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49章 草芸
简鹿和问完以后,看蒋芸和王晓佳搂搂抱抱、忍俊不禁的模样,再一看酒店前牵着手比肩而立的尹繁露和陈熙竹，忽然间福至心灵。
不会吧？！什么情况？
尹繁露好像清了一下嗓子，状若自然地回：“有吗？可能是有点感冒了。你找我？”
简鹿和惊疑不定，默了一秒，找了个借口：“你在宿舍吗？我有东西落宿舍了，想回去拿一下，但是钥匙落蒋芸家了。”
果然，尹繁露说：“我现在出去了，可能要二十来分钟才能到。你在哪了？着急吗？”
简鹿和赶紧收话：“我已经到校门口了，没事,那我找阿姨借一下钥匙。”
挂了电话她就炸了，向王晓佳和蒋芸求证：“啊！是我想的那样吗？”
王晓佳脸都笑红了,蒋芸挑眉,明知故问：“什么样？”
简鹿和了然了。她扶额，又好笑又尴尬，“啪”得拍了一下蒋芸的手臂，恼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你们都不告诉我。”
蒋芸“嘶”地吸了一口气,王晓佳立刻心疼地上手去帮她揉。
简鹿和看她们一对对的，甜甜腻腻,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脸色耷拉了下来，忧伤道：“你们一个两个三个都弯了，是不是不把我这个直的当好朋友，不带我玩了。”
蒋芸见她好像认真了,敛了神色，肃了语气解释：“我们也是才知道的，也很意外。”
简鹿和垂着眸，不做声。
王晓佳伸手拉她：“是真的。她们应该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先前，确实只是朋友的。况且，”她哄她：“我们都弯了，你就更重要了。我们就更要当好朋友了。”
简鹿和瞄她：“？”
王晓佳一本正经：“你是弯仔码头，我们有你才能停靠在一起呀。”
“……”简鹿和愣了一下，嗔道：“不好笑啦。”
说着不好笑，下一秒，她却撇开头，笑弯了唇。
王晓佳和蒋芸相视一眼，松了口气，跟着扬唇。
简鹿和一副给你们点面子的高傲模样：“那给你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学期煮好吃了的，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特别是吃火锅的时候。”
王晓佳和蒋芸笑出声，没有反驳，顺着台阶下了。
“可是，露姐不是都要出国了吗？”说笑过后，简鹿和言归正传，替好友担心。
王晓佳也为陈熙竹忧心。
但当事人陈熙竹的想法似乎比她们都要更洒脱得多。
下午一点多，简鹿和回家后，王晓佳和蒋芸在客厅吧台跟着视频学做下午茶和新品种蛋糕，陈熙竹打来了电话。
王晓佳手上都是买面粉，蒋芸帮她按了免提。
“终于从甜蜜的外太空回到地球了？”王晓佳打趣。
陈熙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哼哼笑了两声，嗔她：“你和蒋芸呆久了，嘴巴好像变坏了。”
蒋芸反唇相讥：“你和繁露呆久了，嘴巴怎么好像也没变好。”
陈熙竹大惊失色：“啊！你怎么也在！”
王晓佳好笑，一边擦手一边解释：“我们在做蛋糕，我手上都是面粉，所以开着免提。你等一下，我洗个手。”
陈熙竹“噢”了一声，又觉得也没什么，“没事啦，那就开着免提啦。我就是打来和你说一声，昨天手机充电后忘记开机了，所以早上没看到你的信息，让你别担心。”
王晓佳装作没看到她们出现在酒店前过，小心地问：“那……你昨晚和露姐……？”
陈熙竹坦率回：“我和她出去住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王晓佳微张小嘴，“哇”了一声。
陈熙竹继续说：“早上醒来，我问她，能不能交往试试。”
王晓佳紧张，蒋芸也跟着莫名放轻了呼吸。“她怎么说？”王晓佳问。
陈熙竹说：“她说，只要我想清楚了就好。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知道，可能交往了也不见得就会有以后的。可是，距离她出国至少还有一个月，距离分手，可能还会有几个月，甚至一年、几年？我觉得我不试试，还是会遗憾的。”ЬìqūＧéΧx.℃ＯＭ
“结果不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享受当下，享受过程，不留遗憾，也许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你觉得我想得对不对？”
王晓佳不知道该怎么评判所谓的对错。如果这是双方达成共识的洒脱，那这也许就是对的，如果这是别无选择的自我安慰，那她就太心疼陈熙竹了。但她不论如何，她听出了陈熙竹想和尹繁露在一起，就
算明知道可能会受伤，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于是她也只能说：“没有对错。你想清楚了、是你最想做的、不会后悔的选择就好。”不试不会有结果。试试，也许走着走着，一不小心也就白头了。
陈熙竹笑了一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答应了。”她得意道：“我，陈熙竹，以后也是有对象的人了！红包红包，你和蒋芸快给我发红包。”
王晓佳被她逗笑：“恭喜恭喜。但是，那不是应该你给我发红包吗？媒人红包。”
扬声器安静了两秒，陈熙竹的声音忽然变远变小声了：“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好像信号不太好呀……”
电话突兀地断了。
“……”这家伙，太假了！王晓佳哑然失笑。
蒋芸切柠檬，不经意道：“熙竹对待感情倒是挺洒脱的。”
相对来说，算是吧？王晓佳“嗯”了一声。
蒋芸停下切柠檬动作，侧过头看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她眼眸静静的，有些严肃。
王晓佳愣了愣，说：“我不是。”
“我比她贪心。”
蒋芸神色柔和了些，王晓佳隐约明白蒋芸在在意什么了。“当下我想享受，未来，我也想拥有。”她软声问：“可以吗？”
蒋芸唇畔终于又有了些许笑意。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垂眸给杯子倒上汽水，没头没尾地问：“你知道天蝎座有一个特性很出名吗？”
“什么？”
“记仇。”
“嗯？”王晓佳疑惑。
蒋芸轻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王晓佳被勾起了好奇心，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柔声撒娇：“什么嘛？说嘛说嘛，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
蒋芸不说，还提醒她：“手上都是面粉，都沾我衣服上了。”
“我帮你洗。”王晓佳下巴抵在蒋芸肩头乱蹭。
蒋芸忍不住笑，偏头看自己肩头的小脸两秒，投降说：“所以说到做到。不要骗我。”
她五官清冷，说这话时，眼神却柔和得不能再柔和。王晓佳一瞬间心软得不行，“不骗你。”
“我们一起努力。”
蒋芸答应她：“好。”
正对着她们的阳台衣架上，她和蒋芸洗净的衣裤在阳光中，随风飘动，像招
手迎接着她们的新生活。
慢慢的，书房书桌上她和蒋芸的书堆到了一起，衣帽间衣橱里，她和蒋芸的衣服交错挂到了一起，洗脸台上，她和蒋芸一模一样的电动牙刷，偶尔会被彼此拿错……同居这件事变得有实在感了起来。
王晓佳觉得人生似乎真实地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看得见的未来与数不清的好时光似乎都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了。
七月十五号，本科一批次的录取出结果，王斯愉预录取了她心仪的大学与专业，全家都压在心头许久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因为这次王晓佳吸取了去年的教训，顶着王斯愉的坏脾气和坏嘴巴，不管有没有用，王斯愉想不想听，她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帮她了解了许多她想报考的学校和专业信息，给她提供了不少可参考的资料和建议。所以这次结果皆大欢喜，不知道是有把王晓佳的上心看在眼里，还是心情好、人也变得慈爱了，王梅芬少有地亲自给她打电话，让她抽空回去休息几天，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庆祝一下。
王晓佳受宠若惊。
平心而论，叔叔对她一直很好，婶婶虽然对她不算好，但也不曾打她、虐待过她，王晓佳心里还是感激他们，把他们当一家人看的。她不好拂王梅芬的面子，也不想让王建涛失望、难做，和蒋芸说过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这次回去，王梅芬给她补上了缺失两年多的拖鞋、王斯愉对她也不那么横眉竖眼冷言冷语，气氛宽和了许多，王晓佳却反而久违地深刻地感受到了寄人篱下之感。
在四个人一起吃饭的餐桌、看电视的客厅、出门散步的路上，她塞在他们之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随意地说笑拌嘴，不自在感如影随形。
她无比怀念有蒋芸的两人餐桌与蒋芸的安心怀抱。
忍耐终结在第四天中午，她午休醒来准备去厕所，握着门把手准备开门，就听见门外传来王梅芬和王斯愉小声的交谈声。
“我现在不想吃，先放冰箱吧。”王斯愉的声音。
“你个死孩子，你不一直说想吃一次吗？特意给你买了你说不想吃？这能放冰箱吗？我就买了一盒，万一你爸或者你姐开冰箱看到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我们自己家，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
“看到了你爸又要不高兴。”
后面的话，王晓佳没有听。她退回了床边，捂上了耳朵。自己家这样偷偷摸摸，她们确实也挺辛苦的。
其实这是多年里早已经习惯的日常了，但这一刻，她却又有了过分的尴尬与难受。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蒋芸好像逐渐让她找回了很多被麻木了的感官，但也让她变得再次敏感、不耐受了。
她不抗拒，但也有些忐忑。对这个未知的、不刻意压抑的自己。
她给蒋芸发短信：“我明天提早回家好不好？”
蒋芸好像很开心，秒回她：“我去接你。”
王晓佳看着这条对话，梨涡慢慢地漾开。
真好，她也是有家可归，有人盼归的人了。
只是没料到的是，在家里等着她回去的，不只有蒋芸，还有蒋芸的妈妈。
方若桦像是临时心血来潮,连蒋芸都很惊讶。
彼时蒋芸刚接到王晓佳，还在回去的路上，商量着晚饭要吃什么,家里吃还是出去吃,方若桦的电话就进来了。
“芸芸，你不在家呀？”方若桦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出。
蒋芸微愣，回：“嗯，我出去了。”她心头浮起一种预感。
果然,方若桦答：“我在你这里。我带嘉嘉出来打预防针，顺道把那两盒燕窝和一箱黄桃带过来给你。”
蒋芸心“咯噔”了一声,下意识地看向王晓佳。王晓佳也在看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大气都不敢出,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她妈妈不会发现什么吧？！她妈妈是知道蒋芸现在和同学一起住的，但是，她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家里成双成对的东西会不会太多太明显了？
蒋芸大概猜得到王晓佳在想什么，但通话还在继续着,她没有时间和王晓佳商量,只能蹙了蹙眉，若无其事地说：“好热啊,你还带着嘉嘉特意跑一趟。那我现在马上回去。”
“没关系，你要有事就先忙。黄桃和燕窝我帮你放冰箱。”
蒋芸摩挲着方向盘,答：“没事，我也正好在回去的路上。你和嘉嘉先玩会儿，我马上就到了。”她没有选择，要么回去,要么不回去。
她挂了电话，无奈地和王晓佳解释：“她前两天有说叔叔的朋友送了很多燕窝和黄桃给他们，让我过去拿一些。我嫌天气太热，不爱出门，就一直拖着没过去。没想到她会不打招呼直接过来。”
王晓佳如临大敌，但还是善解人意：“阿姨应该是想你了，也急着让你吃上好东西。”
蒋芸眼底浮现好笑与心软，这家伙，还有心思替她妈说话。她说：“虽然我妈平时没有翻我东西的习惯，但难保她会因为想帮我收拾而进我房间。我不放心，所以我要回去一趟。”
比起完全的被动，她更宁愿积极应对。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她问得很寻常，“或者，你觉得还没有准备好，也可以在前面新汇把你放下来，去看场电影吃个饭。”
王晓佳迟疑地看着蒋芸，试图分辨出蒋芸话里是否有别的意味或情绪
。
刚好红灯，蒋芸停了下来。她偏过头，王晓佳能清楚地看见，她眼底是纯粹的温柔与关心：“都没关系的，你不用勉强自己。”
王晓佳心一热，忽然从她的眼中获得了无限的勇气。她勉强露出了点笑，摇头说：“这是两个人的战斗，怎么能让你一个去。”
蒋芸凝视着她，平和问：“不怕吗？”
王晓佳眼睫颤了颤，坦诚说：“怕，但，也不是那么怕。”
蒋芸真的很喜欢也很着迷于她身上这种矛盾的感觉——明明很胆怯，却往往很勇敢。她忍不住抬手摸她的脸颊，安她心：“别怕，我妈不是难相处的人。你只要做你自己，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王晓佳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漾了漾，低头亲她的手心，“嗯。”
不管是不是真的好相处，她都想和蒋芸一起努力。她相信蒋芸会护着她的，但她也知道方若桦对蒋芸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可以，她一丁点都不希望蒋芸为难的。
所幸方若桦似乎确实不是难接触的人。她看起来和蒋芸还是有几分像的，优雅知性，不笑的时候会有几分疏离感，但并不显压迫，反而更显气韵，是很多年轻女孩会向往的成熟模样。
王晓佳跟在蒋芸旁边，听蒋芸边走边和方若桦打招呼，一听见蒋芸介绍完她，就露出甜笑，拘谨地弯腰打招呼：“阿姨好。”
“别拘谨，坐，之前就听壹壹说过你了。”方若桦注视她两秒，微微笑道：“我好像见过你。”
王晓佳笑凝固在嘴边，背都僵住了。没有吧？她印象中，小时候她们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蒋芸弯腰戳躺在沙发上的妹妹脸一下，也奇怪：“什么时候？”
方若桦说：“大一注册的时候，超市里那个捡球的女孩子，是不是？”
王晓佳松了口气，脸却腾得红了起来。所以第一印象已经没了吗？她不好意思地点头：“是我。阿姨你记性好好呀。”
方若桦淡笑：“是你长得漂亮，让人印象深刻。”
王晓佳脸更红了，下意识奉承道：“没有没有，蒋芸更漂亮。”蒋芸抬头看她一眼，王晓佳一紧张，以为这个回答不好，连忙又补充道：“阿姨也很漂亮。”
蒋芸轻轻笑出声，ＷＷw.ъīqúgèχχ.còＭ
帮她解围：“嘉嘉最漂亮，是不是？”她一摸小团子的脸，小团子就笑。
方若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她很喜欢你。”方若桦神色里有淡淡的温柔，“平常不这么爱笑的。”
“真的吗？”蒋芸像是生出玩心。
王晓佳默契地走到了她身边，蹲下探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柔声叫她名字：“嘉嘉？”
小团子再次露出灿烂的笑，还兴奋地挥动手手和脚脚。
“看来嘉嘉更喜欢佳佳姐姐？”蒋芸望向方若桦。
方若桦笑着点头，“看起来是。”
王晓佳退开些身子，准备站起身，没想到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她退开的一瞬间，小团子扑腾着手脚，突然“哇哇”哭了起来。
蒋芸和王晓佳都被吓到了，手足无措，不约而同地望向方若桦。
方若桦伸手轻拍小团子，小团子不领情，依旧哭唧唧。方若桦便看着王晓佳说：“她可能想要你抱抱她。”
王晓佳受宠若惊、将信将疑。对上方若桦的眼神，她只好乖巧问：“我可以抱抱她吗？”
方若桦点头，“可以呀。”
王晓佳便伸手，在蒋芸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哭闹中的小团子。小团子在被抱起的瞬间，确实停止了几秒哭闹。随即，窝在王晓佳的怀里，又开始哭了。
王晓佳慌到发懵，只不住地轻拍她。
方若桦倒是挺镇定的，拿出奶瓶给蒋芸，“帮我接120毫升的40度温水。”
蒋芸不放心王晓佳和方若桦独处，但又不能太明显，无法避免，只好接过奶瓶快步往厨房去。
蒋芸走开后，方若桦摸了摸小团子的后背，从王晓佳手中接过了小团子。妈妈身上的味道似乎令人安心，小团子这才真正停止了哭泣。
王晓佳刚要偷松一口气，方若桦便和她搭话：“你抱宝宝的姿势比壹壹像样多了。是家里也有年龄小的弟弟妹妹吗？”
王晓佳连忙正襟危坐，回答说：“有一个妹妹，但岁数相差不多，今年也高中毕业了。”
“也考申大吗？”
王晓佳说：“没有，报的柠大。”柠大虽不是985，但也是211。
方若桦夸赞：“那你爸爸妈妈很厉害，两个孩子都教育得这么优秀。”
王晓佳顿时不自在了起来。她双手揪着裤腿，开始害怕方若桦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可怕什么来什么，方若桦很自然地就顺口道：“我猜猜，他们是老师吗？好像普遍印象中，会觉得老师都特别会教育孩子。”
王晓佳如坐针毡。她和蒋芸是要一直走下去的人，她不可能一直瞒着蒋芸她家里的真实情况的。她只是一直说不出口，蒋芸也一直没有追问，所以她侥幸还不用面对这件事。
可方若桦问了，她不可能不回答。
虚假的答案说出口了，就是故意为之的欺骗；真实的答案，她想，即便她是男生，任哪一个女孩的父母，都一样很难接受吧。
她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的。
方若桦还在用眼神等她的回答。
王晓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艰难启唇：“不是，我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人。”
话音刚落，蒋芸不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妈，你在查户口吗？”
王晓佳整颗心抖瑟了一下，脑袋一瞬间一片空白，耳朵里都是嗡嗡声，方若桦回答了什么她也听不清。蒋芸也听到了她的谎话了吗？蒋芸会当真了吧？怎么办？等会儿方若桦走了，她马上要和她解释清楚才行吧。
她强迫自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镇定下来，继续应对方若桦，但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整个人却依旧有被人架在烤盆上的焦灼感。
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却也没办法想象，究竟要怎么开口和蒋芸说这件事。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越拖越久，就变得越来越难以启齿了。
也或许，她潜意识里是明白的。她其实不完全确定蒋芸会不在意这件事。越幸福，她就越害怕这件事一经出口，就会像解开封印的咒语一样，释放过去所有导致困厄的凶兽，撕裂如今所有美好的假象。噩梦会重来，她会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太想……太想晚点面对这样无力的现实，太珍惜、太珍惜现在两人纯粹无忧的日子，害怕任何可能打破这种平静美好的存在。
可这对蒋芸不公平。
方若桦在吃晚饭之前离开了，离开之前三个人都相谈甚欢，离开时也很平静友好，像极了一场普通的会面。蒋芸猜测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
因为嘉嘉抱在手上也不方便，她看起来像是没有特意进过卧室和洗手间。
虽然蒋芸其实也不排斥她发现什么，她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但她什么都没发现，她也还是松了口气的。现在确实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王晓佳却提不起兴致和她一起放松。
她愧疚不安，觉得自己卑鄙又无耻。可立在洗碗盆前，听着簌簌的流水声，不时偷看身旁蒋芸隐约带着笑意的侧脸，一句“蒋芸我有话要和你说”在喉咙口绕了又绕，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