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十九章‖帝王羡X将军染
北堂墨染困意全无,睁着一双惊愕的眸子,脑袋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句话给吓蒙了神,久久不见反应。
魏无羡低头瞧了他一眼,那皱起的眉头证明他是有在听的,便继续道:“我想着,凤后叫着别扭,你肯定也不会喜欢。皇夫挺好,适合你。”
北堂墨染料准了魏无羡的脑袋以前被驴踢过,现在正是后遗症的显现,所以这话不能当真,不能深究,要忽视,就当没听见。
“我有些困了。”
趁着魏无羡松懈的机会,北堂墨染把他推开,直起身往另一侧挪了挪。因为这些日子在车上度过,北堂墨染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方针,比方说睡觉的时候睡在哪个位置,以什么姿势,脑袋后垫几个软垫才舒服,他也知道不要亏待自己。
魏无羡就看着他离开自己的怀里,好像对他的反应有些迷惑,按理说,不该这么平静吧?他不指望他能感动,但好歹要精神的瞪他几眼,再宁死不从的拒绝吧?
追过去,手头上也帮着将北堂墨染脑袋下面的软垫调了调整,让他枕的舒服,“现在就睡了?”
“嗯。”北堂墨染闭上眼,喉间发出一声哼。
魏无羡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也不吃点东西,大半夜的饿醒了,可没人管你。”
“下午没停过嘴,不饿。”
倒是不客气。魏无羡心道,北堂墨染压根一点也不傻,知道怎么给自己过好日子,虽然面上拼死拼活的和他对着干,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或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也怪不得,这几日好像常有侍从往他车里跑,魏无羡远远看到时也曾想过是自己什么时候下的命令,感情北堂墨染把自己当主子了,对他的人使唤的也挺顺手。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全然接受,不过我没有说假,皇夫的事,我是认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让一个敌国俘虏来坐那个位置,还是男子的身份,也不怕贻笑大方么?满堂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哪里说得过去?
见他不理,魏无羡也不气馁,继续轻声道:“这事情虽说有些不同寻常,可我喜欢你便不能一直叫你这般不明不白的跟着我,我想给你一个名分,难了些也是要争取的。”
“·····…我不想要。”
北堂墨染到底还是抵不过他,心里不平静,装也装不长久,想了想,眼眸虽然没开,嘴上却又道:“我不喜欢你,你让我呆在你身边我也认了,别再这般逼我。”
魏无羡被他的话浇了个透心凉,完全忽视了其中恃宠而骄的意味,“你当真,对我就没有半丝情谊?”
“你若想用什么来威胁我,让我说喜欢你,我也是可以说的。”北堂墨染直白道,终于睁了睁眸子,看向他。
魏无羡被他的眼睛迷住了,盯着不放,半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听。”说不出其中有些轻颤,听着叫人心也跟着颤了颤。
北堂墨染也如他一般的回视他,四目相撞,迸溅出来的是什么意思,谁也说不清楚。
北堂墨染柔声道:“我喜欢你。”
北堂墨染眼波转啊转的,能把人的心绕进去,稍一当真,那便是万劫不复。
北堂墨染其实本以为自己可以当做任务一般,轻松的道出,可事实却不是那样,心跳猛然间就急了起来,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咽下去才会更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来。最终便硬是装出不痛不痒的样子,丢包袱似的丢出四个字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魏无羡激动了好久,好歹是认清了事实,低了低头叹了一声气,心里有多希望那是真的呢?身为君王,身边的人是不少,可不有利可图的能有几个,真正喜欢的能对上的心又能几个。
他就是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还落得这般境地,卑微的都把自己埋进土里了,还讨不得对方一点好感。
刚才不该让北堂墨染说的,说了反而更让他拔不出身来了。只能将自己麻痹起来,忘掉方才的虚情假意,“眼看不多日便能回宫了,到时候奏折不断,怕是没什么时间再这般与你朝夕相对了。”
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因为想和对方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怕是只有他一个。
北堂墨染又陷入沉默,好像还处在自己方才的疑惑中,魏无羡料想他是真的困了,便不再打扰,低头在那脸颊上轻得不能再轻的啄了一口,“睡吧。”
隔天一早,外面就是一片喧器,听动静还动起了手。
魏无羡皱着眉头掀帘子,骨子里那份不爽,不加掩饰的全都表达了出来。也亏得北堂墨染也醒了,否则憋着气都不敢有大动静。一举一动,已经把那人的感觉都规划在内考虑了。
“陛下,碰上一群马贼。”
江澄匆匆赶来启禀,那头发还没梳得整齐,料想也是后半夜才睡上的觉,这会又被强拉起来,与对方交过手还没来得及打理。
不用他说,魏无羡也看到了,不过熙熙攘攘的一片,看的不是很清楚。
“一帮马贼,哪闹得出这般动静?”他的大军难道是做样子的?
“回禀陛下,那帮马贼刚刚扫荡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抓了许多女子和孩子,前方将士看不过去,便动了手。”
“制服了?”
“制服了。”
江澄答,果真就说话间,刚才的兵刃相交的声音小了许多,女人,小孩的哭泣声反而大了起来。
魏无羡眉头蹙的更紧,并不想让这声音传进北堂墨染的耳朵里,可已经来不及。索性便顺势做一做好人,“派些人去将那马贼窝剿了,那些女人和孩子,好生护送回去。”
“是。”江澄两手抱拳,铿锵应声。
本来这事这样也该了,哪知没多久,江澄就又折了回来,“陛下。”
当时魏无羡正伸着懒腰,倚在一边看北堂墨染洗脸,那水滴蒙在素面上,染而不沾,湿湿嫩嫩的,好像一弹即破,干净的像那雪山上的雪莲。他心花正荡漾的起劲,就被江澄这不识趣的给打破了气氛。
忙是干咳两声,站直了身子,高大形象顿时回来,“又怎么了?”
这问话中的火药味听着人身子不由一颤,江澄捏了一把汗,自知大概是坏了魏无羡的兴致。
“有几个人赖着不走,说是无家可归了,求陛下收留。”
“她们求朕就得留了?”
魏无羡一声冷哼,救了她们还不知足,他这是军队,怎么能让女人进来?不方便倒是另说了,关键是这么多多年不沾荤腥的男人,这些女人岂不是羊落虎口,自寻死路么?
“不收,赶走。”
“是。”
眼瞥到边上正往这边看来的北堂墨染,魏无羡伸手又把江澄扯了回来, 脸色已经变了个样,声音也故意大了起来:“既然无家可归了,那就留下吧,命人好生保护着。”
“是。”
“等一下,挑个精明的,会侍候人的,带过来。”
“是。”
江澄刚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多问了句,“样貌呢?”
“看的过眼变成。”
待江澄一走,魏无羡就几步一凑杵到了北堂墨染的身侧,邀功似的冲他笑了笑,“这军中都是些粗鲁的男人,不懂照顾人,眼下既然有女人,便挑一个留在身边伺候你。”
原来是给他挑的。北堂墨染看了他一眼,本还以为魏无羡自己想女人了,然而联系昨晚他说的那些话,又觉得他不至于这么快就破功暴露本性吧。
“我不用人伺候。”北堂墨染言简意赅的拒绝。
“当真不用?”
魏无羡笑了笑,“我瞧着那几个端茶送水的小侍被你使唤的挺顺手。”
北堂墨染被他的话一窒,没想到平时魏无羡不在时,自己的小动作也被他看在了眼里。
“不过男人到底不比女子心细,若是觉得可以,日后进了宫,也是可以跟在你身边的。”
正说着话,不多时,江澄便带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走了回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女孩,约莫十四五岁,个头比北堂墨染还要矮一点。身上看不出原色的麻布衣服本就补丁满满,这会受了些虐待,沾泥带土的,更不像个样子了。
魏无羡心念着让江澄找个看的过眼的,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啊。
“抬起头来。”
他命令道,声音不强硬,但也不比对北堂墨染时的千分之一温柔。
那孩子身形一抖,听话的抬头。脸上的泥泞被随意的擦试过,勉强能看出点原貌。至少皮肤很水嫩,眼睛水亮亮的,收拾好应该是个勾人的主。
回头询问北堂墨染,“你觉得如何?”
北堂墨染只看了那孩子两眼,想的没有魏无羡的多,到这时还是固执着自己的想法,“我不用人伺候。”
哪知这话他刚说,魏无羡还没什么反应,那女孩就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地面上的闷响清晰入耳,开口的话也无非是变着样的恳求,求北堂墨染要下她。
含糊间,女孩说了自己的遭遇,爹娘都死了,她无力为生。又说从小家境贫寒,什么都会做,一定尽心伺候。
北堂墨染其实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这么个孩子在他脚边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的,任谁都该变主意了。
魏无羡皱了皱眉头,心里骂了句小狐狸。
自己怎么着也没见阿染心软,他就这么一会,就让阿染动了容。这才想起来,放个女人在阿染身边是个祸害,将他勾引走了该怎么办?
“那····”
北堂墨染犹豫着开口,不忍心说狠心拒绝的话,但真要留下她好像又不能这么草率。
“那就留下吧。”
倒是魏无羡帮他开了口,目光打量着那孱弱的小身板,魏无羡想了想道,“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命是你这新主子给的,务必全心全意的伺候着,若有二心···”
“万不敢有二心!”
女孩顺着他的话说,就差拍胸脯保证,那卑微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
偏偏魏无羡心静的很,完全不受影响,不知道阿染是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