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方维正文【试读】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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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丹城的上空笼罩着阴云。
这阴云像是从人们的眼里飘出来的一样，一直赖在洛斯丹城的上空不走，它又不下雨，也不下雪，就一直挡着太阳。
“我说，”洛芬柯站在窗前抬头看了看天空，回过头问。“这个云，会不会是敌人的法师搞的鬼啊？”
富兰克林摇了摇头。
“你是想说不知道还是不是？啊，算了，为难你了。”洛芬柯挠了挠头。“如果它们有人会用风暴怎么办?那岂不是我们直接就给雷劈死了？”
“不好说，如果它们真这么干，那我们还没办法，嘿。”一直不说话的雷尼尔突然说道。
“唉？我他妈说这个是为了让你告诉我它们不会。”洛芬柯显然有些恼怒。他再次挠了挠头，依旧看着云。
“要是倒影人和志怪小说里的吸血鬼一样看到太阳就死就好了。”
“没了太阳，倒影才会死呢。”雷尼尔说着，站了起来。“它们很快就到，到时候你就知道它们是不是比吸血鬼更离谱了。”
“得了吧，吸血鬼，吸血鬼。你怎么知道倒影那边没有一个吸血的怪胎?它们一个人长一百只手的都有，吸个血什么的应该都不算事。”洛芬柯说着，捏了捏下巴上的胡子。
“那个艾兰特现在有什么动向吗？”
“那小子现在还在神游思维海，不过现在没死已经是奇迹了。很显然他身上确实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雷尼尔端起杯子准备将里面的水倒进窗台上盆栽里，却发现那株植物早就枯死了。“啊？什么时候死的？”
“要我说，要换命的话，杀一个不亏，换两个血赚。当然，我指那些特殊些的。”洛芬柯伸了个懒腰。“不过有些奇怪，这两天我睡得很好，本来我以为大敌当前，我要睡不着了，没想到这两天酒都没喝，躺着就开始做梦。”
“那你还是吧你那些珍藏的酒早点喝了好，不喝我就拿去砸了，我老早就像这么干了。”雷尼尔打了个响指把枯萎的盆栽点着，火苗跃动了一会儿后便将那株可怜的植物烧成灰烬。“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春来去买一株不怕冷的吧。”雷尼尔说。
“你养不活的，雷尼尔。”洛芬柯坐回了他的位置，把腿架在桌子上。“你要是养得活，富兰克林的舌头就会长回来。”
富兰克林竖起一根指头以示敬意，洛芬柯耸了耸肩，接着翻了个白眼。“你说，是被直接砍下脑袋来爽一些，还是被刺穿心脏爽一些？不过无所谓，反正都是死。唉，我现在倒是开始盼着他们早点来了，他们不如早点来，再这样下去早晚要被憋死。说起来老大他在干什么？”
“哈克斯在教会，处理一些事情。”雷尼尔说，若有所思。“啊，对，简的事情，现在那个可怜的姑娘疯了，满世界找已经死去的王子……唉。”
“啊，是哈克斯先生，这么突然！”
简笑着开门，欢迎哈克斯。她只在门口站了两秒钟，便快步走向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这是一间地窖，之前也许是储存谷物用的，现在腾出来装一个疯癫的圣女。哈克斯走进室内，轻轻将门带上。
“哈克斯大人，您和帕切科熟悉吗？可以让您帮忙看看，我穿哪一件礼服去见帕切科吗？”
她拿起一件衣服，那是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领口边绣着白色的花纹。
“唉，我让这里的人帮我找更多衣服，但他们只能找来这些，好在这个房间很大，到处都可以放，就是有些灰。”她放下那件礼服，又疾风一般地冲向另一个角落。
“帕切科已经死了。”
哈克斯毫无感情的说。
简刚刚拿起一件衣服，听到这句话后愣了愣，有转过身像哈克斯展示这件礼服。
“对啊，帕切科已经死了，但是他会回来的，我得穿得好看点才能去见他，要是他嫌弃我怎么办？不，帕切科不会嫌弃我的，他说他喜欢我好久好久。”
“帕切科的心脏被敌人挖走了。”
哈克斯继续说。
“嗯，我知道，我们的王子心脏被挖走了，真是个该死的婊子，竟然背着我偷走帕切科的心，他说他的心只属于我的。”
房间里的气温似乎上升了些。简提着礼服僵立在一堆礼服前。
“敌人带走了他的尸体。”
“是啊，敌人把他带走了，所以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简突然恢复过来，继续在衣服堆里挑选她心心念念的礼服。
圣女疯了，所有教会里的人都这么说。教会活动自那次意外后便几乎停止。而曾是圣女的简则是被关进了这间地窖。而这期间，教堂里发生了一些诡异的火灾。一开始教堂以为是有人混进来放火，后来有一次细纱帘帐在哈林尔神父面前长出火苗，他们便认定这是鬼魂作祟。
但哈克斯很清楚，这不是什么鬼魂干的事情。
“哈克斯先生，你说，帕切科他想我吗？”
“如果他活着的话，应该无比想念。”
“啊，他还想着我，太好了。”简将一件礼服贴在胸口上，转身展示给哈克斯，“那这一件呢？”
那是一件很普通的素色连衣裙，唯一的一个装饰是腰侧的一个暗色补丁。
“他不会喜欢这一件。”
“啊，我就知道，如果我穿着这一件和他跳舞，那来宾一定会嘲笑他的品味的。帕切科的品味一直很好，他喜欢我，那说明我也是很好的姑娘。”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
“是啊，我也是……我也是……”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开始含糊不清。她紧紧抓着那件连衣裙，指甲陷进纤维中。
“我……帕切科不理我了，一定是因为……我……”
她开始抽泣。
室内的温度突然升高，哈克斯微微听到一些轻微的扰动。有几丝细烟自堆在房间周围的衣物中升起。简的身体浑身发抖，似乎突然跌入了冰窟之中。而她捏着的那件连衣裙上，出现了红色的火星
简站在那儿，微微发抖，火花正一点一点吞噬那件连衣裙。灰烬升起，温度剧增。
“他们都跟我说帕切科会来找我的，让我安安心心的在这里选衣服，但是我知道，帕切科死了，帕切科死了……为什么他死了就不能来找我了？噢……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去找过他，那我该去找他吗？”
她手上的衣服逐渐被一点一点的火星蚕食殆尽。等那件连衣裙彻底化为灰烬后，简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啊，哈克斯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啊，我得赶紧挑一件衣服来欢迎帕切科，他会回来找我的，他会来找我的。”
“真奇怪，城里出奇的安静。”李坦侧身靠在试验场的墙边，看着巴罗夫调试那款自己花费了相当多精力设计的武器。这是第4次实验，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成功，那他们就有了一台新的杀戮机器，如果失败，那也没有时间了。
“暴风雨要到了，总是这样子的。” 老机械工巴罗夫没有抬头。他蹲在地上，调试着一把看起来像铳的怪异仪器。“很多人在等死，很多人盼着别人来杀他。该害怕的人已经怕上好长一段时间了，估计不少人现在已经怕到了麻木，就等着去送死。”
“来得及吗？”李坦朝北方望去，但是在实验场里他只能看到一堵墙。
“来得及？鬼知道。李坦，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战争，特别是大规模的战争，不是靠几个新武器就可以换来胜利的。”巴罗夫抬手擦了擦汗，在脸上留下一片黑色的油污。
“我清楚，但只要我们继续下去，就不只是几个新武器了。”
他漠然地说。“转轮机炮的表现很不错，那些守旧的老学者们现在就盼着我们搞出新武器呢。”
“有什么用？两挺转轮机炮帮着守北要塞，北要塞不还是砸了？”巴罗夫将一个齿轮旋紧，接着换了一个小尺寸转轴调试了下它边上的螺丝。“转轮机炮的成品还剩下一台，不知道在洛斯丹里能起到多大作用。一台机炮改变不了战局。”
“你不应该说出这种话，巴罗夫。”李坦接着说。“你可是最好的机械师，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我们可是……”
“得了，新时代，我们的旧时代搞不好马上就要没了。”
“科技会是我们的底牌。”
“我们就是把实验室里所有的武器全发出去，也没用。现在就是唐尔纳斯飞艇来了也没什么用，他们在科技的路上走得可比我们远。”巴罗夫嚷嚷着，将盖子盖上，接着拿起一个大铁罐。
“你就不想看看那些武器打中敌人是什么效果？”
“我当然想看。火龙，呵，起这种名字。”巴罗夫将罐子接到他正在整备的那台仪器上。“喷火？喷出燃烧的液体罢了，和那个叫雷尼尔的火术士的火焰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有火焰就好。”李坦说。“上次我见识过雷尼尔的火焰，那确实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呵，然后你就想搞一把喷射出火焰的武器？先是打火盒，然后就是这个，‘火龙’？”巴罗夫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他将那台东西用双手扛了起来，接着拨弄了几个开关。“你不想承认那些‘法师’，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魔法’威力令你着迷。”
那个古怪的仪器最前端燃起一个小火苗，还没有指甲盖大小。李坦转过头看向那巴罗夫，凝视着那个微小的火苗。
“重的要命，你得让一个壮汉来背这个。”巴罗夫调整了下拿仪器的姿势，这个仪器看起来像是一把古怪的铳，但它比吾尔麦境内任何一把铳都要庞大与复杂。光是上面的旋钮就高达五个。巴罗夫有拨弄了一会儿调扭，接着将火星对准了房间另一端的桌子。
巴罗夫接着调试了下旋钮，接着瞄准那个稻草人。他眯起眼睛，接着按下扳机。
一条细弱的细流朝前抛出，软弱无力地落在不远的地面上，像是醉汉懦弱的小便。它确实带火，但微弱到看不出来。
巴罗夫骂了一句什么，刚刚一滴沾着火星的热液差点溅到他的鞋上。他把‘火龙’放到地上，来回调试几个旋钮。
“压力不够。”他说。
“调到最大。”李坦说。
“随你。”他将一个旋钮调到最大，把另一个旋钮调到最小，接着抬起武器，再次向着稻草人瞄准。
这一回，喷出的不再是软弱无力的细流，而是燃着怒火，几乎笔直的一条火舌。他先是超前喷出，接着在四五米左右的范围快速下垂。火焰并没有落地便消失，反而继续旺盛地燃烧着。热液四溅，火星散落满地，滚起浓浓黑烟。巴罗夫又发射了两会，最远的一次距离那个稻草人也有着相当长的距离。最后，‘火龙’只能喷出几点火星，然后便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巴罗夫拍了拍罐子，将一个旋钮调致最低，看向地上的那滩燃烧着的，被热液画出的抽象图画。
“距离很短，李坦，和你想的十五米射程有点距离。”他将武器剩下的几个旋钮都调到初始位置，接着放在地上。“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努力了，剩下的，得看我们能不能活到以后的日子。”
“就这样。”
巴罗夫看向李坦，这个年轻人此刻盯着那滩火焰，眼里闪烁着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