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 卫聂】桃花6：师哥，小庄
流沙成立之初实在不平静，夜幕虎视眈眈，百越神秘莫测。流沙就在这样的诡局中杀出一条血路，渐渐有了颜色。
然而，未及喘过一口气，韩国的形势已变得越来越微妙。仿佛立在悬崖边上的鸟巢，一个不慎，便会倾覆。
秦国使者在韩遇害，秦国兵临城下，顶级杀手团“八玲珑”混入新郑。百越事未毕，更大的麻烦已然来临。
只身入旋涡的流沙，唯有继续这场以天下为局的棋局，继续前进。
这日，夜黑风高，是杀戮的好日子。卫庄照例去城南巡视，手起剑落，顺手料理了四名围堵的小兵，抬眼便看见了那座月色下略显神秘的瞭望楼。
虽然见过多次，但今晚似乎有所不同，空气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就好像在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等待他一般。
顺手推开那扇木门，月色的光打在青石地板上，映出他的身影。卫庄缓步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门瞬间被夜风紧紧的扣上了。
他缓缓拔出剑，警戒着漆黑房间里的四周，然后慢慢向里侧走去。只是，手中惯常握着的鲨齿，突然间浅浅震动了起来。卫庄拿到眼前细看，剑意争鸣，苍然凛声。
从来没有遇到过，剑在主人之前先行感应到了。看来，这是个难得的对手。
墙壁的一侧破了一个洞，正好将月亮收入其中，也让这暗沉的房间不至看不见一丝光。只是，一缕云飘过，缓缓的，将银月的脸遮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卫庄感觉到了从背后袭来的凌厉剑气，携着无边黑夜的潮水一般，向他奔涌而来。
卫庄疏忽转身，手腕间鲨齿翻转，刚刚好架住对方冲破木板而来的那一剑。
对方的剑势如密集的骤雨一般绵绵不绝，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和不容拒绝的凌厉。
他瞬间和对方缠斗在一起，双剑交击出激烈碰撞的火花。剑意摩擦的雷鸣，眼花撩乱的对攻，连呼吸都要制止般，勾魂夺魄，销魂蚀骨！
因为措手不及，卫庄被对方一剑带起的攻势直拍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他微微皱起眉，对方这一声招呼没打直接从背后扑上来厮杀，还是如此凌厉的厮杀，让暂时占了下风的他非常不爽。
但呜呼哀哉指责对方这不是强者的风范，一剑格开对方的剑势，手腕翻转，鲨齿在墙壁上重重一磕，摩擦带起的纷飞石块中卫庄的剑再次和对方交缠在一起。
对方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两人你来我往，闪转腾挪，直从地上打到了纵横遍布屋内的粗/长锁链之上。
直到双剑相交，各自被对方剑上的攻势震退后，落在铁链上。这场迅疾的对攻才稍稍停滞了半晌。
月亮完全被云遮住，黑暗的室内见不到一丝光线。但，可以听到对方轻浅的呼吸……还有脚踏在锁链上清脆的摩擦声。
卫庄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对方的动静。恍惚中，他似乎又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气，不知名的喜悦迅速泛起在心头，一发不可收拾，成汹涌之势。
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那把领略过锋利的剑再次缠绕上来，双剑交击的火花映亮卫庄的脸，对方的脸却始终隐藏在黑暗和剑势里，不得窥探。
那人此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欣喜、兴奋、愤怒，他猜不到。
由不同锁链转移到在同一条锁链上缠斗，手臂可及的距离里厮杀。剑断锁链的切金断玉之声里，两人的身影宛如灵蛇一般交织着向上而去，直到攻破楼顶。
木屑纷飞的楼宇空中，缠斗依旧未消，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似乎这天地间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插入其中，打扰这两人交战一般。
移形换位的空隙里、你来我往的肉搏中，无上欢喜随着碎裂的楼宇一起蔓延，天地万物也不过是陪衬，只有眼前之人才是唯一值得注目的所在。
那场酣畅淋漓的交战持续时间并不如何长，却是卫庄一生中最难言的欢喜，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他与人决裂时依旧在他梦里缠绕，仿佛他一生都摆脱不了那人身上淡淡的桃花味道。
是梦魇，也是夙愿。
瞭望楼纷飞石块木屑中，火硫石擦亮的火花里，他再次听见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声音。
“你知道我在这里？”
卫庄的心在剧烈跳动，跳得有些疼痛。他看着脚下的苍然夜色，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整座新郑只有一处所在，可进可退，可纵可横，谓之天枢。”
“天枢者，天道人纲，逆之，虽成必败。”那人把剑缓缓收回剑鞘，声音是记忆里的平静中带着一点隐约的沙哑，却让他在听到的一瞬间有一种血液加速流动的感觉。
“万事之先，圆方门户。虽覆能复，不失其度。”卫庄缓缓转过头去，终于看进对面人的眼里。一身白袍被夜风吹起，依旧是那日分别时的少年锐气，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那日，他明明想忽视的，却还是从窗口跳下，偷偷地追着那抹身影，直到人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师哥。”卫庄缓缓叫出这个世上专属于自己对那人的称呼，感觉胸臆间都抽痛了起来。火硫石下的漫天烟花渐次升起，盖聂的脸明明灭灭映在他的眼中，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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