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过去（上)

“哎，沈辰。这儿，在这儿呢！“吴越连蹦带跳地喊着，把沈辰拽进了屋，“这么多次聚会你都没来，一会儿我给你介绍完了，记得打个招呼。”饭店里烟熏雾绕的，沈辰皱着眉进了包厢，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哎，这会儿人全了吧。开席?”“咱们班班花乔芸芸还没到呢。”

吴越闻言连忙拉住沈辰，小声说：“兄弟，你好容易来一次，给点面子，千万别走啊”沈辰挣开他的手：“我和她都分手多少年了，你至于嘛。”“我这不是担心你…”

“芸芸来了！”包厢门应声而开，乔芸芸穿着性感地拉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进来。“各位好啊！这是我男朋友。”乔芸芸有意无意瞥了眼沈辰。

“这回人齐了，开席，开席！”

有几个同学在旁边议论着：“乔芸芸怎么成拜金女了?”吴越尴尬地看看沈辰，沈辰没说话，闷头大口地吃肉。左果霖见状也凑过来：“这男的没脸，没个，也就是投胎了个有钱爹。”不少男的都跟着笑起来，沈辰还是没搭理他们。

这时，叶清轻轻地说：“别这样，对女孩太不尊重了。”左果霖立马就火了，冲着叶清吼道：“你管老子啊！哎?对了，你现在是做了个魔术师？一年能挣几个臭钱啊?有说话的时间不如多吃点好的吧！”

“啪！”沈辰把筷子狠狠地砸到桌子上：“骂谁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吴越又忙去拉沈辰。沈辰拍拍吴越：“我来，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叶清也站起身，出去了。

沈辰直走到街上才慢下来，他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叶清：“你也出来了?”叶清笑道：“里面……我还待得下去吗?”“……我是因为我自己。”

叶清轻轻地笑了，递给沈辰一张票：“有空……来看看我的演出?”票上印着七个金色大字-“一年之计马戏团”。沈辰接过后就把它团起来压在衣兜的最下面：“好啊……哦，有车了，我先走了。”他招招手，一辆出租车转过来。叶清赶紧说道：“下次见……”出租车已经离开了。

沈辰回到家里，开了瓶啤酒，仰头就灌。

沈辰父母早逝，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从村里的破初中凭实力考上国家重点。大学一毕业就进了研究院工作。没想到时间久了，项目没有什么进展，瓶颈一个接一个，他新设计的时间量子转化推断又被打回来。沈辰不愿意把自己和这些所谓的初中同学相提并论，但自己现在的存款甚至比不过他们中的一些人。

屋里黑着灯，沈辰看着一次次被车灯照亮的天花板。吴越和沈辰从小玩到大，是很好的哥们。乔芸芸是吴越的女神，吴越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学时候，吴越给他俩搭了条线。乔芸芸很喜欢沈辰，两人就在一起了，但没多久沈辰要考研，乔芸芸不同意异地恋，两人分了手。

沈辰想着，发现自己活得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江月华的电话打了好几遍才把沈辰吵醒，沈辰趴在沙发上：“喂?”“你今天怎么又请假?”“我需要休息一下。”“还休息，你这个月都请几回假了?还不如干脆请个长假得了，省着我天天报告。”沈辰翻个身：“行，那就请个长假。”“不是，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没事，就是最近状态不好。”电话那端传来写字的声音：“请一个星期行不行…最近大家状态都不好，你抓紧调整，出去玩玩，散散心。”

沈辰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出去玩……去哪呢?”

天早就黑了，路灯昏悠悠地照着油柏路。浓密的高大松柏用它深绿的长枝遮住了淹在暗夜里的售票口，沈辰起打开手电去寻找。没一会儿，找出个门卫来。“干嘛呢?”门卫也拿着个手电往外照，“这里只有周日才全天开放……”“我找叶清，他应该是你们这里的魔术师。“门卫一听，忙关掉手电拉开灯：“叶清！您是沈先生?”“是。”“哎呀，快这边走。“门卫满脸堆笑，“叶老板早就叮嘱过我们您要来的……就是没想到是这个点。”沈辰听着，莫名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叶清正在做道具，一个人坐在堆满杂物的屋子里。他看见沈辰来了，也是一脸的震惊：“你……怎么来了?”门卫知趣地出去了，沈辰环顾四周：“叶老板?这个马戏团是你的?”叶清起身给沈辰找了个椅子：“是。”“你哪来的钱啊?“我……上学的时候打工省钱……”

这钱可不是能省出来的，沈辰看看叶清，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叫一年之计?“叶清的眼睛亮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因为这是春…的马戏团……我想了很久……”沈辰挑了下眉，觉得跟叶清说话真费劲。“那个……沈辰。“叶清突然叫他，他偏头看过去。

一群白鸽乌泱泱地扑向沈辰，围着他转了两圈又落回叶清身上。沈辰惊奇地看着这些白鸽：“魔术师需要养这么多鸽子吗?““不用的……只是我很喜欢它们。”叶清像是一个在魔法森林里长大的精灵，待人有点羞涩，同时又很神秘。“你想不想看我变魔术?”叶清笑盈盈地看着沈辰，“只给你一个人看。”

剧场非常的大，沈辰一个人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舞台上，叶清带着白色面具，穿一身的西服。

叶清摘下帽子，向沈辰鞠了一躬，右手一甩，手中多了一张牌：“这是一张红心A。”叶清把牌的正面亮出来：“代表我对自己的爱。”左手一甩，手中又多了一张牌：“这是一张红心2，是我对人生的爱。”他把两张牌放在一起。“这，”两手一捏，红心A-K的顺子扇形摆开，“是我对你的爱。“

沈辰笑着鼓起掌。

叶清摘下帽子，展示一下，把牌放进去，帽子倒放，却掉下一地的红色玫瑰。叶清拍拍帽子，表示已经倒干净了，然后打了个响指。一只又一只白鸽从帽子里飞出来，衔起地上的玫瑰，飞向沈辰。雪白的鸽子把鲜艳的玫瑰放在沈从文的怀里，落在他的身边。

叶清翻身从舞台边缘跳了下去，摘下面具，走向沈辰。沈辰看着他，笑起来：“好棒啊，你刚才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叶清腼腆地回答：“谢谢。”沈辰摸着鸽子：“我好像也喜欢上这些小玩意儿了。”

马戏团门口人挤人地往里面走，剧场后台演员们忙着化妆和打扮动物。沈辰避开金色毛发的雄狮，走进了衣帽间，几个穿着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在里面。梅花鹿玩偶的工作牌上写着叶清的名字，沈辰向着他走过去：“鹿先生，你是我的魔术师吗?”梅花鹿玩偶闻声后退了一步，沈辰摘下了叶清的头套，笑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很像一只鹿。”叶清低着头：“让……让我出去。”沈辰侧过身，看叶清向外走：“你不是老板吗，怎么亲自迎宾?”叶清抱着头套，小声说：“上午没我的演出，请人……花钱。”

天上的鸽子绕着圈，沈辰掰几块面包丢到地上，有些鸽子就飞下来吃。“别喂了，下午会定点投食。”沈辰转头看向叶清：“那下午就别喂食了。”叶清忙说：“不行的！”沈辰笑起来，把面包塞进嘴里。等了会儿，叶清轻轻地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叶清连忙解释：“我就是看你这两天总来这里……”“你不想我来?”“想的，我……”叶清的脸刷的红了。沈辰丢掉面包袋：“没什么事，工作太累了，歇两天。”叶清乖巧地咬口面包：“以前有人和我说过，工作的动力来源于生活的享受。““这话说的……”沈辰突然定住了，“那人真是个天才！“叶清埋下头轻轻地笑，沈辰兴奋地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

工作和生活能够存在在同一个时间，同一种概念，但却有着不同的意义。时间在三维空间是抽象的概念，但在四维空间却是实体的。通过虫洞进入一个狭小的四维空间，在其中选择前往的时刻，再回到三维世界时，就可以实现时间穿越。

而寻找和接近虫洞可以利用宇宙空间的曲率，直接折叠空间。他曾经的量子转换推断是为了利用原子核的量子化能量和原子的微小体积，却忽略了作为时间机器应该有的时间控制。沈辰先前被前辈任时夕发明的原子接收器限制了方向，发动机完全可以从曲率折叠的角度来设计！

沈辰又重新忙碌起来，构建了新的设计，还需要带到实验所和江月华他们讨论实验。他在实验所泡了两个月，总算做出了发动机的简单模型。

江月华兴奋极了：“这玩意儿足够让老任那个细节狂对咱们刮目相看了。”沈辰笑起来：“看来我请假那段时间任时夕没少骂你们。”江月华拍拍坐在旋转椅上的沈辰：“多亏了你啊，今天终于大功告成，出去吃一顿?”“算了，熬了这么多天，让我睡会儿吧。”沈辰伸个懒腰，把外套盖到身上：“帮我锁个门，谢了。”“行，大功臣。”江月华说着，用力推了他一把，沈辰连人带椅子滑了出去。“老江，你真是……”沈辰抓住办公桌停下来后抬头一看，江月华早跑了。他顺着椅背躺下，想了想，又摸出手机来。“喂?大魔术师…”叶清正在化妆，措不及防接到沈辰的电话，忙道：“你……最近好吗?”“特别好。就是有点忙，一直呆在单位。”“那就好，多注意身体。”“噗，你怎么和小媳妇似的?”“啊?”“谢谢了，我有空请你吃饭。”“好……那个，叫我呢，我该上台了。”“行，我也睡会儿。”“嗯，晚安。”沈辰挂掉电话，有种说不出的高兴，真是越来越喜欢小动物了。

沈辰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到马戏团接上叶清，一起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只有咱们两个?”叶清见没有人，就小心地问道。沈辰解开安全带：“第一部分的工作结束了，这本来是庆功宴，结果昨天江月华腹泻，老任家小子今天开家长会，老李又去陪他女朋友了，都来不了。去叫吴越，他今天又值班。“叶清点点头：“今天日子挑的不好。”“可明天就开始第二部分工作了，“沈辰打开车门，”我怎么也得请你吃一顿。”叶清的脸红了，赶紧也打开车门。

这次的包间非常的大，却只是个两人座。“想吃什么?”沈辰在点菜平板上勾了几项，然后递给叶清。“我……不知道，太……”“那就先这几个，不够再点。”“好。”

叶清吃的并不专心，时不时地瞟一眼沈辰，沈辰没有注意，吃饱喝足后起身付了账。叶清看他吃好了，也连忙站起来。沈辰抓起外套：“走吧。”叶清红着脸：“等一下，那…那个，沈辰…我喜欢你。”

沈辰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才缓缓地问：“你是……gay?”听到这句话，叶清明白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事。他想解释，但沈辰开始向外退：“你先让我静静，抱歉。”叶清看着他快步走出去，没有再回头。

沈辰停在餐厅门口的广场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几辆车从餐厅大门开出去，车灯晃得沈辰睁不开眼。白色奥迪，兰博基尼，灰色奔驰，黑色越野……沈辰一愣。越野车直直冲向沈辰，一个白色的身影把沈辰推了出去。沈辰摔在地上，他回过神后连忙回头看，越野车直接从叶清身上轧了过去，再次向沈辰冲过来。沈辰赶紧爬起来，转身跑向后面的绿化带，越野车追上来，加着速撞到了树上。树倒了，沈辰被沉重的树干压在了灌木中间…

手术室的灯灭了，叶清抢救无效，沈辰三处骨折。

沈辰在病床上疯了一样地工作，江月华忍不住开口：“老沈，歇会儿吧。”沈辰没有搭理他。

“警察局那边有消息了。”沈辰停下笔，转头看向江月华。“嫌疑人要求见你一面。”

一个中年男子，头发灰扑扑，穿着工作服坐在隔板里间。警察扶着沈辰向里走，在门口小声叮嘱他：“嫌疑人的目的可能是停止您的时间穿越工程。一会儿的谈话我们会全程监控以保证您的安全。”“谢谢。”

那个男人低着头，靠在墙壁上，沈辰进去后他慢悠悠地说：“年轻的沈先生，你好啊。”沈辰看了眼手中的纸条，念道：“你是受……”你不想知道这些。请珍惜时间。”沈辰握了握拳，沉声问：“你只想杀我?”“是。”“为什么是我?”“你该死。”男人转过头，绝望地看着他，“你不该躲开，你为什么要躲开！”

沈辰喘着气，惊恐地看着他。男人突然笑了，换了一种平和的语调说：“再见吧，年轻的沈先生。你会体会到我的痛苦的，我们也会再见面的。”沈辰趴到玻璃上，不甘心地向里面叫道：“你为什么要见我?为什么阻止时间穿越?为什么偏偏是我?”男人看着沈辰，不再开口了。

沈辰回到家，空落落的大房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孤独，开始想念那只有魔法的小鹿。而思念一旦开个小口，就止不住了。沈辰把自己蜷缩起来，止不住的泪和心痛，一次一次地想起血肉模糊的叶清和那张温柔的笑脸。

天还黑着，江月华在跟任时夕强调这次事件的影响，希望再多给沈从文一些恢复的时间。任时夕扶着额头，已有些许皱纹的手指时不时地点着桌子。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沈辰拄着拐杖走进来：“我不需要假期。”江月华吃惊地看着他，任时夕却淡定地把材料递给江月华：“你们小组继续跟进二阶段，沈辰调到中心组。”“不是……””明白。”

沈辰把自己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在任时夕的指点下，他几乎领导并参与了时间转换器全方面的工程。十二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那只神秘的鹿被沈辰藏在了心底。

任时夕住院了，病的很重，却只有几个学生守在病床边。沈辰也以学生的名义来看望任时夕，他常常觉得自己以后也就是这样了。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青年几乎天天都在，他说自己叫花自阡，是任时夕收养的孩子。任时夕去世那天，花自阡邀请沈辰到他们的基地看看。那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位于一栋很有年代的旧楼地下，但里面有不少先进的机器，最里侧，是一个大型时间穿梭机。

“老师已经把它完善好了，随时都可以使用。”花自阡笑着向沈辰介绍，“这里是我和老师的秘密。“私自制造这种仪器是犯法的。”沈辰很谨慎。

“你还是这么有意思，我们帮你圆梦，你却这样说。”

沈辰猛地看向花自阡，花自阡笑起来，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回到过去，但你还得回来……”“我是第一个活人试验品。“怎么样?”花自阡歪了歪头，又笑起来：“哈哈，我真是浪费时间，反正你最后同意了。老师以前的日记里都写了。”“……”沈辰打量着仪器：“我该做什么准备?”“要得，要得。”花自阡跑到另一个房间里扯出一堆东西，“你先穿上这个‘穿越服’。哦，我和老师都这么叫……带上这些证件和旧钱，都是真的哦，老师早就在准备了……”沈辰看着仪器上的数字，问道：“我能不能去20年前?”花自阡把包扔给沈辰：“你觉得呢?”沈辰笑起来：“任老爷子的日记里是怎么写的?”花自阡把一封信交给沈辰：“老师22年前的仪器还只能接收，你过去了帮忙建一建。把这个带去，读了它，老师会帮你的。“沈辰接过信塞入包里，躺进仪器。花自阡向沈辰摆手：“一分钟后见。"

沈辰眼前一黑，有一种坐过山车一样撕裂的失重感，然后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年轻的任时夕正惊喜地看着他：“你终于醒了！请问您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呢?”沈辰不太适应这样的任时夕，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任时夕不礼貌地观察了沈辰很久，直到外面传来孩子的哭声他才急匆匆地往楼上跑。

时间穿越的代价很大，沈辰在任时夕的基地里修养了三个多月才几乎恢复正常。任时夕年轻时易怒又狂妄，没什么朋友，只有个可爱的小男孩总是跟在他后面，就是花自阡。至于那封信，任时夕看过后就完全信任了沈辰，但他不允许沈辰看那封信，还因此烧了它。“反正小花也可以再给我写一份。”任时夕是这么说的。

法辰刚刚可以重新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当年的初中。学校的礼堂里正在颁奖，大广播放的全村其  本都能听到。校门口，两个抽着烟的保安大爷注意到了沈辰：“干嘛的?”沈辰想了一下，回答道：“孩子犯事了，老师找。”大爷打开门：”填个表再进。“”好的“

学生:初三(5)班叶清   关系:叔叔    时间:2018,3月25,下午5:12    原因:叫家长

单子的最下面需要家长签字，沈辰犹豫了一下，签上了“沈临春”三个字。

广播还在震耳欲聋地播放着“获得五校联考前百名的学生有……”，叶清被几个男生逼进了厕所。“大家都颁奖呢，没人顾得上你。”为首的男生抓着叶清的头发，阴阳怪气地说：“像他这种人，全身都是细菌，脏死了。”围着的男生们七脚八舌地想割下叶清被抓的头发，叶清反抗着，美工刀割伤了他的手和胳膊，鲜血淋漓。站在门口抽烟的男生“啧”了一声，直接把烟头摁到叶清的额头上。叶清被烟灰迷了眼，男生们放弃了头发，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我校第一名五校第一名初三(5)班沈辰同学，我校第二名五校第二十五名初三(2)班谷歌同学，我校第三名……”沈辰在礼堂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叶清，就打算去教室看看，结果一进教学楼就听见厕所里传来的叫骂声。沈辰非常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学校里真的存在校园欺凌。在“向他们表示祝贺”的广播声中，叶清正被摁在地上踹。“我去……”沈辰一脚踢开骑在叶清身上的那个男生，然后挥了一拳

把一个打算继续动手的男生打掉了牙。“你们干什么呢！都是几班的?”沈辰愤怒极了，男生们见是个大人，都忙跑了。叶清在沈辰身后喘着气，脸上衣服上都有血。沈辰看着心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问：“我带你去医务室吧?“叶清没有碰他的手：“不用。”沈辰靠近他蹲下，又伸出手：“那你总要回班吧?颁奖仪式快结束了。”叶清躲避着他的目光，手臂撑着想要站起来，沈辰见状转了个身：“我背你……这样快。”叶清愣了愣，最后还是接受了。沈辰小心翼翼地把叶清带到班里，叶清的班主任刚好回来了。叶清有点紧张，赶紧低下头。沈辰冲着班主任吼：“你是叶清的老师?我是叶清的叔叔，我们叶清在学校被欺负成这样，你们老师都是干什么的?”班主任一愣，忙解释：“哎呀，我不知道有这种事啊。真对不起，我们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叶清皱着眉，看着沈辰对班主任大发脾气：“要不是我刚好遇见，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也快放学了，我带叶清去医院看看，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们就等着吧。”班主任在一旁陪着笑脸：“肯定没什么大事，我也陪您一起去。我先给我们主任打个电话，稍等稍等。”沈辰看见叶清正盯着自己，就趁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小声跟他说

“他们肯定会给你付医药费。一会儿好好做个检查，别拆穿……”你为什么帮我?”“……我是偷溜进来的，找个借口出去。你能不…”

年级主任赶来了，还和班主任一起陪叶清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没什么大事，但身上多处淤青，头上的烫伤也会留下疤痕。主任们倒是松了口气，承诺一定会有个交代后就离开了。

叶清见沈辰还没走：“你刚才想说什么?”沈辰想了想，说：“我没有住的地方，这儿你比我熟，帮我在附近找个便宜点的房子呗。”叶清愣愣地看着他，沈辰继续说：“合租也没关系，环境差也行，我保证先付钱，但得便宜。“叶清犹豫了一下：“要不你住我家客房?家里还有我爹，一个月500。”“不错。”沈辰笑了，“带我去看看吧。”

叶清推开大门，一股烟味从屋里弥漫出来。叶明躺在木椅上：“儿子，今儿怎么回得这么晚啊?想饿死老子啊！”叶清跑去了厨房，沈辰停在门口。“哟，这位是?”叶明瞥了眼沈辰。沈辰没搭理他，叶清在厨房里回答：“他叫沈临春，租西里间，给了钱了，你说的500。“叶明眯着眼：“我说多少是多少?怎么也不多要点，那可是个大单间。”沈辰待不下去了，径直走进了屋。

晚上，沈辰坐在狭窄的屋子里画设计图，叶清轻轻地敲站门。

沈辰回头笑道：“又没关门。”叶清看着他：“还是要锁门，我爹会……”我知道了。“沈辰抬起头招呼他，”来，看看这个。”纸上是机械鹿的设计图。“鹿型机器人?”叶清看不懂。“这是一个仿生机械鹿。”沈辰见叶清看不懂，就开始吹牛，“我是个发明家，这是最新的发明。如果有人买的话，我就有钱了。”“这是你的工作！哇噻……你每天都能呆在家里吗?”“我要私人研究所工作，得有途径把这些卖掉。”沈辰摇摇手里的纸。“能买很多钱吗?”叶清好奇地看着他。“还好吧。”“那……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儿?”“发明要花好长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卖出去，我当然得省着花钱。“叶清点点头，沈辰笑着摸摸叶清的头：“我的工作涉及物理化学，你学习有问题可以问我。”“我成绩不好。”“那就更需要问了。”

第二天，放了学叶清照常冲出教学楼，沈辰正站在大门口和门卫聊天。“你怎么在这?”叶清走近他。“来接你啊，我从单位回去正好路过这儿。“沈辰看着叶清闪亮亮的眼睛，“以后我每天都来接你?”“嗯。”“看那边，我开车来的。”“你有车！”沈辰甩甩钥匙：“是我老板的，我今天迟到，骗他说住的太远，他就把车借我了。”

屋外，花自阡不时地偷看沈辰，沈辰只好走出办公室抓住他：“你干嘛?”花自阡嘟着嘴：“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沈辰笑了，逗他说：“这不是你和任时夕的秘密基地吗，怎么还想出去?”“明天我去新学校，要是我知道路，老师会觉得我很厉害。”沈辰揉揉他的头：“你这只小狐狸，真狡猾。”花自阡嘟着嘴：“你答不答应?”“答应。正好叶清快放学了，我带你们出去玩。”

沈辰抱着花自阡往外跑：“老任，我下班了！”任时夕从楼上喊着：“站住！你抱我家小花干嘛！”

古典教堂门外的广场上，人们伴着钟声喂鸽子。叶清手里捧着小米，一堆鸽子挤在他的手上；繁华游乐场的小吃街边，叶清拿着棉花糖被花自阡拉着往前跑，沈辰跟在后面抱着几个玩偶，还不忘吃口狮子样的糖画；热闹商场的大厅里，彩色的喷泉装饰着闪烁的灯，叶清好奇地看水池里的倒影，花自阡一只手抓着带彩灯的气球，一只手拉着沈辰看烟花……叶清搂着睡着的花自阡，沈辰在前座笑着，车里开着音乐，向着路灯渐渐点亮的方向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