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知”?为何知行必须同步?
王阳明以《大学》的“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举例,说:
“见好色属知,好好色属行,只见那好色时已自好了,不是见了后又立个心去好;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闻那恶臭时已自恶了,不是闻了后别立个心去恶。如鼻塞人虽见恶臭在前,鼻中不曾闻得,便亦不甚恶,亦只是不曾知臭。就如称某人知孝、某人知弟,必是其人已曾行孝行弟,方可称他知孝知弟。不成只是晓得说些孝弟的话,便可称为知孝弟?又如知痛,必已自痛了,方知痛;知寒,必已自寒了;知饥,必已自饥了。知行如何分得开?此便是知行的本体,不曾有私意隔断的。”
“真知”源于个人真实的经验。鼻塞的人即使被告知某样东西是”臭“的,如果他主观无法体会到“臭”,亦为”不知“。人即使知道作为子女要“孝”,如果他无法对父母生出感情,那他对“孝”就没有真正的概念。同样,我们从外界获得了一堆关于世界、社会和人的理念,如果无法抛开它们、回归真心去亲身感悟,反而会被外界的理念蒙蔽真知,由此把真认作假,把假认作真;把我排斥的认作喜欢的,把我喜欢的认作排斥的;把我认为有价值的认为无用的,把我认为无价值的认为有用的,由此把自己导向了一个混沌迷茫的状态。
由此可见,知行本为一体,没有先“知”才能“行”或先“行”才能“知”的顺序(有点类似于“体悟”)。王阳明由此批判了将两者割裂的两类人:
只为世间有一种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惟省察,也只是个冥行妄作,所以必说个知,方才行得是;又有一种人,茫茫荡荡悬空去思索,全不肯着实躬行,也只是个揣摸影响,所以必说一个行,方才知得真。此是古人不得已补偏救弊的说话,若见得这个意时,即一言而足。今人却就将知行分作两件去做,以为必先知了然后能行,我如今且去讲习讨论做知的工夫,待知得真了,方去做行的工夫,故遂终身不行,亦遂终身不知。
一类是无意识的盲从,不去思考行为对自身的意义,所以无法做出合适的行为;一类是只是思考、学习,但不用身体去体悟,所以得不到“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