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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

2021-11-14 18:05 作者:吕行89  | 我要投稿

       我养过一条狗,是只黄色的土狗,大家都叫他“旺财”,只有我叫它大黄。

       大黄是阿妈从别人家里抱来的,自从我家的猫失踪后,它就作为一位新成员,入住了我们家。大黄很小时,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总像个跟屁虫跟在我身后。有时还喜欢咬我的裤脚,我就把它推搡开,没过一会它又缠上了,我就绕着我妈的床跑,它就跟在后面追,马上快追上时我就滚到床上,从另一头跑开,它傻愣愣的才反应过来,又追了过来,我哈哈大笑起来,乐此不疲。

       狗狗是一种在黑夜里给你增添恐惧感的动物,我上幼儿园寄宿外婆家时,周五放学本来没打算回家,姐姐坚持要回阿妈那去,于是急匆匆往家里赶,天黑的很快,我走的又慢,便抄了近道,打算走小路,刚走到别人家的菜地里,就听到四五条狗在疯狂的叫唤,我吓得不轻,拉着姐姐的手说怕,姐姐说别怕,其实她也挺怕的,两个人在菜园逛来逛去,刚好对面是条河一直找不到出路,纠结了好一阵终于决定走一条名为“阎王坑”的桥(石桥板下面有个大坑),真搞不明白这些个大人取这么吓人的地名,明明就一破水坑,可那时候很小,白天路过路过都是跑着过桥,更不用说晚上了。好在姐姐拉着我的手,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周边依旧是狗狗的狂吠,我低着头,直到在一片广阔的田野前看到了亮起的烛光,狗吠也渐渐散去……

       大黄也属于爱叫唤的种类,每次大伯路过的时候,他都要叫唤几声,大伯就怒怼回去,并骂道:“哈巴狗!见人就喜欢叫!”阿妈笑呵呵的说道:“它只是喜欢叫,不咬人。”是的,大黄领土意识较强,但它从不对我叫唤,每次我回来,它都向我摇尾巴,咧着嘴巴,吐着舌头,别提多开心了。

       大黄没长几个月,体型就变得硕大,身强体壮,四肢握地有力,尾巴比狗尾巴草还卷,还要好看。两只耳朵直挺挺的,时不时的耷拉着,驱赶着苍蝇。而且面相比之前凶狠不少,完全摒弃了可可爱爱。这威风凛凛的样子当然少不了我的投喂,我总会把碗里的肉趁阿妈不注意的时候扔给他吃,把肉汤拌饭,把吃完的骨头收集一起给它啃,但我总觉得它没有吃饱的样子,虽然它已经大腹便便。偶尔我也会到河里抓些鱼儿来,总所周知,狗狗是不吃鱼的,除非烧熟的。好几次大黄吃鱼的时候,总是会卡嗓子,我们小孩吃鱼也经常卡嗓子,我会吞一大把米饭把刺顺进去。大黄就只是哼哧哼哧两下就解决了,真羡慕它的这种本领。

        少年时的大黄有一段期间被阿妈用绳索套住过,等稍大点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圈养了,它总是跟着我到田野里逛,奔跑起来像风一样,我都追不上。它也不等我,只自顾自的跑,直到我吹起了口哨,它才转身跑向我摇起了尾巴。遇到同类,大黄也不怂,积攒怒气,龇牙咧嘴,直到对方认怂。遇到头铁的就相互撕咬起来,我就从旁相助,总是把敌方打的落荒而逃,虽有些不体面,但我得护着它。有时候伙伴们也会刻意的问大黄叫什么,我说就叫大黄,他们便说不对吧,它总是汪汪的叫,应该叫旺财,我明白他们恶趣味的谐音梗,从他们得意的表情就看的出来,我就愤怒的斥责他们,说你们快滚,等会让大黄咬你们,他们便悻悻不语。

       人总会用动物来侮辱人,再严重点就上升到器官了。而动物只会狂吠,再严重点就是撕咬了。我曾见过一个农妇,从田野里跑回村庄,满脸虚汗,卷起的裤管处鲜血直流,我看到大为吃惊,一旁的大人便问怎么了,她说她被狗咬了,现在要去打疫苗。很难想象是啥样的狗,这么凶狠。那年刚好在闹狂犬病,所以搞的人心惶惶。我发小就被一只小狗咬伤过,很小的一只奶狗,可能无意间被咬了,狗主人他们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最后还把狗狗给杀掉了,才算真正平息了这件事。我有看过发小的伤口,就一丢丢,有点小题大做,可就是这一丢丢就让它丧失了生命。大黄从来不咬人,就算是我把手放它嘴里,它也不舍得咬,它真想咬的时候,我就敲着它脑袋告诫它这样不可以,所以它一辈子都留下了不咬人的好名声。

       大黄除了跟我玩,它也喜欢跟着阿妈,在我上学期间,那时候我已经快小学毕业了,不能总陪着它玩,它总屁颠屁颠的跟着阿妈,阿妈扛着锄头,一人一狗走在夕阳下,我想它肯定不会去田野里帮阿妈除草,肯定是又在田野上狂奔,追逐着蝴蝶和晚风,跑着跑着就变老了。

        狗狗年纪一大,就落下很多毛病,首先是体味就比青年重很多,特别是下雨天淋湿了味道更重,看着大黄在门前打摆子,我就拿毛巾给它擦拭,不然任它在雨中打摆,真活脱脱的“丧家之犬”。其次是身上会长一些蜱虫,专吸狗狗的血,刚开始时不见端倪,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个个都吸的圆滚滚的,蜱虫不好抓,它们的嘴脚都深深的嵌在大黄的毛发里,特别是眉间和脖子。抓的时候,大黄也会偶尔疼的嗷嗷叫,但我还是会狠下心通通抓下来,再一一踩死。尽管做着这些微小的帮助,但也无法阻止它的衰老和毛发的脱落,东一块西一快,看着令人心疼。

       等我上初中那会,阿妈也外出务工了,我一个人生活,寄宿在学校,每周五才能回一次家,那时候大黄被寄养在大伯家,也是东家吃点,西家吃点,它的毛发已经从深黄褪色变得有些白了,我回家那会儿,阿黄还是会兴高采烈的欢迎我回家,从远处的小道跑来,它摇着尾巴,一直不停歇。它没有了从前的健硕,骨瘦嶙峋,毛发有不少脱落,腿脚听说前阵子被打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不知道被谁所伤。再后来啊,大黄就走了。我回来的时候听我堂弟说它是吃了一只中毒的鸡,我去看过它的躯体,静静的躺在棉花地里头,我没有靠的太近,只远远地看着。

       很多年后,当我再一次想起大黄的时候,是在我听到李荣浩的一首《小黄》,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养过动物了。只偶尔想起,那夕阳下奔跑的少年和他的大黄跑的很快,笑的很欢,尾巴也很柔软……

                                                     

                                                        雪饼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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