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在他眼中

In His Eyes  作者：Enigma O | Fanf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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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又暗又脏。屋外是机器施工时持久的铿锵声，屋内是坏掉的空调的嗡嗡声。这足以让大多数人头疼了。但房间里的人并未对此施以介意或关心。有一个更重大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破碎变形的眼镜。但她仍保留着它，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前一直这么做，但现在她不记得了。它令她落泪，使她能感受。尊重、奉献、痛苦、悲伤。为什么会有痛苦和悲伤？这些全新的体验，她以前……没有感受到过。

她的思绪飘到一张脸上。一张让她微笑的脸。真嗣。他说她为了救他牺牲了零号机。他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何那样做。为了救他，她毁了她自己。为什么？她这样做。不，她这样做了吗？她……在乎他吗？她仍如此吗？

“我在乎真嗣吗？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一个做了那些事的人时，我能怎么回答呢？如果我是同一灵魂的话。”

她看着眼镜。碇源堂。真嗣的父亲。他伤害了真嗣那么多次，也让他自己受到了更多的伤害。真嗣讨厌源堂。她拿起眼镜。她很尊重源堂。但他伤害了真嗣。伤害了她称之为朋友的人，甚至更多。她讨厌源堂。往事的记忆充斥着她的脑海。源堂表现得好像很关心她，从暴走的零号机中救了她。当时她以为他在乎她，零。但他的眼中看到了唯。

她的思绪再一次清晰了。她把手里的眼镜捏碎，朝墙上扔去。伴着惊人的力道和声响，眼镜碎成了碎片掉落在地板上。

她看着自己因捏碎眼镜而被割伤的双手。新血，旧伤。源堂的复仇。

“所以。” 她自言自语的说。“你再次伤害了我吗？还是我刚刚被你伤害了？我信任你，你却骗了我。所以现在我必须亲自找到她们。并且必须面对面地亲自去问她们。”

她站起来，从桌上拿起她的安全卡，离开了。

她知道他们在跟踪她。特务总是跟着她。但她知道源堂办公室的位置。她知道这个秘密。她知道怎么从那里关掉摄像头。并且她知道源堂不在。没有门卫，她径直走了进去。特务没有跟进来。她在她行走路线上的摄像头中插入源堂专门准备过的循环视频。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她爬进通风口，继续前行。他们跟丢了。

回想起童年时，花费大量时光探索NERV的每一个角落和缝隙。她对每条通道、每一个通风井都了如指掌，甚至比源堂还要熟悉。

更衣室中，通风格栅缓慢而安静地滑到一边。房间里无人，零悄悄溜了进去。快速换上了驾驶服并把常服藏在备用储物柜里。现在，如果有人看到她，他们也只会认为她去做同步测试了。她迅速爬进通风口，把格栅放回身后。

进入大厅，她把格栅放回原处，掸去身上的灰尘。她在走廊上来回检查了一下，便快步上路了。她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即使穿着驾驶服，也会涉及一些尴尬的问题，可能还坚持要带她去测试区。

她想起了上次发生的事。当她终于找到了路停下来确认她是否在她以为她在的地方时，她偶然遇到了赤木直子博士。

当零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寻求支撑，却倒在地板上时回忆涌入了她的脑海。她试图用源堂经常使用的昵称来拉近与直子博士的距离。因为源堂喜欢她，不是吗？所以她也想成为她的朋友。在她看过的电视节目里，朋友们都用昵称称呼对方。

但直子的反应。为什么？她不想和她做朋友吗？或者？是吗？妒忌！直子在仇恨驱使的愤怒中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她所诅咒的，试图毁掉的名字。她在零身上看到了那个人，在她身上。

唯。

然后是黑暗。

源堂担心的站在她身边。当她回应他紧张的话语时，她松了口气。那一刻她就决定了。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且能够爱她的人。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看到了真相。受伤的是唯。不是零。

零从梦中或说噩梦中惊醒。她赶紧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目睹她昏过去。周围没人。她沿着余下的走廊跑了起来。比她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不顾一切地去寻找真相。不久她就来到了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的入口处。地下都市的核心。

她把安全卡从插槽里拿出来。犹豫了片刻，仿佛在决定一个14岁的女孩是否应当踏入这种地方，更不用说自由出入了。安全门滑开了。

黑暗、熟悉、亲和。她记得这个地方，她就出生在这里。她所有的官方记录中的14年开始于此处。

房间中央是一个奇怪的柱状容器。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双手放在它的表面上。冰冷而毫无生机。然而，它曾经给了她生命。这是她的母亲吗？它塑造了她的身体，使她呼吸。但是，如果赋予她生命的东西如此冰冷而毫无生机，那么她也是吗？

“不是的！”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弓着身子躲在离“母亲”最远的角落里。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每一次呼吸的进出，感觉到身体的温暖。不，我很温暖，我有生命。她无法忍受房间和墙内的孤独，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在外面喘了口气，她继续前行。沿着蜿蜒、寂静的走廊，来到最后一个房间。

门滑开了，她走了进去。

“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她们一齐扭头看向她，她记起来了。记得她仍处在她们之中时是多么幸福、多么满足。记得LCL的温暖。记得自己是众中之一。现在，再一次与她们在一起，她的思想伸出了手。再次成为她们的一部分。她透过许多双眼睛看到自己孤零零地站着。如此孤单。她感觉到她们向她伸出手，呼唤她再次加入她们。

她在这儿待了多久？她不知道。几秒？几分钟？几小时？她不知道。但在那一刻她又变得完整了。温暖的LCL成了她的世界，她很满足。

脚步声！有人来了！她从水槽里爬出来，被迫离开让她心痛不已。她很想留下来，想找到答案。她仍不确定自己的本质！自己的灵魂！谁来打扰她了？她躲在房间角落的黑暗中窥视，向自己保证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进入了房间。律子、美里还有……真嗣！不！她不想让他看到！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相被抛向他，看着直子的女儿向他揭露他不需要知道的真相。当源堂把这一切强加给她时，它们深深地伤害了她，而现在它们又将伤害真嗣。律子，和她母亲如此相像。她盯着她，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像美里手中的枪一样致命。律子的手在一个控制面板上移动。她现在要拿什么来伤害真嗣呢？律子按下按钮……

哦！不……她们正在死去，她也在死去。一次又一次。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消失了，但又归于己身。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瓦解了，却又复归完整。她正在死去。她仍然活着。当痛苦的浪潮开始消退时，她意识到了真相。我们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思想，一个灵魂！我和最初时没有不同！真嗣，对不起。请不要讨厌我。因为我……我爱你。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因疲惫而倒在地上。泪水溢出了眼眶，滚落在周围。喉咙中挤出哽咽的啜泣声，混杂进了周围正消解着的她的姐妹们的合唱。

他们走了。她又孤零零的独自一人了。突然间，他出现了，源堂，就站在她身边。

“你不需要看到或感受到这些。”他对零说，语气无所谓温和或严厉。只有唯，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