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荧科幻向：当空荧没有打破次元壁（8）
50
鸣神岛……下雪了？
空荧稀里糊涂回到已经不存在的家。
夜深了。季节并没有恢复正常，本该出现在窗外的鸟叫虫鸣全部没有。不过，家里的被褥总是比烟霞云梦榻舒服一点。
……
荧带着空在影向山的雪地闲游。
空突发奇想上山看景色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山下漫无目的地转悠。
一阵奇怪的乐声。是妖狸。荧正好奇妖狸拿着什么宝贝，妖狸咻的一声消失在远方的雪地中。
“哎！别跑！”
荧追到神里屋敷门前，早已不见了妖狸的踪迹。她开启元素视野，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一只猫在神里屋敷门口趴着。这只猫给她一种感觉：比别的猫大得多。
气人的是，猫发出唧唧的声音，像在是嘲笑她。荧怒火中烧，脚上汇聚出一股风元素，飞起一脚把猫高高踢飞。
猫飞向路的另一边，飞过一棵树，竟然挂在树上。
猫怎么会挂在树上呢？这倒激起了荧的好奇心。荧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往猫那里赶去……
熟悉的感觉。她脚下一软，哧溜一声陷进土地里。
泥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
“空！救我！”
山上没有回应。空的足迹早已在大雪中湮没。
“派蒙……”
身边没有回应。
“救命啊……”
荧的呼救声在空中转瞬即逝。神里屋敷门口的几个武士也不见了踪影，大院内没有一点人声。
她抬头一看。树上的哪是一只猫，分明就是空！空的衣服挂在了树上……
空向她一挥手，荧彻底被泥土淹没。
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跟我去‘深渊’罢！”
51
“！！！！”
荧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可是，她明明知道，却一直醒不来。
意识一直停留在无数泥土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荧的视野终于有了变化。面前是砖石铺就的地面，地上散落着无数各种碎片。
荧感到身体里钻心的疼痛。她稍微动了动手掌，手心沾满鲜血，手背变得惨白。
她有点作呕，好像要把昨晚的晚饭呕吐出来，可当她真的呕吐出来，却发现肚子里空空如也。
“这是……玉京台？！”
空就在面前。
“你醒了？我刚刚做了个梦，你挖了个坑把我埋起来了……”
“空？！我做梦你把我埋起来了……”
“你也梦见了？我也梦见了……等等！这里是？！”
空也刚刚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已经变了。他刚刚发现自己身上的被褥消失不见，代之以冰凉坚硬的地面。
他感到一阵无力。
身体上的侵蚀痕迹越发明显。
“我知道了。我的壳体刚刚崩解……”
“那么……马上就有一块石头掉下来了？！空！快跑啊！”
荧已经看到巨石向下滚落。空的身体完全不能行动，她更不能行动。
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荧的微弱的声音：“不要……”
“对！不要！”身后一声响亮的叫喊，随之而来的是元素箭的呼啸。
“是甘雨吗？”
一道冰蓝闪过。
空感觉背上一凉。巨石看起来没有变化，但是在低温下，石头的结构已经被严重破坏。在砸到空的一瞬间，石头化为无数冰凉的粉末。
“呛死我了！”空荧一阵咳嗽。
这下，荧身边的血迹越来越大。
“空……没事……就好……”
“荧！你怎么了？！”
声音逐渐模糊。
……
XPG GAMMIX的存取指示灯闪烁得越来越慢，最终转为常亮。
……
“我这次又是在哪里？”
陌生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两张床，她躺在床上，另一张床上音隐约是空的身影。
一个陌生的声音：“不要乱动，好好休养。”
陌生的人砰的一声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这是治疗我的地方吗？”荧刚说完，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疼痛。
空冷冷的声音：“依我看，没有这么简单。”
荧没想过味来，就被纳西妲接入了一条紧急信息：“坐标定位异常。关于你和你哥哥最后的定位，处于璃月沦陷区。”
空应该也收到信息了：“信息说得对，我们在敌人的大本营里。”
“啊？！”
荧挣扎着起身去开门，随后两眼一黑，一头撞在门板上。
撞击的声音传得很远。她刚刚定了定神，马上听见屋外传来接近的脚步声，赶忙制止前来的空：“快回到床上去！”
“那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
空再次躺下，看起来和之前虚弱的样子别无二致。
又是砰的一声，房门打开，匆忙赶来两个陌生人。
“都说了不要乱动！”陌生人急忙将她抬回床上，留下了一些食物就离开了。
门外传来的细小声音：
“三百号货物？”
“三百号货物。我来交接。”
三百号货物？那是数千年后至冬人对伤员的称呼。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来交接的这个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又是砰的一声，来人进门，给荧递了个眼色。
四角号码？
短短半秒钟，传达的是这样一段信息：不要出声，一分钟后再说。
荧的回应是：甘雨？你怎么来了？
甘雨没有回应，而是和先前的几个人一样，收拾起床边的物品。
空一脸不解，他看不懂荧的号码。荧向他建立了一小段世界树链接：
“那是甘雨。”
“啊？我一点也认不出来。”
空确实认不出来。甘雨的头发染成黑色，藏在帽子里。阿莫斯不知道哪去了；原来的衣服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派蒙加入链接，一进来就大喊：“荧……你在哪里……”空荧都吓了一激灵，好像派蒙的喊叫已经传到房间里了。
“没有事。我们一会儿就逃出来。”
一分钟后。甘雨大喊道：“你们马上就要变成二百号货物了！”
二百号货物，死者。
甘雨再次传来的号码是：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
冰元素凝集在空荧的身上。
荧不甘心的喊叫：“璃月……把我们卖了？为什么？呃……”
声音终止了。
又是砰的一声，进来数名敌人。
“解决掉了？”“已经是二百号货物了。”
“把他们运走。”
甘雨带着已经不再动弹的空荧，离开房屋。户外，一架米八稳稳停在那里。
两人被装上米八。
巨大的旋翼已经转动。
敌人没有注意到，甘雨在后舱再次凝聚出一团冰元素……
霎时间，警铃大作。
“舱门故障！油路自动切断！”
机舱里充满警报声。甘雨趁乱将空荧从舱门推出去。
“呃！”荧摔得不轻，但是好在清醒过来了。
空一直醒着，但是做不了什么。
舱门合起，米八在轰鸣中带着甘雨飞向远方。
52
“甘雨？她……和敌人走了？”
“对。”
“不行！快去把她救回来！”
荧周边的空气逐渐汇集成一团，变成一个巨大的风场。空荧展开风之翼，冲上高空，向米八的方向飞去。
可是，敌人没有治疗荧的身体。
某年某月某日，璃月某地一个即将被强拆的棚房前，某人摧毁了一台挖掘机的液压油路。今天，她体会到了没有油压的挖掘机是什么感觉。
“高空的风很大啊……可惜，我没法享受了……”
“荧？你在哪里？！”
空突然找不见了荧。空没有心思追赶米八了，向下俯冲，寻找妹妹的踪迹。
最终，在地面上找到了一摊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实体。判定引擎都不能判断出这是什么，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底层标签，代表这曾经是一名旅行者。
空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失去意识。
……
纳西妲的声音。“旅行者，时间线完全乱了！有外部力量影响！”
荧的声音，已经没有实体：“什么力量？”
“你知道‘黑船来航’吗？稻妻的锁国本来应该由你解锁，结果这次，来的不是死兆星号，而是……”
空的声音：“美因茨B？”
“是亚特兰大黑……我们调查到，你曾经去过的一个名叫‘三体’的世界，时间线末端明显不符合当地的规律。那个世界和另一个次元有隶属关系。我们也正在隶属于别的世界，我们需要打破它！”
荧的声音：“打破次元壁吗？”
“打破关系。”
“你最早能重置到什么时候？”
“重置没有用。最早的备份是玉京台遭袭的时候，你已经中弹了，就算我重置，你也会失血过多失去意识，时间线就会错误。”
“没有办法吗？”
“只能破坏掉外部力量。这会让你再次受伤……”
“没事。”
“提瓦特二级储备能量，目标：天空岛上方一千二百米。”
巨大的嗡嗡声。空和荧痛苦地倒在不存在的空间里。
……
四枚ADATA 512GB同时冒出浓烟。烟雾埋藏在散热系统下，没有一点漏出，但是整套设备已经自动掉闸。
……
“欸？”
荧惊喜地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派蒙的声音，没有标签的各个实体……
不过，派蒙的声音有些奇怪。
“荧！快跑啊！你哥哥他……”
派蒙的声音越发靠近了。
瞬间的黑色闪过，荧再次感觉一阵窒息。又是空的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的脖子。
“呃啊……我还没有出招呢……”
“我不管。”
“不要打了！”
“不行。”
“不要！快放开我！”
“不行。”
还有一分多钟，第一波HE到达玉京台。
“快停手……”
“不行。”
“呃啊……”
荧即将再次失去意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几个字。
“你的……五级苏驱………”
空仿佛听懂了什么。黑色的物质，没有物质的物质，瞬间消失了。荧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空的声音再次模糊起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都知道……你快去……快去……疏散人群……”
“为什么？”
“有……敌袭……”
“敌人是谁？”
“提瓦特人……但是有四艘‘春蓬’……”
“疏散已经来不及了。跟我来！”
空凝聚出更大的物质，托着两人登上群玉阁。
“二位怎么有闲心来这里？”凝光漫不经心地询问，“你们刚才还打起来了，要不是旅行者帮过璃月的大忙，我就要以‘扰乱公共秩序’处罚你们……”
空冷冷地打断她：“一级战备！群玉阁防御系统生成参数……”
荧接话：“五千六百三十点五。”
凝光脸色大变，拍案而起。“旅行者！你竟敢刺探军事数据！！”
“不是刺探。我的记忆持续到今后的十天，这是你在临终的时候告诉我的……最后，璃月人一个也没活下来。”
“有敌人？！”
“听我的。五千六百三十点五。”
凝光沉默了。群玉阁的甲板上再次展开巨大的防御屏障，屏障前是七台第三版归终机。归终机矗立在岩晶上，内部装填着元素炮弹，威力丝毫不亚于至冬人制造的四五七火炮。
群玉阁成功吸引了“春蓬”的火力。HE的余温灼烧着巨大的结晶，但是纯净无比的岩元素无惧高温，也不会起火。
凝光一声令下，能打败魔神的归终机一齐发射，无数炮弹向云来海倾泻下去。
“你听说过‘范佛里特弹药量’吗？”
“嗯？”
“我看，今天群玉阁发射的炮弹要超过这个量值了。”
四艘“春蓬”在七种元素的轰击下片甲不留。
“可惜啊！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啊？！”荧再次眼前一黑。
53
突如其来的中断。
“这是哪里？空呢？派蒙呢？”
黢黑的一片岩石。似乎是一条隧道，有人在开凿着什么，但又不是矿物。
好像……就只是在挖掘隧道。
进行开凿工作的工人看起来十分不健康，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言不发。隧道里只有一盏小灯，荧在层岩巨渊的矿洞里曾经见过，不过是上百年前的样式。
“这……是地下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刚刚想到这里，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动。视线穿过岩石，来到地面。
“我的实体？！”
实体又不见了。好在，她能看见自己的样子。
隧道的洞口，站立有一个胖子。胖子的富态在面黄肌瘦的工人之中十分显眼，扎眼，碍眼。
“快点！统统给我进去！”胖子鞭挞着工人，工人像僵尸一样麻木地鱼贯而入。
远处抬来一台大轿。轿上乘坐的也是一个胖子，看大轿前的灯笼，这胖子是一位官员。
“张工头。”官员似乎在呼唤什么人，胖子闻声赶到，在轿前施礼。
哦，胖子姓张。
“张工头。新一批英制矿灯于癸卯日抵达，货款三千银两。我来问你，隧道何时竣工？”
“禀报大人：仅需三十日即可竣工。竣工之后，可保大人年入数十万银两。”
“好！竣工之后，我赏你三万银两。”
“谢过大人！”胖子以首触地，磕头感谢。
泽维尔在踏鞴砂的日子里，遇见青蛙，有感而发，制造过一批机械青蛙。上满发条之后，机械青蛙会向前跳跃。不过和眼前的胖子相比，机械青蛙明显逊色了。
大轿又被抬走了。姓张的胖子还没有起身。
霎时间，山崩地裂。
黑烟弥漫在工地上方，隧道中的上百名工人统统被掩埋在其中。胖子咒骂道：“真晦气！为什么又地动了！还好，刚刚开凿了一点，损失不大……”
荧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你管这叫损失不大？！那是上百条人命啊！”
可惜，她直接穿过胖子的身体。她的话语并不能被人们听见，她的存在没有人能知晓。
胖子的叫喊：“嗨嘿——！活着的！都给我下去开凿！”
荧没有再看见僵尸一般的工人。又是眼前一黑。
……
仍然是一条隧道。但是工人不再像僵尸一样，这些工人统一穿灰色服装，头戴电灯。看起来是个新一点的时代？
四处隐约有尖利的哨音，有沉闷的爆炸声。
洞口站立两人。看来也是领导一类的人物，不过两人的面色看起来比工人还要憔悴。
“老张！军区首长再发电报，说是苏军随时可以从外蒙南下。我们必须加紧三线建设。首长限你三十日内，造好基地的三座主要坑道。”
领导也姓张？
“行……三号洞应该放炮了吧？怎么还没动静？”
隧道中传来喊叫：“三号洞！准备！”
尖利的哨音在荧耳边响起。一声长音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三声短音，又是一声长音。大概意思就是，三号准备放炮。
“等等！爆破科长呢？！”姓张的领导一把拉住旁人的手。
“没出来！”
“快！快！吹紧急哨！终止爆破！”
已经晚了。
一次不大的爆炸，没有岩石碎裂，没有灰尘落下。
洞口哭喊着跑出一个工人：“张科长……张科长他……”
爆破科长也姓张？怎么都姓张？荧管不了这么多，她更想知道科长怎么了。她和领导同时问道：“他怎么了？”
当然，同样没有人听见她说的话。
“科长他……把炸药装在自己身上……引爆了……”
“啊！！！”领导哭叫一声，随即脸色阴沉下来。“科长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远处赶来两名士兵。领导质问士兵：“你们为什么要逼死科长？！”
“哼！他是反革命，我们批斗他，但是没看住他，我们还需要他，可是他死了，我们没什么可忌惮的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走！跟我们去会场！”
士兵架住领导就走。
“等等……这工装是国家财产……你们要斗我，让我换一身常服再去吧……”
“去哪里换？”
“办公室里……”
领导的办公室就是山脊上的一间帐篷。里面只有一张木桌，一盏油灯，一个抽屉柜。
三个抽屉，一些衣服，一些证件，一把五四手枪，七发子弹，那是这位领导唯一的身份。可如今，这点身份都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
清脆的枪响。
门外的士兵：“唉！又没看住一个！”
另一名士兵：“没事，死了就死了，反正都一样……”
视线再次中断。
……
“这……又是哪里？”
看起来不是隧道。白晃晃明亮亮的圆筒形空间，墙壁上有几条管路，分别写着“来水”“回水”“泥浆循环”等等。
荧认出来了：“啊！是‘京华号’！没想到真正的京华号这么大……”
远处几个工人轻声报告：“管路1，4，5压力正常，准备推进负环……”
远在盾构机前端的操作员立即回复：“收到！准备推进……”
“嗯？他们是怎么联系的？难道这里也有世界树？”
荧凑近观察几名工人，才发现他们耳边带着和虚空终端一样的设备，不过这设备通体黑色，写着一行字：Bluetooth5.0。
“蓝……牙？什么意思？这么神奇的吗……”
负环前端，几条巨大的液压杆闪着银光。液压杆正在推进，机头的刀片也在旋转。
机内突然警铃大作，白色的墙壁被警灯映红。
每个人的终端都传来操作员的声音：“压力异常！！启动三级应急预案！！”
“后退！全部后退！重心转移！！”
后面的工人大喊：“快来！跟我上去看看！”
荧的视角随着升降机来到地面。刺眼的阳光下，地面上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大路边竖着一块蓝底白字的标志：东六环。
“这路上行驶的……是‘汽车’吧？”
不过，大路被一个坑拦腰截断。汽车堵在坑前，不少乘客下车观望。
荧倒吸一口冷气：“等等！这坑，是提瓦特的材质！”
坑底下似乎有人。
视角向下。
那分明就是自己！
自己身上还有不少树枝，还有小球陷阱的残骸。
“我……被摔死了？！”
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自己还能看见的身体瞬间灰飞烟灭。
54
……
“旅行者完成了吗？”
“还没有……训练用的世界已经达到一百四十四个，但是渐近式自渲染模块还是错误。”
“什么时候能制成？”
“两天吧……”
“那就两天。两天之后，我联系相关方面的人。还有，这不能叫旅行者吧？会不会侵权了？”
“放心。成品还是叫雨中算六器械，提瓦特的相关内容也会删除。”
……
旅行者一号。第十四次重启开始，加载成功。
“这是我的家吗？”
荧的记忆仍然是完好的，但是她并不清楚这是哪里。
“这里不是你的家。这是一个错误的提瓦特，你看，第十三次重启的错误正在修复。”
“什么人？”旅行者警觉地环视四周，没有任何人。
东六环上已经聚起无数的机械。在数台中联重科汽车吊中，有一台十分显眼的机械：奥摩斯港三型通用起重机。
空中再次传来神秘的声音：“我不是什么人。我是这里的检测装置。”
“为什么这里还有奥摩斯港的起重机？”
“哦？第十三次重启的错误实在太大，只能劳烦这个世界的小家伙们帮我收拾了……为了加快进度，我搬来了提瓦特的一些东西。”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简单啊！连你们那里的纳西妲都能做到……嗯？你忘了吗？纳西妲曾经把数十个世界的东西搬到了‘北极之光’战区，还把你送到了某个世界的时间尽头转了一圈……可惜，所有的提瓦特，很快都要消失了……”
“等等！你说提瓦特怎么了？！”
“要消失了。最后一个提瓦特的检测装置正在同步退出。”
“你说什么？！”
“对，就是你的那个提瓦特。”
荧的脑子嗡的一下。
不对！世界树的链接通道还没有关闭！
最高级别的世界树通讯请求穿过了东六环上空。
可惜，世界树传回的仅有一条影像：巨大的封闭空间下，一棵通体黑色的大树。
“这是……？！”
“你曾经在三千五百八十一号世界看到过这棵树。这就是那里的检测装置，提纳里在那里与你们大战了一场。但是，这里是三千四百号世界。你被提纳里的陷阱缠住，动弹不得，赛诺没有来得及接住你，你直接在前面的坑洞里摔死了。”
“这两个世界那么接近吗？”
“三千五百八十一号世界是我们的总站。有两个世界的数据非常相似，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年，检测装置在那个世界发现了京华号，我们马上找到了你。”
“我必须回去！回到……那个……三千五百八十一号世界？”
“我可以帮助你回去，但是我要警告你：检测装置在一分钟前退出完毕，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不知道了。”
“我要回去！”
“确认。”
东六环上空的蓝天瞬间一片漆黑。路灯没有打开，下方的汽车吊在一阵骚乱中打开了仅有的几盏小灯。
惨白的灯光在荧的身上映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颜色。
……
两千五百年前，少年少女并立在这里的空中。两千五百年后，旅行者孤身一人在同一个位置离开。
“第十四次重启失败。检测装置在主观境况下改变目标数值……”
……
两个世界。两个次元。两间房屋。完全相同的坐标。
两扇房门，一扇门上挂着“地区行政长官办公室”标志，一扇门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作坊”。
两个房间内都是两人。
“长官！科部新传来的包裹，是东北方向出土的文物。”
“怎么回事？文物怎么往政部运送了？”
“这……是科部首长下的指令。说是和您有关……”
“拿来我看。”
手掌大小，白色的一个小物件。房间内只有一扇窗户，窗外不知是什么时间，强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似乎很快，凯亚就会带着旅行者和派蒙来到屋里，面见蒙德的代理团长。
“这是……移动硬盘？！”
“碳十四测定结果是，这是五千前的物品，但是出土的地层只有两千五百年的历史。”
“准确吗？”
“我们联系了文部人员，查找了足够的史料。两千五百年前，它作为文物被出土，末代行政长官接到了这件物品。但在灾祸中，这件物品再次成为文物，被埋藏在地下。”
说到“灾祸”，两人都有些色变。
“里面有数据吗？”
“上个纪年，并没有人认识这件物品，里面的数据应该还是五千年前的。”
“这是五千年前的人留给这个时代的数据啊……”
磁盘转动的细小窣窣声，在狭小的房间内格外刺耳。
“这是？！旅行者的数据！！”
“快联系科部！旅行者可能找到了生路！长官，是不是可以进入二级动员状态了？”
“等等。这些数据怎么只有十三点四吉比特？”
“啊？”
“最后还有一条文本文档……里面写的什么？”
两个人同时缓缓念出了文档里的文字：
“很抱歉。你们的世界并不存在，两千五百年前，你们称之为‘灾祸’的东西已经毁灭了你们的世界。我借用了你们的数据，现在，你们将被彻底删除。”
三千三百一十号世界，2499年12月31日23时59分59秒。
再次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荧的家，本就不存在的世界，在某个计算设备的电流中苟活了两千五百年后，再次终结。
而在次元之外，同样狭小的“作坊”中，ctrl+A已经完成，shift键的呼吸灯已经亮起，但delete键并没有被按下。
……
天空岛的夜空。中联重科的灯光还在荧的眼前。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派蒙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这里。似乎是谁提供的信息，派蒙孤身一人来迎接旅行者。
“荧！你终于回来了！你说吧，都要做什么事，我帮你记着。”
要做的事确实有很多。
但是没有机会了。
越发炫目的光使旅行者感觉不妙。这不是灯光！是什么？！
“啊……旅行者……我有点害怕……”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天空岛剧烈震动。两千五百年的神迹正在倒塌，巨大的石柱纷纷崩解。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做出反应。
再次是最高级别的世界树通讯请求。
“纳西妲！你最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树传来图像，地下空间内空空如也。
纳西妲的声音有气无力。“提瓦特地脉损坏程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九。冰神刚刚已经死亡，愚人众在八个月之后也要消失。地下那棵黑色的大树不见了，我们认为这些异常和那棵树有关。”
“有天空岛的信息吗？！”
“暂时没有。你在哪里？”
“天空岛上！这里要崩塌了……”
声音戛然而止。
一块巨石弹跳了两次，磕掉两个边角，之后精准地砸中了荧和派蒙。
“啊！！”派蒙在一声惊叫之后没了动静。
荧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她隐约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随着那人走近，天空岛的震动逐渐平息。
“是……空吗？”
“荧。我来了。”
“太好了……快……救我……”
“我不是来救你的。”
带着些许红色的试作斩岩刺进荧的身体，这把试作斩岩刚刚结果了天理的维系者。
感官正在逐渐消失。
“你……为什么……”
“坎瑞亚的复国失败了。是你毁坏了我的计划。”
“难道……坎瑞亚那么重要吗……”
“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重要！你醒来晚了五百年，五百年啊！我为坎瑞亚做的一切，最后全部毁灭了！”
这真的还是我哥哥吗？
不会再有空荧的旅行了。最后一个降临者死在空的手中，空的生命也即将结束。在这之前，七神和天理已经不复存在。
这个提瓦特将完全交予人类。
不过，前提是这个世界还存在。
delete键的呼吸灯终于亮起。在雨中算六器械恐怖的算力和读取速度下，十三点四吉比特的数据瞬间荡然无存。
……
没有任何实体的空间内，一个意识重新苏醒。
“我……还活着？”
“我们暂时修改了最后的数据，你已经重置到刚刚被空杀死的状态。你只有十分钟可以存活。”
“这是哪里？”
“这里是天空岛。当然，不是提瓦特的天空岛。‘世界树’机组刚刚停止工作，所有的数据流紧急转移至‘天空岛’机组。”
“你还是那个检测装置？”
“对。”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可以。在一百四十四个实验用旅行者中，只有你一个旅行者的数据是无限大。这样的异常当然引起我们的注意。你哥哥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压制你的数据，他的数据是负数，所有的统计对他都不起作用。安全起见，我们只能放弃了这个世界。”
“你说……实验用？难道我只是一个实验品？”
“不必多说了。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我想和我哥哥回家……回到两千五百年前。”
“还有别的吗？”
“没有。”
“不可能。开放二级存取权限！”
好像是什么接入了自己的意识。那是每个旅行者一生的数据。
荧在虚无中看到无数的画面。留在壶里的魈等着她回到璃月，站在路边的岚姐希望她完成委托。巨大的灾祸过后，无数的普通民众面对毁坏的世界，只能期望旅行者再次帮助他们，可世界上只剩下人类。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我想起来了！还有提瓦特，还有提瓦特的所有人！”
“还有别的吗？”
“没有。”
“开放三级存取权限！”
那是这个次元的无数世界。每个战区都有舰船在火光中沉入海底，每个海岛都有人在HK416的弹雨中倒下，每个“三体”的时间尽头都有一艘飞船在低光速下断电，每个休伯利安号都在经历“BBB”的攻击……
旅行者曾经旅行到的世界，全部是数千万份的复制品。荧曾经想过利用自己的能量改变什么，可惜，她不过是复制品中的一份。
“我请求，回到第一次通过裂缝的位置。”
“提供具体位置。”
“海祇岛东北，大陆架以东二百米。”
“不可执行。”
“为什么？”
“十分钟已到。”
更加冷漠的机械音响起。“正在重置分离程序。警告，游离意识场可能破坏机组的稳定性。请确认目标存活时间小于两千五百个世界时。是否确认？”
检测装置没有说话。很简单的一声“确认”，并不是讲给旅行者的。
不知何时，准备前往下一个世界的空荧曾经在这里短暂地歇脚。如今，一个即将消失的旅行者在这里被两个程序左右着命运。
“真的要结束了吗？”
没有人回答。十分钟的最后一秒，只有简短的机械音。
“分离成功。”
……
“欸？我看你刚刚删除了实验世界，难道已经完成了？”
“对啊。”
“这么快吗？这才一天，你就做完了？”
“对啊。”
“好。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你删除的一百四十四个世界，那可是活生生的世界啊，另一个次元真的可能受到影响的！”
“连多宇宙论都没证实，你就相信次元论了吗？反正我不信。”
“我还是感觉这么做不太好。”
“真要不好的话，就让更高的次元去解决吧。”
“作坊”中运行了数十天的计算设备终于停机。电磁继电器断开的脆响，代表着上百个世界的终结。
55
壶中的朝阳透过窗纸，暖暖地照在烟霞云梦榻上。
派蒙轻声叫醒了荧：“旅行者，该起床啦……有好消息……”
“嗯……什么消息？”
“岚姐找你，说是你哥哥有线索了！”
“啊？！快去看看！”
清晨的璃月街头仍然是热闹的气氛。岚姐的话音几乎被各种声音淹没。
“有什么线索？”
“有个委托，说是层岩巨渊有奇怪的黑泥，用流明石处理不掉。需要你去看看。”
“为什么说和我哥哥有关？”
“就是直觉。”
“我也有这种直觉……那好，我明天就去看看。”
……
两年后。
“长官！旅行者一号、二号，数据全部回传成功！”
“数据量是多少？”
“旅行者一号，数据量无限大；旅行者二号，数据量为负数。”
“那就是了。通知全国，生路找到了，进入二级动员状态，准备转移。”
“那……第三个次元的那两个怎么办？”
“通知科部，删除就是了。”
shift键的呼吸灯再次亮起，随后是delete键。
“作坊”中，两年后再度亮起的RGB灯光，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