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追忆篇——圣塔莫妮卡梦
初晨牵引着和风与絮语，将光尘间的纤络兀自梳理，并随着因人迹罕至而辽阔的原野所阳光的侵袭而兀自甦长。然而如此桀骜的师旅也无法征服一切看似懦弱的寒凉。平坦的地平线缓缓倾倒洒落出第一抹橘红的光晕，宛如鲜明的石蒜花一般纤细冷艳，照耀于这盎然以鲜氧与绿影的居所。
窗台勾勒着流苏线脚的乳白阳光沁透并非百密一疏的编织，丝缕般洒落于向阳处那寓意着善美的风信子瓣蕊上，静默的空气中飘弥着令人沉醉的安稳，在那略微翻飞闪亮光尘的帘幕与被单间，伤痛似乎已然枯萎，白色的种子缓慢甦醒，苍绿的绿芽点缀于白墙与阳光交合的间隙，此般的寂静与真挚光影，似乎正适于放空抑或冥想。
“………..”他的目光垂落往在微风中轻俏发声的角落，古旧的风铃在把手上纠缠着流苏与音律，仿佛十字路口的站台需要有人暂留，浅灰的沙发则簇拥于窗边安置的方形矮桌，精心裁剪的长藤植株与渐次闪烁的霓虹小灯彼此交错，纠缠盘绕着通往二楼的木质阶梯。这是空中花园为执行部队安排的休息室，总是稍显冷清地为心血来潮之人预留着坐席，等待着谁人不期而至的包场。
“…..灰鸦指挥官，这是你点的两杯黑咖啡。”布丽姬特爽利浅笑着摘下墨镜，一双深棕的明灿眼眸正吐露出着不羁小节的盛放欣悦，自流溢的浅笑中沁透出一种和蔼可亲的开朗邻家感，“….今年又是一个人来么？”
“….嗯，是啊。”指挥官似乎并未预料眼前人那略显僭越，踏过私人领域的询问，他略显诧异地微微挑眉，随后又滴水不漏地将手指轻贴于柔滑细腻的瓷釉，让自己的内心似乎因某种安稳感而缓慢舒张，“….怎么了？”
“….没什么….”布丽姬特随性将深咖色的木质托盘放在指尖旋转片刻，随后伸手在空调遥控器上意犹未尽地降低了几度，那明媚如特调饮品的浅笑自桌上桀然盛放的风信子花蕊中斑驳，“….只是每次见你都点两杯咖啡，又只有一个人….感觉实在有些奇怪而已。”
“….每个人都有一两个独特的习惯吧。”他略微闪逝浅淡如长风的眼眸，在窗台培育的净氧绿植处暧昧地飞舞少顷，随后以不以为意的笑意调侃并巧妙规避，“….比如布丽姬特小姐喜欢白天在室内也戴墨镜。”
“…想不到还能被灰鸦的指挥官揶揄，不过也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我了，不差你一个。”布丽姬特颇为率直地袒露出夹杂着一丝苦楚的明媚笑意，她垂眉打理着吧台，沁透着红润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纤白的瓷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放松放松吧。”
“…..嗯，谢谢。”他心领神会地轻笑着道谢，随后又将他视线移向窗外，直将碎裂为尺素的梦境缝补为完满的白昼，将空气里微不可见的尘埃镶嵌为微小恒星，在那袖珍的光点中，正藏匿着一个心有灵犀而从不食言的邀约，伴随着相遇的前奏，流淌的浅唱也自休息室的功放中缓缓溢出，也一同在他宛如深潭的心间带来挥之即去的震颤。
Goodbye to my Santa Monica dream
再见 我的圣塔莫尼卡梦，
“…..指挥官，请问我们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破碎的风声与少女缱绻的乌丽发丝在纯白似柔灯的光影中逐步清晰，宛如要从老旧胶卷中拓印出影像，在工序复杂的繁琐之后，少女的仪容与询问也随着风干而逐步明晰，“….之前说好是要进行特训的。”
“…谁说喝咖啡就不是特训了。”指挥官依旧安稳坐于被阳光的籽粒铺洒播种的绝佳位置，一抹被窗棂切割为三角的光束在他的脸庞彳亍平行，他举起精致的瓷杯，感知着这经由烘焙而绽放的雍容生机，“….就像哈桑议长告诉我们那样，军人要让自己的思绪时刻明晰而静如止水…..我认为喝咖啡就是不错的方式。”
“…既然指挥官这样说，那我一定会认真完成特训的。”朦胧如泡影的阳光中，少女那清晰如凿刻的清秀面容并未被纯白软化，那与面容一同锋锐显赫的，便是宛如深邃夜色的倾注长发，她微微蹙眉，朱红的眼瞳雕琢着一丝不苟的谨慎，又自忐忑间被渲染为一丝不明所以的固执，“…..这样也不会浪费指挥官难得的休息时间。”
“…..谁说陪你就不是休息了，可不要太拘谨。”指挥官细心观摩少女纤厉而并无疏离的眉宇，澄澈光束缓缓映照于她，纯白的些许静默中，那闪耀如黄金的灵魂缓缓袒露出内心的真诚，“…放轻松，露西亚。”
“…..是，指挥官。”露西亚匮乏温度的眼眸顺理成章地一道缺少和煦而温软的晶泽，她一如既往地肃穆相待，以拘谨地弧度双手捧起脆弱如花芯的瓷杯，有些踌躇地斟酌指挥官温润的笑意后，这才垂眸将其轻贴于唇畔并浅尝辄止地品味，“….咳…咳咳….”
“…..很苦是吗？”就算是自己早有预料，眼见这为速来严苛凌厉的少女如此失态地暴露出受挫的局促，他也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笑意，随后将盘中的白糖和牛奶放在她的手边，“….兑点白糖和牛奶吧。”
“…..抱歉指挥官，我刚刚的表现让你失望了。”绯红的柔辉涨溢于她淡漠沉郁的脸庞，宛如自然的风物无法渲染理性的冰凉般，本该宛如珍宝般晶泽的眼眸掠过一闪而逝的无奈与沉重，“…无论是作为军人还是刀刃，这样也太不稳重了。”
“….但真正的心如止水并非是这样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能够接纳。”指挥官轻声笑笑，他端起瓷杯静心品味，随后又以清朗的眉宇示意眼前人，“….尝试着让这杯咖啡好喝起来吧。”
“…..是。”
“…..灰鸦的指挥官，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哪儿有….应该是墨镜的色差…..”被突兀中断的指挥官略显局促地轻轻摇摇头，随后暗自决心不再表露过多表情，“…我需要静心….”
“….知道了知道了。”
“……….”清澈而洁净的空气中翻飞着某种像是颗粒的微小光点，点亮她乌丽发丝之上的柔辉，为那拘谨侧坐的身影打磨出浅淡的瑰丽镶边，露西亚蓦然踌躇少顷，随后一股脑将盘中的牛奶和白砂糖全部倒入，随后又兀自抬起那心思明澈的朱红眼眸，“….调好了，指挥官。”
“….OK，就是….”指挥官颇为无奈地凝视眼前人杯中那已然混溶定格为浅淡棕色的饮品，只是略显迁就地柔声轻笑，“…真的有必要全倒进去么？”
“…全倒进去…有什么不妥么…？”露西亚棱角分明的眉目渐渐袒露出一股生涩的警惕，稍显温婉的眉梢镌刻着惹人怜爱的懵懂与困惑，让人犹豫着是要抚平它还是要刻意调侃。
“…没有的事，还是再尝尝吧。”
“…是。”她微垂眼帘，似乎在刚才独处的进程中专注于他的举止，此刻也让自己的动作不至于僵硬拘谨，那素来寡淡而缺乏温度的脸庞似乎难以察觉地因浓郁的香甜而舒展少许，宛如清冷薄雪中兀自燃起的一缕火烛，“….唔…感觉顿时好喝了不少….”
“….是吧？只要我们面对的是我们能够接受甚至悦纳的…那么我们自然就能心如止水了。”指挥官借助晨光略微倾斜的光线欣赏某人轻扬如雾虹的眼眉，他微垂眼帘，又以诚恳而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可能这样说会有些冒昧，但我认为露西亚并没有做到接受眼下的一切…总是在默默忍耐着。”
“….既然指挥官这样说，那就是我的失职。”露西亚陡然正襟危坐，似乎在凝聚着在那澄澈眼眸中所稀缺的些许柔和，那不断涨溢的暗红色流光似乎多些明媚的暮色，少些黯淡的朝阳，“…我会检讨…..”
“…..请不要把我当做你的上级，露西亚。”速来温厚谦和的他罕见地中断她的陈述，他微微蹙眉，但却并无任何冬日的严苛，“….也请不要让我发自内心的关心，变为一种不得不实行的任务…乃至成为一种负担。”
“………….”她旖旎黯红的眼眸倒映着奢侈挥洒的阳光，平整纤丽的眉宇宛如石膏塑像的棱角与纹理，仿佛在未来的时日都诉说着一成不变的永恒，却又在风蚀中缓慢更迭着情态，“….我明白了，指挥官。”
“…..其实我最近一直都会去训练场看露西亚训练的样子。”指挥官看似随性地后仰重心，自己的背部安稳依靠于契合人体工程的圈椅，但他的内心也因别开生面的说教而潜藏着忐忑，自己从法奥斯毕业便立刻成为一名指挥官，尽管他的身份如此，但似乎自己的内心仍旧有些生涩与不成熟，“….露西亚很努力，很勤奋….但是我却看不到你眼睛里的希望….我只看到的是痛苦和仇恨….那就是你一直以来战斗的动力吗？”
“….是的，我希望帕弥什病毒从这个世界消失…..”那绯色的眼眸并不如某人鲜浓，只是因沉静而朦胧上浅灰的幕布，她轻攥住黯红色的围巾，后者宛如某种救赎抑或枷锁，将她的内心缠绕束缚。她低垂眼帘，“…这就是我战斗的全部理由。”
“….露西亚，那你知道….我战斗的理由是什么吗？”指挥官微微偏头，似乎悠然自得地以不同的角度将阳光洒落的情态精心拓扑，他凝视着窗外，伸手不断以汤匙搅拌本就不太温烫的咖啡。
“….不知道。”眼前人恭谨地将双手轻贴于膝间，鲜赫的红眸微妙地被睫眉簇拥而起，似乎深陷于某种专注与执着的听闻。
“….在入学法奥斯之前，其实呢….我去做过照料地面幸存者的志愿者。”指挥官对着正襟危坐的露西亚轻松一笑，尽可能让自己的言行举止活灵活现，
仿佛想要磐石忍俊不禁，“…当时我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只是单纯觉得要打发打发结课的时间而已…..所以我心血来潮地去，工作一会儿觉得自己累了，就可以飞快地又跑回家。”
“…..嗯……”露西亚轻轻点头，那停滞如瓣蕊的眼眸在熹微之间便会更改时间的尺度，让闲谈的时间变得悠闲而漫长起来。
“….本来我都打算就这么混过去了….但是有一天，我碰见了几个被送上空中花园的小孩子….”指挥官那和煦的笑意忽然戛然而止，他略微扬起清秀的眉目，其间是难以掩饰的感慨，后者仍在悲叹着谁人不公的命运，“….当时我像往常一样给他们分发了食物和水，一个像是姐姐模样的女孩将自己那份的一半给了其他几个孩子，又把剩下的一半全部给了自己的妹妹….”
You tell me stories of the sea,
你告诉我 那些海洋的故事。
And the ones you left behind,
还有你留下的回忆。
“……………”露西亚略显生涩地梳理着杂糅于耳畔的黑发，红色的瞳眸仿佛被长风撩动的瓣蕊，哪怕理智挤压着那份潜藏于心的未知怅然。
“….当我把她叫到面前又给她发了一份的时候，她怯生生地和我说…哥哥把自己的这份给我，你就没有吃的了…”指挥官轻轻摇摇头，嘴角那缓慢漾开的笑意却并非和煦这般浅薄，“…当我告诉她…只要在空中花园，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没吃的时…她只是兴高采烈地抱着自己那份食物，靠着角落边吃边流泪。”
“………..”她轻垂眼帘，默然无言地品味起或许过甜的咖啡，洁净的白瓷遮挡住了些许生涩的表情。
“…..当我思考着怎样打发闲暇时间的时候….这些孩子还在吃不饱穿不暖…..一盒饼干就能让他们高兴一整天。”指挥官抬起眼眸，在那素来温厚的笑容间，似乎叠加着什么柔和而坚定的信念，“….我想看到那些孩子们的笑容，所以我成为了一名指挥官。”
“……指挥官…..”浅红的瞳仁中，微妙的苦楚被接踵而至的坚定与安然所悉数取缔，她轻声呢喃着，似乎因一时明朗纯然的阳光动摇乃至填补了内心那已然结痂的空洞，她的眉宇微舒，似乎有几分杂糅的动容。
“…..当然，我现在也想看到露西亚、丽芙还有里的笑容。”似乎是谈及稍显煽情的领域，指挥官略有局促地轻挠起额发，“….很高兴遇见了大家…大家也都是我想要守护的朋友。”
“….指挥官…你把我们….当做朋友么..？”她那自然转露出善意与单薄神采的绯色眼眸微微闪烁着，令人安然的辉光似乎刻意掩盖着自我的思虑，“…你真的打算这样么？”
“…..那是当然。”察觉到眼前人那微妙明媚与欣喜眸光的指挥官释然地微笑点头示意，他缓缓旋转着瓷杯的柄，“…然后….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让自己的内心试着装盛爱和希望吧….唯有热爱这个世界，才能坦然地对抗这个世界。”
“……….”温暖的日光缓步亲吻那似乎沁透锋锐光影的迷惘睫眉，让眼前似乎恒久沉浸于黯淡幕布中的少女稍些挣脱夜的狭隘，转而凝视起朝日与繁星陡然有些浓墨重彩的艳泽，若有所思的眼眸流转着生动而辉光，“…我明白了…这是指挥官给我下达的第六十二个命令，我一定不会辜负指挥官的。”
“….先不说这并非是什么命令…”指挥官难得有些头疼地柔声笑笑，眼前那看似木讷的少女还真可比拟句军校时期那些严肃呆板的教官，“….为什么要记次….没有这个必要吧….”
“….不光是次数，命令的具体内容我也一直记录着，我可以向指挥官汇报。”她虽面色寡淡宛如水面摇曳盛放的朱莲，当水面震颤，那淡漠中的素容又会沁透出些许真挚的柔光，她的声色坚定，目光却难有坦然地微微低垂，“…指挥官的第一个命令是让我的脸不要崩太紧….第二个命令是让我晚上八点就会休眠仓….第三个…..”
“……….”他的面容自最初的惊愕又转为无奈，最终定格为某种听之任之的安然，他轻轻点头，只是耐心地听从着这似乎一点也不肃穆的汇报，自我的思绪也依托于前者飘飞如泡影上的柔光…..
“….第二十七次是让我给小狗带回宿舍喂养….”
Goodbye to the roses on your street,
再见 那条街上的玫瑰，
Goodbye to the paintings on your wall,
再见 墙上的那些画。
“…第五十二次是让我陪丽芙一起去买食材和日用品….”
“…..嗯…..”
“….还有这一次….我都一直记得。”露西亚缓缓抬起头，眼眸中的帷幕似乎不在鲜有晶泽的涌动，而是云开雾散之后渐次展露出明眸般的生涩微光，“….指挥官的每一个命令，对我而言都很有意义，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指挥官。”
“…..真的假的…”指挥官微微一怔，自我素来坦率的眸光反而在那生涩而真挚的注视下难得失去了从容，他略显局促地轻轻刮了刮脸颊，随后缓缓露出一抹开诚布公而赤诚真挚的笑意，“…露西亚也是我心中最特别的构造体。”
“……….”她向来平静而整洁的面庞顿时点染起藏匿不住的浅红，那本该纯净而毫不自知地美丽眼眸此刻却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已然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一份令人煎熬的欣喜，“…谢谢指挥官….”
“….好了，咖啡喝完了就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指挥官站起身，似乎意犹未尽地舒张着被圈椅熨贴的绵软躯体，“….今天的特训还没有结束哦？”
“….嗯….”露西亚听从着站起，只是略显踌躇片刻后缓缓伸出手来，在脸颊浅淡的嫣然红枫的映衬下展露公事公办的澄清眼眸，哪怕这般局促与淡漠已然如此矛盾和混溶，“…谢谢你，指挥官。”
“………不客气。”指挥官轻轻一笑，只是伸手合握那只表明感激与诚恳的指掌时又蓦然施加牵引的力度，不由分说地牵引着陡然局促的少女向门外走去，“…露西亚想去游乐园吗？最近空中花园开了一家，不过要比黄金时代的小得多就是了。”
“….唔….游乐园还是算了…我不太适合去那里….”少女的局促似乎被火上浇油地更进一番。
“…那去逛逛食品展会吧？那里的小吃不少都是免费供应的。”
“….请问指挥官….会像咖啡这样苦么…..”
“…噗….当然不会了——”
I'm somewhere, you're somewhere,
我在某个地方 你在某个地方，
I'm nowhere, you're nowhere,
我在任何地方 你在任何地方。
“…………”微风轻拂，那仍安放于桌旁的白色昙花似乎悠然滑坠，但却又并未被引人循规蹈矩的地心引力所捕获，指挥官在正盛的阳光中缓缓起身，似乎仍有思绪地凝视着先于肉体踏出玻璃门的回忆，并肩而行的两人似乎还有许多悠闲的余裕……
“……….”他再度回顾桌边分毫未动，仍旧弥漫馨香的咖啡，收拾好衣物便打算施施然离去。
“…..注意随身物品哦，灰鸦指挥官。”身后布丽姬特将玻璃杯放入纸箱，略带调侃地柔声提醒道，“…可不要忘掉了什么东西。”
“….怎么会，都在呢。”指挥官轻笑着回首，有些答非所问却又并未答非所问地回应道。
“….OK，下次再见哦？”
“….嗯，明年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