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原著向】第221章（220509）BY:非故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命运的叹息
埃尔隆德听见了命运一声叹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偏开了与凯兰崔尔对视的眼睛，然后，他背过了身去。
从那个方向看去，可以遥遥的看到安都因大河在日光下就像一条发光的缎带蜿蜒于覆盖着青绿颜色的山丘与平川间。再往远看，以精灵的目力，可以看见安都因东岸无边无际的那片森林。
这个季节，枝叶已经相当丰茂。
埃尔隆德仿佛望见了一片海，一片绿色的海。风过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那连绵的树梢组成的海面如同浪涌般起伏着。哪怕离得这么远，仿佛也能听到那万千枝叶挲摩的，由远及近的沙沙声。
他知道，那个精灵，就在那一望无际的海中。
直到此刻，他才敢放任他的眼神漏出那么一点，一丁点悲哀。
只有一丁点。
更多的则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他的心上。让从六岁开始就已习惯了命运重量的他，依然感觉到了近似心脏被一把攥紧的窒息。
但埃尔隆德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任风拂起了他漆黑的发丝。
他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应该说他得到了，尽管凯兰崔尔的话看起来指代模糊又模棱两可——精灵都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总是默认听到自己词句的另外与自己智力相当，可以轻易参悟自己言辞中的深意。另外，当然，总是有很多不能说出口的话。毕竟，话一出口，说话的人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话不出口，则与己无干。
埃尔隆德确实有同凯兰崔尔相当的智力，所以他太过轻易的透过那些模糊的，不痛不痒的词句洞悉了答案。
但他要为这个答案付出什么，埃尔隆德不想。
不是不能不是不敢，而是不去想，至少现在不。
哪怕是已经背转了身，埃尔隆德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位lady的目光，就像烙铁一样烧灼着他的脊背。另外，关于凯兰崔尔口中的那个——抉择，埃尔隆德知道，自己往后余生或许都将无法摆脱它巨大幽深的黯影。此时此刻他只想…他多想，能再毫无芥蒂的看一看那精灵，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埃尔隆德的心脏——是的，埃尔隆德是有心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呢？仿佛是在强调自己的存在，此刻埃尔隆德的心脏因这个看似太过简单的祈盼而在胸腔里不住抽痛，因为他很清楚就连这也太过奢望。他知道自己这许多年的避而不见会给那个精灵带来何等感受，做出何等判断，这些本就是埃尔隆德的目的。他以为如此，待未来一切尘埃落定，漫长的时光磨平了心上疤，他与他至少还能做个朋友。但，他显然还是把命运想的太过宽容——他现在知道了。
埃尔隆德将目光远远的投于那片绿海之上，任风将他的思绪携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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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兰迪尔将他的目光从远天的层云上收回，震惊的蓝眸看向他身侧的父亲。
欧洛费尔依旧看着窗外。瑟兰迪尔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许在看那片海一般肆意汪洋的绿，也许…即便是精灵从这里也看不到远在南方的刚铎，但欧洛费尔的确是在看着那个方向。
“您是说，利斯希尔亲王同刚铎……”瑟兰迪尔没将这句话说完，同时他的声音亦压的非常低，低的只有他们父子能够听见。
“暂时还不确定。”欧洛费尔似乎完全知道瑟兰迪尔要说什么。欧洛费尔的声音也很低，亦没有任何起伏。“刚铎确遣来了使者跟他联络。而他，近来对刚铎的态度亦有所转变。”
“哦？我以为他也认同以人类之贪婪不可与之交。”
欧洛费尔轻笑一声，淡淡道——
“他有所图。”
“他……”瑟兰迪尔顿了顿，皱眉，“他想要接受刚铎的保护？”
欧洛费尔却并没有回答瑟兰迪尔这个问题，他说了似乎完全不相干的一句话——
“你是否还记得，我是怎么看待美丽安环带的。”
瑟兰迪尔垂眼肃立，“是的父亲，我记得。”
“他与我相悖。”
“我懂了。”瑟兰迪尔低叹了一声，“曾经多瑞亚斯的大多数人，或许都与您，当然还有祖父相悖。”
欧洛费尔的表情仿佛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至少没有肉眼可见的变化，只是那些颀长的手指却渐攥紧了。他许久不言，直到那些攥紧的手指又复一根一根松开。
“我不会让巨绿林变成第二个多瑞亚斯。”欧洛费尔的声音褪去了往日那丝慵懒变得坚定无比，“去吧。去矮人的城邦卡扎督姆吧，my son，你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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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隆德并没有在那座花园里停留太久。
哈尔迪尔带着阿姆狄尔王的口谕而来，这位洛丝罗瑞恩的王盛情邀请埃尔隆德参加为他而设的午宴，并借由哈尔迪尔之口委婉的表示希望埃尔隆德能够早点到场。明显午宴只是借口，有事相商才是正题。
凯兰崔尔知道阿姆狄尔想要跟埃尔隆德商议什么，那些事情她一个不属于洛斯罗瑞恩的“外人”并不适合旁听。况且，她已然洞悉了那场会谈的过程与结果。她猜埃尔隆德一定也已然知晓，但他在聆听阿姆狄尔王的口谕，并当即决定跟着哈尔迪尔前去觐见时，一直礼仪周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勉强。可以想见他亦会耐心的倾听并诚恳的向洛斯罗瑞恩的王表达自己的见解。
埃尔隆德的确拥有这种能力，他可以将他的情绪很好的藏匿起来，使得所有与之接触的生灵都只能感受到他无可挑剔的礼仪与风度。但如果你试图深挖他的心，就会碰到一处比赫尔卡拉克西还要冰冷坚硬的冰堑，那几乎是不可跨越的。凯兰崔尔十分确定被那道冰堑隔绝的肯定不是什么春风般和煦的包容与耐心，就像埃尔隆德在大多数时候给人的错觉那样。相反，凯兰崔尔几乎有十足的把握那里头是一片阴冷的黑暗。太多太过错综复杂的感情和感受被那个半精灵锁死在了那道冰堑里头——如果你联想到他童年和少年时的经历就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这恰恰就是凯兰崔尔欣赏他的地方。
凯兰崔尔还记得如埃尔隆德般年纪时的自己。
当初的自己可没有埃尔隆德此刻的本事。如果有，她就不会那么生硬又愚蠢还沾沾自喜的拒绝了费艾诺对她一束发丝的请求。她完全可以利用这束对她自己来说唾手可得的头发从费艾诺那里交换何止万倍的利益。但当时的她，只是完全无法掩饰内心对费艾诺那烈火般的嚣张个性的鄙夷和厌恶。在彼时的凯兰崔尔心里，费艾诺就算出身再高贵成就再非凡，他也只是个情绪的奴隶。呵，现在回头想来，彼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但埃尔隆德不是。埃尔隆德一直是自己情绪的主人。从凯兰崔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当然，凯兰崔尔一点也不愿回想自第一次见到埃尔隆德始她意识的触手就从未能真正的深入到埃尔隆德的思维和感情中去，这种新鲜的挫败感一直持续至今。很难说，它是不是已经成了能娱乐凯兰崔尔的某种乐趣。
凯兰崔尔仍旧注视着那盆静水。树影倒映于水面，每一丝掠过的风都让那画面炸起一阵细微的轻颤。她的一根手指，莹白的，仿佛白玉或是水晶雕琢一般精致优雅的手指再次漫不经心似的轻抚其上，仿佛要安抚那水纹的颤栗一般。
凯兰崔尔无比渴切的想要知道埃尔隆德得到了那个答案之后作何感想。她的确看到了他一瞬紧缩的瞳孔，但在她能探查到更多之前他就挪开了视线，之后更是转过身彻底阻隔了她的所有探究。
凯兰崔尔想知道埃尔隆德会怎么抉择，又会怎样去践行。她深知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艰难过程但放在这个精灵身上，凯兰崔尔禁不住好奇他的反应。这是否能撕裂他那无懈可击的面具？是否能令他痛苦崩溃甚至一蹶不振，还是让他愈发心硬如铁坚不可摧？
凯兰崔尔挑眉，因她发现自己竟对后者充满信心。这是一场残酷的试炼，但她似乎相信埃尔隆德肯定能通过这场试炼。
如果是后者——凯兰崔尔想着，那么埃尔隆德就不再是吉尔-加拉德的替代品，而是一个甚至优于吉尔-加拉德的选择。只是…大概已过百年了吧，他一直都未回伊姆拉崔，难道自己让银树带着女儿留在那里…竟是错算了。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伊姆拉崔，她随意拨弄水面的手指在掠起一阵水波后，犹在泛着轻涟的水面竟然出现了图景。
凯兰崔尔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她集中精神让画面回到刚刚一闪而逝的那双眼睛上。
凯兰崔尔注视着那双眼睛，因为那张脸被布条缠紧了大半只露出那双眼睛。
但光是眼睛就足够了。
凯兰崔尔只看眼睛。
她端详了那双眼睛许久，优美的唇弧扬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微笑——
“Interest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