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卷七读书笔记整理
环境描写:
湖面呈深蓝色,光滑如镜,仿佛打磨过的青玉。湖中倒映着伊怀德法山脉的影子,比耸立在旁的高山本身更加秀丽。湖面方向吹来的凉风令人心旷神怡,任何事物都无法扰乱这庄严的寂静——无论是鱼儿溅起的水花,还是鸟儿的啾鸣。
岸边散落着黑色的巨石,都被风与水打磨得闪闪发光,仿佛巨人玩耍后粗心遗忘的玩具。几块巨石沉在黑色的湖水之下。另外几块突出于湖面,小小的水花冲刷着石面,活像沉睡的海中巨兽的脊背。但大部分巨石都留在岸上,从岸边直到森林边缘。有些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一小部分,让人忍不住想象这些石头究竟有多庞大。
一阵微风吹皱了沸腾大锅般的湖面,吹散了稀薄的晨雾。桨架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和辘辘声,船桨掀起一片明亮的水花。
午后的闷热笼罩了森林,方才的湖面深邃如玉,此时却璀璨若金。
凯尔比嘶鸣起来。希瑞猛拉缰绳,转到浅水区域,但没直接上岸。因为那边的沙滩混杂着许多碎石,没法走得太快。她指引母马走到更靠近湖边的位置,让他踩在相对稳固的沙砾上。她让马尔小跑起来,但没过多久,它就放慢了脚步。她吆喝一声,用脚踝踢踢马腹,让它迈步飞奔。水花四处飞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熔化的白银。
风吹了起来,稍稍缓解了她的窘迫。除此之外,高塔周围的大树也为她提供了荫庇。湖水一片墨绿,茂盛的黄色睡莲装点着湖面,让这里仿佛一片草原。矶鹞粗声鸣叫,摇晃着红色的鸟喙,迅速躲避走来的二人。
他重新迈开脚步。天越来越黑了。小径通向一条过道,而在昏暗的暮光中,两旁茂盛的灌木丛呈现出黑暗而骇人的轮廓。黑暗笼罩的灌木丛深处,传来腐烂杂草的冰冷恶臭。还有别的东西。某种非常糟糕的东西。
茂盛的野草、绿色的蕨类与黄色的毛茛取代了干燥的石楠,美国多久,他们又看到一条懒洋洋流淌着的河流,河边生长着成排的杨树。河水虽然清澈,却显出淡褐色,散发着泥炭的味道。
透过悬在河面上方、像绿色帘幕一样随风飘荡的垂柳枝条,希瑞看到了一座宫殿。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宫殿。打造它的似乎并非大理石和雪花石膏,而是白色的蕾丝:如此精致、如此轻巧,显得虚无缥缈,仿佛它并非宫殿,而是宫殿的幽灵。希瑞觉得随时都会刮来一阵风,让那宫殿连同河面升起的迷雾一起消失。但等风真的吹来,雾气散去,柳枝飘摇,河面泛起涟漪,宫殿却仍在那里,只是显得更美了。
希瑞出神地看着精巧的露台,看着出水百合般的细塔,看着河上盘绕常春藤的桥梁,看着台阶、栏杆、拱廊和回廊,看着圆柱、穹顶和状似芦笋的纤细塔楼。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放着一本书和一只陈旧的孔雀石水瓶。墙上是图案陌生的浅浮雕、褶裥帷幕和碎花挂毯。房间一角竖立着一尊雕像。另一角则是张配有帷幔的大床。
他指着一面墙壁,墙上装饰着一块浮雕,描绘着一条长满鳞片的巨蛇。那只爬虫的身体卷曲成数字8 的形状,牙齿咬紧自己的尾巴。
在他身后,希瑞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圆形小山耸立在草地上,仿佛一头正在俯身埋伏的怪物的脊背。小山上有块巨石,岩石之外还伫立着两个身影。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风吹拂着女人的黑发。
他们沿着一条小溪向前,跑下一段林木茂密的陡坡,前方是一段磨损不堪的砂岩台阶。阶梯相当古老,在树根的推挤下开裂破碎。原始森林将他们环绕在中央,周围有许多古老的白蜡树、角树、紫杉、枫树和橡树,低处则是茂盛交缠的榛木从。这里散发出鼠尾草、荨麻、潮湿的石头、春天和霉菌的气息。
起先周围漆黑一片,小船在古老的森林间行驶,树木和树枝在河面上方交错,构成了一条隧道。然后周围亮了起来。森林到了尽头,两旁生长着赤杨、芦苇和香蒲。清澈的河水里现出一丛丛随波荡漾的水生植物。闪电亮起时,她注意到水面上的涟漪,而在雷霆盖过所有声响之前,她听到了受惊的鱼儿掀起的水花声。在离船身不远的地方,她几度看到射出磷光的大眼睛。
风势逐渐增强,云团从西方涌来,逐渐遮蔽了群星。首先消失的是天龙座,然后是冬之少女座,接着是七山羊座。最后,群星中最为明亮的夜眼星也不见了踪影。
地平线上的天穹被闪电短暂地照亮。沉闷的雷声随之而来。风暴愈加猛烈,将灰尘和枯叶甩向她们的眼睛。
格兰普斯的住处是栋漂亮的小木屋,屋顶明显用随手找来的材料修理过很多次。孝武帝墙壁覆盖着像是猪皮的东西。小屋前方有个形状橡绞架的木制物件,还有一张矮桌,以及一只嵌着斧子的树桩。小屋里有个用石头和粘土砌成的封闭式壁炉,上面放着一口冒烟的锅子,还有一只平底锅。
这座塔早已荒废,塔身扭曲变形,断裂的横梁深处塔外,西风吹过上面的许多窟窿,发出风笛般的响声。
高原远端笼罩在大山脚下的迷雾中,宛如一片岩石的海洋。高原的起伏形成了山丘与山峰,看起来就像锋利的暗礁,而周围的船只残骸更强调了这一印象。这里有数十堆残骸,包括划桨帆船、轻型帆船和长船的残余部分。有些似乎只出现不久,另一些只剩下几块木板和船体骨架,几乎难以辨认,显然已经搁置了数十年,甚至几个世纪。
有些船底部朝天,另一些侧翻在地,像被巨大的风暴或龙卷风刮过来的一样。另一些船则给人一种仍在海上航行的感觉。它们嵌在岩石中间,船身笔直,桅杆骄傲地指向天空,破碎的船帆仍在横杆上飘动。有些船上甚至还有幽灵船员——死去水手的骸骨卡在腐朽的木板里,缠在缆绳间,像被宣判了永久航海之刑。
高原上出现了一位骑手的身影,沉重的马蹄声惊动了栖息在桅杆、帆桁、缆绳与骸骨上的成群黑鸟。它们呱呱叫着,振翅飞走,在悬崖上方盘旋。悬崖底部有一片湖泊,湖面灰白光滑,仿佛水银。而在那座耸立于这片残骸的原野、边缘位于湖面正上方的悬崖上,有一座气氛阴郁的黑色城堡。
这间实验室跟希瑞在艾尔兰德的梅里泰莉神殿见过的那间没多大区别。这里光线充足,干净整洁,配有铺着金属板的长桌,以及装满玻璃制品的置物架——上面有烧瓶、试管、曲颈瓶、搅拌钵及各式各样的小型器具。同艾尔兰德的实验室一样,这里也散发着强烈的酒精、乙醚、福尔马林,以及某样东西——某样令人恐惧的东西——的味道。即使在当时,在那个七分友善的神殿的实验室里,面对着叶妮芙和友好的女祭司南尼克,希瑞也会感到害怕。毕竟在艾尔兰德,没人会把她强行拖进实验室,更没人会用铁箍固定住她的双臂。在艾尔兰德,不会有这种从形状就能看出施虐倾向的钢椅。那里没有穿着白衣、剃了光头的家伙。没有兴奋地舔着嘴唇的邦纳特和史凯伦。也没有威戈佛特兹:他的一只眼睛和常人相同,另一只眼睛却小得反常,而且转个不停。
走廊的黑色横梁下,长长的一排盾牌挂在墙壁上,盾牌上是辛特拉贵族五颜六色的家族文章。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旧辛特拉贵族的褪色纹章,以及达格拉德和卡兰瑟统治时期新晋贵族的纹章。后者色彩明亮,尚未褪色,也丝毫看不出虫蛀的迹象。
太阳像熔化的黄金,在要塞的围栏上方迸射出耀眼的光芒。绞架的木杆投下长长的影子。德拉肯伯格开始了全新的一天。美丽而阳光明媚的一天。
新时代的第一天。
钟声响彻诺维格瑞。钟鸣越过商人住宅的复折式屋顶,一直传到最为狭窄和偏僻的街道上。烟火呼啸着飞上天空,鞭炮不断炸响。人群欢呼,大喊,将帽子扔向空中,挥舞手帕、围巾和旗帜。
他们听到,燃烧的竞技场内传来一阵不详的“咯吱”声,那是椽子和横梁破裂的响声。接着是阵雷鸣般的闷响,火星和火焰冲向天空。顶棚破碎,落尽竞技场里。整栋建筑物开始弯曲,仿佛在向观众鞠躬。
五月在毫无察觉之下到来。蒲公英在草地上生长,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盛开着白色的花朵。橡树保持矜持的姿态,外表依然黝黑,但在枝丫末端,绿色的嫩叶开始萌芽。
时间一天天过去,五月的气息愈加浓郁。草坪上茂盛的黄色蓟花消失不见,如今盛开的是毛茸茸的白色蒲公英。
周围郁郁葱葱,气候温暖。短暂的雷暴雨过后,空气闷热起来,像大麦粥一样又浓又稠。
五月二十六日,他们经由散发着树脂味道的新桥跨过了雅鲁加河。河里和岸边仍能看到旧桥焦黑的残骸。
眼前是典型的战后景象。田野间堆起一座座坟墓和坟丘,茂盛的春日野草间能看到白色的颅骨和骨架。枝头悬挂着死尸,狼群徘徊在道路两旁,等待着乞丐与弱者。
在大片被焚烧的焦黑土地上,连野草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在这片只有废墟留存的土地上,仍有许多村民和移民正在重建家园。他们周围充斥着斧子的劈砍声、锤子的敲打声和锯子的切割声。在靠近废墟的位置,女人们正用出头翻着焦土。有些摇摇晃晃地拖着犁头,牵引用的皮绳深深埋进她们的肩膀。
他们钻出森林,站在一座小山的山坡上。而在山脚下,与这片山谷同名的洛赫·艾斯卡洛特湖明镜般的湖面毫无预警地反射着阳光。马哈坎山脉、冷杉和覆盖着落叶松木的克莱格·洛斯丘陵的轮廓倒影在水中。莱里亚诸王的冬季居所利维亚城堡就坐落在湖中的半岛上。利维亚城则铺陈在洛赫·艾斯卡洛特湖南端的水湾旁,色彩鲜明的茅草屋顶环绕着城堡,湖边的暗色小屋活像一丛丛黑蘑菇。
利维亚城的街道充满喧嚣,那是当地人在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来访的商贩。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在买卖各式各样的商品,或试图拿某样东西去交换别的东西。四面八方传来叫卖声和激烈的讨价还价声,道路两边则满是对贩卖假货、盗窃与欺诈的指控,以及其他与买卖完全无关的罪名。
榆树区位于靠近湖湾的岸边,那里生长着赤杨和垂柳,当然还有榆树。这里的一切都安安静静,没人想买东西,也没人想卖。湖面吹来一股微风,他们刚刚逃离了市场的臭气与苍蝇,顿觉这风格外宜人。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周围的街道便挤满了奔跑和尖叫的人。在前进途中,叶妮芙看到了躺在排水沟里的尸体,看到了倒吊在木桩和横梁上的死尸。她看到一个矮人躺在地上,被人用棍棒敲打,又看到有人正用破碎的瓶颈残杀另一个矮人。她听到加害者的叫喊与受害者的哀号。她看到某个女人被人抛出窗户,落向等在下方的人群,然后遭受棍棒毒打。
人群愈加密集,怒吼声也更加响亮。她们与希瑞之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了。下一个障碍是一群长戟手,他们试图拦住希瑞的黑母马,凯尔比却一跃而过,将一个长戟手踢到在地,其余的吓得纷纷后退。
她们冲进一座笼罩着刺鼻烟雾的广场,里面黑压压全是人,还有烟雾。叶妮芙意识到,希瑞无疑正在预言幻景的指引下前往暴动最激烈的地方。前往烈火与凶徒肆虐之处。
下一条街道上有人在搏斗,矮人和精灵们躲在匆忙竖起的路障后面,拼命抵抗,但面对怒吼的暴民的猛攻,他们却接连倒下,并且死去。希瑞尖叫一声,抓紧了马儿的鬃毛。凯尔比跃入空中,跳过路障,看起来不像是马,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黑鸟。
叶妮芙冲进人群,却又猛地拉住缰绳,撞到了好几个人。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没人拖下了马鞍。她的肩膀、背脊、脖子都在被人殴打。她跪在地上,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穿着鞋匠的围裙,正作势欲踢。

人物描写:
席儿·德·坦沙维耶坐在菲丽芭旁边,身穿一套漆黑的衣裙,小小的钻石在上面闪闪发光。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穿着酒红色的绸缎,戴着厚重的金饰品,但没戴宝石。而另一边,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却在展示项链、耳环与她最爱的戒指——缟玛瑙的颜色与她的双眸和衣服非常相称。
离芙琳吉拉最近的是两位精灵——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以及艾达·艾敏·爱普·西维尼。山谷雏菊平时就气质庄严,今日更胜以往,尽管她的头发和鲜红色的礼裙看起来并不奢华,她的头冠与项链的材质也并非红宝石,而是朴素却颇有品味的贝壳。艾达艾敏却穿着一条棉布与雪纺绸制成的长裙,上面点缀着秋日的色彩,裙身又轻又薄,在从中央供暖装置吹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风中轻轻摇摆,仿佛一朵银莲花。
艾希蕾·瓦·阿纳兴像之前几次一样,以其朴素却格外典雅的着装赢得了众人的钦佩。在深绿色长裙窄小的领口上方,这位尼弗迦德女术士戴着一条金项链,链坠是一颗镶着金框、只做了抛光的天然翡翠。她修剪过的指甲涂成极深的绿色,为这身搭配神奇地增添了奢华感。
骑兵首领是个黑发精灵,骑着一匹外表像龙的深棕色公马:它的马衣上绣有金色的鳞片图案,戴着牛首状头盔。其他精灵也都是黑色头发,铠甲下面穿着红色夹克,铠甲用小到难以置信的钢环交扣而成,就像羊毛织物一样紧贴着身体。
路边的灌木丛后钻出两个打扮古怪的人。他们都留着上翘的八字胡,胡子上还打过蜡,看起来就像一块五颜六色的糕饼,他们身穿系有缎带的棉外套,头戴硕大的天鹅绒贝雷帽,帽子上装饰着一丛羽毛。除此之外,他们宽大的腰带上还挂着匕首,两人各自背着一把长约两码的双手剑,剑柄也很长。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太阳穴的血管抽动不止,两只手也在颤抖。她攥起拳头,控制住双手,然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放松肩膀,试图活动僵硬的脖颈。
她再次看向大大的穿衣镜,其中的身影令她相当满意。她的眼睛涂着眼影,双唇抹上了唇膏,沐浴之后,她潮湿的头发也经过修剪和梳理,至少遮住了脸上一部分伤疤。她穿着一件长及大腿中部的银色短裙,以及红色的背心和丝绸衬衣。他们给她戴上的丝巾与服装非常相称。
而阳台上坐着一位截然不同的王。
他非常苗条,看起来又十分高大。他穿着黑色夹克和一双传统的精灵高筒靴,靴子侧面装着一排带扣。他灰色的长发披散在倾斜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背脊滑下。他的双手洁白而纤细,手指很长。他正忙着吹泡泡。他手里端着一碗肥皂水,另一只手拿着麦秆,吹了一次又一次,虹色的气泡不断飘向下方的河面。
他的语气如此随意,如此漫不经心,让他的怒气几乎爆发。她用颤抖的双手努力解开胸衣。但胸衣系得很紧,她笨拙的手指跟纽扣和挂钩苦战了一番。尽管希瑞像快点结束这一切,却花了很长时间才脱掉衣服。不过精灵显然一点都不着急,就像是拥有永恒一般。
叶妮芙破损的嘴唇无声地翕动,血流不止。她面容憔悴,但紫罗兰色的双眸闪耀着怒火,凌乱的黑发披散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地板上有个恶臭的水坑,周围到处都是老鼠。石墙冰冷。铁链困住了她的手腕和脚踝……叶妮芙的手指血肉模糊。
维索戈塔挺直身子。在他身后,是寒冬和白雪。狂风呼啸。在她面前,骑着马的杰洛特正在暴风雪中穿行。尽管他戴着皮帽,又用羊毛围巾遮住脸,但希瑞仍能认出他。在他身后的风雪中,隐约可见其他骑手,他们轮廓模糊不清,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无从辨认身份。
那是黑暗深处的叶妮芙,绷紧的双臂悬吊在头顶。她衣裙的袖子就像鸟儿展开的双翼。她的头发起伏飘舞,有鱼儿在其间游动。一整群鱼儿在她周围打转。其中几条开始啃咬女术士的脸颊和眼睛。叶妮芙腿上系着一条垂向湖底的绳索,而在湖底,一只装满石头的大篮子埋在烂泥和水草之间。在高处的空中,太阳朝水面投下灿烂的光辉。
杰洛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被冻在从岩石垂下的几条细长的冰柱下方,很快便将被风雪掩埋。他的白发就像冰块,白霜裹住了他的眉毛、睫毛和嘴唇。雪花不停飘落在杰洛特身上,笼罩着他,用柔软的白色毛毯盖住了他的双腿和肩膀。
老头子个子矮小,但没驼背。他穿着一件亚麻衬衣,还有同样材质的裤子。他脚上穿着一双外观滑稽的特大号便鞋。他一只手拿着一根粗糙的拐杖,另一只手里有个柳条篮。希瑞没法看清他的长相,因为他的脸被草帽遮去了大半,只能看到晒黑的鼻子,以及乱糟糟的灰色胡子。
邦纳特瞪大眼睛看着她,终于到了下去。他仰天倒地,扬起一阵尘云。他躺在地上,显得高大而瘦削,仿佛一具骷髅。他用全身的力气捂住喉咙。但无论他捂得多紧,生命都在不断地渗出指间,他身下厚厚的灰尘也逐渐潮湿发黑。
希瑞拘谨地走到叶妮芙面前。叶妮芙抚平她的衣领,试图擦去她袖子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她整理好她的头发,也看到了她脸颊上的伤疤。她用力抱紧她,非常用力。杰洛特看到了女术士按在希瑞背上的双手。他看到了她扭曲变形的手指。但他感觉不到愤怒、悲伤或是憎恨。他只觉得疲惫,只想快点了结这一切。
这位旅行者高大而强壮,身高约有七尺,块头也相当可观,波利亚斯估计他的体重得有二十五石。他拿着一根手杖,同马车的车杆同样粗细,看起来就跟普通旅行者用的差不多。波利亚斯很想知道,他这样的大块头,为何行动起来竟会如此灵巧。
旅行者戴着一顶宽沿毡帽,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精灵裹着一条彩色头巾,没遮住脸。待在火光中看清他时,追踪专家和旅行者都缩了缩身子。他们没发出声音,只在看到那张脸时屏住了呼吸:他曾有张美丽的精灵面孔,如今却被那道沿着对角线划过额头、眉毛、鼻子和脸颊,直到下巴的丑陋伤疤给毁了。
女术士停止了窃窃私语,迅速落座。席儿·德·坦沙维耶系着银色的女式围巾,为她朴素的黑衣增添了几分女性气质。艾希蕾·瓦 阿纳兴穿着紫罗兰色的丝绸长裙,看起来优雅动人,集简约与端庄与一体。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庄严气质。艾达·艾敏·爱普·西维尼一如既往地神秘。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庄重而严肃。萨宾娜·葛丽维希格用绿松石妆点自己。凯拉·梅兹穿着绿色与柠檬黄相间的裙子。至于芙琳吉拉·薇歌,她消沉、悲伤、苍白、病态,脸色灰白的程度堪比尸体。
他们像疯子一样策马疾驰。他们在生机勃勃的春日里骑着马,马尔似在空中飞翔。正在劳作的人们抬起头,挺直背脊,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们看到的究竟是骑手还是幽灵?
他们在夜色中奔驰,在黑暗而潮湿的夜晚穿过温暖的雨幕。人们从床上惊醒,惊恐地四处张望,压抑着在喉咙和胸中增长的痛楚。窗扇碰撞窗框的响声、孩子的哭声和狗的吠叫让他们跳下床。他们窥视着窗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究竟是骑手还是幽灵?
骑手一共三人。两女一男。男人一头白发,斜背着一柄剑。其中一个女人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留着墨黑的卷发。最年轻的那位发色银灰,脸上有道丑陋的伤疤,跨骑一匹漂亮的黑母马。
很长一段时间里,女孩就这么跪在坟墓前,嘴唇无声地翕动。最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瘸子不经意扶住了她的手肘。她吃了一惊,迅速抽回手臂,用泪眼愤怒地看着他,但却一言不发。但他帮她扶稳马镫时,她没忘记向他点头致谢。
池底是五颜六色的嵌花马赛克,那些彩色瓷砖仿佛在动。睡莲宽阔的叶片在池面投下阴影,遮蔽了池中的金鱼。水面反射着某个小女孩的黑色双眼,她的长发漂浮在水上。女孩忘记了整个世界,就这么趴在池边,双手浸在水中。
她试图抓住并触摸那些金红相间的鱼儿。鱼儿靠近她的手指和手掌,小心翼翼地绕着圈,但她没法抓住它们。鱼儿就像光与影那样难以捉摸,就像这池水本身。黑眸女孩的手攥住的只有虚无。
城市大门附近,竖立着一座形状像蛋糕的彩色帐篷。帐篷前有一根木杆,悬挂着一块有红色山形条纹的白色盾牌。在掀起的帐幕下,伫立着一位身穿全副铠甲、盾牌上有同样文章的骑士。这位骑士用尖锐而挑衅的眼神注视着从他面前经过的女人们。他们正搬运装有煤块、木炭和枯枝的麻袋,以及装着沥青的桶子。看到杰洛特和希瑞骑马接近时,他的双眼亮起期待的光芒。
一个金发女孩,身穿镶有银钉的皮夹克,拉着一匹灰母马的马镫,在道路中央弯下腰,大吐特吐。女孩的两个同伴穿着相同的衣服,身后背着剑,用头带束着头发,正含混不清地辱骂过路人。那两人也都烂醉如泥,立足不稳,靠着拴在旅店门前的马儿的腹部。
维尔辛花白头发,皮肤苍白,瘦得像根竹竿,与典型的旅店老板与厨艺大师截然相反。

战斗描写:
他手肘发力,对准怪物喉咙间的红色的砂囊,短促有力地刺出一剑。他成功了。他感觉到剑刃刺穿了怪物的身体。这一击带来的冲力将怪物打倒在墙壁附近的地板上。斯考芬兽发出人类般的叫喊声,撞进破碎的砖块间,拍打翅膀,口吐鲜血,像甩动鞭子一样胡乱甩着尾巴。猎魔人一位战斗已经结束,但那恶毒的怪物却给了他一份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惊喜。它尖声嘶鸣,张开利爪,闭紧鸟喙,出人意料地扑向他的喉咙。杰洛特跳了起来,肩膀装向墙壁,利用反弹的力道由下至上刺出一剑。他又一次命中了目标。斯考芬兽再次倒向破碎的砖块堆,恶臭的血液在地牢的墙壁上洒出离奇的图案。怪物摇晃身体,连声尖叫,抓挠着长长的脖子和肿胀的喉咙。鲜血飞快地自伤口涌出,消失在它身下的砖块间。
那把武器略带弧度,只有一面开刃,打磨光滑,格外锋利。剑的握柄很长,护手部分是一块圆板。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位精灵懂得如何使用手中的武器。
他出人意料地重重踩在船舷上,让船身摇晃起来。希瑞随着船的摆动倾斜重心,灵巧地稳住身体,并在艾瑞汀用双脚踩踏另一边船舷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他也没失去平衡。
他发起进攻。她几乎本能地挡下他的突刺,因为在黑暗中,她只能勉强看清东西。她以飞快的下盘斩击还以颜色。艾瑞汀挡下这次攻击,随后再次进攻。希瑞成功地格开他的剑。剑刃交击,火花飞溅。
他再次摇晃船身,几乎将她掀翻。希瑞伸展双臂,稳稳站住。他走向船头,垂下了剑。
罗科·希尔德布兰特用肉眼难辨的速度钻到自己的独轮车下面,拿出藏在垫子下的十字弓,一箭射进袭击者张大的嘴巴。荫卡维丽娅·希尔德布兰特,出身于比伯威特家族的女半身人将双手甩过空中,掷出了一把镰刀,干净利落地割断了米尔顿的喉咙。这个乡下出身的雇工之子开始吐血,随后躺倒在马背上,双腿无力地晃荡着。奥格拉贝克尖叫一声,脸朝下倒在自己坐骑的马蹄边,霍洛夫尼爷爷的刀子刺进了他的肚腹,只剩木头刀柄露在外面。魁梧的科拉普洛斯刚想用棍子抽打老人,却发出骇人的尖叫,滚落马鞍,茵碧坦媞娅·范德贝克掷出的串肉扦正中他的眼睛。奥库尔提克怒吼一声,落下马来,但双脚仍卡在马镫里,受惊的坐骑拖着他越过树篱和尖桩。强盗再拖曳下发出哀号的尖叫,拎着锄头的佩崔妮亚奶奶和拿着嫁接弯刀的茵碧紧追不舍。霍洛夫尼爷爷用手响亮地擤了下鼻涕。
两个精灵截断了她的去路。他们手持一端有绳圈的长杆,试图套住凯尔比的脖子。母马优雅地低头躲过第一只绳圈,速度丝毫不减。希瑞挥出一剑,斩断了第二个绳圈。母马从精灵身边掠过,仿佛一阵风暴。
格兰普斯亮出硕大的牙齿,朝她扑去,粗糙的拐杖再次砸向她。希瑞也再次抬起双手,保护住脑袋,结果是她的左手无力地垂下,多半骨折了。格兰普斯跳到她另一边,挥出拐杖,砸中她的腹部。她尖叫着蜷成一团。他像老鹰一样扑来,将她的脸扭向地面,然后一棍子砸在她的膝盖上。希瑞弓起身子,向后踢去,狠狠踢中了他的手肘。格兰普斯怒吼一声,一拳打在她的后脑勺上,猛烈的力道让她的脸埋进了沙子。他抓住她后颈处的头发,将她的鼻子和嘴巴按进沙土。她感到呼吸困难。
老人跪在她身边,继续按住她的脑袋,取下她背后的剑,丢到一旁。他的手在她腹部摸索一番,解开了她的裤子。希瑞尖叫起来,却将更多沙土吃进了嘴里。老人按得更加用力,将她的头发攥得更紧。然后他用力一拽,脱掉了她的裤子。
凯尔比从后方悄然接近,咬住格兰普斯,将他提了起来。老人尖叫一声,胡乱挥舞着手脚。最后他成功挣脱,却将一大丛灰发留在了母马嘴里。他扑向那根粗糙的拐杖,但在最后一刻,希瑞将它踢开了。她本想用第二脚将它尽可能踢远,却被褪到膝盖的裤子影响了动作。她提起裤子,转过身去,但格兰普斯可没浪费时间。他迈出几大步,来到木桩旁边,拽下了那把斧子。他挥舞着斧子,迫使凯尔比后退,然后咆哮着冲向希瑞,抬起斧子,准备挥下。
一根楔子钉进了 泰莫利亚步兵团。阿尔巴师化身成巨大的活体攻城槌,正在碾碎保护步兵躯体的一切——长矛、长枪、长戟和盾牌。阿尔巴师仿佛刺进人体的匕首,将鲜血洒向四周。地上的血液让马匹脚下打滑。但这匕首尖虽然刺得很深,却没能扎中心脏或其他重要器官。阿尔巴师这只楔子没能碾碎或直接泰莫利亚步兵团,反而卡在里面,无法动弹。他们被困在人数众多、仿佛沥青般稠密的步兵团当中。
楔子又被卡住。步兵团虽然遭到打击和损伤,却没屈服,而是像铁钳一样困住 了对方骑兵。大地在颤抖。在长戟和连枷的打击下,楔子的第一排开始分崩离析。阿尔巴师的骑手们被长戟和棍棒击打,被钩子拖下马鞍,接连死去。插进泰莫利亚步兵团的这把匕首,如今已不再像刺伤活物的钢铁,更像是被农夫抓在手中的冰柱。
他听到周围传来叫喊声和骚动声,还有碰撞声和敲打声,看到万花筒般混乱的轮廓,以及闪烁的刀剑反光。一部分布鲁格士兵背对湖泊,做困兽之斗,在一面有着十字船锚图案的旗帜周围打转。而在战场上,黑家军正在屠杀孤立无援的步兵。
家具在破碎声中纷纷翻到。在玻璃器皿刺耳的破裂和爆裂声中,不时响起众人困惑的惨叫。汤剂、过滤液、灵药、萃取物和其他魔法物质洒到桌上和地上,不断混杂、融合。有些在接触时发出嘶嘶的响声,喷发出黄色的烟云。房间里立刻充满了腐蚀性的臭气。
透过烟雾和臭气熏出的泪水,希瑞惊讶地看到,实验室里有个东西正在走动。那是个仿佛巨型蝙蝠的黑色形体。她看到蝙蝠将喽啰们拖到空中,然后在高处松开爪子,让他们在叫喊中坠落。当着她的面,它抓起一个试图逃跑的仆人,重重地摔在一张桌子上。那人哀号着,颤抖着,鲜血飞溅到曲颈瓶、蒸馏瓶、烧杯和烧瓶上。
绕过走廊转角,在靠近一条装饰拱廊的位置又出现了一群佣兵。他们的数量超过十人,手持长矛和长戟,表情万股又坚定。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接连倒下。叶妮芙放出的火球击中了一个佣兵的胸口。杰洛特扭转身体,冲进剩下的敌人中间,他的矮人符文剑熠熠生辉,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等倒下了四具尸体,其他人转身就跑,哐哐的脚步声沿着走廊远去。
邦纳特再度发起进攻。卡西尔招架,回砍,俯身,跃起,抓住对手的手腕,将他推向墙边,并用膝盖撞上他的腹股沟。邦纳特抓住他的脸,将剑柄砸向他的侧脑,一下,两下,三下。卡西尔挡住了第三下攻击。他看到剑刃的反光,本能地举剑招架。
邦纳特向前一跳,发起攻击。希瑞原地扭身躲过,也跳了起来,左腿稳稳着地,立刻刺出一剑。但在她的剑与邦纳特的剑相交之前,她就从他身边绕过,水平地挥出一击。这次她毫无迟疑,出剑的角度几位刁钻,手肘还弯曲到反常的程度。邦纳特举剑挡下,利用惯性从左侧挥出一剑。希瑞看清了他的动作,她的双膝略微弯曲,以毫厘之差避开利刃。她迅速展开反击,长剑又劈又砍。但早有准备的邦纳特以虚招应对。希瑞扑了个空,几乎失去平衡,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挑起,避开,但邦纳特的剑还是劈中了她的肩膀。她起先以为,他的剑只是劈开了衬垫,但片刻之后,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
她像捕食的蛇一样,骤然发起反击。雨燕划破空气,撞上邦纳特的剑。与此同时,希瑞接着反冲力道跳向旁边的横梁。她落在横梁上,奇迹般地稳住身体。她又跑几步,轻巧地再次一跃,跳回邦纳特所在的横梁,落在他身后。他及时转身,几乎盲目地砍向她落下的位置,剑刃与她擦身而过,而惯性让他立足不稳。希瑞的还击仿佛闪电,由突刺转为挥砍,然后再次俯身跪下。这一击精准而有力。
他发起攻击。杰洛特没有逃跑。他接受了挑战。
铁棒在巫师周身挥舞转动。两人躲避着彼此的攻击,跳起死亡的舞蹈。他挥出的铁棍快如闪电。杰洛特勉力挡下沉重的击打。威戈佛特兹也熟练地格开利剑。每次金属相互碰撞,都会发出哀伤的呻吟。
巫师像恶魔一样敏捷而灵巧。
威戈佛特兹朝杰洛特的身体挥出铁棍,同时用左手虚晃一拳,让他上了当:铁棍的另一端砸中了他的肋骨。没等猎魔人的呼吸平复,臀部又挨了重重的一下,几乎摔倒在地。他避开了砸向头部的一击,但没能避开瞄准腹部的突刺,被那股力道抛向了墙壁。残存的判断力让他立刻趴向地面,与此同时,铁棍擦过他的头发,砸进墙壁,立时火星四溅。
杰洛特滚向一旁,铁棒在仅靠他头部的地面再次溅出火花。第二下攻击袭来,打中了他的肩膀。冲击力令麻木和虚弱感传遍他的双腿。巫师高高举起铁棍。他的眼里闪烁着胜利的喜悦。
杰洛特攥紧了芙琳吉拉的护身符。
铁棍落下,砸中地面,距猎魔人的脑袋仅有几寸远。杰洛特滚到一旁,迅速用单膝撑起身体。威戈佛特兹朝他扑去,再次挥出铁棍。但他再次以毫厘之差偏离了目标。
他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迟疑片刻,叹了口气,明白了状况。他的双眼闪现精光,然后飞身跃起,挥舞他的魔法武器。但为时已晚。
杰洛特飞快地挥出利剑,劈开了他的腹部。威戈佛特兹一声尖叫,丢下铁棍,后退几步。猎魔人追了上去,一脚将巫师踢到两根圆柱的残桩之间,利剑挥出一道长长的弧形轨迹,从锁骨开始,以对角线劈开了巫师的躯干。鲜血四下飞溅。
巫师尖叫一声,跪倒在地。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和腹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死死地盯着那道伤口。
法欧提亚纳没打算听完什么特别条款。镣铐束缚着他的双手,让他这两晚花了不少工夫,而此时此刻,镣铐就像施展了魔法一样突然松开。他挥起沉重的铁链,一记猛击便让看守他的两名士兵同时倒地。法欧提亚纳一跃而起,将铁链砸在文官的脸上,然后跳向一闪蛛网覆盖的小窗,撞飞了玻璃和窗框,留下了他的血液和衣物碎片。随着叮当的响声,他踩在码头木板上,摔倒在地,顺势一滚,落入水中,钻进渔船和驳船之间。依然拴住他右腕的粗铁链将他拖向水底。法欧提亚纳用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保住他不久之前还满不在乎的小命。
他走到门廊上,跳了出去,砍到了一个身穿石匠罩衫的大块头,然后是个挥舞铁铲的女人。紧接着,他砍断了那个女人抓着矮人头发的手。他斜向挥出两次斩击,解决了一个正在猛踢倒地矮人的男人。
他步入人群,飞快地绕着半圆。他的剑路大开大合,似乎毫无规律——但要知道,他的攻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凶狠。他并不想杀死他们。他只想让他们受伤。
一阵足有鸡蛋大小的冰雹自利维亚城上空的黑色云层坠落,重重敲打着屋顶。冰雹如此密集,甚至让街道和广场积起一层厚厚的冰。人群开始动摇,他们倒地抱头,躲在别人身下,在湿滑的地上逃窜、摔倒。他们在地上打滚,在屋檐和窗台下挤成一团。并非所有人都能逃过一劫:有些人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冰层。

其他描写:
“她们拒绝了我的所有请求。”特莉丝说,“理由巧妙、正当、合乎逻辑……我又怎能不相信她们呢?她们对我解释说,事情有重要和次要之分,为了重要的事,次要的就该不假思索地被放弃,被牺牲,不带丝毫悔恨。他们说,拯救你所知所爱的人毫无意义,因为他们只是个体,与世界的命运无关。她们说,为维护荣誉和理想而奋斗毫无意义,因为那些只是空洞的概念。她们说,真正决定世界命运的战争不在这里,而会在别处进行。我还觉得受到了掠夺。她们夺走了我做蠢事的可能性。我没法发疯似地赶去帮助希瑞,没法为拯救杰洛特和叶妮芙而拼命奔走。不仅如此,现在战争开始了。你让那些女孩去参加战争……雅尔为了参展偷偷溜走。可我呢?我却连站在山上的机会都没有了——再次站在山上的机会。虽然我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胜利应该是这样的:输家必须买下赢家的货物,而且欣然付账,因为赢家的货物更好也更便宜。获胜一方的货币会比战败和屈服一方的货币更有影响力,而他们也会更加自信。
起先,没有人知道女孩要他们帮什么。但诗人最先明白过来,也许是因为他想起了他经常讲述并歌唱的传说。他用双臂抱起叶妮芙,为她的较小与轻盈吃了一惊。他敢发誓,有人在帮他。他敢发誓,他感觉到了卡西尔双臂的搀扶。他还瞥见了密尔瓦的发辫。他敢发誓,把女术士抱到船上时,他看到了安古蓝的小手稳稳地扶着船身。
二人朝着夕阳前行。他们身后是逐渐昏暗的山谷。他们身后是一片湖泊,一片魔法湖泊,蔚蓝而光滑,仿佛一块打磨过的青玉。他们身后是散落在岸边的巨石,还有山坡上的松林。
这些都被他们留在了身后。
前方则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