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忘羡）（二）

“李伯，小花匠呢？”两个水灵灵的小婢女好奇地朝花房里张望着。“阿羡啊……”李伯笑呵呵地手一指，小花匠正忙忙碌碌地给山茶花换盆。

挽着袖子，修长的手臂比白茶还要洁白，如云的黑发滑落在肩头，白茶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小花匠笑着，竟比花还要动人。

“李伯，这个点心，给小花匠。”两个小婢女羞红了脸，放下点心，互相打趣着走了。

这几天，大家都知道花房新来了一个小花匠，虽是男子，但却长得比女子还要清丽可人。干起活来，不怕脏，不怕累，大家都很喜欢他。不过，好像很怕水，据说是小时候掉河里过，落下阴影了。

“李伯。”小花匠干完活，拍拍身上的土，笑着走进屋内。“阿羡啊，今天又两盒点心。”李伯看着俊俏的小花匠，这孩子长得着实是好，这模样他一个老头都看着欢喜，更别说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了。

“李伯，”少年挠挠头，“我吃不下了，给您吃吧。”李伯看着有些为难的少年，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阿羡，你家乡是哪儿？”李伯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少年的来处。

“哦，我家……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少年拨弄着白皙的手指。

“是家里遭了难吧？”李伯看着少年白皙的手，一看就是从小没有吃过苦的，“要不你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家里怎么舍得让你出来？”

“嗯……我是自己要出来的，”少年抬起亮亮的眸子，“来找人。”

夜深了，少年悄悄起身，在王府内蹑手蹑脚地走着。王府的一切，他暂时还能适应，但有一点，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接触水了。现在他急需找个隐蔽的地方，在水中舒展身体，汲取能量。

诶，这个池子不错，少年发现王府内有间挺大的房间，里面是一个看着挺深的池子。

少年走进房间，关好门，在门口设置了结界，放心地将整个身体浸入池中。

水波微漾，金色的鱼尾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少年洁白的肌肤也透着晶莹的水光。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少年惬意地闭上双眼，这个池子小是小了点，但还挺舒服的。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月白色的长袍停驻在门口。奇怪，今天的门怎么打不开？蓝湛用力地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蓝湛继续用力一推，门开了。

糟糕，少年听到推门声，心中一惊，在岸上的法力时效是会减弱的吗？

来不及了，少年整个人没入水中。

蓝湛环顾四周，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古怪，只是白蒙蒙的水汽多了些。大概是仆人水放得太热了，蓝湛脱下外衣，走入浴池中。

少年在水下心吊到了嗓子眼，一动也不敢动，但鱼尾还是不经意的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一点金光，一丝水波，蓝湛心细如尘，将手探入水中，眼看就要触到少年的鱼尾。

少年急中生智，上半身从水中一跃而出。

“你？”蓝湛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有些错愕地看着从水中冒出的少年。

少年全身都湿透了，如小鹿般明亮的眼睛惴惴不安，水珠顺着额头流至眼角，仿似晶莹的泪。

因为紧张，少年的胸脯微微起伏着，红唇也随着呼吸一翕一合，两者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诱惑力。

蓝湛向少年的方向挪动了一步。

“你……你不要过来。”少年不敢乱动，怕露出鱼尾巴。哥哥说过，切不可在人族面前现形，可如今该怎么办？

“你，”蓝湛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这是本王的浴池，你叫本王不要过来？”

“那个……”少年见蓝湛没有再靠近，稳了稳心神，“我……我没有穿衣服。”少年将脖颈没入水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活像一只水獭。

蓝湛见少年怂怂地缩成一团，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那又如何？”

“呃……对不起，你……你能先转过身去，等我换个衣服再跟你道歉，行吗？”少年继续怂成一团。

“好。”蓝湛转过身，闭上眼。他的听力从小训练得如同视力一般敏锐，所以他并不担心，万一少年会从背后偷袭。

“你……你不能偷看啊，”少年见蓝湛转过身去，想想还是不保险，“那个 ，我不放心，你能把眼睛蒙上吗？”

要求还真多。蓝湛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此刻却被少年勾起了兴致。蓝湛取下发带，蒙上眼睛，“可以了吗？”

“嗯。”少年轻轻地离开浴池，拿出一粒药丸服下，鱼尾渐渐地幻化成双腿。少年穿好衣物，走到蓝湛面前。

“好了？”蓝湛摘下发带，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你，打算怎么赔礼道歉呢？”

“我……”少年犯了难，难道要赔一池子水给他，可他只能变出海水来啊，人族应该不喜欢用海水洗澡吧？

“明天起，做我的书童。”

蓝湛披上外衣，束好头发。

眼前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坏心，但行为举止却古怪得很。他不喜欢问题悬而未决，他喜欢，主动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