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捎来讯息（5）

2023年的第一次更新，祝大家新年愉快！

本篇作者：长歌、duoduo

“同学们，这学期开始，我们将会展开一门全新的课程学习——艺术课，也许在你们先前的学习阶段中，与这门课相关的元素显得微不足道。但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生活中处处充满美，而艺术，正是你们发现美，并且释放你们内心美的方式。”

站在讲台上的飘逸长发男子正面带微笑地向讲台下个个正襟危坐的学生们平和地说，仿佛不是一个摆着架子的老师，而是一个邻家大哥哥正在和你讲故事。

只见他缓缓转头环视教室一周，随即双手抱胸，双眼仿佛有看透人心的力量，和声说：“不必紧张，我是你们的艺术老师，我叫艾伦。我的课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拥有一颗艺术细胞，这就够了。所以只要你们能在我的课上随意地进行一些艺术创作，就算是积极主动地投入到我的课中了。当然，如果有优秀的作品，我会在经过作者同意的前提下，将作品送往咱们学校的艺术社团进行展览，同时，我也诚邀那些拥有艺术眼光艺术细胞的作者们，成为我们斯多姆艺术协会的一员。”

艾伦的话显然在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斯多姆艺术协会”几个字眼，在台下这些年轻人的心目中，想来还是有着不低的地位。

“听见老师刚说的了吗，西蒙，那可是艺术协会诶，那可是整个斯多姆的一大权威象征啊，听老师的话，他好像是里面的一员欸！”长歌听见左前方的一个金发娃娃脸男生一脸兴奋地摇晃着他身边的一个石象灰色头发的眼镜男失声道。

眼镜男西蒙先是努力从金发男的摇晃中挣脱出来，费劲地止住了自己想吐的神情，无奈地回复道：“够了，哈里乔，如果你不能把你这脱缰野马般遇事激动的性子改一改，那么别说艺术协会，咱们这位看着好性子的老师也会马上把你赶出去的......”。说完，他还扶了扶眼镜，有些头痛地捂住了额头。

长歌心中了然，毕竟是艺术协会，即使在法奥斯这种顶流学院的学生眼中，也会是十分上流的阶层，或者说存在。

艺术协会，是斯多姆大陆的几大古老势力之一，自大陆出现文明之始便成立了，最初只是几个志同道合追求艺术的人组成的小组织，随着年代更迭，科技变得发达，艺术协会逐渐走向大众的视角。艺术协会不仅聚集着各流派知名艺术家，而且保留着绝大多数人类文明目前已知的艺术作品，被标榜为未来艺术诞生的摇篮。这是专业人士对该协会的定义，但对于广大追求梦想的年轻人而言，艺术协会则代表着更多，例如绝对的名利与无限的财富。

是的，如果能够进入艺术协会，协会成员的身份就成为了一个金招牌，如若你的作品偶尔得到了某些商界大鳄或是政界大佬的认可，那么接下来，你或将会在一场场名画展览或是歌剧表演中收获一切你想得到的名誉和资源。

而正站在长歌眼前，站在讲台上那位自称艺术老师的艾伦先生，也所言非虚，他确实有能力把一个学生轻松带到艺术协会去，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艺术协会现任会长。长歌在半年前，还跟着父亲去过一次艺术协会，具体貌似是为了商议军方和艺术协会的一些合作事项。那次，长歌见到过艾伦会长一回。与今天的教师形象不符，那次的艾伦在与父亲交谈时身披一件红外套，眼神锐利，那是一方大佬的气概。而今天，长歌却感觉，除了相貌相同，讲台上的艾伦收起了在协会的锋芒，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民教师一般。

长歌暗自心道：“不愧是跟父亲平等交流的大人物，面对不同的场合也能有不同的身份，自身的基本涵养却是一项不差，这才是上流社会的人么。”

此时的艾伦在巡视了一周喧闹的学生后，满意一笑，轻拍讲桌，象征性地咳了两声道：”很好，看来同学们都听说过我们艺术协会，这样我也就不多解释了，总之，这次我来，也是奉了协会领导的指令，来咱们法奥斯学院寻找好的苗子，毕竟，艺术协会的未来，不在我们，而在各位中的某些年轻人，所以有意向的同学，可以积极地展示自己的才艺，我呢，自然会公平公正地进行评选。”艾伦顿了顿，指了指身后一摞摞的画板——从今早进班时长歌就注意到了那几摞几乎堆到天花板的木板子，说：“这节课，主题是油画，我给每位同学都准备了一块画板，你们的课桌都是可动式机关桌，所以我就没有提前准备支架了。至于画笔颜料，我在每个同学的桌子上都准备了一个盒子，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一切工具。油画的主题不限，倾尽你的艺术美去创造，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可以。艺术课将会持续一早上，在此期间，我会静心等待各位的大作。”

创作的时间流逝总是飞快，但构思的时间却显得十分漫长，长歌漫无目的地转着手中的画笔，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艾伦允许学生在创作时自由走动，在经过别人的同意后也可以互相讨论交流彼此的画作。前桌的神威倒是表现得兴致勃勃，好吧，长歌不认为神威什么时候会显得失魂落魄，除非卡穆抢了他的游戏机。在神威的盛情邀约下，长歌被迫“欣赏”了神威的半成品。看样子，神威正在创造一副“惊世壮举”，“也许艾伦会长会被吓一跳也说不定......”长歌不由得揣测。

这一上午还很漫长，长歌的眼神四处游荡着，突然，赛琳娜那乌黑的秀发映入了他的眼帘，迫使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伊利斯她......不不，赛琳娜她好像很专心的样子，是在画什么呢，也许是普利亚森林公园的湛蓝晴空，还是古老的塔阁和斑驳摇曳的树影构成的奇幻电影场景，或者是映画晨星游乐园的荡漾浪潮，充满贝壳，沙滩，飞鸟元素的缤纷海景？”

长歌突然不想像年少时的作业制绘画一样草草了事，他打脑海中，此刻只剩下了一道朦胧的身影。

浓厚烟雾逐渐褪去，一缕黎明之光从浅薄的云层中渐渐渗出，给那片一望无际的大地带来了丰饶与活力，远处天边逐渐崭露出巍峨高山的轮廓，湖面上重新映照出粼粼波光，青绿色的无垠平原上，吹笛人的步伐终于出现在了这里，在遍览世界群像后，她最终回到了这里。少女经过之处，均长出了簇簇淡紫色的鸢尾丛，灾厄已然终结，于未来——初次见面。

只是不知为何，此一时，长歌在看见赛琳娜的背影，却是蓦然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本话剧，作者已不记得是何人，但长歌还能隐约记起那话剧如同未竟诗篇一般的结局，被人视为灾厄的吹笛人，孤身跨越了一个又一个世代，走过了世界每一个角落，最终寻得了破解灾厄的途径。长歌不记得是什么途径了，他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悲剧，在无法改变的结局之后，吹笛人永远地沉睡在了世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那个结尾，如同前几日那些奇怪的梦一样，尽管不知为何，但长歌突然想把它画出来，也许，他能够想起更多。

艾伦慢步行走于教室的走廊之间，每看到一幅画作就会驻足停留观望一阵，脸上挂着认真的神情，看样子，是有在认真鉴赏。而无论是怎样的画作，他都充满平等地耐心，这是他所自认为的艺术家必备素养：对任何作品都有着一视同仁的尊重。

当他不经意间走到一个粉发女孩身旁，并且看到了她的画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放轻脚步走到女孩身后，开始观望女孩的创作。“艾拉？有意思的女孩，这个创作风格，如果流行出去，估计会很受欢迎啊，即使是我来看，也能感受到画作扑面而来的青春活力呢......”

艾伦暗自琢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暗自想到：“是个好苗子呢，如果能收进协会里......”

此时的艾拉仿佛感知到了背后的视线，回头发现是艾伦后，先是一愣，随即展露出一个自信十足的笑容，说道：“艾伦老师，怎么样，看了这么久，‘艾拉流’的精髓，体会到了吗，这就是艾拉流派的最新作，今天我可是灵感大爆发呢，请您欣赏！”见艾伦赞许地点点头，艾拉随即转过身去继续挥动画笔。

“还是看看她在画什么吧......”在为沉睡的吹笛人添加完最后一缕发丝之后，长歌将好奇的眼光投向赛琳娜的方向。令他惊讶的是，赛琳娜并没有如他之前猜测那般选择画出美好的景物，而是用昏暗的红黑二色打底，将高光投射于血泊中央的黑裙歌者之上。作为军人之子的长歌，一眼就看出她所描绘的景象取材于那场惨烈的“阿卡狄亚之役”。那是斯多姆大陆迎来和平前的最后一场战斗，数以万计的战士为了和平而牺牲，其中很多甚至是政府违规强制征召的壮丁。时至今日，对于那场战役的评价仍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壮烈的决战，另一些人则批评这是场无谓的牺牲。

“你为什么想画这个？很难想象这是你的风格。”不自觉地走到她身边，长歌轻轻地提出自己的疑惑，柔软的吐息摇动着她乌黑的发丝。她回头，看到自己，露出半分惊讶的笑容：“我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我希望所有牺牲者都能得到安息。至少，能让他们在离去时不留遗憾。”

长歌踌躇着，他在犹豫是否将自己都知之甚少的战争真相告诉面前的少女。“你知道，战场上不可能有人为牺牲者歌唱。这很美好，但是也很......”

"幼稚。"这个词在脑海中蹦出来的一瞬间，长歌就试图把它塞回去。他哪怕再缺乏社交经验，也明白不应该用这样的词语来批评有好感的女生。但这个词顽强地抵抗着，努力地想挣脱长歌的牙关与嘴唇，仿佛有人在呼唤着它。

“很怎么样？”她好奇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猜测自己想说什么。看到这对温柔的瞳，长歌更加坚定地要防止自己说出那伤人的两个字。终于，他慢慢说道：“很难做到吧。”为了不使她感到疑惑，长歌甚至将嘴角挤出一丝弧度。她也微笑起来：“我知道很难做到，但是......”

“你希望能实现，对吧？”两人偷偷摸摸地捂住嘴，同时隐藏起会心的笑容。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艾伦随手理了理外套，将走动间被弄歪的衣领扶起，便拿起他挑选出的几幅作品走了。赛琳娜、艾拉和长歌自己的作品都属于受到欣赏的那一类，而哈里乔、西蒙、神威等人则没有这个运气。

“什么嘛......”，神威显得有些沮丧地低着头，“我画得这么好，老师他居然看不上？”“哼，就你那几个火柴人，能被选上才奇怪吧。”卡穆在批评神威这一点上发挥依然稳定，不过他的作品看起来跟神威的火柴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也没有被选上。“算了算了，我不擅长这个，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我还是去吃蛋包饭，再见。”卡穆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神威只好惨兮兮地追了上去。至于万事，他好像已经睡了很久，画布上是斯多姆不知道哪个地区的地形图。图本身画得很好，在精确的同时兼顾了美感，只是并不能被称为“艺术”罢了。

在长歌四处观望的片刻空隙，赛琳娜已经被艾拉叫走，但是自己又不太好意思硬着头皮同她们共进午餐，只好独自前往食堂。艺术创作无疑是长歌不那么擅长的领域，在构思和绘制中耗费了大量精力的他并不想像卡穆那样用一顿好吃的奖励自己，而是选择在将一片味道算不上好吃也称不上难吃的三明治塞进嘴里后前往寝室睡觉。毫无疑问地，有人比他回寝室的速度更快，在长歌推开门时就已经进入了呼呼大睡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