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青年欢乐多(五):天涯海角觅知音,人生谁不惜青春

2014年7月份通过王太一师兄得知,可以参与复旦大学下半年的考古实习。8月底从陕北实习回来,去曲江谈了一份工作,感觉不太合适。出门后就和师兄联系,回到家订了9月11日前往上海的火车票。9月12日一大早到达上海火车站,在复旦大学见到王太一师兄和来自郑州大学的研究生张德伟,中午赶到位于广富林遗址东北不远处的驻地。
真是天公作美,第二天本身是要去工地看看的,但是一早起来竟然下雨,于是去上海市区玩了一天,13日才第一次前往广富林考古工地,开始为期近3个月的发掘。
广富林遗址2014年下半年的发掘区,距离我们的驻地还有一大段距离,走路需要半个小时,骑车也得10分钟。之前发掘过的遗址要么建成公园,要么已经是高楼耸立之地,所谓的“田野”发掘,其实不过是在一片喧嚣的建筑工地的围墙之中,地面被提前拉好白线,将整个区域划分成众多10×10的方块。人山人海的场面令我终生难忘的,由于不曾见过这样的局面,我只是愣在一旁发呆。没事人一般地看着师兄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将他们各自分配到不同的区域内,并且不断地冲他们喊些什么?不一会儿闲散在一遍的我,终于被他盯见了,直直地朝我走来,略微带火地对我说:“你别闲到这里呀!给这些民工说,让他们先把探方周围的路修整好。”我这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
(热火朝天的广富林考古工地)


从9月中旬到10月初,一直在清理表层土,没有多少遗迹现象。白天中午的阳光依然炎热,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天雨,所以挖掘的进度比较缓慢。陕师大的凌达彬师兄也在我之后几天赶到,复旦大学的工地上就我们三个学生,有趣的是没有一位复旦的学生,据说他们的学生对发掘都不是很感兴趣。期间认识了工地的负责人,复旦大学的潘碧华老师,他住在我们楼上,平时一起吃饭,有时会去工地上看看我们的进展。
进入10月份,两位来自河南的技工师傅(王晗和齐相福)也参与到了发掘中,其中王师傅是工地的总负责,他有近30多年的发掘经历,我们在工地上的一切问题全靠他了。他的爱人(姜阿姨)也一起来到这里,她是进行文物修复的,每天都会按时进入修复室,认真地利用石膏复原每一件器物。
整整1个10月都没有下雨,按照考古工地的规矩,不下雨就要工作,没有什么周末休息的例子。连续工作了27天,每天早上7点半赶到工地,中午11点半收工,紧急地吃了午饭,简单地休息一下,下午1点又要赶到工地,下午4点早早结束。我是一个比较懒散的人,每次赶往工地都是磨磨唧唧的,但是时间久了也是受不了的,尤其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但是最能学到东西的也恰恰是这27天,通过连续的工作,不仅规范了自己的《考古日记》和小件的整理编号,初步掌握了地层的划分和遗迹的判断。知道怎么管理民工,让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把事情做好,并且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
(本人精心书写的《考古日记》)

11月份又是一个时不时就会下雨休息的美好时光,绝大多数的探方接近了生土,每天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慢慢的一个探方一个探方的就结束了。12月初所有的田野发掘结束,很多老师和同学都离开,驻地一下变得冷清起来。后来连做饭的大妈也被辞退了,每天还要自己出去吃饭,不过要比之前发掘时候自由多了。我和三位技工留下,先整理之前发掘探方的资料,后来统计所有陶片,工作量不是很大,每天感觉悠然自在的,直到最后离开。
(深夜清洗陶片中)

(寒冬室外整理陶片中)

从9月12日到达上海,到1月27日离开,在广富林遗址考古实习总计137天。虽然之前也去过全国很多地方,但是大多是旅游罢了,2013年在安徽凌家滩的考古调查,连一个月都不到。可以说这回来上海,是我有生以来离开家乡西安(咸阳)时间最长的一次,本以为期间可能会想家,但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节操了!137天简直是飞快而去,临走前还觉得仿佛才来几天,一点儿都不想回去。
137天所经历的事情,学到的东西,认识的人,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也只能尝试着从以下两个线索,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收获:
1、考古不是挖宝,考古特别好玩
《考古不是挖宝》和《考古好玩》是复旦大学考古专业高蒙河老师的两本介绍考古学的书,通过诙谐幽默的语句和各类生动的考古案例,深入浅出地向大家娓娓道来。此次我在复旦大学实习的工地,名义上是由高蒙河老师领队的,遗憾的是他两次来驻地,我都没有在。但是通过阅读他的两本书,不难发现高老师应该是十分好爽的,所以在这里的实习完全不用过于紧张,尽管是外表看上去严肃异常的考古,我们也可以高高兴兴地去享受其中的乐趣。
(一)可爱的大爷大妈!
让外人看来,考古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挖土、担土和倒土。而这些工作都需要雇佣大量的民工,所以怎么利用好这些民工,就是迈入考古的第一课了!否则,你就算有再好的理论基础,再过人的田野工作水平,几个民工给你冒失地乱挖几铲子,都能把你气个半死。
(我和大爷大妈们为给遗迹拍照遮挡阳光)

上海考古工地的民工与别处略有不同,他们都是周围较偏僻镇子上的老年人,且多以大妈为主,最大的将近70岁。不像其他地方雇佣本村的村民,他们都是每天用大轿子车从不同地方接送来的,男工55元女工50元的工资标准,在上海算是很低的。另外,考古工地使用民工的工资,虽然是考古单位承担的,但是他们确不归考古单位管理的。每天都会有一个头戴黑沿帽的“庄老板”和一位光头的小哥前来,庄老板什么都不干的,只是在工地上巡视一番,据说工地上这么多的民工都是他召集来的,可以理解为就是位“包工头”。开始我还挺害怕他的,看上去总感觉他像是黑社会的,可是时间久了觉得他对我也挺好的,常对我说:“哪个民工不好好干活,你就告诉我!”而那位光头小哥就可爱多了,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来工地查人,每位大爷大妈都有自己的工号,由他来负责考勤。
(管理民工的庄老板)

大爷大妈都来自乡下,很多人讲话我是听不懂的,尽管我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是不理解的。我还纳闷的,询问他们平时看不看电视呀,他们竟然回答我说:“不看!天黑就睡觉了!”我常常在工地用手机播放周璇的歌,他们竟然很多人没有听过,我感慨道:“你们可是地地道道的阿拉上海人呀?!”“对呀!上海有钱人都是外地来的!”他们无奈地回答。这一点我是绝地相信的,因为放眼整片考古工地,所有的学生、技工和老师,自上而下的大小领导,没有一位是上海本地人,甚至全部都是北方人,而且以河南和陕西为多。
在我负责的三个探方中,加起来也有30多位民工,在技工师傅的指导下,才知道怎么去分配他们。每一个探方安排两三个能干活的男的,并且简单告诉地他们怎么找遗迹边、怎么刮地层和划线等。甚至可以教他们怎么打基线、怎么测量数据和使用水平尺,这样子之后自己的工作就可以轻松很多。我培训了三个大叔,“小红帽”“小黄帽”和“迷彩服”,每个探方里需要做一些细活时就找他们,没事了就让他们在一旁歇着,谁让人家有“技术”呢?!尤其是哪位“小红帽”,每次我要画图前,把工具交给他后,过10分钟在过来。基线和皮尺就全部帮我安置好了,并且在我画图时,可以很准确地帮我测量各种关键点,我只要拿笔在米格纸上点就是了。遗憾的是后来这位“小红帽”去别处搬水泥了,因为人家一天给他110元,而且管午饭的。
(工作中的“小红帽”和“迷彩服”)

有一次,一位大妈拿着刚挖出来的鼎足,问我它是什么?我解释了半天,她都没理解。后来告诉她:“这是香炉的腿子!”她瞬间就明白了;一天下午刚画完一幅遗迹图,让帮忙拉尺子的大爷看,画得如何?大爷看完图,有看了看遗迹,说道:“凑合吧!”心想:“妹的,你真是我大爷,要不你来画”;还是这位大爷,一次我画圆形灰坑的开口,关键点都标好了,连了好几遍,就是画不圆。他在旁边不耐烦地对我说:“你为什么不用圆规?”心想:“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别添乱!灰坑开口有那么圆吗?”;快收工时,还有一位戴墨镜的大叔深情地对我说:“我看好你的!”
(大妈们在轻刮地层)

刚开始来时,看到民工不卖力干活,我还总是跟他们怄气。后来想开了,每天才给人家50块,还想让人家干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天下太平了,我也不过是给人“打工”而已,自己其实也会常常偷懒的。有一次,去上海博物馆的工地搬梯子,自己不想干活就叫上两位大叔,找到梯子后让他们两抬回去,我则趁机跑到旁边人民大学的工地聊天。大约过了20分钟后往回走,这才发现刚才搬梯子的两位大叔也没回去,竟然蹲在路边聊天,我们会心一笑,三个人这才屁颠屁颠地回工地。
(民工们在卖力搬运石块)

(二)眼花缭乱的地层和遗迹!
刚开始清理表层土时,由于都是些现代的垃圾等物,所以就让民工们按照方向,10厘米往下挖就是。我则在隔梁上听着歌,来回地走来走去,不用多操心。可是向下约1米后问题就来了,有些地方已经进入文化层,可是有些地方还是大片的现代垃圾,这就需要不断地刮地面和四壁,画出各类线条,判断相关叠压关系,然后逐层向下清理。所谓的“逐层”说起来容易,实际情况复杂的要死,因为地面不是平的,而且被各个时期的人扰动过,所以不经意间有些地方就会被挖错。
在挖一个探方表层土时,都挖了1米多了,还有现代的塑料袋,就整个方继续往下挖。技工师傅看到我探方的四壁已经很深,让我叫人把壁修整一下,原本凹凸不平的四壁,经过铲子纵向的一番切割,立马变得光滑平整。这下子问题就出来啦:“壁上怎么有一座坑?坑里是满满的现代垃圾,而其他地方的土质土色已经十分纯洁,分别就是文化层了。”这下才知道原本这里的情况是这样的:“这个地面从宋元开始就没有破坏过,直到现代人在这里挖了一座大坑堆放垃圾。我之前看到土中有现代垃圾就往下挖,并不知道这里是一座坑,所以无知地将坑壁也挖掉了。这样一来,原本未被破坏的宋元地层中的部分遗物,就被汇入现代坑中,从而失去断代的依据。
技工师傅还吓唬我:“你这样挖,让国家文物局的人看到,是要受到处罚的。”不过我也学到了一个补救的办法,那就是重新轻刮地面和四壁,判断出相关的打破和叠压关系后,将之前的出土物“往上归”,之后的出土物再按照不同的地层和遗迹分类收集。这样子也就算是补救了,最起码之后不会再乱。
(利用水平尺打基线)

其实回想起来,清理表层时的现代坑还算是简单的,之后各类灰坑、灰沟和水井,不仅要经过反复地刮地面才可以发现,而且下挖之前还要拍照;之后还不能一口气挖完,要采用“二分之一”的办法,先挖去一半到底,再根据情况挖剩下的一半;并且要采集其中的土壤作为标本,如果有上下分层的话,每一层都要采集,有好几次我都忘记了;如果其中出土可以复原的小件文物,还有填写标签、测量坐标和编号,最后单独收集起来,回去清洗后还要填写登记表;将遗迹内的土挖完后,还要拍摄完工照,绘制《遗迹位置图》和《遗迹平剖面图》,并且还要利用全站仪测量遗迹开口和底部的关键点,已备后来利用软件复原。
因此,大家在发掘中都比较讨厌“遗迹”和“小件”的,它们总会让你忙得昏天黑地。而我就是这么倒霉的人,满共发现了29座给号的遗迹,200多个小件,陶片数量更是占到整个复旦发掘区的约一半。田野发掘虽然辛苦,但总是充满乐趣,室内整理资料时,看上去要轻松得多,可是时间一久,未免让人感觉腻了。
(给遗迹拍照使用的标牌)

(为出土的小件填写标签)

2、天涯海角觅知音
偌大的广富林工地被分为东南和西北两个区域,其中西北区域是复旦大学和上海大学的底盘,这里地势平坦,而且探方面积较大;东南区域则相对拥挤,探方狭窄,由上海博物馆、人民大学、洛阳考古所、浙江大学、南京大学等负责。我们经常开玩笑说,上海人太狡猾了,把最好的区域留给自己的学校。来自不同地方的考古专业的学生和老师聚在一起,是一个难得的交流与学习的机会,我又认识了很多的朋友,也算是我这半年实习的最大收获。
(一)尊敬的潘碧华老师
来之前想着在这里,也许要跟着太一师兄天天去工地,或者跟着高蒙河老师学点东西,但后来的情况是师兄基本是不去工地的,而我自始至终就没有见过高老师。平时主要跟着的“老板”就是复旦大学的潘碧华老师,他是高老师的学生(高蒙河的硕士、蔡达峰的博士),王太一师兄的师兄,算是非常有亲和力的,我很崇拜他!我又不是小姑娘,为什么会崇拜他呢?其实主要还是在于“考古”。
(潘老师为大家介绍陶片)

(潘老师为大家讲解地层)

我们在工地挖掘时,每天下午潘老师都会前来,观看一天的情况。发现他不太爱讲话,觉得挺难接触的,所以每次见到他,我就离的远远的。开始发现他“热情”的时候,是他带着其他行业的业余考古爱好者参观工地,并且为他们认真地讲解发掘现场。记得有一次,一群年轻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前来参观,带头的学生还打着旗帜,老师就站在我探方边上,为他们讲解“地层学”的相关知识。讲到兴头上,就跳进探方中,指着墙壁上的地层线和打破关系,询问他们认为哪个早?哪个晚?后来离开前,还让我打开几个装陶片的袋子,为学生讲解了各个时期陶片的特征。我还以为这些学生是复旦大学考古专业的呢,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某个高中的考古社团,主动联系到潘老师,想一睹考古发掘现场而已。后来老师常常会带领一些其他行业的人来参观工地,每一次都讲解得如数家珍,我也跟着听了很多东西,心里就觉得这位潘老师不简单的!
真正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在后来整理资料时,我将我绘好的遗迹图送给他后,本以为经过反复检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不一会儿,当他把我叫去时,这才发现基本每张图都有问题,或是比例不对,或是大小不符,亦或是方向偏差。我的脸已经红了大半!他不仅指导我怎么进行修改,而且还教我使用软件进行绘图,并且分享了一个段子:
有一次高蒙河老师拿着自己所绘的一大摞图,摆在潘老师面前说道:“小潘!你如果能在我画的图中,找到一个错误,我以后就不再找你麻烦了!”结果我们的潘老师,一下子找到了好多错误,高老师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找过潘老师麻烦。所以也难怪了,就像潘老师自己所说,他画图的水平也许不是极高的,但是给别人所画的图找问题,那可是天下一流。我也是很庆幸能够受到潘老师的指点!
记得元旦跑到外滩跨年,一早潘老师得知外滩出事的消息,还专门打电话问我如何,当时还被感动到了!
(二)郑大的张德伟
和我在一起相处时间最久的学生就是他。总觉得我俩就是一对鲜明的对比:一个瘦,一个胖;一个工作认真负责,事事做到最好。一个玩忽职守,一切差不多就好;一个爱面子的不得了,半句指责他的话,都会令其昼夜难安。一个一天到晚死不要脸的,把别人的批评当夸奖。所以,我们两在一起相互学习,留下了很多美好的段子。
(一起测量全站仪数据)

(一起清洗陶片)

他之前参加过多次田野实习,此次是专门为了考复旦大学的博士前来的,所以我也就甘愿做绿叶衬托他,毕竟人家是有特殊使命的。但是红花可没有那么好当的!他不仅和我们一样要负责探方,而且还要拍摄照片和测量全站仪数据等,我则有时会把他气得要死。
每一次拍摄遗迹的开口和完工照时,都要求将周围的碎土收拾干净,如果坑内有积水的话,还要把它们清理出来。同时,还要避免阳光照射的阴影,必要时需要组织一群人来遮挡阳光,所以拍摄照片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记得有一次,我把他叫来拍照,当看到灰坑内外还残留有大量碎土时,他很不耐烦地对我说:“咱们俩共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我做事的要求,还是这个样子?!”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咱们两共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我是这么死不要脸的一个人?!你竟然还稀罕说!”
还有一次,要给一个长约5米,深度达2米多的沟拍照,如果组织人给这么个巨大的遗迹挡光,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我两计划一早太阳没出来赶紧拍。将沟周围收拾干净,舀出沟内的积水,找他来拍照,但由于他忙的不可开交过不来,我就一边收拾小件文物去了。过一会儿他忙完了,过来找我拍照,我想先把手头的小件收拾好再去,让他先一边等着,可没一会儿就见他怒火中烧地朝我走来,并咆哮道:“让你赶紧拍照,你要收拾小件,现在太阳出来了,怎么拍照?!小件什么时候不能收拾,非要现在!明天又要重新收拾,你爱怎么弄怎么弄去吧,我不管了!”我心想,反正他是负责拍照的,照片没拍好他也没法给老师交差,过一会儿他自然会找我拍照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下午太阳低一些后,他又过来找我:“赶紧找几个人,把你那个沟大概收拾一下,拍照!”
(三)上海大学的小伙伴们
我们和上海大学不仅发掘的区域是紧挨着的,而且平时就生活在一个院子中,正好赶上他们的学生来实习,一共来了3位研究生(高达、申艳茹、韩丽萍)。平时张童心和曹骏老师也会来指导他们,所以工地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还有一位我最敬佩的学生,就是河北师大的姚庆,他计划考张童心老师的博士,所以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每天还要忙着复习功课。有一段时间,我们三人(还有凌达彬师兄)夜里总会一起去东华大学上网,我主要是收集周围好玩的地方,设计各种考察线路;达彬师兄一般是忙着找工作的各类信息;唯独我们的姚庆同学,是在昏天黑地地复习功课,当然主要就是万恶的英语,我当年高考也没有这么卖力过。我们一般9点多就离开,而他则会坚持到11点左右,深夜再独自一人骑车返回驻地,有时在睡梦中会听到他推开铁门回来的声响。由衷地希望他能在之后的考试中取得佳绩!
(复旦大学和上海大学考古队全体人员合影)

(和姚庆一起刮地层)

(四)技工师傅
考古工地的领导层一般由三种类型的人员构成:老师、学生和技工。我接触到了几位技工师傅,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我相处时间最久的是河南考古所来的王晗老师。由于之前没有系统地田野实习过,对考古中的很多注意事项和工作要领都没有经验,每次划分地层和判断遗迹时,都必须告诉王老师,听取他的意见才敢决定,否则总是裹足不前的。曾经参加过考古培训班和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考上大学,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两件事,总会时不时地提起来,并且对我说:“你和我的儿子年龄差不多,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所以我一般都不会批评你的。”也正因为如此,平时王师傅在生活上对我都很照顾。
(复旦大学考古队全体人员合影)

另外一位齐相福师傅,去过很多工地干过,云南、安徽、陕西、浙江等地都认识很多人。开始时就和我住在一起,由于性格比较直,时不时几句话就呛得人很难受。所以之前我俩话并不多,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搬走一个人住,我也落个清净。但时间久了,觉得他也并不坏,很多时候还会帮助我些小忙,也就对他刮目相看了。毕竟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最有意思的就是住在对面楼里,给上海大学做事的“大朱小朱”两位师傅,是一对来自咸阳永寿的堂兄弟,和我是地地道道的老乡,所以聊起天来倍感亲切。两人性格迥异,“大朱”(朱伟)人不坏,但是脾气很大,在工地上经常可以听到他和民工吵架的声音。有几次还与学生发生矛盾,还闹到老师面前,把几个学生吓的;“小朱”(朱阿敏)比我还小几个月的,但是已经结婚了,脾气比他哥哥好得多,算是很好相处的。在工地没事就溜去和他聊天,他也毫不客气地展示出自己挖到的各类“宝贝”。当我蹲在坑边时,他还会不时地突袭我一下,有几次吓得我一身冷汗。
(和“小朱”一起清理墓葬)

还有一位在上海博物馆工作的郭荣成师傅,来自河北的他操着一口的京片子,虽然我们没有接触过几次,他就被调到青龙镇调查去了,但是我很喜欢他热情的性格。第一次接触他,是教我们如何使用全站仪:一大群学生围绕他一周,而他毫不慌忙地告诉大家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练习的机会,并且很容易掌握的。我则很高调的挤在最前头,在他的指导下一步步地调试机器,每一步都会受到他的夸奖,很快就掌握了使用的要领。之后还有几次自行车坏了,也是乘坐他驾驶的汽车回来。由于很欣赏这位师傅,有几次他来找人帮忙,我都主动接了下来:为他成功上网下载简报和充话费。并且为此感到十分荣幸!
(郭荣成师傅教我们使用全站仪)

(五)南京大学和人民大学的学生
由于去年在凌家滩认识位南京大学的学生,所以和“南大”走得挺近;人大的几个男生平时话不多,只是喜欢找我们这里的哥们打篮球,我最不喜欢打球,所以每次和他们见面时,总会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一下打球呀?!”。南大所有实习的学生中就一位男的(鲍杰),由于之前认识的那位学生就住在他隔壁,所以我两聊起天来,感觉一见如故似的。
如今坐在渭水之畔的家中,满脑子还是大上海的繁华景象和实习中的点点滴滴,从去年的“凌家滩”到今年的“广富林”,一切都是美好的。庆幸自己选择考古专业,在我未来的生命中,如果每年都可以经历一次这样的实习,何愁没有知己?何愁事业不成?何愁人生短暂?想想我也是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