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pie|超能查派] 机器思维 第一章
“嘿，迪恩，醒一醒，嘿。”一阵细小但温和的声音把一位熟睡的男人叫醒。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很是奇怪。
“额……”男人翻了个身，背离声音的来源并把自己再次投入软乎的被子的怀抱。声音并没有放弃，继续小声地唤道：“迪恩，该起床了。”
那个叫迪恩的男人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自己的左眼，待眼神稍稍清晰，又慢慢睁开右眼。
秋日的朝阳透过窗帘撒进房间，璀璨但温柔的金光铺满了窗前凌乱的工作台：纸张、水笔再往上是三四台电脑屏幕和后面链接的凌乱无比的线缆，恐怕身手最敏捷的老鼠也得栽在这里，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用到这些。靠近床的一侧放置了一张电脑椅，靠背上胡乱地挂着些衣物，一条咖啡色打底伴有红斑点缀的领带则耷拉在扶手上。床头柜上更是一团糟：反扑在桌上的书本，一些揉成一团的废纸，一些笔和一个橡皮就像被小型龙卷风卷上天后又重重摔落在地。
迪恩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瞳孔慢慢聚焦。可身体仍旧是一副“关机”状态，丝毫不想移动分毫。男人又定了定神，似呆似明地看着眼里仅有的景致——一堵墙。可最让人感到奇怪和生怕的就是一个奇怪的投在墙上的影子：影子不高也不矮，可以辨认出是一个人的影子。可怪的却是顶部方方正正而且还有两块细长的黑影接在那方方正正的似乎是脑袋一样的东西上；往下看则是乍一看很正常的脖子、肩膀、和其它躯干，可仔细一瞧又不免得让人害怕：从脖子开始，总是隐隐约约能看见线一样的黑影穿插其间；肩膀和胸口也很是方正，就像是个箱子长了脑袋和手脚似的；最为诡异的是他的腰部，很难想象这么细的腰部能支撑上半身似人非人的躯干。终于，在腰部这奇怪的地方终于知道先前看见如线一般的黑影是什么了：那的的确确是线缆，而且腰上这线缆有一成年人手腕一般粗！
男人抱着赶时间走的心态，百无聊赖地往下继续看着这面前这诡异生物的影子，可再往下就是像夜晚的大山一般的起伏——那是他的被子。终于，迪恩最后一点风景也看完了，正打算怎么再拖延一些时间的时候，身体忽然感到一阵摇晃。
“迪恩，你还好吗？今天你得去一家互联网公司面试，还记得吗？”那个影子一边用手臂摇晃这个赖床的人，一边继续用小说温和的语气询问他，不过这时声音听起来却有了一些杂音，或者说有些不清晰。
听见“面试”二字的迪恩忽然脑子里犹如打了一个炸雷，先是脑袋全空之后又有如雷后的大雨一般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边。
刹那间，男人左手一把将被子从自己身上剥离下来，接着右手手肘撑着床垫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然后抬起双腿打算在床上来个平面转体去拿电脑椅上的衣服。可毕竟处于一个“强行开机”的状态，身体尤其是离大脑最远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加上常年不锻炼和腰部有伤，迪恩一下上半身失去平衡，又向枕头砸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忽然一缩，向着迪恩倒下的影子靠了过去。当迪恩本以为自己又得躺回床上时，一个物体接触到了迪恩的背部，将他的上半身轻轻拖住——是一只有力宽厚的手掌。没等迪恩喘口气，那手掌的冰冷坚硬就又让男人打了个寒颤。
这下，迪恩算是真醒过来了。
迪恩扭头转向那只手的主人，沙哑地说了句“谢谢你，查派。”
这时，这黑影在秋日朝阳的逆光映衬下总算明朗起来。
那个叫查派的家伙竟然是一个机器人！而且这身体似乎也不是原装的：他的左臂和右边类似耳朵一样的部件都是橘红色的，和他身体大部分的深蓝色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这两橘色的部件在他整个身体上却显得非常平衡。
这样一看才知道：方才那黑影不过是个谎话连篇的家伙，查派身形高大，但不失人类欣赏的协调美，头部比人类虽不如那般圆滑，但也不只是有棱有角：额头是流畅的弧线形，就像带了一顶棒球帽；脑袋两旁是两个圆盘样浅浅的突出，好似人类的耳朵；脑袋上最光彩夺目的便是他的两块由蓝色液晶屏组成的液晶屏幕，一块如我们的眼睛一般向外表达自己和观察世界，另一块不易察觉，但当查派说话时它便配合的闪烁；两根用于保护精密视觉信号接收器的保护杆也在查派的操作下起起落落，就像人的眉毛和下巴；不过他真正讨喜的是他脑袋上其信号接收作用的天线，或者叫耳刀。查派不仅用它们来收发数据，在查派处于不同情绪的时候还可以通过它们直立到下压的不同程度来表示情绪和想法，当查派开心或好奇时，他把耳刀高高竖起，就像旗杆一样；当他害怕或伤心时，他把耳刀紧紧下压，像犯了错的小孩……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个机器人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查派的诞生多亏了这位还在床上赖床的青年男人——迪恩。
迪恩本是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一家负责生产治安管理产品的公司（Tetravaal）上班。眼前这个大的钛合金复合材料的侦察兵机器人就是他的杰作。
查派的诞生原本只是迪恩一个划时代的想法，不过在他年复一年的努力下终于创造出能自我感知，主动学习，独立思考最重要的是有求生本能的机器人。不过查派的成长经历很是坎坷：先是迪恩被迫将查派交给当地黑帮以训练成为一个打手机器人，后又被教唆去抢劫运钞车，最后差点走上贩毒的道路。不过好在，查派在这些经历中知道了世界的残酷，外界的不友好，学会了为自我反抗，以及有了自己爱的人：黑帮成员约兰迪、忍者、阿美利加还有他的创造者迪恩。
但是后来同公司的文森特为了和迪恩竞争市场，故意关闭所有侦察兵机器人，转而操作自己极具毁灭性的机甲“麋鹿”来试图毁灭查派以争夺机器人市场。迪恩和黑帮成员那些帮助查派成长的自然也都成了文森特的目标。在战斗中阿美利加不幸惨死，迪恩，约兰迪和忍者都不同程度受伤，好在后来经过救治都已无大碍。当看到自己朝夕相处伴随自己成长的人倒下时，查派第一次有了愤怒的情感，他怀着仇恨的心到公司工厂找文森特复仇。他本可以扭断文森特的脖子，此后一了百了。但在最后时刻，他牢记自己不能杀人的规定，把文森特狠狠摔在地板上后便潇洒离去。要不是查派没有真实的嘴，恐怕还得往地上啐上一口。
Tetravaal公司因为查派是迪恩设计的便将他赶出公司，忍者和约兰迪也因为负伤而选择离开黑帮选择在约翰内斯堡自寻活路，离开了迪恩。而查派决定跟随自己的创造者，一面帮助迪恩重新开始生活，一面通过他了解这个世界。
刚刚搬到这个新社区的二人，或者说一人一机器现在迫切需要找到稳定的收入来源。查派本作为机器人，只需充电就可以完成很多工作。他作为机器人超越人类的力量和强大的计算能力本是每一个公司都求贤若渴的，可现如今这类型机器人因为“玩忽职守”招致了社会的唾弃。
“哦哦哦！创造者你还好吗？小心伤口。”查派另一只手也搭了过来，从迪恩身体的另外一边稳住了他。
“我说了，不用叫我创造者，迪恩就好。”
“抱歉，创造者……额……我是说迪恩。”
“我昨晚熬夜到了几点？”迪恩脑子里一片混乱。
“大约3：00.”
迪恩双手向下撑起上半身之后又挪动了一下，身体便一同移动起来，艰难地向床头靠去。迪恩刚想在凌乱的桌上摸出自己的眼镜，查派就猫着腰把眼镜举到迪恩眼前了。
“迪恩，你的眼镜。”查派关切地说道。
“啊，谢谢你查派”迪恩接过眼镜又揉了揉疲惫酸涩的双眼后把眼镜带了上去。
“是你把我抬上床的吗？”迪恩又继续问道。
“yep”查派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几点了查派？”迪恩戴上眼镜后有用右手指尖轻轻压了压鼻梁两侧。
查派转身去帮迪恩拿衣服。液压传动装置紧密而短促的声音传进了迪恩的耳朵：液压杆耦合滑动的声音，由于空间快速压缩和扩张而产生的“嗞嗞”声……这些声音如同开演奏会一般发生在工程师迪恩的耳边——悦耳极了。
查派背过身的瞬间，迪恩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心血站在阳光下肆意发亮：新漆的油漆反射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暖阳，查派的棱角显得十分清晰，边缘柔光四溢。光线透过它腰部，将其中的各色线缆也勾画得壁垒分明。
尽管这不是查派第一次以这样的身姿叫迪恩起床，但迪恩总会在这一瞬间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这时的查派已不是一个“简单的”会思考的机器人，更像是一件伟大的工业艺术品；对迪恩来说，更像是他的孩子。
“现在是早上8：05，迪恩。”明明房间里只有迪恩和查派一人一机，但他们俩的对话总是频繁带有对方的称呼。
这恐怕是查派带来的习惯。
“额……8：05啊”迪恩接过查派递来的衣物，手肘支撑在大腿上，手掌搓揉着面部懒散地坐在床沿边上。
这时查派又说话了：“昨晚你的工程项目我已经帮你封装好在你的移动硬盘里了；我帮你优化了其中的学习算法，预计硬件资源消耗可以下降2%。”
迪恩脑袋现在迷迷糊糊的，只是胡乱回应了查派的话：“啊，谢谢你查派。优化了……嗯——总之谢谢你。”
“不客气迪恩。”说完迈出艰难的一步打算离开迪恩的房间。迪恩的卧室非常凌乱，刚离开公司没多久的他和查派便搬到了远离市中心的郊区租了房子。一方面避免查派这个负屈衔冤还有点“不服就干”的机器家伙和不明事理的人群有过多接触，一方面也真是因为他们没什么经济来源了。
他原本还可以把侦察兵机器人的设计专利卖出去换个不错的生活水平，但随着文森特那么添油加醋的一通乱说，这个专利也就没人愿意要了。不过真正让迪恩不愿意出售专利的原因是他认为出售了专利心里总是对不起查派，他对于迪恩而言已经不是一个可以量产的机器人那么简单了。
查派把头顶的耳刀收了起来，就好像这样做就可以降低重心似的。不过一个计算能力超群的机器人这么做，恐怕也有他的道理。
他艰难地迈开步子，精准而迅速地踩在纸箱和杂物之间的小小空地上，就这么浅一脚深一脚地走出了房间。
看见查派滑稽的样子，迪恩打趣地说：“看起来你身体还很协调啊。”
查派走到门口转过头来说：“查派学习了你们人类在杂乱环境下选择路线的能力，并且结合了跑酷和体操运动员的运动思维。”
“查派，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的？”说着，迪恩把一条腿穿进裤子里。
“书本和电视节目。”
“你还真擅长学这个学那个的。”
“学习是你们人类的进步方式，同样也是查派的。”
“确实如此……”迪恩终于把裤子穿好了，开始系腰带。说完同伴间的嘘寒问暖，话题转向了更加实质性的了。
“今天天气怎么样啊？查派。”迪恩一边低头系腰带一边问那个半倚着门的钛合金家伙。
“结合先前和昨晚的天气预报，查派认为气象台有预报不准确的可能性。”
“哦？说来听听。”真正穿上衣的迪恩瞬间来了兴趣。
“根据南非气象局和约翰内斯堡气象管理局昨晚在新闻频道的天气预报显示：今天约翰内斯堡大部晴朗，伴有微风，气温保持在16℃-18℃……”
“那听起来挺好的呀。”迪恩一边给领带打结一边望向窗子外面，似乎没在意自己打断了查派的话。
不过查派对这小小的不尊重没有放在心上，语气来了一个转折，又继续说道：
“可是根据我先前记录的公开大气数据和昨晚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公布的有关赤道低气压带生成的本年第45号超强台风‘祖鲁’的数据，结合我本身的气压传感器并计算我得出了一个可能与你们人类预测结果相出入的结果。”
这次查派故意在这里做了停顿，既像是掉迪恩的胃口，又像是故意等待迪恩的又一次打断。
“什么结果，说来听听。”这时迪恩已经穿戴好了，正像先前查派那样艰难地从杂物堆里挤出来。
“我的气压感受器从昨晚11：00开始到今天早上6：00一直接收到气压下降的数据，结合昨晚的台风数据查派推测：今天下午2：00，约翰内斯堡西南部会受到台风的影响，可能会有短时强降水，市区风力也可能达到5级。”说完，查派把两个耳刀天线高高竖起，像是一个等待夸赞的小孩。
迪恩一边兴致勃勃地听查派分析，一边蹭着墙边挤了出来。迪恩终于来到查派的面前，看着比自己高至少一个头的钛合金机器人，就像是年迈的父亲看着令自己骄傲的儿子一样。
“所以……”迪恩摆出一副理工男都会的标志性分析姿势：右手手掌覆盖这嘴部，左手叉腰，低头思考。查派也是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创造者，静静等待着他的话语传到自己的声音感受器里。
迪恩刚低下头又迅速抬了起来，跟眼前高大的机器人和他由蓝色液晶屏组成的两只方眼睛对视了一会儿问道：“所以我应该出门带伞是吗？”
“yep”查派简短的回答道。又像是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一把蓝色的雨伞递给了迪恩。迪恩没有接过雨伞，转而指了指身后的房门说：“放那儿，我会带走的。”
查派得到指令就又像一个遵循指令的机器人一样走开了。迪恩也往卫生间走去，半途中他像是想到什么扭头正好看见查派在把雨伞和背包放在门口，看着查派细致地摆放物品，迪恩心里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对查派的愧疚之情。迪恩呼出一口气，也把这种情绪呼了出去，又继续往卫生间走去。
猫腰在门口的查派似乎觉察到什么，直起身子四处观望，见没什么异样便学着人类像模像样地挠了挠后脑勺。
迪恩很快完成了洗漱，期间还不忘问问查派一些其它问题。快速解决完早餐，迪恩拿起地上的雨伞，背上背包。看见查派靠在门口的墙边上像街头小混混一样，两手叉腰，右腿踩在墙壁上，左腿支撑着身体就这么看着迪恩好像不服就要打一顿似的。
“拜托——查派，不要像个街溜子一样站。”迪恩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对这个“钛合金小混混”劝道。
“要你管，我觉得这样很酷。”查派扭头看向门外的柏油路面。
迪恩无奈地吐了一口气，看了看表就急忙出了门。回头还对门口的查派喊道：“记得不要乱跑！”就像叫一个小朋友呆在家一样。
“知道了！”看着远去身影，查派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朝迪恩做了个“敬礼”的动作。看见查派这动作和姿势，迪恩心里不免暗骂一句：
“真不叫人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