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六月二十八，上上大吉的日子，两人的婚事也定于此日。
墨染提前派人将聘礼和蓝忘机送回姑苏。
蓝湛一走，魏婴就无事可做，根本就不回王府了。
墨染去王府找魏婴，却得知魏婴已经在酒楼了。
“无羡，一起喝一杯。”
墨染坐下来，魏婴顺手就把酒壶递了过去。
这令墨染很是意外。
魏婴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和善了。
“墨染，你结账。”
“好，能为弟弟结账，是我的荣幸。”
魏婴现在看墨染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蓝湛说的对，当年放弃他的是皇帝，也不是墨染。
他还真没必要对墨染疾言厉色。
“蓝公子走了，无羡是没什么事做了吗？”
“太子殿下有事就说。”
“父皇很想见你，闲暇时你为何不进宫看看父皇。”
魏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蓝湛不在，他也不需要戒酒，况且，他心烦，想喝酒。
“我跟他又不认识，也不熟悉，聊什么？国家大事吗？我不懂，也不想懂。”
“可父皇是你的父亲，你总该经常去的。”
“我不想去，也不想见，我来京城是想为湛儿摆脱商人身份，其他的不重要，也没必要。”
墨染也知道，这事儿还是急不得，魏无羡对父亲的怨不是短期内可化解的。
“你可愿意，去母后住处走走。”
魏婴的送到唇边的酒杯迟疑了。
“好。”
墨染笑了，他就知道，弟弟会想去的。
进入中宫，是墨染最想做的，也是他最怕做的。
“幼时，我经常在这里玩耍，母后拿着我的手教我写字。”
墨染抚摸着中宫的书桌，那上面还有母亲的字。
魏婴看着陌生的一切，却感受到了墨染的悲伤。
“可那只有短短的两年，母亲的温柔便被恨意取代。”
魏婴看着床上的衣服和襁褓，轻轻的拿起。
“那是你小时候的东西，母亲最喜欢的那件小衣服已经陪着她一起去了。”
“后来，母亲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活了几年。”
墨染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他的。
那几年，是墨染最痛苦的几年，也成就了墨染一生的执念。
“我失踪时，你还是个孩子，母后为何会恨你？”
墨染笑了，笑的悲凉。
“母后一开始是不恨我的，可在你失踪的半年后，母后发现父皇并未寻找你，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是因为不想你跟我争太子之位。”
“可是，父皇从未停止过寻找，只不过用的是自己的暗卫，母后并不知道罢了。”
“墨染，这种谣言的出现到底是从何而起，老头子没查吗？”
“无羡，当年母后突然就冷落了我，对父皇也恨之入骨，我们都以为是因为你的失踪，是后来母后临终时才说出此事，我方知道，母后为何恨我。”
“可按照时间算，母后是在你失踪半年后就听到了谣言，可母后是四年后仙逝的，相距三年半，怎么查？”
“这三年半，如果母后知道父皇在找你，从未停止过，也许母后会有希望活下去，可从她去找上官的行为来看，母后宁可相信一个江湖人士，也不相信父皇。”
“重点是，母后什么都不说，临终我们才知道原因，父皇能怎么办，我又能说什么。”
墨染的眼睛是红的，眼泪却不肯掉下来。
魏婴见到的墨染一直都是温润如玉，无论做任何事都很自信，可眼前的墨染却浑身透出一股悲伤，甚至还有委屈。
“后来，你们就没查吗？此话必有源头，而且，将这话说给一国之后，其心可诛。”
“查了，可无果，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母后的母族，父皇不忍伤害母后的家人，就这样放过了。”
魏婴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往事已矣！
墨染懂得弟弟的意思，让他放下，可他无法放下。
“无羡，母后不在你的身边，却将满腔的温柔都给了你，我在她的身边，却对我视而不见，无羡，你得到了我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无羡，你是母后至死都放在心上的人，我和父皇会倾尽所能给你最好的，也是想母后瞑目吧，所以，也许有些事你无法接受，可那都是为了你好。”
“墨染，你想说什么？”
“无羡，你是亲王，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日后能依靠的只有你，将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父皇想将国库和户部交到你的手上。”
魏婴盯着墨染的眼睛，那里面的意味，魏婴看不清。
“墨染，军权和财权分开，你是真的放心我，还是试探我，如果是后者，大可不必。”
墨染愣住了，他 没想到魏婴久经商场，居然对官场如此敏感。
“我只想过我的小日子，宠我的湛儿，看着他高兴，我就高兴，其他的不重要。”
“还有，财权和军权分开，也许是老头子的想法，你并不想这样做，你也不愿，可你没办法，我也不想在老头子死后被你这个新帝忌惮，所以，想怎样做，你说吧。”
墨染从未想过，这个经商之人会有如此的远见，他似乎是低估了这个弟弟。
“无羡，就算是你接过户部和国库，你会做背叛我的事情吗？”
墨染盯着魏无羡的眼睛，魏无羡亦想看清墨染眼底的深渊。
“不会，也没兴趣。”
墨染微微一笑，拉过魏无羡的手。
“我们是兄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我就知道，你会帮助我的。”
魏婴很清楚，今天的墨染是来他这求心安的，也是要一个答案，更是来试探的。
墨染可以是一个好兄长，但是在不触碰他利益的前提下。
魏婴也没兴趣威胁他的帝位。
“墨染，想要为帝，军权，财权，缺一不可，但，军权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魏婴告诉墨染，就算他掌控了财权，墨染的一句话，魏婴的财权也可以没有。
墨染瞬间醒悟，这世上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都会被碾成尘埃。
“无羡，我并无其他意思。”
“无所谓，你只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财权是军权的衣食父母，可军权却可控制财权，老头子没给我一兵一卒，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给我财权并不是想控制你，而是因为我会挣钱，会给你无忧的后勤保障。”
“所以，墨染，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否则，是否能挣来这钱，可是我说了算。”
墨染笑了，他所担忧的居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绝对的控制权还在他的手中。
墨染觉得，如果魏无羡长在皇家，还真有和他一较高下的实力。
“墨染，我家湛儿会过，又关了我的摇钱树，赌场和青楼最挣钱，可被他关了，所以，日后我的经济肯定紧张，你做为太子，是不是应该接济我一下。”
“好，无羡想要多少，只要我东宫有的，都给你。”
“湛儿把钱都拿走了，先给我一万两。”
“钱可以给你，可要少喝酒，蓝公子让你戒酒是对的。”
“烦死了，有完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