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忘羡】【不洁 虐向】 离恨楼 十五
第十五章 嫁衣
喧嚷的茶楼里，说书人正在口若悬河的，讲述着一部凄美的爱情故事。正讲到兴起，便听得台下有人说道：“说到这出嫁，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夷陵魏家的小公子要出嫁入宫啦！”
“我也听说了。”一位青年人凑到刚刚说话的老者身边说道。“说是皇帝微服出巡，正好碰到魏小公子。那魏小公子美貌谁人不知，结果呢，就一见钟情喽...”
“什么一见钟情。他魏家生意做得那么大，那跟宫里恐怕早有往来。依我看啊，这魏小公子没准和皇上，是青梅竹马早有私情呦...”
此言一出，惹得满座哄堂大笑。老者道：“青梅出马也好，一见钟情也罢。往后只要能让皇帝老儿对咱们夷陵少些苛捐杂税，那就阿弥陀佛啦......”
茶楼里的闲谈，盖过了说书人的声音，随着大门挑起的门帘，飘到了楼外人的耳朵里。
四叔站在蓝湛身旁，看着新来的伙计，将魏家原来的牌匾摘下，换上了全新的字号。可闻听此言，心中怒火上涌，挽起袖子就要过去对面茶楼理论一番，却被蓝湛一把拉住了胳膊。
“四叔，魏家的布庄一直是由您来料理的。如今魏家没落，新的掌柜也希望你们能留下。现下不是将义气的时候，您还是带着所有的伙计，回去吧...”
“蓝公子，”四叔花白的头发下，泪眼婆娑。“魏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能......”
“四叔。”蓝湛劝慰着搀扶他的肩膀，抬眼看了看周围低着头的伙计。“还有大家。你们对魏家的心，我明白。可是义气不能当饭吃。你们都还有家室亲眷，所以...”蓝湛顿了顿。“还是回去吧。”
“是啊，那姓蓝的不就是个妓子吗。”蓝湛正说着，就被刚刚在茶楼里闲言的青年人打断了话语。他挑开帘子，拢着身上的外衣，和身旁的中年人说道：“自他进了这魏家，就没太平过。”
才压怒气的四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推开搀扶自己的蓝湛，上前大声斥责道：“大白天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嘿，你个老头。我说什么你管得着吗！”青年人毫不客气地回道。
四叔正要再上前，蓝湛抢先一步拉住了他。——现在不可再多生事端。四叔回头看着他，那隐忍的眼睛低垂，拉着自己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一时间心中难耐憋闷。
那青年人见二人不再说话，从鼻中泄愤的轻哼一声，转身融进了人群之中。
许久，蓝湛才慢慢放开四叔的胳膊，淡淡说道：“大家...回去吧。”说完，径自转身离开了。
多事的正月已所剩无几，可冷风却丝毫没有迎春的热度。它吹起白色的衣摆，将最深的痛苦掩埋于无奈人的眼底。
姚府中，姚县令正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似锦前程，开心得将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朵花。可当师爷拿着他送去魏府的衣料回到宅邸的时候，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县令，这魏小公子...他...”师爷有些为难的断续道。
“他说什么了？”
师爷心一横，看着姚县令的眼睛，直言道：“他说，他想要现在盘下魏家商铺的人，已曾经魏家于西域进的生丝为料，织布已制嫁衣。”
“什么！？”闻听此言，姚县令心中不由得沉了一下。他转着心思，几番猜想，这位魏小公子究竟在想什么？若只是单纯的恋家，又为何一定要生丝不可呢？
师爷看县令盯着眼前这些上好的衣料出神，神色间透着犹疑。他仔细想了想，眼珠一转，凑近说道：“县令何必忧心。当初的匪患，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商铺重新开张，就算有什么事也和大人无关了。”
姚县令斟酌着，坐在椅子上，拿起茶盏撇着上面的热气。师爷见状，继续说道：“更何况，魏小公子入宫虽是进献给皇上的人，可咱们顺应的是太后的意思。生丝制衣再名贵，皇帝也说不出个什么。”
茶盏微倾，香茶入喉，可姚县令却没有品出其中滋味。他想着师爷的话，少顷，将盏盖重新盖好，放在桌上，说道：“那此事就要麻烦金楼主费心了...”
重新开业的布庄，生意兴隆。金光善端坐在堂后，一双小眼睛看着身边饮茶的师爷。“金楼主，姚县令这是给你机会。而且你想想看，这衣裳若制好了，那皇上看见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金光善压着心头的怒火，笑道：“姚县令心意，金某实不敢受。而且，这生丝制衣不易得，现在魏家曾经的伙计又都辞职离开了。金某有心也无力啊。更何况，小店才开始营业，这一件嫁衣价值不菲，我们实在是......”
“好啦金楼主，这夷陵谁不知道，金陵楼是什么地方。”师爷站起身，抬手拍了拍金光善的肩膀。“您还有什么可哭穷的呢？”
“你们......”金光善有苦难言。
师爷笑笑，背手站在金光善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金楼主，姚县令令您的布庄，半月之内织就生丝成衣，不得有误。若稍有差池，夷陵就再无金陵楼了。”
说完，师爷袖袍一挥，大步走出了店门，将一脸气愤错愕的金光善留在了原地。常萍自屏风后走过来，淡淡说道：“来者不善啊。”
话音刚落，伙计匆匆跑来，说道：“楼主，魏家商铺所有的伙计都回来了。”
金光善小小的眼睛，闪过一道暗光，久久驱之不散。
十日后
魏婴独坐在桌旁，暗藏星辰的大眼睛，看着面前托盘中的嫁衣。——生丝为料，银线刺绣，那从未有过的嫁衣颜色，如他此时的心。
细白的手指拂过这光滑的衣料，细腻的触感刺着魏婴的心。腕间的小兔子，隐在袖口，寒风吹来，卷起了院中遥遥相望的酸涩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