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狮子与独角兽》下 人类 短篇小说

他们保持着六英尺的距离,一同在镇子里穿行(目前正在经过一个像是购物区的地方),因为他们目前只能与对方交谈。她鬃毛的最高处和他上臂的中段相平齐,而她的角仍旧蓄势待发,随时都能扎进他的身子。
“我试过能不能破门而入。”那匹母马漫不经心地说,“毕竟这只是个梦,梦里干什么都没有后果。但这个梦里也汇集了这世上最结实的锁。”
“我在门外偷听。”比尔承认,“想弄清楚有没有谁在屋子里。”
听见这话,她嗤嗤一笑。“看吧,我就是这么知道这是我的梦的。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没有。”他也不喜欢传播流言蜚语。“为什么我说你真美的时候你会那么生气?”
她一甩脑袋,鬃毛随着她的动作流畅地摆动。
“你让我见识到了全新境界的阿谀奉承。”她作出了判断,“一个从没有小马见过的生物,来自另一个种族的雄性,第一眼看见我——最先得出的结论就是我很美丽。这简直是创纪录了。但这也让我非常恼火。因为小马们也都是这样看待我的:我很美丽。对他们中的大多数而言,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们也只允许自己想到这个层次。”
独角兽的下巴稍稍垂了下去。
“不管我说什么。”她轻声继续道,“不管我做什么。我就是很美丽,然后——就没了。我肯定很蠢,因为我很美丽。我绝对不会明白他们在我尾巴后头都议论些什么。我只能够充当其他小马的活体首饰。”她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但我也可以利用这一点。作为武器——”
“——我……”
她停住了。话语和步伐都停住了。她仅仅是看着他,等待着他吐出那些已经被尴尬之情冻结在了肺里的词句。
“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的。”比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个梦。”独角兽反驳道,“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所以我爱相信多少东西都不要紧。就好像要是没人听我说话,我随便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不信试试。”
他挤出了半个微笑。
“你敢不敢相信,”他尝试着说道,“作为一名人类男性,我很有吸引力?”
她慢慢打量着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你的种族就叫这个名字?人类?”
“是的。”
“这个名字蠢得很。”最终,她得出了结论。“行吧。既然我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和你作比较,那就姑且算你说的是实话。你是那个叫啥名字来着的城堡里头生活过的最漂亮的人类男性。所以呢?”
镇子里有一个喷泉,水花在他们身后四溅。偶尔会有一颗水珠离开大部队,飞到比尔的衬衫上。他能感受到它被吸收后所带来的湿气。
他们都坐在喷泉边缘——唔,他是坐着的。她在大约两英尺开外,四条腿收在身下,安然栖在一条足够宽阔的边沿上头。
“真奇怪,是不是?”她问道,“他们怎么只听得见能支持他们信念的东西。”一声轻叹。“或许这就是我今晚梦见你的原因。因为无论如何,我内心总有一部分会为此感到沮丧。”
“现在这是个好梦了吗?就因为我们谈到了这个话题?”这个问题似乎无比自然。
“我曾经会做噩梦。”她小声承认,下巴朝身下的大理石垂去,“至少比起噩梦,这个梦要更好。”她把目光移向他的面庞。“而既然你认为是你在做梦——那我也要问你同样的问题,比尔。”
“能与懂得问题所在的生灵聊天,我还是很开心的。”他也承认,“但我依旧不知道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他的手紧紧攥住喷泉边缘。“有时候我会发誓,如果我能找到真爱,我宁愿放弃这副英俊长相——”
“——我不愿意。”
她的回答未假思索。话语中盘旋的阴沉仿佛地心引力一般牢牢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被一个生灵所吸引和爱一个生灵,”独角兽说道,“这两者不一样。前者能导致后者,而……我觉得反向的过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她似乎在自我怀疑。“就是说,如果你爱的是一个生灵的本质,你也可能会认为这个生灵非常美丽。很多小马被我吸引,我已经习惯了。他们中有些会欺骗自己,比尔。他们说他们爱我,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在我身边呆上更长时间。这就意味着……”
她的下颚触及了她的前腿,弄乱了那一小片区域上排布优雅的毛发。她下意识地,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让那一缕缕绒毛回归整齐。
“……他们胜利了。”她继续道,“我觉得你应该懂得那是什么感觉。但你心地善良。我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感觉出来了。我甚至都能猜到你到底帅气在哪。”她的嘴唇一翘。“比如你的头发。”
他举起了右手,手指捋过那有意为之的一团乱麻。“我的头发?”
“瞧它散得多开啊。”她说道,“就好像狮子的鬃毛一样。”
他露出微笑。
“‘狮子与独角兽’,”他若有所思地说着,“‘打得满城溜’……”
她瞪着他。
“这是我国家的一首关于历史的诗。”他解释道,“我记得好像是跟政治有关。而且我肯定有哪里背错了。”
她微微颔首,表明她不会去追究这种无法证实的事情。精心打理过的尾巴在喷泉边沿上扫来扫去。
“心地善良,”她轻声继续道,“这意味着你拿得出的不仅仅是长相。美丽能吸引其他小马——但不一定能让他们留在你身边。尤其是等到他们发现你内心深处究竟如何的时候。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变得丑陋,比尔,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依旧不会有事的。因为和你交流真的特别轻松,就算这是在梦里,就算我知道你并不真实存在——又或者正是因为你不真实存在——我都能……”
那双大眼睛合上了。
“你心地善良。”她重复了一遍,“你的内心里有着值得去爱的东西。但美丽……几乎不可能伴随一生。我的美貌只能维持那么一段时间,而在那之后——我必须为接下来的事做好准备。我的所作所为里面有太多都是为了做好准备。因为一旦我失去了外表,一旦小马们能够毫无阻碍地看见我的内心——我必须准备好。孤……孤身一——”
他明白要发生什么,他明白自己正在犯下错误,但他还是纹丝未动。
她紧紧闭着眼睛,宣示着自己永远也不会让泪水从中涌出。她的头颅猛地向前一探——但角尖停在了他的胸前。
比尔温柔地抚着她前额的皮毛。
“你觉得你并不心地善良。”在梦境里,最容易听见的话语正是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
“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的语气充满了自我辩护的意味,她的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但她还是任由他抚摩。“小马们不懂这一点。他们不知道真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你要么是猎食者,要么是猎物。猎食者能活下来。猎物——”
“——你是一匹小马。”他露出微笑。这不能让她心情好转,他都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心情好转,但这句玩笑话至少能表明他在努力安慰她。“所以你本来就是猎物啊。”
角尖顶在了他的衬衫上。
“别得寸进尺了。”
他住了嘴,直到她把角往回收了一点。
“你正在和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生灵共享梦境。”比尔对她说,“而且这个生灵还很丑陋。很多女孩子都不会愿意的。整晚你都陪在我身边,这可是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你还拿得出许多许多。就比如你的青春年华,与你心中所爱的那个生灵共度。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宝贵呢?”
不知为何,她沉默了一会。
“你说过你想去银行工作?”
他点点头。
一句揶揄。“我可不会把这种话大声说出来。”
他们正走在一座桥上。天空已经开始变亮了。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比尔问。
“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她。”独角兽回答,“一次不够就再来一次。看热闹的越多越好。既然她这么喜欢让其他生灵出丑,那要让她自己出丑,她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她肯定会想着要复仇的。但你已经清楚她的秉性了。至少这样你就会提高警惕。”
他点了点头——但这很像是那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建议,况且她在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可比他丰富多了。“其他的呢?”
她在拱顶石上停了下来,望向溪水。
“不要再为此担心。”她对他说道,“但也不要停下寻找的步伐。不要放弃。尽你所能去忍受这一切,去寻找一个能够听你抱怨其他生灵的生灵。但你不会有事的。这世上肯定有着一个属于你的女孩,比尔。你只需要多给她一点时间,这样她才能找到你。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有事的。”
“那你呢?”
她直视着他。一双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另一双小些的眼睛,对他们周围的事物毫不关心。只是看着他。
“说来有趣。”最终,她说道,“我能够梦见城堡,梦见一所与我所知完全不同的魔法学校,梦见‘人类’、‘女巫’和‘巫师’。可当我看着你,观察着你的生活……我却只能为你的故事想象出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但我清楚世界是如何运作的。我的那个世界,真实的那个世界。”下一句话的语气之严峻,比尔这辈子从未有所耳闻。“所以别要求我为自己而梦。”
他僵在原地,那痛苦也被施加在了他身上,令他动弹不得。一同站在拱桥的最高处,他绞尽脑汁地搜寻着词句,想尽一切办法,要在她被淹没之前将她拉到岸上——
——随即桥开始摇晃。
拱桥一分为二。如今已经染上艳丽的鲜红与粉红的天空撕裂开来。他被拉向了右边,而她则身处左边——
“去享受你的生活吧!”独角兽越来越小的身影高喊道,“如果我醒来之后你还能存在的话!”
他跪了下来,紧紧抓住那正在消散成迷雾的石头,用这最后的机会叫道:
“万一这是真实存在的呢?万一这一切都真实存在,万一我们两个都真实存在?万一我再也见不到你——”
“——你还觉得你才是真实存在的那个?”这是她唯一一次真正放声大笑,“那很简单啊,不是吗?”她最后的话语险些没能传到他的耳中,尽管世界在他面前烟消云散而她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辨。“让你的梦里有我啊!”
他已经在校医院里呆过无数次,以至于他不仅能明确无误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甚至还挑出了一张最喜欢的床铺。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时,他意识到的第二件事才是庞弗雷夫人就在他身边,而第一件事则是他并没有躺在那张最爱的床上。
“欢迎回来,韦斯莱先生。”治疗师(Healer)露出宽心的微笑,“如果你好奇你昏迷了多久,我可以告诉你有七个小时。已经有好几个人来探望你了——”她的沮丧清晰可见,“——其中包括你的弟弟,还有那个不停把你送到这里来的拉文克劳女生。既然你已经醒了——”
“——我要安心思考!”
他没有在发号施令。他更多地是在孤注一掷。
震惊无比。“……什么?”
“我做了个梦——”
“——你已经做梦做了——”
“——我会把它给忘记,如果我现在不集中精神,我就会把这个梦忘记。拜托了,庞弗雷夫人,我现在需要思考,不然我就要失控了!”他的双手慢慢抚过他的头发,按压着太阳穴。“我需要思考……!”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那就安心思考吧。”治疗师嘱咐道,“趁着这段时间,我去把下一批探望你的人带进来。”
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他仍旧在默默重复着那个名字,每次念三遍,然后又重新开始。他不能让自己忘记她的名字。但接着他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望——
“你方便的时候我们再聊,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教授(Professor Dumbledore)轻声说道,他的手交叉放在那长长的白胡子的下端之前,“我们等你。”
又过了十分钟,他才感到自己已经牢牢记住那个名字,可以与他人交谈了。也就是在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特里劳尼教授一直在盯着他看,然后他就摆脱不了这种感觉了。她的镜片把她的眼睛放得更大,几乎大到了和她——
“我亲爱的孩子!”在他坐起身子的时候,她终于叫道,“你都见到了什么?你得把全部细节都告诉我们!经历了这么一场意外却连个哆嗦都没打,还从头到尾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梦——你肯定是看见了!我们已经准备好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西比尔(Sybil),”邓布利多教授提醒道,“让他好好呼吸。尤其是,我们能在这里看见他平稳呼吸实在是非常幸运,而这才是本次事件的重点所在。韦斯莱先生,你想要一捆卷轴吗?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好在上头记下你梦见了什么?”
他点了点头,于是一根接骨木魔杖在空中一闪。他们又给了他十五分钟让他在羊皮纸上书写,尽管斯内普五分钟之后就开始不耐烦地踏脚。
“可以说,你拓宽了魔药制作这门精密科学的知识范围。”卷轴一被卷起,黑发教师便宣布道,“尽管这只是无意之举。如今我们对粗制滥造的爱情魔药与德尔斐魔剂发生接触时带来的效果有了一定的了解。我设法从泰勒小姐那里要到了一份供状,她承认她本来计划把魔药放进你的水瓶里——而这一步原定是在晚餐时分实行的。目前她尚未供认她所用的魔药是如何进入城堡的,但或许在禁闭期间她就会回心转意。”斗篷底下的胳膊交叉在了一起。“毕竟禁闭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基于所发生的交互作用的实质与它影响你身体运转的方式,我们断定让你安心休息是最安全的措施。”
比尔慢慢呼了口气,但他吸进下一口气时却仿佛充满了恐惧。
“爱情魔药?”
“是的。”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泰勒小姐有着一种——我们就把它叫做资格感吧。她认为自己有资格拥有你。我凑巧也认为她有资格去见识见识斯内普教授的创造力——”
“——你们两个人,”一旁那个鸟一样的女人几乎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叫,“都没有问到关键的问题!”她弯下身子,凑了过来,直到他的视野几乎被那对瞳孔占满了。“比尔,我亲爱的孩子——你的家族有先知的血脉吗?”
“有一点。”他不情不愿地承认,毕竟他的家族是一个纯血统家族,因此大部分的特殊才能都曾经出现过,“但我们家的上一个先知还在好几代人之前。”
“而你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幻象?”特里劳尼教授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之意,“真的,如果你当初继续选择我的课程——”
“——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课上充满痛苦和折磨,以及盯着一个水晶球看直到你的眼里流出泪水。
“但你甚至都没有抽搐!”特里劳尼教授高喊,“没有发声!你只是安然入睡,安然做着梦,一梦就是好几个小时!”她把极度的希望写在了脸上。“你的体内流淌着这种才能,如果我能再次得到机会让它彻底显露——”
“——小马。”比尔说道,因为他觉得这是阻止她的最好方法。
他们又开始瞪着他看。
“我梦见了一只独角兽。”他承认道,“一只小马大小的独角兽。我们聊了好几个小时。就这样,没了。”
缓慢地,恐怖地,斯内普清了清嗓子。
“我认为他说的是事实,西比尔。”魔药课教师说道,“十几岁的男孩基本不会撒这么尴尬的谎。”(鸟一样的女人把她的爪子稍稍收回去了一点。)“很遗憾,我认为你并不能看见韦斯莱先生重归你师门之下,而这就意味着他还得在我的课上尽力而为。”黑色的眼睛俯视着比尔。“你是否感到你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恢复,足以准时参加下一次课程了?”
表示同意是唯一可行的回答。(万一这个回答从医学角度来看并不正确,让庞弗雷夫人告诉他也要更轻松一些。)
“很好。”斗篷在他身体周围一旋,斯内普转过身子,开始朝门外进发——
——却又停了下来,回头一望。
“我解析了本次意外中留下的药剂,”他说道,“并且得出了结论:直到意外发生的时候,你在魔药制作中的表现都是合格的。我已经为你给出了及格分数,与你当前的平均分相持平。邓布利多教授,希望在你与他谈完之后,你能给我一份你做的笔记的副本。”要么他完全不知道这一番话带来的极度震惊几乎完全消除了比尔的记忆,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关心,总之,他离开了。
“我觉得你也该走了,西比尔。”门关上之后,邓布利多教授说道。
“可是——可是这个孩子——哪怕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解释,独角兽也可以代表纯洁!还有死亡!还有——”她似乎不太能找到下一个词了,这主要是因为她刚刚说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词,暂且还不愿意放下。“——死亡……!”
“我会给你送去,”校长平静地宣布,“我做的笔记中我认为相关的部分。一言为定。先请回你的居室吧。”
她愤怒地一转身子,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等到被甩上的门停止振动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转而面向比尔。
“唔,”年迈的巫师亲切地开口说道,他的魔杖草草描出了一个看上去非常蓬松舒适的东西,随即一把扶手椅便出现在了房间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无论是多,是少,都随你心意。我的确相信这个梦是关于独角兽的,因为斯内普教授一直长于甄别事实。不过,韦斯莱先生,我还是感觉细节处可能包含有更多的信息。所以……”
在那对半月形状的镜片之后,蓝色的双眼闪烁着光芒。
“……这是你的自由。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斯内普非常恐怖。特里劳尼时常给人以精神错乱的印象。而邓布利多,正如学校里人尽皆知的那样,完全是个疯子。但他总是能疯得恰到好处,因此到头来,比尔还是开口了。
他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因为其中有一些与他的私生活关系过于紧密,而那捆卷轴在很多年间也都只有他一个人过目。但这已经足够了。
校长沉默了一会,双手叠在大腿上。扶手椅吱呀叫着。
“我只能为你提供一些理论。”他宣布,“如果你愿意听我长篇大论的话。”
“请说吧,教授。”一般来说你也只能对邓布利多说这么几个字,前提是你足够幸运,真的有同他说话的机会。
“首先,”老巫师开口道,“也就是我要对西比尔提供的那个解释,因为我似乎还记得你在放弃占卜课时公开表现出了极度的快乐——你不过是做了一个非常长,而且合乎逻辑的怪梦。那份出了问题的魔药仅仅是让你陷入了睡梦之中,并且让你在药效结束前无法苏醒。有可能这便是全部实情。然而……”
他犹豫了一会。
“……从你自己的说法来看,”邓布利多继续道,“在意外发生之前,你就已经在——你就已经有所经历了。幻象的微小碎片,不比麻瓜电影中的一帧持续得更久。如你所说,你的家族有着先知的血脉——或许,那药剂的气味让你看见了你在受到药剂辅助时一般能看见的全部。但当爱情魔药加入之后……我们再次引证你所说的内容。因为魔法界还有着无数的未知,而只有最为明智的巫师才愿意承认自己究竟有多么无知。我从未听说过你所描述的这种背景,就算最为明亮的启明群星也无法就此予我们以启示。但要让你的思维在时间与空间上都发生错位?两位身处异地的做梦者共聚在同一个梦境之中?”老人缓缓摇着头,“我还没有老糊涂到断然否决这种可能的地步。”
“您觉得……”一开始,这一切只有在梦境本身的背景下才讲得通,可既然邓布利多也这么说……“您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相信梦境本身是真实的。”校长平静地答道,“至于另一位做梦者是否真的是一只独角兽,是否真的生活在一片未知的天空下……或许那只是一位女巫梦见自己是只独角兽。又或者那的确就是一只独角兽。”他微微一笑,“我得承认,我喜欢后一种解释。”
他在努力吸收这一切,努力想要让自己理解这本不可能的暗示——
“——但这还并非全部。”邓布利多又补充道,“因为就像西比尔会告诉你的那样,预言是经由奇怪的意象表达的。符号,以及含糊不清,十分容易造成误解的词句。我所能告诉你的是,一种用来增强先知能力的魔药遇上了另一种名字很不恰当的魔药,因为后者永不能带来真正的爱情。它们组合后的效果,唯有你一人知晓。但或许……它们的确能相互促进,相互协助。有许多种可能,而在它们之中,的确有一种是你在幻象里看见了你还未能找到的爱人。这个幻象呈现出一个充满符号的梦境的样子,而这些符号之中……又有一只小马大小的独角兽。”
他从椅子里站起身来。
“我同样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校长说道,“那就是这三种解释里面有两种同时是正确的。记住这个梦,韦斯莱先生。把它一直牢记于心。但不要为它的含义自寻苦恼,因为也有可能它不过只是个梦。让它成为你的美好回忆。因为就算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则预言——未来也并非就是不可改变的。”
年迈的巫师露出了微笑。
“不过,我的确很羡慕你。”他最终说道。与此同时,那根魔杖又开始挥舞,更多的枕头出现在了比尔的脑后,而他那颗突然感觉万分疲惫的头颅则向后垂落,一头狮子鬃毛一样的头发披散在了柔软的布料之上。“听上去的确是个美梦啊……”
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它记住,也正因此这个记忆伴随了他的一生。有时,一些小细节会滑落到被遗忘的边缘,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梦中所见之地的那种感觉。他们说出的那些话语,那匹在他身边快步行走的母马……这一切从未离他远去。
更没有什么能让他忘记这一切中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那一部分。正是它促使他去冒险结交那个女孩——他本以为她对他不会有丝毫兴趣,而在那次袭击之后,他也以为她不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同样,正是因为它,当大战真正尘埃落定时,他终于迎来了幸福美满的结局。
那就是她的名字。
芙蓉(Fleur)……芙蓉……芙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