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金色王朝[四]蛰伏
凯撒是图美尼斯至高的王,他的王妃自然享有无上的优待。 我住在最华丽的宫殿中。上好的轻纱做成慢帐,一重一重宛如云雾;熏香炉中燃着温润的乳香,柔和的木质香气在室内扩散。低垂着头的白衣仆从缄默着穿行在宫殿中,恭谨地为我呈上最昂贵的食物和泉水。 我就躺在柔软的地毯上,长发覆上了它繁复美丽的花纹。我随意把玩着昂贵的珠宝,思索该如何破坏凯撒的统治。 虽然与他同眠的我要取他的性命很轻易,但王的威名不会随他生命的终止而消散。 帷帐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打破了满室的安逸宁静。 凯撒的声音最先闯进赫丽特的耳朵,图拉河的泛滥越来越严重,现在不去治理,难道是要等着它淹没整个哈西尔地区吗? 弗拉维不以为然,修建河工将耗费大量人力,而王城城墙的修筑已经让您的国家不堪重负了。 凯撒不悦,那是因为监工的大臣怠慢了工程,我已经把他们全部处死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图美尼斯的强盛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泡影。与凯撒争辩的是弗拉维检察官,我记得那是苍辰的元老。凯撒刚刚收复苍辰部落,急需旧贵族的支持稳定人心,所以拿他很没办法。 弗拉维表示不理解,图拉河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您何必要违抗神灵的意志?我们只要像往年一样,向神灵献上活祭,就能轻松地使灾难远离。 凯撒嗤笑道,呵,神灵?弗拉维,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推倒了巴斯特的神像?哪里还有那么多神灵来挑战我的权威? 弗拉维固执道,正是因为您已犯下不敬的罪孽,今年的泛滥才格外严重。希望您不要一意孤行尽快平自神灵的怒火。赫丽特的声音从帷帐传出来,那不如,让弗拉维检察官自己去做活祭的祭品吧? 不顾仆从的阻拦,我径直掀开帷幕走了出去。我轻巧地向凯撒盈盈一礼,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阶下的弗拉维检察官。 赫丽特继续道,王上是图美尼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自然可以按他的意志处置他的土地和民众。既然你不愿意贡献自己的奴隶去修建河工,那也应当给王上等价的补偿。 弗拉维被突然的反转打脸,恼羞成怒的看着赫丽特,区区女流!怎么敢在我与王上讨论政事时插嘴! 凯撒却突然笑了。他一手将我温柔地揽到身侧,另一手猛地一拍桌子,盛怒让弗拉维不禁后退了一步。这是我的王妃,当然有权自由地发表她的意见。倒是你,怎么敢直视她的容颜,甚至和她大声说话?不敬之人,把他拖下去砍了!话音刚落,大臣就大骂着被人拖了出去,而凯撒则快活地大笑起来。 他横在我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我顺势侧身坐到了他的膝上。我可爱的赫丽特,你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刚才是怎么想的? 他斜仰起头来,那双赭红的眼瞳倒映着我的身影。此时的凯撒看起来不像个凶悍摄人的暴君,神情中甚至透着些纯真和欣快。 赫丽特看着凯撤的眼睛,我只是觉得,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也不应该有什么不同。 凯撒眼中的轻松愉快褪去了些许,他对我的话不置可否,重新将视线投向了公务。我猜他有些不高兴,可他并没有将我放开。他挑起我的头发绕在指间把玩,甚至示意我侧头去看他手中的公文。 "王上,僭越亦是不敬之罪。" 不,赫丽特。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应当与我同享荣光。凯撤满不在乎道。 从那之后,我开始逐渐参与到凯撒的政务中,甚至陪伴着他出入议事朝堂。每当有人与他意见相左,他便会说—— 赫丽特是我的王妃,是我最爱的女人,她的意见理应受到重视。 爱?高高在上的暴君也会爱人吗?我当然知道,他只是在拿我当借口除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但我并不在意。我开始进入大图书馆,听智者讲学论道;我锻炼自己的口才,以便更好地与大臣辩论、出言附和凯撒。 猫咪的恭顺自然是为了迷惑猎物,而且…… 每当凯撒大笑着夸奖我,下令开始推行政策时。大臣们发现始终没有反驳或介入的余地,他们就会怒视着我,神情愤恨。 “独行其是、偏信女流的昏君!”我听到他们私下里这样评价凯撒。分取他的权力,推翻他的统治,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两匹骏马拉着镶金嵌玉的华丽车驾,在宽阔的主路上疾驰。天际阴云翻滚,潮湿的风打在皮肤上,我不由得微微蜷缩起肩膀。身旁的凯撒伸手揽住我,将我裹进他的披风中,视线飘向了远处的城墙。 汛期来临,我们要去巡视哈西尔地区。那是图拉河泛滥的重灾区,几年前这里几乎成了一片泥沼。 凯撒不喜欢那些总和他唱反调的大臣,他更愿意将他的政今交给我处理,图拉河的治理工程几乎是全由我在主持。 我所拥有的权力越来越大,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看向修缮一新的城市与街道,想起沿途看到的生机勃勃的良田,还有日渐完善的、苛刻但严格的律法。各部落间的冲突总能迅速得到调解,通用语的推行加强了各地区的交流联系,粮食逐年丰收,军队无往不利…… 这个没有神灵庇佑的国家并没有变得更坏,反而在凯撒的统治下飞速发展起来。只是步调太快,人们不满他高压的雷霆手段。 但即便是我也能看出来,凯撒所推行的新政从长远来看,都是有利于国家的。 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闪电撕裂云层,隆隆闷雷宛如巨兽的低吼。豆大的雨点落下,砸在砖石地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凯撒却没让仆人撑伞。他拉起我的手,顶着狂风暴雨登上了高高的城楼。你看啊,我可爱的赫丽特! 狂风吹乱了凯撒的头发,几缕鬓发被雨水打湿,贴在他的面颊和颈项上。可他并不在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奔涌的图拉河。 那狂暴泛滥的巨兽曾在此肆虐,汹涌的河水冲出河道,无情地淹没哈西尔地区的城市,吞没了无数生命。可此时,新建成的水坝拦住了它。 从今天起,那无法掌控的巨兽会如母亲般温柔地哺育这片土地。人们不会再畏惧汛期的到来,他们将安度每一个喧嚣的雨夜。宏伟高大的水利工程如巨人矗立,新开凿的水渠分流排水,奔腾的滔天怒意被安抚化解,本应遭灾的城市安然无恙。 “过去人们只会盲目地献祭,祈求神灵的恩惠。但是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对抗灾难,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取得胜利!” 凯撒的声音传来,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我却一时无法言语。人类的工程屹立于天灾之下,人类的力量竟能对抗神的怒火。如果没有凯撒,会有这样的奇迹吗?推翻凯撒的统治、让神灵重回荒原,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幻觉一般、微弱又渺远的悲鸣。我俯瞰城楼之下,那是无数蚂蚁般的人,脚缠重物、顶着风雨在河道中劳作。他们之中有部落的战俘,有曾经巴斯特神庙中的祭司,但更多的是因为一次无心之失而成为奴隶的人。苦难像是巨石般压弯了他们的脊背,他们沉默地劳作,但狂风在替他们哭泣,雨滴在替他们流泪。 同时,他们身上又透出一种沉重的力量,像是被封在岩层中宝石,于黑暗与重压下闪着细碎的光芒。他们是这奇迹的创造者,是足以抗衡天灾的存在。可神灵的视线从未落在他们身上,荣耀也只属于统治王朝的凯撒。 维护凯撒的统治、让这样的沉默永恒地持续下去,又是正确的吗? 纷繁庞杂的念头充斥在脑海中。威严而光辉的神灵,立在风雨中的凯撒,那些蚂蚁般沉默的劳工……不断交替着浮现出来。凯撒以为我受不了风吹雨淋,连忙吩咐仆人来为我打伞。 赫丽特看向凯撤,王上呢? “这算什么,淋雨而已。你要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他从白衣仆从手中接过干燥的衣物,贴心地裹住了我的全身。自己则随意地甩了甩头发,像是一只自在的、威风凛凛的狮子。我不禁端详起他的脸颊。他是强大的、暴虐的、喜怒无常的暴君,也是温柔的、志向远大的、我应当杀死的凯撒。似乎是珍惜这难得的温情,他笑着俯下身,用湿漉漉的脑袋蹭了蹭我的脸颊。 可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杀意的寒芒划破了雨幕,仆从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直向我的胸膛冲来!时间仿佛变慢了,视野中只剩下那柄致命的锋刃,避无可避。可高大的身影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将我一把推开,短刀倏然插进了凯撒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飞溅到我的脸上,他栽倒在我的怀中。被雨打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凯撒的体温透过那一层潮冷传递过来。雨依旧下个不停,我眼前的世界在震惊与血色中变得一片模糊。 场面迅速得到控制,刺客被当场击杀,凯撒却在回到宫殿后发起烧来。他昏迷在床,陷入了迷乱的梦境中,却执拗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他的指节覆着茧,手臂上交错着深深浅浅的疤痕,掌心热得灼人。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挣开,只拿起巾帕为他擦去额角的细汗。 “你在照顾凯撒,是因为担心他吗?”暖暖好奇道。 “如果凯撒现在死去,图拉河的治理工程就继续不下去了,而且……”我想起他在城楼上讲述伟业的样子,那样自信张扬、意气风发。又想起他为我挺身而出的那一幕,他竟是在笑着的。 "而且毕竟,他救了我。" 那天的刺杀事件很快被调查清楚,是弗拉维检察官的儿子买通了凶手。弗拉维因冒犯我而死,他便趁王与王妃外出巡视,派人来复仇。 我坐在寝宫中本该属于凯撒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弗拉维。狼狈的罪臣被绑着跪在地上,一见到我便破口大骂,说我妖言惑众,又哀叹凯撒王轻信女流。真是狼狈为奸!真是毫无道理的指责,我不禁觉得好笑。 "看起来没必要审问了,依照不敬之罪,直接拖出去砍了吧。"小弗拉维不可置信的愤怒挣扎,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小弗拉维,你和你的父亲真是一样的陈腐和可笑。”凯撒不知何时掀开帷帐走了出来,他大笑着为我鼓掌,望向小弗拉维的目光却冰冷得如同刺伤他的寒锋。 "看来你并不感恩王妃的仁慈,不识好歹的东西。那就把弗拉维的族人全部处死,将首级悬挂在城墙外,叫乌鸦去啄食吧。” 眼见大势已去,小弗拉维失去理智的诅咒,你这狠毒傲慢的暴君!你必将不得善终!最后小弗拉维的叫骂消失在宫殿外,凯撒的视线落向王座上的我,语气带上了些许玩味。 我可爱的赫丽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用这种语气说话,真是有意思。 王上,请恕我的僭越与不敬之罪。我起身行礼,凯撒却不在意地摆摆手,依旧像往常一样拉着我坐在他的膝上。 我早说过,你在我这里没什么可僭越的。再说,你不应该先为我的苏醒而微笑吗? 赫丽特从善如流道,您终于醒了,真是吓到我了。 那一刀怎么能伤得了我?我打过那么多次仗,这点事情,小伤而已。凯撒微笑着将我揽入怀里,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喜悦。 倒是你,看上去那么娇弱,挨一刀就难说了。 我怎么可能会死呢,我是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我一时没能接上他的话。凯撒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像病中时一样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赫丽特,你也觉得我残忍吗? 我杀了很多俘虏、筑造华丽的宫殿,是为了树立威严。荒原各部落分散太久了,想让他们听我号令,唯有展示铁与血的力量。我从不否认我的残暴,我杀了很多人,但是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王朝的绊脚石。 我杀了弗拉维,今天又灭了他全族,那是因为他代表的苍辰旧贵族,一直反对我推行新的律法。没有统一的律法,何来统一的国家? 他的剖白是如此的急切又真诚。我沉默半晌,轻轻反握住了他的手。 至于那些奴隶……不用暴力驱使他们,又怎么使他们全力劳作、改建河道?我的赫丽特,你一直在我身边参政,我以为你应该是能理解我的。 ……我理解,王上。但您不妨多听听民众的声音,他们并不是无灵性的工具,他们的智慧和力量能为您的伟业添砖加瓦。 愚昧的庶民不需要理解王的志向,他们只需要服从,英明的王会带领他们。至于那些劳工,他们不过是我的奴隶。凯撒轻轻皱起眉头,语气是那样理所当然。 我猛然想起,我曾经依偎在巴斯特神的脚边,那拥有伟力的神灵向人间投去满不在乎的一瞥,他说“他们都是我的仆人罢了。" 此刻的凯撒与巴斯特神竟如此相像。 可我知道,那些人类和我们是一样的。在荒原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本来就没有什么,也不应该有什么不同。神灵也好,君王也好,他们都威能赫赫,高高在上,宛如太阳。 但天幕之上不只有太阳,太阳也不应夺取其余万象的光辉。人类如群星般闪烁,他们能共创奇迹同享荣光。他们的未来,应该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我温顺地垂下头,不再言语。凯撒以为我赞同他的话,将我抱得更紧了些,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柔和的爱意。 我可爱的赫丽特,我会建立起最伟大的图美尼斯,而你会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王后。我要把我拥有的东西都与你共享,不论是我的财富,还是我的王朝。我们会有很多子孙,他们会继承我们的名字,世世代代绵延图美尼斯的荣光。 会的,王上。 我直视着他宝石般美丽的赭红色眼睛,温柔地朝他微笑。 图美尼斯将会成为美丽恢弘的金色王朝,它的光辉将照耀荒原,它的名字将被世人铭记。我会尽我所能,实现这伟大的愿景。 凯撒的铁骑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部落无不臣服,荒原的版图从未如此统一地竖起过同一个王朝的旗帜。前来朝贡的队伍络绎不绝地进入王城,丰厚的贡品堆积如山,以至于恢弘的宫殿也无法承载,只得放置在宫殿前的广场上。 前来供奉的使者举起一个雕像恭敬的对收纳贡品的官员介绍道,这是神灵安努瓦的雕像,它来自于我们的番塔部落,由最珍贵的黑曜石打造!向祂祈祷,神灵将会庇佑人民免受自然灾害……负责接收贡品的官员皱起眉,轻蔑地瞥了一眼部落使者。 “凯撒王不喜欢神灵的图腾,你难道不知道巴斯特神的神殿已被他摧毁?他是图美尼斯唯一的统治者,人们只可向他奉上祈祷。” 使者对凯撒王的僭越万分震惊。安努瓦雕像沉默而端严,金色的双眼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可是……如果贡品不合格,我们部落明年的赋税……" 官员嗤笑道,奴隶的数量加倍。 惊恐的使者立刻跪倒在地,悲怆地恳求起来。 "英明的凯撒王!我们愿臣服于王的权能与威仪,请放宽律法,不要再让更多的人成为奴隶了!" 官员轻蔑地看着使者,发出冷笑。 "无知的愚民怎么能理解王的意志?若没有律法,国民的安全与利益要由什么保障?" "可严苛的律法让任何人都可能因为一次无心之失就成为奴隶,这些悲惨的人又都被王上征走,我们的部落已经不堪重负了!”使者如是说道。 使者的恸哭声惊动了内务官,很快又传达到了凯撒的耳边。凯撒王靠坐在宝座上,浏览着胜利的战报和一份新的工程图纸,小小的动乱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太吵了。庸俗的庶民不需要理解王的志向,他们只需要服从。" 这一天之后,凯撒王颁布了新的喻令。 所有前来的部落使者都必须封住口舌。人们要在无声中献上臣服,而沉默就是献给凯撒英明统治的至高敬意。可沉默之中的愤怒与悲恸绝无法消散。人们不再呼唤凯撒王的威名,而是称他为“暴君”。 王城的花园里总是盛开着成百上千的莲花。 这些花朵有着如梦似幻的粉色花瓣,它们扎根于池中,日夜喷吐绮艳甜美的花香。 “赫丽特,这里的莲花总是常开不败,一定是因为有像你这样的美人时时光顾。"我倒觉得是图拉河的河水滋养了这些莲花,才让它们总是如此鲜活。 凯撒欣然颔首。图拉河得到初步治理是他登基以来最满意的政绩,眼前美好的光景,即便是铁血刚毅的王,也不免展露温柔。凯撒王与王妃携手坐在流水花园里密语,穿过水面的风也变得清凉,恭谨的白衣仆从为他们奉上鲜甜的瓜果与美酒。 凯撒,你身边的仆从总是如此谦恭沉默。 灵活善辩的人不适合成为仆从,他们只需要聆听王的喻令,然后默默执行。 可如果人人都只是遵从强者的指示盲目追随,智慧的灵性会从他们心中磨灭。如此一来,他们只是从跟随神灵转向跟随王,民众从未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正合我意!愚昧的人民如同盲目的蚂蚁,短浅的目光令他们看不到三步之外的世界。他们不值得你多余的同情,赫丽特。他们只是奴隶,我会给予他们正确的方向,多余的选择只会让茫然的蚂蚁陷入两难,停在原地打转。 我会为他们指引一条光辉的坦途,这是王的责任与特权。人们不必理解,只需要服从。" 赫丽特安静地听凯撒讲述自己的治国之理。良久,她轻盈的声音才响起。 我曾听过大图书馆里的智者坐而论道。他们说,人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时间流逝的每一刻,河流都与昔日不同,而人也一样。 凯撒皱起眉,察觉出王妃正在暗示自己无法保持初心。王决不允许无端的指责,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或许心灵会随着时过境迁而产生变化,但我们仍用同一个名字称呼那条不断变化的河流。 河永远都会是图美尼斯的母亲。 赫丽特笑了,每当她展露笑颜,那双眼中漾漾荡起的春波足以让人心醉。 我知道,你一直是你,凯撒。 赫丽特再次道,图美尼斯不再信仰神灵,因为人是自由的,他们用双手开疆拓土,不必向莫测的神意摇尾乞怜。叛逆的君主带领民众抛弃了残暴的神灵,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你下跪,哪怕是神灵。 "不,总有一样东西能够让强悍的男人也为之屈膝。” 凯撒跳进池水中,拾起一朵盛开的莲花,温柔而怜爱地将它戴在赫丽特的鬓边。 "唯有爱能让我下跪,所有的男人都会为他所珍爱的女人弯折膝盖。" 那么,我也爱你。赫丽特轻声回答。流水花园的潺潺清风送来莲花清澈悠远的香气。 当阳光穿过树丛的绿荫,将如箭的光线射向并肩而立的两人时,赫丽特踮脚亲吻凯撒的前额。 "我爱你自由而叛逆的灵魂,这是图美尼斯王朝永不屈服于神灵的意志。你带领这片国度的人民走出了神的囚笼,而我将带领民众找到真正的光明。"赫丽特心里补充道。
#凯撤是个暴君吗?是的,过于独断,冷酷 是个英雄吗?是的,他的推翻了神统治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