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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之战》译稿第5章—— 一只熊的朝圣之行

2023-04-09 23:14 作者:回收站站主  | 我要投稿

黑暗伴随着夜幕降临在巨石阵上。万籁俱寂,只有轻柔的风拂过草坪。这时一道微光浮现,几缕淡蓝色的薄雾幽灵一般游荡在堆石标的阴影下,盘旋,攀升,交织,变得愈发浓厚,明亮,最后将巨石阵中心一方小小的祭坛吞没。在那块白石的浅坑中,雾霭凝聚成一团闪耀着的冰蓝色火焰,然后像是寒霜结在水面上一样开始晶化。一层似玻璃般透彻的外壳渐渐将那道光包裹起来,而那道光不久便消散了,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天蓝色鹅卵石,上面布满了回旋的纹路。

国王突然睁开眼睛,无声咆哮着从王座上猛地起身把巴罗斯拽到跟前,给老猎犬吓得够呛。"正如我所预见的那样。把每一块灵石都找来,马上!"

巴罗斯赶忙点头退入边廊,国王则坐回他的王位上。过了一会儿,墨丘利奥从另一条边廊出现,而王宫的大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陛下,您召见微臣?"

"陛下,安布尔小姐已按您的旨意带到。"两名国王卫兵领着一身雪白的兔子迈入正门,黄黑色的礼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国王向墨丘利奥的位置微微偏过头去。"我们决定不再需要你的侍奉了。我让我的手下找到了更加适合宫内大臣这一职位的选择。"

那耗子大吃一惊。"您不是认真的吧。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我可是您最为忠诚的臣——"

"离开这里!"国王怒号道,"趁你还没有把我的耐心消磨殆尽。"

墨丘利奥愤懑地盯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深深弯下身子。"遵命,陛下。"说完大步转身离去,在王座下那只兔子的身边驻足片刻。她看上去十分年轻,投来的目光却冷酷而慎重,"我会记住这一切的。"

"求之不得。"她简略地回答。

他自鸣得意地浅呵一声,被分列两路的卫兵簇拥着走出大殿。显而易见,她已有过类似的经验,常伴其身的凛凛威风似乎是与生俱来。墨丘利奥期待着她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对手,他渴望挑战。王宫的大门在他身后轰地关闭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无足轻重的挫折罢了,他在宫中逗留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收获的情报一点不算少。

安布尔走进王座郑重地行过屈膝礼。"陛下,很荣幸能站在您的面前。"

"安布尔小姐。"国王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我听到了你在这个王国中的许多事迹。看起来,你是一位受吾臣民爱戴的,真正的英雄。我相信你作为宫内大臣辅佐我是个不错的选择。"

"多谢陛下,我——"

"那么为什么,我要信任你?"

安布尔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陛下?"

"我与你的部族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我也很清楚你是谁。在墨丘利奥之前,这个位子上是你的叔叔,而他因为傲慢没了帽子;再之前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他因为谋反丢了性命。所以,告诉我,满脸傻笑,一腔陈词滥调的你,和他们究竟有什么差别。"

安布尔感觉到无名的气愤在心中一闪而过,"我不是我的父亲,也不是弗洛里安。我不是什么追求一己私利,谋权篡位的叛徒,也不是什么只会盲目追随,阿谀奉承的佞臣。我是阿门罗王国一位忠诚的臣民,我将继续致力于一切能够保护这个王国和她芸芸众生的事业,哪怕为了这一点我必须辅佐一位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君王。"

一只大手从黑影里飞出来攥住了她的脖颈,利爪深入她的皮毛。他的身体向前探入光中,安布尔才第一次清楚地见到那位国王的相貌。她感受到了在她面前真切的恐怖,不由得屏住呼吸。阿门罗王国的雄伟金狮,阿里尔,此刻弓着背坐在他的王位上,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容,怒火在他亮出的獠牙和浑浊的双眼中燃烧。他的鬃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地勾勒出他的脸庞,杂乱无章的紫色线条遍布他的全身,像伤疤,却又如活物一般在他的肌肤下缓慢地游走。

"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为了守护这个王国所做的一切。"

一时间安布尔陷入了混乱,但她很快就找回了当初的决心。弗洛里安和她的部族现在都指望着她,不,整个阿门罗的希望现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即使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一刻,她明白了她接下来该做的事。"我会忠实地为您服务,将助您凝聚各个部族。我们可以联手让阿门罗重获新生,让她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强大。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您信任我与否便无关紧要,因为您需要我。"

国王收回了爪子,安布尔喉头上的压迫也终于接触。她大口喘着粗气,国王的声音再次从阴影中传来,只是这次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那么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有很多了。"

安布尔镇定了下来,挺直腰板与那黑暗中闪烁的深紫色光点对视片刻。"您有何指示?"

萨那师妹,我长话短说。我确信你已察觉到黑暗的蔓延,古老的魔法在骚动。长老们认为,腐化的力量已经重返这片土地。这种腐败必须在显现之前被彻底铲除。如果贝恩的崛起已进入不可逆转的进程,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艾拉日尔斯师兄

萨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放在一旁,起身捻灭了手边的灯芯,接着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绿色的斗篷披在身上,系好怀尔德巨树模样的搭扣,最后拿上她的手杖,一根悬着透明魂灯的多节木棍,挑开了帐篷前的帘子。墨绿色的帆布在她身后垂下,一只用后腿站立的熊站在上面,手中紧握着一枝百合,它的两侧分别是象征着怀尔德和太阳的符号。

帐篷周围的一圈火把照耀着萨那,影子在林间的空地上飞舞。她最后一次环顾这片地方后便踏上了她的旅途,但还没走出几步,树丛中便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萨那!我也要来,朋友!老朋友啊!我现在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朋友!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萨那被那狐猴高涨的热情搅得有些恼火,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基普·弗洛费尔是出了名的点儿好,好到有些不正常,尽管他远远算不上最聪明的那个,鲁莽和容易激动的性格还经常让他惹上麻烦。"基普,你本该留在村子里的。"熊温柔地说,"我只是替艾拉日尔斯师兄跑个腿,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况且这一程还可能有危险。"

"这也正是为什么我要来给你送行!不过我看到了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然后跟着它在林子里转了一会儿……然后天就黑了……然后我就被这个东西绊倒了。"基普说着伸进口袋抽出一块草草劈开的发黑木块,一条盘成螺旋形状的蠕虫刻在上面,"他看起来好可怕,你觉得这是什么?"

萨那的身子立马缩了回去,紧接着一把把那个物件夺了过来。她的魂灯亮起绿色的光芒。"你从哪里找到的?"

"小溪边儿上。"

魂灯发出了更强烈的光,木块顿时燃起大火。萨那把它扔到地上,烈焰迅速灭却,成了一堆闷烧的灰烬。"一种腐化图腾。"她朝着那团灰啐了一口唾沫,"大概是放在那里传播瘟疫的。"

基普哆嗦着抱住自己。"听起来很糟糕,萨那!我们要避开腐化。"他又很快打起了精神,跌跌撞撞地跟在萨那后边走到林间空地的边缘,"嘿,所以,我们要去哪儿来着?我忘记了。"

"长老们认为腐化已经回到了阿门罗。他们想让我去调查森林附近腐化的可能来源。我决定去城堡贝尔兰的废墟看看,"她说着回过头瞥了一眼,"如果你想来的话,尽量跟紧我。"

他们离开森林的边缘,穿过春季草原。这一路大部分的时间里萨那都保持着沉默,基普则在一边高兴地闲聊,最后来到一个名为熊族休息地的巨石阵前。基普左右摇晃着脑袋朝那堆石头走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嘿,萨那……那是什么?"

萨那瞄了一眼,看见巨石阵中心散发出蓝色的光芒,便跟在狐猴后在石头间迂回前进,直到他们找到了这束光的源头:一颗和她手杖上魂灯差不多的透明石头,只是它的光还要更冷峻一些。

"那是一颗灵石!"基普倒吸一口凉气,兴奋地在熊身旁蹦蹦跳跳,"萨那!我们应该把它带上!保护好它!或者说玩一小会儿也行。"他突然停下来故作深思,"而那些收集灵石的生灵们,终将获得究极的力量——怀尔德与纯洁。"他说完摇了摇头,变回了以前的他,"那头熊是这么咕哝的,不过他嘴里全是鱼腥味儿,我也就没怎么听。"

萨那小心翼翼地走近祭坛。"我以为他们许多年前就已经消失,回到了怀尔德的身边。现在找到它,必定是某种预兆……"她慢慢伸出爪子放在石头上,指尖传来的触感光滑而清爽。萨那温柔地把这件圣遗物从祭坛上托了起来,仿佛手中捧起的是一只新生的幼崽。

基普紧紧捏着萨那的斗篷,眼睛盯着那块石头睁得溜圆。"灵石!太好了!我能摸摸它吗?"

萨那瞪了基普一眼,"不行。"它平淡地说着把灵石装进腰间的袋子里,"走吧,我们要走的路还很远。"

于是他们继续在雷行草原上行进,把熊族休息地抛在了身后。萨那指着前方地平线上一座破碎城堡逐渐成型的暗色轮廓,"就在那儿,看到了吗?城堡贝尔兰,或者说它剩下的东西。"

基普把双手拢在眼前装作拿着一个望远镜的样子。眯着眼瞧了一阵子后,他垂下手拉了拉萨那的斗篷,"嘿,嗯,你看见那个了吗?"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什么

萨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时,远处照亮这片废墟的月光忽地暗淡下去,就像是有一层黑雾笼罩在城堡上。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基普颤抖着喃喃说道,"我害怕。"

萨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她的下巴,"最好还是白天再继续我们的旅程。阳光能帮助我们应对废墟里的各种情况。"

基普当然是连忙同意,然后在附近的一小片树丛里找到了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熊族不想其他部族那样希望住在一个至少得是个帐篷的地方,他们对露宿郊野并没有什么顾虑。萨那自然也是如此,一层松散的树叶作罩篷就完全够用,还有在树叶空隙中闪烁的星星可以安抚她,她蜷缩在斗篷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白天他们开始攀登城堡外已经干涸,杂草丛生的护城河河堤。这处遗迹可以追溯到最早期的部族战争之一。当年贝尔兰将军麾下的典狱长,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建成了这座兔族开发大森林资源的桥头堡。熊族也做出了回应,古灵法师们用兔子们建造它的速度把它拆了个精光。

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日渐残破的焦黑瓦砾。萨那登上坡顶,把基普提溜到她身边,随后沿着幕墙找到一处豁口钻进布满了野草的旧庭院。

他们站在城堡的阴影下。塔楼已经垮塌,城门也早就褪色,化作腐朽的碎片。萨那朝着走廊里探了几步,这时,她的魂灯亮了起来,她也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空气闪着光,汇聚成她的模样,萨那紧锁着眉头,把爪子伸向镜子对面的自己。那倒影却似乎开始倒退,被另一幅画面取代,然而她的眼神没有办法聚焦在上面,朦胧中,黑色的羽毛和锋利的喙闪过——

——镜子迸裂开来,锯齿状的破片向外炸裂,让萨那从幻象中惊醒。正当她的视野逐渐模糊的时候,一股紫黑色的薄雾如卷须般涌出,抚摩着她裸露在外的爪子,刺骨的恶寒瞬间顺着她的胳膊窜了上去。她把爪子抽回来,皮肤上出现了黑色的斑点。

"哦不!"基普在萨那背后喊道,"萨那!你已经被腐化了!求求你不要变成紫色!"

萨那低吼着,握紧没了知觉的指头,魂灯的亮度正在增强。"基普!快出去!"她一边后退一边大喊,她面前的石板开始崩溃,坍陷,地面上赫然出现一道鸿沟。

紧接着是洞穴深处传来一声洞心骇耳的嘹唳,尖牙一般的黑色迷雾腾空而起,朝萨那的方向俯冲过去,好在她躲开了黑云的路线,那团暗影从她肩头仅咫尺之遥的地方擦过,呼啸着冲出城堡,直入云霄。

基普扑倒在地上抬起头,"那是什么东西?!"

萨那跑回阳光下,看着那活生生的黑暗造物升到庭院之上,那柄翻滚的黑色长矛悬停在天上,随后张开了它的翅膀,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一只贝恩!"基普惊呼一声躲到萨那后面,"太恐怖了!我从来没信过那些老掉牙的睡前故事,可它是真的!"

贝恩冒着火的紫色眼睛扫过整个院子,最后锁定在萨那身上。撕心裂肺的长啸划破长空,它亮出一双利爪俯冲下来。

"退后!"萨那把她的同伴推到一旁,举起了手杖。贝恩一头创在魂灯投射出的绿色穹顶上,不停地拍打着翅膀,用爪子和喙在上面啄来挠去。

屏障疯狂地闪烁,颤抖。萨那大喝一声,使劲浑身解数把那怪物向前推,贝恩摇摆着后退几步,攻击一时间也缓和下来。就在这时,萨那的护照突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光如利刃般穿透贝恩的胸膛。那妖孽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激烈地扭动几下后便坠落在地上,骨头和羽毛化为一滩焦油,在阳光下迅速分解,点点灰烬从上面剥落下来,飘散在空中。

"你……你把它弄死了!"基普扑到萨那身上,抱着她欢呼道,"太神奇了!"

萨那长舒一口气,伏在她的手杖上,"这一天还真是够刺激的。"她再次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被打上印记的那只爪子。麻木的感觉正在消退,但指头还是有些僵硬,于是她又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截绷带缠在手上。

"现在该怎么办?"基普追着那只不停设法甩掉他的熊问道。

"我还是得去里面看看。"萨那回身面向城堡回答道。她又一次进入那条走廊,俯瞰着贝恩出现的那条深渊。碎石坡底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漆黑墓室,放眼望去几乎空无一物,不过在墓室中央有一张石桌,盖在上面的红布早已不再如当年般鲜艳,低沉的嘶嘶声此起彼伏。

"呃……萨那?我想天色已经有些不早了。"

"在这儿等着。"萨那说完匍匐进洞里,谨慎地挑选着她的落脚点。最后她爬到了墓穴所在一层的冰冷地板上,一点点靠近石桌。四下打量一番后,她注意到顶上一潭光池周围的石块被厚厚一层脓水所淹没,泡泡嘶嘶地冒出,难以辨别形状地物件在当中沉浮。

走廊深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萨那?"

"在那儿藏好!"萨那加快步伐来到桌子旁一把扯下上面的红布丢到一边,一根雕着三颗龙头拧成一股的漆木手杖出现在上面。

萨那猛地回过头去,正巧看见又一只贝恩从脓水中浮现,抖动着它湿漉漉的翅膀。萨那一把抓起手杖转身面对那迫近的妖怪,感受着她注入那件手工艺品的力量,龙头逐渐亮起淡淡的蓝绿色,像获得了生命一般开始扭动。随着一声怒号,那把手杖释放出一团翠绿的怀尔德野火吞没了贝恩。然而出现的贝恩越来越多,熊不得不向墓穴入口撤退。

"萨那!快过来!"基普睁大眼睛喊着,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墓室。

萨那用那怀尔德地烈焰划出一道弧线,劈开一大群贝恩,又用魂灯抵挡住另一群贝恩的利爪尖喙。她退出墓室,奋力爬上碎石坡抓住基普的手,"我们走!"

他们顺着走廊跑回院子里。暗黑的活物挤满了整座城堡,尖叫声不绝于耳。萨那回到阳光下,拉着基普一同飞身扑向身侧,不一会儿,贝恩群如奔腾的江水一般从大门里倾巢而出,飞上天空,散开成一团迅速蔓延的黑色恐怖。

寂静长久笼罩在庭院中,直到基普慢慢探出头站了起来。"好吧,很高兴这一切终于结束了。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同意。"萨那嘀咕着起身掸掉斗篷上的灰,"我们应该尽可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匆忙逃离那座古堡一路逃到入夜,然后在休息的时候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基普挠着耳朵思考了一会儿,"我想我们应该把灵石带到皇宫里去。"

"有道理,贝恩已经回到了阿门罗,怀尔德也开始躁动不安,我敢肯定国王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转头向南前往皇城,穿越冬天的贝恩和索尔巨石阵。皇城洁白的高墙映入眼帘,千盏火炬的光芒在上面摇曳,它的背后耸立着各式各样的塔楼,而在它们当中最为核心,也最高的那一座,便是属于皇宫的那座宏伟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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