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无故人12【墨允/甜虐】
谢允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帷，他见身边无人，隐隐约约听到外间有说话声。
他头昏昏的，依稀听到是北堂墨染的声音，就留心听去：“……养几天就杀了吧……”
谢允吓了一跳，不小心咳嗽了起来，很快传来脚步声，接着北堂墨染率先冲了进来，他看向谢允的眼神与从前似乎不太一样，北堂墨染近身问候道：“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嗯，” 谢允哼了一声，感到喉咙里火辣辣的。
御医跟了进来，给谢允把了脉，只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上的病症还要养上一个月才能慢慢好。
侍从端上来煎好的药，北堂墨染小心的喂给谢允，谢允喝了一碗药以后，才觉得喉咙不似那么痛了。
皱着眉头，头昏昏的。
“哪里不舒服？” 北堂墨染俯身道。那副温柔的神情，真是不曾见过。谢允觉得他不仅仅是温柔，还带着一点说不明白的情绪，难道是感激自己救了他吗？
“有点头昏，身上也没有力气。”谢允有些乏力道。
“御医说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这些天你乖乖的躺着，需要什么就唤人，知道么？”
谢允恹恹的嗯了一声。
北堂墨染轻轻的摸他的脸颊，温和道：“没事的。”
谢允喝了药，又被北堂墨染哄着喂了些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谢允醒来时觉得自己好了一些，北堂墨染不在，宫人却给他送来了两碗药。
谢允闻到药苦，疑道：“我觉得好多了， 不必喝这么多药了。”
那宫人却立即小心翼翼道：“陛下嘱咐了要您喝下去，公子还是喝下吧。”
谢允无奈喝下，又问：“……陛下去哪里了？”
“这，小人不知……”
谢允也知道，宫人怎么会知道北堂墨染的行踪，于是笑笑，摆手让他们下去。
到了晚上，北堂墨染一脸疲倦的赶来，却在看到谢允以后立刻打起了精神：“怎么还不睡？”
谢允皱眉：“我觉得恶心想吐。”
“怎么了? 怎么不叫御医，我马上派人去叫——” 正要离开，却被谢允扯住袖子：“不是，我今天早上喝了两碗药，晚上又喝了两碗，我觉得自己好多了，身上又不痛，为何要喝这么多？直喝的我恶心。 ”
北堂墨染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躲闪，道：“御医开的方子，总也没错， 你忍一忍，我叫人给你端些酸梅甜水来。”
喝了甜水，谢允感觉好很多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几天里，宫人仍旧每天给他端上四大碗汤药，只是每次也都会给他备上蜜饯甜水。饶是如此，谢允也觉得喝到吐。
他觉得很奇怪，尤其是近来北堂墨染也看起来怪怪的，若说是感激谢允的救命之恩么，为何谢允总觉得他眼光里还带着一些怜悯？
谢允发现屋子里的铜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发现的时候是想到北堂墨染好些天都没有和他做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第一次的时候，北堂墨染压着他在铜镜前，说让他好好看看自己臣服身下的下件样子。可是那是很久以前了，谢允和北堂墨染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变得模糊了。
但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不碰我了？是我不好看了么？
谢允问宫人，屋子里的铜镜怎么没有了？
宫人像是挨了一刀，结结巴巴说：“不小心弄坏了，正派人去做好的来 。”
谢允狐疑，一副铜镜至于这般浪费时日么？又况且，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坏。
不去理会，谢允起床到外面去，宫人紧紧的跟着他，谢允意识到这些日子里宫人盯他盯的紧。谢允朝池边走去，宫人却突然紧张的拦住他道：“这些日子池子里脏，陛下嘱咐不要您靠近。”
谢允哦了一声，没有质疑，反倒打发道：“我想吃葡萄，劳烦去给我取些来吧。”
殿里没有葡萄，要去御膳房才行。一个宫人点头去了。
谢允在假山上躺着，又唤身边另一个宫人下令：“我想吃莲子糕和杏仁酥酪，去给我取些来。”
那宫人见谢允语气强硬，不敢拒绝，立即匆匆前往。
见身边没有人跟着了，谢允才悄步来到池子边上，倒是想看看究竟有什么猫腻。
远远看着水池里游鱼游来游去，并无异常，近了低头看去，却“啊”的一声跌坐在地。
他不敢相信水里的倒影是自己。
鼓足了勇气再朝水里看去，只见他的嘴巴肿胀的像是两根香肠挂在上面，脸颊上则长着一块块很大的斑点，而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谢允感到十分的恐惧，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变得这么丑？谢允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北堂墨染在床上说荤话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早就把他丢出去了。可是现在，自己连唯一吸引北堂墨染的资本也没有了……
就在那一刻，他想起来醒来时听到的北堂墨染说的“养几天杀掉”，而这些天北堂墨染那么反常的对他好，谢允还以为是自己救他终于打动了他，原来，原来只是他要杀掉自己而对自己最后的仁慈吧……
谢允慌张的回到假山，心想北堂墨染又着宫人天天紧跟着自己，怕不是怕让自己跑了？本就碎了心了，更是慌乱。
情急之下，谢允想起来那厨子里的玉玺玉佩。 慌张跑翻找，果真有的，谢允取了一薄纱蒙面，拿着那玉玺玉佩悄悄溜出殿外，一路畅通，待到宫门时，亮出来玉佩，心中万分紧张，守卫却恭恭敬敬的开了门。
谢允立即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待跑不动了。却又迷茫了起来。
该去哪里呢？
回去晋国么？ 山高路远，又不认路，况且， 都不知道还认不认他这个小皇子。
谢允有些迷茫的向前走着，走到肚子都饿了，他遮着脸，别人看不到他的样貌，却走着走着突然被几个街头地痞拦住了，这些人已经看了他很久了，很是垂涎，打头的调戏：“小公子为何遮着脸啊？ 难不成是从窑子里逃出来的？”
于是几个小弟就起哄，谢允躲着，不理他们，却不料他们将谢允拦住，偏要看一看才罢休。
拉扯间，那薄纱就被打头的地痞给扯了去。
谢允吓得捂住了脸，却为时已晚。
“这是哪来的丑八怪，真是晦气！” 那几个地痞恶声恶气的骂了几句，手中的薄纱扔进了路边的沟里，已经泥泞不堪。
谢允抬头四望，路人均面露惊异之色。仿佛见到怪物。
谢允掩面，街上传来喧哗声，一队队的官兵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谢允听着他们抓人就问，似乎是在找他。
躲起来，脑海里的念头，可是躲到哪里去？
人声鼎沸，街上乱了套，摊子紧急的收着，孩子也哭，哦，下雨了，突然雷声就阵阵。
谢允趁着人群的混乱，低头夹在其中，可是随着人群逃离街道，却看到人们都四散回家，唯独他是孤魂野鬼般。
无处可躲雨。
正怔怔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谢允！”
是北堂墨染！
谢允下意识的快跑，身后的人也紧跟着，雨水如瀑布，却无人在意脚下泥泞。终于闯进了一个死胡同，再也无处可逃。
谢允挨在墙壁，哭道：“不要杀我，墨染哥哥，求你了……”
“谁要杀你？” 北堂墨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追上了，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是你，我都听到了！”
“胡说，我没想过要杀你，一定是你听错了！”
“我都听到了，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你在外面说了！你说养几天就杀掉！”
北堂墨染一愣，努力回想着，说道：“那是我和御医给你找的药引子，你中了毒，我派人给你找了那毒蛇，要用中药来喂它，养一段时间才能杀掉给你做药，我怕你听了害怕，才没有告诉你……”
“真的吗？” 谢允揉着眼睛，冷静了一些。
“再说，我要是想杀你，还为什么要天天给你治病救你？” 北堂墨染靠近了他，撑起来身子给他挡雨。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谢允无助的哭道：“你又不喜欢我……”
北堂墨染道：“谁说我…… ” 话没说完，谢允接着哭：“我现在这么难看，所有人把我当做怪物，呜呜呜呜…… ”
北堂墨染将他拥入怀里：“不难看，你最好看了，我没有把你当做怪物，都怪我，允儿，都怪我，我们回去吃药，会好起来的……”
“我真的会好吗？我好吓人。”
“不吓人，” 北堂墨染低头，吻了吻谢允的额头，轻轻擦他脸上雨水和泪水，道：“会好的，御医说了一个月就会好，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我就怕你看到了会这样。”
北堂墨染将他打横抱起来，谢允窝进怀里，北堂墨染道：“先跟我回去治病好不好？等你好了，想去哪儿再说。”
委屈的应着，眼泪借着大雨，疯狂肆虐。
回到殿里，谢允才意识到宫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为何有些躲闪，愈是敏感，愈是清晰。 北堂墨染他，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真的不在意？ 他又不是个瞎子。
北堂墨染抱着他去浴池子里，在外面等着他。却等了许久，不见里面他出来，突然听到哎呀一声，立即着急忙慌的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 池子里却空空荡荡，正惊慌间。
忽而听到身后的人颤抖的声音：“主人……你想草……允儿吗？”
北堂墨染身子一怔，着了火似的，想啊，当然想。
转身去，只见谢允已经将下半身的衣服褪了下来，两条莲藕似的长腿。很是诱人。
太诱人了，眼睛哭的发红，往常哭着说不要的人，却一次次的问，还想要吗，主人，求你了，不要丢弃我好不好，不要……
末了，北堂墨染松开了他，独自走了出去。
谢允窝在小榻上，艰难的穿好衣服，是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了么？自己真是疯了，在做些什么蠢事？可是，可是他真的好怕啊，好怕自己是一个被嫌弃的怪物。
窝着哭。
北堂墨染在外面站了片刻，下定决心走了回来， 一看到谢允，只觉得肝肠寸断：“别哭。”
仍是低着头哭，哭的越发厉害。
“为什么哭啊？会治好的，真的。”
“要是治不好怎么办？你会把我丢到大街上，被地痞欺负我，打我么？”
“不会，治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养你一辈子。” 若是可以，真是心甘情愿养你一辈子。
“什么叫养我一辈子啊，”谢允委屈的哭：“你又不喜欢我，你还有王妃，你养我一辈子，你把我当小猫小狗吗，我不想当小猫小狗！呜呜呜呜”
“不是小猫小狗，”北堂墨染扶着谢允的肩膀，正色道：“我喜欢你，若是你真的好不了了，我也心甘情愿养你一辈子，可以吗？”
谢允呆住：“你说的喜欢，是那个喜欢吗？”
“还有什么喜欢，是不管你美丑与否的喜欢，是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的喜欢，是不管你曾经如何拿我的感情当做游戏，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欢，谢允，这是你问的喜欢吗？”
谢允呆住，半晌，北堂墨染不去看他，道：“罢了，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迷了心。”
谢允忙说：“不是，不是，我没有当做游戏！” 他脑海里一时不能接受这么多信息，北堂墨染喜欢他，喜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允又说：“我没有当做游戏，你那时候不是喜欢哥哥吗？ ”
“我为什么喜欢你哥哥？” 北堂墨染反问。
“是你说你喜欢安静的古板的，”谢允小声道：“我还有一次在书房里，听到你和哥哥说是真心的……”
北堂墨染惊讶：“那是我跟他说，我对你是真心的！至于安静的古板的，那是我，我存心气你…… ”
“那你，那你真的……那你为什么还，欺负我…… ” 谢允两眼蒙蒙的看向他，一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拥入怀里。两个人都是陌生的，孤独的，待发掘待疼爱的小孩。要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的建立起来信任，信任是太脆弱，又易破碎的东西。
“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好不好？”
这一章有些放纵，不喜欢就担待一下吧┭┮﹏┭┮
我感觉最近写的陷入一点困境，好像我把允子越写越柔了emm 将就一下吧，下一次一定好好写😭（感觉我的日常就是算了下一次好好写，这次先这样(｡•ˇ‸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