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离开

“伦先生，这里直接可以出去的。”

 

眼看着伦纳德开过来，茉莉朝前走了一步。尽管她站着不动，可能反而更有利于伦纳德判断距离，在恰当的时候用恰当的力度踩下刹车。

 

但就是这样，似乎总该做些什么，才能彰显热诚，表明心意。

 

之前的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确认岗亭的确没人，栏杆不会突然掉下来，一会儿试着用手机扫描付款码准备好万一需要的停车费。一会儿眺望伦纳德倒车还顺不顺利，一会儿计算他还有多久能过来。一会儿觉得手没地方放，一会儿觉得站着不动好难受又不得不站在那里。

 

她忘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与其乱动，非要拨开烟云和迷雾，不如不动，感受它们的升腾和起伏。

 

她忘了，自己单单站在那里，那路灯下的剪影，那微风轻拂的发丝，就能代替了所有的话。

 

副驾车窗是开着的，伦纳德朝副驾这边侧了侧身，朝窗外的茉莉说，

 

“哦哦，好的。”

 

两人又在“伦先生，慢点。”“好的，再见。”“早点回去。”“慢点。”“注意。”之间循环往复几次，终于，伦纳德趁着一个空挡，驶向对面的马路。

 

茉莉对着车窗招手，也许伦纳德已经看不见了，也许能看见，也许能在后视镜里看见。

 

直到确定自己已经消失在伦纳德的后视镜里，茉莉才敢转过身，擦了擦眼泪，擦了擦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