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十二)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十二）
天，终于好些，收了它那张哭哭啼啼的脸，转为欲哭无泪。
张云雷来江南也有月余，却一点消息也不给上面透露，上面终于熬不住，又弄了个人来——翰林院大学士高俊臣！在三年前这可是个风云人物，从乡试到殿试一路折魁，闻名海靖！
那时的江南华亭，因为他而名噪一时。现在，又是皇上的近侍，这圣宠正隆，无人可及！
高俊臣一袭月白长衫，头系一根缀着蓝宝石头巾，乌黑的头发油光锃亮，手摇折扇，只带了个小童报了家门便潇潇洒洒地进了杨府。
杨九郎看着这个多年没见的旧友，笑得眉眼弯弯：“你倒是真混出了个人样儿来了！也不枉你父亲当年下狠心让你与我绝交呀！”
高俊臣笑着摇头：“你那会儿实在太惊世骇俗，我自认绝没你那么聪慧通达，可以一心几用！倒还真亏了父亲罚我禁足三年，才使我对科考内容融会贯通，连中三元！”
杨九郎笑得“咯咯”直响，差点连手中的茶都翻了：“说实话，那会儿我还真看不上你这跟屁虫——你跟着我只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份儿！后来，我做了些手脚，让先生到你爹面前去说了说你的情况，没想你爹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就把你给禁足了！”
高俊臣恍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杨九郎：“你……你……难怪，我想学堂的那些事儿先生也并不很清楚，我爹一个深居简出的人怎么都晓得了！只不过我当时实在是惧怕我爹，也没敢细问消息来源！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杨九郎看着高俊臣哭笑不得的模样，真是“花枝乱颤”！
“高大人好大的闲情逸致！”一张惊世的容颜显现，让原本笑意横生的气氛瞬时冰封。
高俊臣面色一僵——坏了！
“王爷！”
张云雷狭长的凤眼扫过这个笑颜如花的天子宠臣——见过几面，却不是深交。看上去春风得意的样子——似乎与杨九郎也是旧识——见了就可恨……
高俊臣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微微有些犯怵——这个王爷，听说被先皇及皇上都是捧在手里的，性格乖张，极难伺候！再加上这次他是领旨巡查，礼貌上是要先见一见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听闻高大人也是江南人，祖籍华亭？”张云雷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高俊臣微笑道：“正是！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派微臣来看看，顺道回乡祭祖！”
“难怪！与杨老板是旧交？”口中倒是轻飘飘的感觉，目光却有些阴冷地射向端立在一旁的杨九郎。
高俊臣抿了抿嘴唇，后颈有些发凉，脸上还是继续微笑：“臣与九郎的祖母家相邻，所以自小就与他相识！”
张云雷冷笑：“杨老板倒是好魅力！高大人回乡，连本王这个王爷都没来得及见见，就在这个和杨老板叙旧了！”
高俊臣一怔：来了！来了！
他脑门沁出一层薄汗，躬身作揖道：“请王爷恕罪！是微臣做事不周！臣与九郎同窗多年，许久未见，一时兴奋昏了头了！”
“王爷恕罪！”杨九郎在旁附和。
张云雷扬着冷冷的嘴角，伸手轻轻拨弄着桌上馨香四溢的茶水，闷着没开口。
杨九郎悄悄与高俊臣对视一眼，二人又默契地将身体弯下了些！
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入张云雷眼里，心里的不爽又似乎浓烈了些：“昏头？！你是昏了头了！改天换作是皇上，你也这样眼里没人不成！”
高俊臣“扑通”一声跪下：“微臣不敢！请王爷恕罪！”
杨九郎瘪了瘪嘴，心中轻叹一声：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然后也端端正正的跟在高俊臣后面，跪下！
张云雷沉着脸看着两人乖顺沉默的举动，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那个‘孙静斋’是怎么回事？”
两人具是一怔！
杨九郎轻轻一皱眉，头又低了三分！
高俊臣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问这个人？
他想了好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孙静斋？！啊，臣是知道的！他是九郎的琴师，但只教了一年琴便去了京城，此后再没联系。”
张云雷重重一拍桌子，冷冷道：“‘没联系’？！‘没联系’是高大人的猜测吧！几天前，本王还看见这个姓孙的与杨老板相谈甚欢。若是这么几年‘再没联系’……”他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一抽，咬着后槽牙蹦出几个字：“怎么如此……熟络！”
高俊臣笑意顿时凝固，带着极度的不信转头看了看满脸堆笑（假笑）的杨九郎：你做了什么！
杨九郎并没有回应什么，依旧带着笑。
高俊臣心中一紧，腰又弯了几分：“王爷，以臣对九郎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明显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张云雷冷冷看着满脸假笑的杨九郎，微微一狰狞：“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高大人也是好手，应该清楚的！”
高俊臣再接不住话，气氛刹那间冷下来。
“高大人应该不会不知道福王之祸吧！”张云雷凌冽的凤眸直逼高俊臣：“这个姓孙的在这件事上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其他人不清楚，但你高大人随侍皇上左右不应该不清楚！若不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能这样逍遥？可他背着这一身罪责却还不忘来找杨老板——想必他是有什么极重要的事，非杨老板不可，你说是不是？”
高俊臣又望了杨九郎一眼，转向张云雷道：“王爷息怒！此事不如听九郎解释解释！”
“哼！”张云雷冷笑：“如果杨老板有分寸，应该在本王初到江南之时便主动上报，何必要等到事发？！”
杨九郎再也不能保持沉默，只好恭恭敬敬的赔上一个笑容，将眉眼弯成月牙，缓缓道：“王爷息怒！说实话，脚长在那孙静斋的身上，草民也不能阻止他进穷通楼不是？再加上他是草民的师傅，也不好对他如何冷淡！至于其它，草民不想沾惹、也不敢沾惹！”
“呵！”张云雷竟有些被杨九郎气乐了！他有些焦躁地站起身，踱了两步，指着杨九郎向高俊臣道：“你听听！你听听！这是想要解释的话吗！看看他这嘴脸——诛九族的大罪啊！在他杨九郎眼里……呵呵，像是个屁！”
高俊臣只好再次伏下身去，恭敬道：“王爷息怒！”
“息怒？！”张云雷看着毫无“悔改”的杨九郎，恨得真是后槽牙直痒痒！他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掷了过去——茶盏砸在杨九郎的右肩，又滚落到地上，“骨碌碌碌”一直到门边！
杨九郎抿嘴闷哼一声，却没敢移动分毫，只直挺挺地跪着。
张云雷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却又……不忍心——弄死他！
他踱了两步，转向高俊臣道：“你，回去写请罪折子！滚！”
高俊臣伏低了头：“是！”然后爬起来看了杨九郎一眼，缓缓退出去。
张云雷围着杨九郎转了两圈，突然蹲下扯开杨九郎的衣领——
“王爷！”杨九郎吃了一惊，猛地往后一坐，躲开张云雷的手——却不妨坐得太猛，尾椎骨与坚硬的青砖“激烈”碰撞，两行清泪奔流而出！
张云雷却没管那么多，依旧不依不饶上前扯住杨九郎额衣领，拉开——一片青紫在白腻细滑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极为骇人！关键，这颜色的深度并不是刚刚茶盏才砸出的效果！
杨九郎一手撑地，一手扯着领子，看着张云雷怔怔盯着他肩头的伤，才明白过来——人歧王并不是要……咳！不禁老脸一红，讷讷道：“王爷……那什么，小人不小心撞得！皮肉伤，过两天就好！”
张云雷咬了咬牙，松开他的领子，又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临出门前，还狠狠踢开了滚落在门口的茶盏——“汀呤嘡啷”，茶盏碎了个彻底！
杨九郎避了避碎瓷片，一脸莫名……
今儿这章肥一点哦！
放假嘛，就得有放假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