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湄公河的少年少女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发车，请扶稳坐好，注意安全......”

头等舱里，一个少年怀中抱着个约莫三岁大的小女孩，旁边还靠着一个刚到他肩的小男孩。这样的组合很难让人想到是要远行千里。

两个孩子已经熟睡，少年在靠窗发呆。“小家伙们你们的父母呢？”是乘务来查票。“只有我们自己。”少年回答，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稀稀碎碎的晨光证明他的存在。乘务闻言一愣，“那你有票吗？”少年一手抱着小女孩，另一手在衣兜中翻找。

看着面前递来的三张车票，乘务心中难免担心是小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不由再次出言询问。“我们去看他们。”少年语气里像是藏了什么，听起来闷闷的。乘务见状没在说话，只叮嘱了他几句，却不料——“嘿，小姐姐，您是在查票吗？”一个少女进入车间，头上还有未擦干的汗，显然一副为赶车狂奔的样子。乘务员向她身后瞥了瞥，“你也是一个人？”少女显然有些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应是。乘务一脸无奈，又见少女就坐在少年的对面，更是一阵无语。

“现在的父母，可真......”这是乘务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少年听得很清楚，下意识的收紧了胳膊，又看了看靠着他的男孩，眸子里的情绪翻涌不定。少女闻言也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像是心虚，又像是......

列车到站时已是傍晚，少年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弟弟和妹妹从车站离开，少女看了看少年离开的方向，也叫了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

两个小时的车程，少年出现在边境的一家旅店，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后，就被热情地招待进了老板的屋子。不一会，少女也出现在旅店内，做了和少年一样的事，但她没有去老板的屋子，只是前去选房间。

少年从老板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选了自己对面的那间屋子。

翌日，太阳还未出来时，少年就起身，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旅店，冲着南边的山去了。走了没几步，他就回头看了看——道路上空无一人。复又前行。

少年带着的两个小家伙都很乖巧，不哭不闹，他们好像习惯了。本以为这次像往常一般，哥哥会带他们“看完日出”就回来，却不然——

“出来。”登到山顶时，少年向身后喊道。树林窸窸窣窣，一阵兵慌马乱后，少女从树后走了出来。

“为什么跟着我？”少年还是那副样子，淡淡默默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少女呢，也没有被抓包后的尴尬，或者说，她更想被发现。

“我师父让我来看着你，怕你想不开来个自由落体。”少女又摸了摸鼻子，悻悻答道。

少年的父母与少女的师父都是边境缉毒警察，在两年前的湄公河事件中，少年的父母双双牺牲，少女的师父倒是凭着好身手活了下来，自此，总会默默的帮助少年和两个小家伙。少女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在福利院里遇到了自己的师父，师父见她聪慧伶俐，身体又好，就收她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与她，这次，更是直接让她干“保镖”当试炼。

少年没再搭理他，算是默许了她的存在吧。少女更不会想着离开，只坐在一旁，不时还会逗两个小家伙。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极目远眺，只见朝阳破晓，红云似火般耀眼喷薄，点点光辉打在了远处的河上——那是湄公河的上游。

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少年每一次的登山远眺时，少女都会在一旁陪他，少年也从最开始的不在意变成了习惯——习惯了有人在旁边叽叽喳喳，习惯了某人没有怨言的陪伴。“她挺烦的。”这是少年在少女的师父面前说的。但师父却知道，少年很乐于被她烦，总好过，一个人在山上被孤寂笼罩。

高考后报志愿前，少年问少女以后想干什么，少女不假思索，“参军！”少年没再说话，好像早已料到，但又忍不住问她原因。

“我师祖是义和团的人，他传给我师父的东西只有一本书，书都要破了，却依然盖不住那仿佛活了一般的‘饮水思源，护我家国’，所以，我打算秉承师门志！”少女的眼中像是藏着星辰大海。“何况，我也希望，如果有一天，我的家国，或是我所在意的人遇到危险，我能够为他们披荆斩棘，保驾护航！”

少年沉默了一瞬，说：“我想和他们一样……”他看着西南方向——那里是湄公河在的地方。

少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显然没有想过少年会跟她说这样的话，“你不怨他们吗？”她声音前所未有的轻。

“怨过，”少年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他们是烈士，他们尽了自己的职责，也帮助了无数受害者，却抛下了我们。”他顿了顿，看着少女“可你不也说了吗，秉承前人志啊！”

后来，他们两个人结了婚，两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奔波，他们像前人一样，尽心尽责，帮助了一个又一个人。

湄公河的水还在流，太阳每日的东升西落，一切都那么静谧美好。不远的山上，少年和少女挽着手向山顶走来……

投稿作者：班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