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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第三场:生命

2021-03-02 10:34 作者:砚白墨  | 我要投稿

  苗圃中的花朵随着皮肤都感受不到的风而轻微摇曳着,它们真的是很轻盈的种类。

  有的花朵花瓣很大,可往往长得不高;有的花朵花瓣很小,可往往紧促在一起,接在高高的树上;唯独有些花朵……奇形怪状的,高低也奇形怪状。

  它们都位于这个硕大的苗圃里,可是说是硕大,整体一看,将花的种类与密度一思索……这苗圃就真的算不上大了。

  有些危险的有毒的或是以……以人类为食物的花朵植物都处于被封锁起来的,位于苗圃中央加固过的“牢房苗圃”内,这名字也是很抽象。

  索弗瑞和高德纳走在由花组成的围墙之间,四周的花朵都是长在地上的,有花树,也有很大的一整朵看上去就像是一棵树一样的花。

  索弗瑞一路上都对此感到很新奇,只是他那脸上,不论何时何刻都还是那么该死的压抑,处变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

  高德纳倒是一直锁着眉头,时不时的还拿着那条路上从花树上拽下的“毛巾”擦了擦面庞。

  “你……好像很担心啊?”

  “当然,毕竟牢房苗圃里都是最危险的植物。”

  “牢房苗圃?你说这个?”

  两人面前的厚重贴墙宽到了让人觉得发憷的地步……位于一个建筑之内的中央有着一个长得像400米跑道的长方形操场长边一样墙壁可想而知整座建筑能有多大。

  索弗瑞还一直以为这座铁壁就是苗圃的尽头了呢。

  “来,索弗瑞,把这个带上。”

  高德纳将一个黑色的一次性口罩递给了索弗瑞,看着索弗瑞戴了上去。

  “里面的部分花卉会分泌有毒气体,而这些气体会被里面的另一部分奇异花朵吸收,以此来达到平衡。很奇妙吧?不过还是要戴好口罩,避免毒气未被净化干净。”

  看到高德纳将手放在了铁墙壁上的一个几乎很难察觉的轻轻凹陷的铁块上后,索弗瑞点了点头。

  随着铁块被按下,门开了,里面的景象一时间让索弗瑞无法认为说是现实中存在的景象。

  里面的环境十分的湿热,空气中蔓延着股并不适应的味道,铁房子的顶端有诸多换气孔还有一个仿真太阳,至于里面的花朵……

  有长条状的花朵像蛇一样在墙壁上扭动,有硕大的花朵用花蕊包裹着花瓣完全长了个倒个,最让人稀奇的,可能还是一棵树上不断移动的树皮,上下转动起来就像是发廊门外的那个旋转条纹灯。

  “这是一条水渠吗?”

  索弗瑞指着围绕着花圃边缘的一个半切开的管道,里面流动着一种液体。

  “不。”高德纳顿了顿,“我想起来,那条水流是一个植物。”

  “哎?”

  即使是索弗瑞,此刻也不得不将眼睛瞪大了些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为什么要养着这些植物呢?”

  “因为……这就是生命的百态啊。”

  “生命的百态?”

  “之所以有美丽存在,是因为同时存在了与之相反的丑陋,因此才有美丽一词。而且……这里的花卉分泌出的气体是那些美丽的花朵摄取之后能成长得更好的养分。”

  两人继续朝着牢房花圃的西南角走去,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当然了,是那个突然闯进来就说想被食布花吞下的作家,现在待看看刀客塔到底有没有将她救出来。

  隔着很远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某朵硕大到……有些奇怪的花朵。

  它似乎有着很长的茎叶,可大到一个花瓣就有将近两个人高的花冠却盛开着垂到了地上,尽管如此可还是隔着很远的时候就可以注意到了。

  而注意到了这里,高德纳还是紧绷着气息,丝毫没有松懈。索弗瑞看到那朵花也大可猜到人已经救出来了,可为何高德纳还是那么紧张?

  他想不明白,便也紧张起来了。

  在走近一些,才能看到有两个人站在花冠旁边说着些什么,一个穿着浅蓝的长连衣裙,戴着披肩,应当是那个作家。站在她旁边的似乎是刀客塔。她们两个似乎在说什么。

  “啊!”冰朝着逐步走来的两人挥了挥手,“你好啊……高……高……高德纳你打我脑袋的时候打轻点。”

  “你都知道会被敲脑袋了还让刀客塔来陪你冒险?”

  “啊……啊……啊,你旁边那小哥长得真不赖啊,哪里诱拐来的?”

  “真没礼貌。”索弗瑞叹了口气,“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住在戏院对面的作家?”

  “是她……”

  其实在索弗瑞的印象中,此人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简直口无遮拦、无所畏惧。看到不爽的人就要旁敲侧击,骂人不带脏字、吃人不吐骨头。不过……

  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人可以这么年幼,这么……矮?

  “你那表情一定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矮?对吧?”

  “啊。”

  “身子微微后退,眼睛瞬时睁大缩回,应该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被我看透。此人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虽然有好好打扮过但这种老成气息,推测为流浪儿。紫瞳孔中似乎有着埋藏着的什么,拂过的风都变得有些……”

  刀客塔朝着冰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别喋喋不休了,没时间给你写小说。”

  “好疼……”冰摸着脑袋回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当务之急还是高德纳啊……

  “看你那小眼睛就知道又在盘算什么鬼点子。”

  “你个眯眯眼也好意思说我啊?”

  “眯眯眼?我会让你知道眯眯眼敲起手掌心来能有多疼。”

  “不用了不用了,还要赶稿,手疼的话会……”

  “原来如此啊。”高德纳将手指放到了下巴上思索了思索,“那就这样吧,下不为例。”

  “啊!高德纳待我最好了!”

  冰伸着双手就差跳起来了。高德纳看着她,觉得和自己的印象有着很多不符。

  毕竟,第一次见面时……她可是浑身是血的倒在码头上,被自己和刀客塔救回来的啊。

  “还好你只是被食布花吞下,而没有惹那一朵。”

  索弗瑞看向了高德纳所指的那个方向。

  那是一朵和食布花一样的巨大花朵,茎叶像是树干一般,其余部位和食布花相似,可却……是纯白色的花瓣。

  “这是食人植物,你也千万不要去触碰了,防止被吞入。明白吗?”

  “哥哥,话说食布花它……”

  “没事,催熟剂使它提前开花,有些疲惫而已。四个小时后应该就缓过来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一瞬,索弗瑞的直觉使他预知到了在这一瞬之间所能发生的不幸。

  他朝着冰做了后退的手势,冰似乎也接收到了,可是却没来得及反应。

  食人花藤蔓上的刺炸穿了冰的脚踝,将冰甩到空中吞了下去。

  “喂——!”

  听到索弗瑞叫喊的高德纳瞬间将眼睛睁开了,翠绿色的瞳孔瞪得通圆。

  “冰!别把嘴张开!快用披肩和裙子把身体完全罩起来!千万不要让消化液渗进去!也不要让朝体内输送消化液的管道钻进身体!快!照做!”

  食人花内没有回应,高德纳将脚跺了两跺。

  “一定是……食布花身上的催熟剂扩散,影响到了食人花,使它提前开花捕食了!现在……”

  “啊,锵锵……听起来是很麻烦的事态哦。那笨孩子要被吃了呢。”

  三人朝着背后看了一眼,来者是躺在长椅上的那个昏厥了的魔术师打扮的男人。此刻一手拿着魔术杖,另一只手在空中随意摇摆着走了过来。似乎满不在乎。

  “你是怎么进来的?!没有我们两个的指纹你是开不了锁的!”

  “刀客塔,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喂,你……”高德纳指向了男人,“你能把冰救出来吗?”

  “哈——?那个小丫头我觉得死了也没什么嘛。哎!疼……”

  索弗瑞朝着男人膝盖的关节处后方猛踢了一脚,使他险些跪下来。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只要一个回答,能或不能。”

  “能,不过只能把食人花的花径整个切掉。”

  “不能这么做!”高德纳突然冲过来按住了男人拿着魔术杖的那只手,“你不能杀掉食人花!”

  男人微微笑了起来,绿琥珀色的眼睛让人直感身后有着一阵恶寒。

  “高德纳对吧?”

  “你怎么知道!?”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佩尔菲特,叫我菲特就好,是魔术师。”

  “这个不重要,总之……你不能因冰一人而杀掉食人花。”

  “哦?现在可不是讲究万物皆有灵的时候。”

  “我当然知道啊!生命与生命本就是不等价的!”

  “吼?”菲特将高德纳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拿了下去。

  “如果杀死一只麻雀可以使人免受于死的话,任谁都会动手!猪生下来就是要被宰的,羊生下来就是要剃毛的!万物皆为如此,根本就没有那些漂亮话说得那么好!生命,哪怕是人的生命都不可能是平等的啊!”

  高德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翠绿色的眼珠似乎要掉下来一般。菲特微微一笑,将双手摊到了两边。

  “好好好,我明白,你留存食人花是有别的理由对吧?”

  “总之,还好它处于进食状态无法动弹。此时催熟剂不能对它使用!我无数次想过应对的方法……可却终究只有一条。”

  “什么?”

  “我将自己的脚勾在藤蔓的刺上,由于我的质量肯定比冰要大,一块更大的肉,一次只能吃一块儿。那么……”

  “好老套的剧情,你想用自己把那小丫头换出来?”

  “必须尽快抉择!虽然它的消化液消化不了衣物,但花内极度缺氧,冰有缺氧性休克的病例!一旦她……一旦她的病发作的话她就会松开抓着衣物的手!带有消化液的管子就会伸入她的体内消化她的内脏……她就……”

  等高德纳抬头的时候,眼前的不是那个魔术师。而是脸上……布满了惊恐的索福瑞!?

  他头次见索福瑞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相识不长,但索福瑞实在不像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人。

  高德纳再次低头,他发现地上躺着的……是衣服上布满了消化液的冰,不过衣服似乎被人整理好了,虽然沾湿却很整齐得穿着。

  他回头望去。

  “嘿……嘿……大家伙,你果然会选我的我就知道!你看,我比臭小孩的肉要多多了对吗?”

  “刀客塔!快给冰急救!还有你这家伙!”

  “想吃吗?想吃吗?”快要被甩进花朵之中的菲特仍是那么一副开玩笑似的语气,突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花了一些,也不像是花了。

  他看见自己的身上缠绕着蓝色的雾气。

  “哦,原来如此啊。原本想背着高德纳把你杀掉的,抱歉啊,杀不掉你了。”

  高德纳也隐约感觉到了缠绕在身上的雾气,突然,它们像绳子一样将众人紧紧勒住,之后飞了出去,牢房苗圃的门也顺势开启、闭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冰微微清醒的在地板上睁开眼睛,就听见了一个男孩惶恐的提问声。

  “哦,是妖魔而已。”

  另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有着股活泼劲。

  “蓝色的雾……不过大家都没事就太好了!”

  “别急着高兴,刀客塔,快去看看冰怎么样了。”

  “哦,对!”

  冰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孩的脸部。

  “冰,冰,能认出来我吗?冰?”

  “你……是谁啊?”

  听到冰声音其余人突然停止了谈话,短暂安静之后又自顾自得说了下去,可又突然停了下来。

  “哎——!?”

  “这小丫头不会脑子坏了吧?”

  “你这种人怎么什么时候说起话来都没轻没重。”

  “冰你别吓我啊!刀客塔!这怎么回事!?”

  刀客塔用手指抵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应当是因为过于缺氧加上过去病例,导致失忆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用一只手捶到了另一只手上,“啊,你是冰,是住在城北的作家。”

  “我……我吗?”冰指着自己的脸颊。

  “没错!”

  “没事……她和刀客塔熟悉的很,我家妹妹有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同时你也是我的亲妹妹哦,那边那个是咱们大哥。”

  “喂!?你别乱……”

  冰面无表情地将头朝着高德纳转了过去,“哥……哥哥?”

  “……”

  总之事态发展到了最后,莫名其妙地,高德纳反而多了个妹妹……他很头疼。

  不过刀客塔似乎很高兴。

  冰仍是晚上回到城北戏院的家里独自生活,试图找回曾经的记忆。不过有一点,她唯独记得自己来自金纺城,还有自己的小说情节。因此编辑表示并无大碍,但她遗失的零星记忆有许多。

  索弗瑞想要得知高德纳不允许杀死食人花的目的,但是最终也没有问出。可能是高德纳在事件过后才意识到索弗瑞还是个孩子……他的温柔不允许他告诉索弗瑞食人花的真正用途。

  至于佩儿菲特……那个奇怪的魔术师。

  他似乎知道将他们带出房间的那阵寒雾是什么妖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座城市愈来愈有意思了。似乎在水面下,有什么正在涌动。

  佩儿菲特将魔术杖轻轻一挥,消失在了月光和寒雾围绕着的幽冷小巷里。而小巷的墙壁上……

  蓝色的半透明雾旋花在漆黑中散着光,轻轻旋转着。

——第二幕——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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