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毒）沧海有时尽（四）

“大祭司，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此番来明教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怎的还有意将唐公子推给那明教少主？”曲顾跟着曲缘君，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他不愿的。”曲缘君停下了脚步，“我的不期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会一辈子都屈居人下。曲顾，你说对吗？”

曲顾只觉得有一缕森寒直上，他在曲缘君的身上察觉到了危险，不可能的，他跟在他身边足足有五年，他不可能暴露的。

“曲顾，你在想些什么？”曲缘君的脸上还带着浅笑，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曲顾的错觉。

曲顾主动转移了话题，注意到这大漠的环境，有些错愕，“大祭司，你是不是，不识路？”

曲缘君轻笑出声，“当然……不是啊。”

“陆时尽说，这里是大漠沙匪最猖獗的地方，死一个随侍在这里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不是吗？”

曲缘君的手上，蛇影迷蝶发着绚烂的光芒，他的脸上是笑意，曲顾却在他的身上看出了杀机。

“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五年，我在你身边五年，你怎么舍得杀我！”曲顾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他还记得面前的这个人是从万蛊群里踏出来的。

曲缘君握着蛊笛逼近，直到如今曲顾才意识到，其实对曲缘君而言，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疏离，同样的虚伪。

可是，这个人又是这般的可悲，曲顾笑出了声，“曲缘君，你喜欢的人是唐不期吧！可是他爱着的是明教少主！你可真是伟大啊！故意疏离，利用我传讯让长老松懈，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来保住唐不期。呵，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他的爱！”

“是你，先背叛我的。”曲缘君轻声开口，“我不信你。曲顾，以爱之名的背叛，不过是你愚昧自己的自我安慰罢了。你说你爱我，可是我不信的。”

“我不爱你，你也不该爱我。”

“你不信我？曲缘君！你扪心自问，整个五毒你信过谁？这众生在你眼里也不过只是一颗颗棋子罢了！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魔鬼！”曲顾试图分散曲缘君的注意力逃跑。

可是曲缘君并没有上当，最后蛊笛刺透曲顾心脏的时候，曲顾听到曲缘君轻到极致的声音，“你死了，就不会有人再怀疑我和不期哥哥之间的关系了。 你放心，你投靠的长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是我唯一剩下的寄托了。你们不该，想利用他来对付我的。”

曲缘君曾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这个世界的冷漠让他感到冰冷，又好像本不属于他。于是极致的黑暗之后，他又看到了一束微弱的光。

唐不期，是见证那些过往存在的唯一。

陆时尽和唐不期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曲缘君大开杀戒的模样。

“好俊的身手！”陆时尽看着遍地的尸体，和沐浴在月下的血色的美人，只觉得曲缘君更加漂亮了。

唐不期看着这一方被血色染红的土地，不是对沙匪死亡感到喜悦，而是感到惊讶。

那个总是眼泪汪汪，躲在他身后的小补天，什么时候开始，也修习了毒经？

“你功夫真好啊！”陆时尽称赞道，“杀人的样子也很漂亮！”

曲缘君擦了擦脸上溅上的血，“保护我的人都不在了，想活着，自然要学好毒经。我难道要靠着没用的补天报仇吗？”

唐不期突然就想起了少时，他还与曲缘君在一起时：

“只学补天不学毒经，要是以后你遇到危险怎么办？补天一点用都没有！”唐不期揉着小缘君的头。

“才不是呢！毒经好辛苦的！补天超厉害的！我也超厉害的！”小缘君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那超厉害的补天小缘君，就一个人在这里喂大灰狼吧。”唐不期捏了捏小缘君的鼻尖，作势要走。

“哇——”小缘君当场委屈的哭了出来，“不期哥哥欺负人——大灰狼敲可怕的，啊呜一口我就没有了！”

“好了好了，缘君不哭，以后不期哥哥保护你！”

“真的？不期哥哥说话算数！我们拉勾勾！”

“好，我们小缘君会是五毒最好的补天，以后哥哥就做你的守护者，好好保护缘君，缘君不怕，所有坏人都被哥哥打跑啦…”

可是后来，那个固执的小补天也学会了毒经。

不期哥哥，你终是违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