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忘羡）（二十一）（完结）
众臣看着跟着晋王身后进殿的人鱼，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一袭黑衣，乌黑柔顺的头发垂至腰间，如绸缎般富有光泽，只用一根红发带束起。容貌绝色倾城，双眸含着泪，极力在忍着，终究那水灵灵的眼睛承不住眼泪的重量，泪珠滚落下来，化作颗颗珍珠。
如此美人，皇帝一时有些心软，不过想到长生不老药，皇帝还是不改其要用人鱼入药的想法。
一阵风忽地吹进殿中，小太监一看，大殿顶上的一扇小窗不知为何开着。微风吹起魏婴的发梢，魏婴的眼睛有些微微发蓝，渐渐的那蓝色越来越明显，蓝色的光芒以魏婴为中心在整个大殿弥漫开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蓝湛看到所有人都停在了上一个动作。魏婴脱开撩铐，走到蓝湛身边，单手抽出了蓝湛的剑。
魏婴！蓝湛此时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婴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向那张龙椅。
魏婴没有片刻的犹豫，举剑直刺心脏，一剑贯心……
魏婴利落拔剑，剑上满是鲜血。魏婴走下台阶，将沾满鲜血的剑放入蓝湛手中，蓝色光芒消失了，所有人都醒了。
“陛下！”众臣看到他们的皇帝陛下瘫倒在龙椅上，胸口满是鲜血。小太监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去探鼻息，已无一丝气息。“陛下…陛下驾崩了…”
龙椅对面便是手持利剑的晋王，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尖还在往下滴…
“王爷…您说过事成之后就会放了我的…”人鱼少年怯懦懦地看向晋王。
“将晋王拿下！”士兵们擒住了蓝湛，蓝湛望向身旁，已无魏婴的踪迹，远远的殿门口飘扬着红发带。大风将魏婴的头发吹得凌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飞舞的红发带，如同那日在狂风暴雨中那般夺目。
终究…是…抓不住的红发带啊，蓝湛安静地束手就擒。
晋王勾结人鱼，弑君篡位，人鱼狡黠遁之无影，晋王当场被擒，判斩立决。
天牢里，蓝曦臣看着一脸平静的蓝湛，“四弟，父皇是不是那人鱼杀的，与你无关？”
“是我，与他无关。”蓝湛面色沉静，眼神平静无波。
“不可能，你明明…”蓝曦臣内心焦急，“四弟，明日你就会被处斩，你真的不将真相说出来？”
“真相就是，我弑了君。”蓝湛闭上眼，端坐在草席上，不再理任何人。
午时，蓝湛被押到了刑场，天灰蒙蒙的。百姓知道当朝皇帝昏庸无道，但子弑父，始终有违人道，百姓们也不知该是谁对谁错，只是在刑场外静静地围观。
魏婴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晋王府，晋王府贴着封条，一片衰败。
“要我说，这整件事最幸运的就是王家的小姐了。”
“怎么说？”
“这晋王着实有点克妻啊，前一个萧小姐成亲当晚，她大伯就被搜出了造反的罪证，结果新娘子锒铛入狱，听说当天就在狱中服毒自尽了。这个王小姐，本来等晋王回来是要订亲的，幸亏没来得及定亲，要不然……”
萧云…成亲当晚…狱中服毒自尽？魏婴怔了怔，脑袋一片空白。午时，已经过了，过了很久…
魏婴脸色煞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微躬着身子，朝前走着。
回到大海，魏婴开始喝酒，一杯一杯地灌。酒精放松了他的神经，魏婴终于哭了出来。他杀了人族的皇帝，做了人鱼王该做的事，还一并端了他最优秀的儿子，计划完美无缺。一切都结束了，不管爱还是恨…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疼？哥哥走了，他也走了，自己爱的人都走了…
蓝湛，回来好不好…魏婴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哭得泣不成声。空荡荡的大殿，没有魏婴的吩咐，不会有任何人进来，再也没有人会来安慰自己了…
“阿婴…”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人轻抚着他的背，魏婴抬头，看到了那个温柔的身影。
“蓝湛…”魏婴站了起来，一把抱住眼前的人，“蓝湛，我不要你走…”魏婴把脸埋在蓝湛胸口，“我不要你死，你回来好不好？”
“好。”蓝湛摸着魏婴的头，“我留下来陪你。”
“蓝湛，我放不下你，”魏婴依偎在蓝湛怀里抽泣着，“哥哥走了，我都来不及…来不及跟他说一句话，是我害了哥哥，我不该喜欢你的，我该恨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魏婴紧抱着蓝湛，“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天亮了，魏婴睁开眼，昨天他梦到蓝湛好好的，还来见自己了…是梦啊…魏婴闭上眼想再次感受那梦里的温柔…
不对，我趴在谁的身上？！魏婴发现自己枕着某个人的腿，魏婴猛地抬头，看到了梦里的那张脸。
“阿婴。”蓝湛修长的手指抚着他的额头。
“蓝湛…”魏婴抓住蓝湛的手，不是虚空，是真真实实的触感，“蓝湛，真的是你，怎么会…”
褚严走了进来，“小殿下，属下擅自主张把蓝公子带了回来，请殿下责罚。”
昨日午时，天色阴沉，刽子手正要行刑，忽地卷起一阵狂风，天也暗得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等狂风卷过，天又重新亮起来，人们发现晋王不见了。
“你，你是…”蓝湛一瞬间被带到了海边。
“蓝公子，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一生一世都陪着小殿下？”褚严站在海边，神情肃穆。
“我愿意。”蓝湛说出了三年前就在心中的答案。
“有一点，我让你自己选择，”褚严望着大海，“人族的肉体是无法下到大海的，这意思，你懂吗？”
“我懂。”蓝湛伸出双手，褚严将手掌覆于蓝湛的手掌之上，温暖的蓝光在蓝湛的手心绽开。蓝湛的肌肤在一寸寸地瓦解分散，只剩下洁白的魂体，蓝湛跟着褚严走入了大海。
“褚叔叔，你给蓝湛吃什么奇怪的药了？”魏婴拉着蓝湛的手不放。
“属下没有。”
“那…”魏婴看着在水下行动如常的蓝湛，低下头来，细细地看着蓝湛的肌肤，人族的肉体无法下到深海的，除非…
蓝湛的肌肤，薄薄的透透的，魏婴什么都明白了。“蓝湛，”魏婴哽咽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傻？”
“我心甘情愿的。”蓝湛拂去魏婴眼角的泪，“这样我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蓝湛…”魏婴握住蓝湛的手，突然魏婴想到了什么，把蓝湛的手放了下来，“蓝湛，我…我杀了你的父亲…”
魏婴垂着头，蓝湛拉起魏婴的手，“阿婴，他不是我生父。”
魏婴愣愣地抬起头，“蓝湛，你说的是真的？”
“是，这是我最大的秘密，”蓝湛抚着魏婴的脸，“如果不是要看着他先死，三年前我就下来陪你了。”
“其实你不出手，我也早有计划，只是需要等待，”蓝湛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我母妃当年被强娶时，已怀有身孕，我生父正是被皇帝陷害而死的前太子蓝珏。”
“蓝湛，你别难过。”魏婴没想到蓝湛心底默默地承受了这么多，“蓝湛，以后你有我。”魏婴十指与蓝湛相扣，蓝色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入蓝湛体内。
“阿婴？”蓝湛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了全身。“蓝湛，我的力量与你共享，你我寿数相连。”魏婴紧扣着蓝湛，“说好的陪我一生一世，少一天都不行。”
番外
“阿婴，你还要看我的手，看多久？”蓝湛有些无奈，魏婴已经抚摸他的手将近半个时辰了。
“我千辛万苦找到的再生草，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你看，”魏婴摸着蓝湛光滑细嫩的肌肤，“跟从前一模一样，还更嫩了呢。”魏婴摸完了左手，又玩起了蓝湛的右手。
“好了，阿婴。”蓝湛捏了捏魏婴的鼻子，“你该去大殿处理政事了。”
“等下。”魏婴拉着蓝湛坐到镜子前，蒙上了他的眼睛，“给你看看我的新术法。”过了一会儿，魏婴摘下蓝湛蒙眼的布条，镜中赫然出现了一张“魏婴”的脸。
魏婴调皮地捏了捏“魏婴”的脸，“蓝湛，怎么样？以假乱真吧？”蓝湛皱了皱眉，镜中的“魏婴”也皱了皱眉。
“陛下，各大族的长老都在大殿候着了。”门口的侍卫焦急地敲着门。
“蓝湛，你替我去～”魏婴支着脑袋，斜躺在床上。
“不可。”蓝湛把魏婴拉起来。
“蓝湛～”魏婴撒着娇，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蓝湛，“我都辛苦三年啦，我需要放假。”魏婴像小水獭一样抱住蓝湛，“蓝湛，就一次，替我一次嘛。”
魏婴在蓝湛怀里蹭了又蹭，蓝湛对于软乎乎的魏婴毫无抵抗力，“好，就一次，下不为例。”
蓝湛在大殿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也变得和魏婴一模一样，蓝湛叹口气，不得不承认魏婴实在是个术法奇才。
凡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果然从此以后“人鱼王”天天勤勉处理政事，而“蓝湛”乐得逍遥，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没事就跑去和小海狮们玩，要不就倒腾他的新术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