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的频次
一
“妈妈，天空又有大烟花了！”扎着短马尾的小女孩趴在窗边，望着骤闪的夜空。
她叫悠悠。
这时候悠悠的母亲正在做菜。稚气的声音传到那位母亲的耳中，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抹干自己的手，拿出放在抽屉里的老旧笔记本，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数字:5。
“妈妈，你又在写什么呀？”悠悠小心得从椅子上跳下来，急忙地拉住母亲的围裙。
“数字而已。”母亲把笔记本合上，笔套在封面上，把它们放进了抽屉里。之后母亲轻轻抚摸着悠悠的头，仿佛是在安抚着她的好奇心。
“又是数字，为什么天空一有大烟花，妈妈就要记数字呢？”悠悠接连发问。
母亲迟疑了一下，“之后你就知道了……行了行了，我的好奇小宝贝也问完问题了，赶紧去洗手吧，等会儿就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星星。”母亲又摸了摸她的头，之后就转身去厨房了。
“耶，看星星看星星，我最喜欢看星星了。”悠悠开心地跳起来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母女两人开心地吃起来。
她们吃完饭后，母女两人穿上了严实的宇航服。她们笨拙地走出家门，宇航服就响起了提示音:
生命体征正常……
无线电通讯正常……
……
脱离了家中的模拟重力，母女两人的身体变得轻飘飘起来，母亲也紧紧抓住悠悠，防止她飘走
母女二人很快就稳定下来，她们坐在光秃秃的地上，悠悠靠在母亲的臂弯，仰望着壮美的星空，目不转睛，母亲也望着这星空，只是面容稍显惆怅。
“天空上的星星就像妈妈的眼睛一样好看。”悠悠的手指向这漫天星辰，母亲也是一脸慈爱。
母女两人数着天空的星星，满心欢喜。数着数着，悠悠困了，睡在了母亲的怀中。这时候，夜空骤闪，母亲将悠悠的头埋入怀中，防止被光弄醒。
“好大的烟花……”悠悠在呓语，骤光也消失了。母亲轻轻将她抱起，回到家中，褪去宇航服，把她放在床上。母亲又打开那个笔记本，写下了“6”这个数字，写完之后，眼泪落在了纸上，字迹也被晕开。
二
悠悠长大成人，母亲则逐渐老去。一直以来，悠悠的母亲则一直保持着记数的习惯，每次悠悠此向她的母亲提出疑问的时候，她都避而不谈。因此这件事一直是悠悠的心事。
某天夜里，悠悠又在窗边发呆，天空骤闪，悠悠母亲准备掏出笔记本记数。当悠悠母亲打开抽屉的时候，她发现本子不在里面。悠悠母亲第一时间看向了悠悠，悠悠也很识趣地拿出笔记本。
“悠悠你怎么乱拿东西呢？”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不行，还是太早了……”
“那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妈你现在这样搞得我很难受知道吗？”
悠悠母亲又迟疑了一会儿，“你把笔记本给我，我慢慢跟你说。”悠悠母亲说完，悠悠也还是没给她。
悠悠母亲叹了一口气。
“我们来自地球，它是一个不发光的星球。很久之前，地球进入了技术爆炸阶段，很快进入了太空航海时代，有能力的地球人走出了地球。
去搞星球殖民的人越来越多，地球却没有得到殖民星球相应的科技反哺，几个世代后，地球上的人越来越少，地球这个人类的摇篮也成为了最为落后的星球，那些个兄弟星球没有一个看得起地球。
之后有一个比我们先进的兄弟星球向我们提供了移民援助，为了有更好地发展，我和你父亲登上了移民飞船，躺进了冬眠仓里。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岁，我们的移民飞船终于进入了兄弟星球的探测范围，飞船将所有冬眠的人唤醒，而我刚好也在那个时候生下了你。
飞船上的所有人感激着这个善良的兄弟星球，也对他们自己的新生活充满期待。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乐观心态。
就在这个时候，兄弟星球的一发炮弹让所有的美好期待灰飞烟灭，我们的移民飞船瞬间分崩离析，而你的父亲为了保我们母女俩，宁可被人群踩死，也要把我们推进了逃生用的小飞船里。”
悠悠母亲眼中已经有了泪水，而悠悠也是沉默不语。
“之后飞船被陨石击中，迫降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星球。那时候我和你只能呆在飞船上，但是这样无异于慢性自杀。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你那时也没有了哭声，我们静静地等待着死亡。之后我再醒来，就躺在现在这个屋子，你也有了哭声，桌上留着一本笔记本，就是你手中的那本。”
悠悠对着这个有些褪色的笔记本端详起来，“这个本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翻到最后一页看看。”悠悠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写着这么一句话:赎罪之人留。
“当时这句话上面的字迹是刚留下的，说明那时候还没有走远，于是我向窗外望去，却没有见到任何身影。之后我也尝试用逃生用的飞船向地球方面发出警告信号，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复，后来据我猜测那个提供移民援助的兄弟星球拦截或销毁发往地球的所有警告，继续以假惺惺的姿态来向地球示好。他们，才是真正看不起地球人。”
“你小时候看到的每一次大烟花，都是每一艘移民飞船在燃烧，而我对此没有办法，只能默默记下数字……”
悠悠妈妈低下头，眼泪滴在桌子上，黑白混杂的头发盖住了消瘦的脸。悠悠坐在她母亲的旁边，把自己的拥抱给了她的母亲。
“对不起，妈妈……”悠悠把笔记本放在了她母亲手中。
过了不久，悠悠母亲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见母亲状态好转，悠悠就穿上宇航服，出门看星星去了。
这时群星当中闪出了大烟花，悠悠的母亲打开了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数字: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