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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后的提瓦特 · 改】璃月篇第六幕 · 循循守月月入怀,茕茕孤影君终归

2023-01-16 09:53 作者:仗剑一生一世只爱你  | 我要投稿

璃月人民睡个午觉的工夫,整个璃月都变天了。

璃月七星五人被擒,剩下的只有天枢星夜兰和天权星玉凝华,剩下五星的罪名是“雇凶杀人”和“侵吞田产”——都不用找什么东西安上去,毕竟当权者屁股底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随便抖搂出来一些都够直接给他们定罪了。

然后夜兰和玉凝华其实也算挨整了,为了这次璃月的变天,玉凝华甚至将自己家一些秘而不传的脏事儿都抖了出来,交上了几乎是天价的罚款以示公平。夜兰则将不少赌场的黑幕找人揭开,然后她当场认栽,算是交钱埋单。

这一顿交下来,天权的财富都缩水了四成,由此可知到底是多少脏事儿。

结果最后算了下,七星在这一次的扣押田产和罚款中,大约贡献了璃月接近十年的国民收入总和……这个数字让人们真的有点细思极恐,七星到底手里握着多少能让璃月人民吃饱穿暖的财力?

太恐怖了。

然后在璃月民众疑惑于开阳五星到底谋杀了谁,惹得仙人们都为之出手的时候,甘雨带着整个秘书集团出来作证,证明了谋杀的事实。璃月民众也知道了这七星到底触到了哪位大爷的霉头……

你谋杀使君和玉衡剑仙,这不是真的找死啊?

之前海灯节还拜祭人家,人家真回来了就谋杀?这不是吃了饭就把人家的锅砸了啊?

投进总务司的诉状几乎是像雪花一样,基本上属于是让五星们树倒猢狲死了,五星连带着他们的利益集团压榨人民早就民怨不少了,只不过是被压着秘而不宣。这下好了,抓人的千岩军都忙不过来了,一堆吃里扒外的官儿都被扔进大牢了,总务司差点为此停转。

最搞笑的是,前一秒某个官还在处理着投进来的案子,下一秒如狼似虎的千岩军直接给他扣了带走,因为某个案子可以确定和他有关系了。然后一边的人都愣了……这他的活谁做啊?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仙人们的入驻帮助总务司重新开转。处理事情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与此同时开始从民众中和书院中挑选新人官员,逐步接替仙人的工作。

使君谕令直接将“璃月七星”这个制度都给取消了,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确实璃月七星这几年不干人事儿,但是一下子说要“取消掉”璃月七星这个位置,还是会让不少守旧派反对的。毕竟璃月七星如果在,很多事情就能够运转,但是突然把这个位置取消……

于是就有人批评使君是不是想绕开帝君执掌璃月,不少书生还发文贴在告示处抨击空动摇璃月根基,属于是看了让人无可奈何。

没过几天削月筑阳真君就带着帝君的谕令来了,整篇就一句话——听使君的。

于是大家都闭嘴了,不少人猜测是帝君借着使君回来加被刺未果这件事儿彻底给璃月改头换面,甚至重新回到神治的场面。一时间无论是万民堂还是集市街都是众说纷纭,坊间有些事儿也是越来越玄乎。甚至有人说使君回来是想当璃月皇帝的……

三天后,新的璃月代表员制度就被推行了出来。

新的制度规定,璃月每地通过投票推选一名民众作为他们的代表员,这些代表员再以更大的范围推选出总代表,一共七位。每年更替一次总代表,总代表们提出的议案要交由仙家代表审议,确定之后,在两边同时承认之后才能推行。

而之前曾经担任过璃月七星的家族成员都不能当选代表员和总代表,这也意味着璃月七星的复辟根本不存在……玉凝华笑称“您这是把我玉家的根儿都挖干净了”,不过确实以现在来说,玉凝华已经没有染指政界的资格了。曾经的璃月七星之首家族已经彻底成为了商业家族,甚至还狠狠地出了一口血。

不过鉴于空在玉家的特殊身份,这口血算是家主授意出的。

群玉阁被玉凝华慷慨捐了出去作为以后代表议事会的会场,而玉家大宅总算是成了玉家人住的地方……毕竟之前凝光喜欢住在群玉阁,很多东西还是在群玉阁上的,玉家大宅是名义上的玉家总部,当时真正的总部是群玉阁。

也因此玉家成了代表制度的受益人,玉家拿到了“名誉代表员”的资格——只能听不能决定,但是能听都已经是不错了。毕竟夜兰更亏,属于是之前的天枢星现在都只是个商人了,夜兰甚至撒泼说笑“到时候端个碗要饭去”。

至少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变革里面,两个家族还是保住了身家性命。

第一任仙人代表是刻晴,往后的几任由仙人们自己推选,不过不出意外的话这活刻晴也干不了几年——谁愿意整天泡在璃月城啊?

几天以来,整个璃月城在平稳的运转中将权力交接给了人民,璃月民众真的成了自己的主人——算是真的有强力介入,否则不可能那么平稳。

毕竟天变的更清朗,是要用某些人的鲜血去洗干净的。

 

入夜,惠风和畅。

这几天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服刑的也去服刑了,璃月的海灯节末尾奇迹般的没受多大的影响,反而因为选举代表员还热闹了一会儿。

空站在璃月港前凭栏远眺,霄灯一盏盏点亮,而后飞上天空,晚风吹动他鬓角的发丝,他那张如玉的脸庞上浮现着疲惫——几天来各种各样的法令经他手用谕令的形式发布,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更别说空这种已经把自己累的有点儿形同枯槁的。

真好啊,人民自己领导自己的璃月,听起来真好。

刚才吃饭的时候玉凝华抱怨了两句这几天太累,结果空心情有点崩坏就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刻晴先母性发作护着娃子,表示你个天杀的别训孩子,有本事朝我来。

空只能嘟囔着“慈母多败儿”吃完饭就溜了,跑到璃月港上穿着长衫瞎逛,不知道的千岩军以为这位是枫丹或者至冬的游客,还给他发了本《璃月旅游指南》……整的他哭笑不得,不过还是顺遂人家好意收了起来放进了衣兜。

不过吹吹风倒也不错,安静。

“累了吗?”他的耳边响起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听上去莫名的让人安心。

“累啊,不过现在,我们的累,都有了回报。”空伸出手,握住身边女孩儿的手,体会着身边人儿的体温。

身边此时,有这等良人相伴,甚好。

她撩了下耳边的淡蓝色秀发,看着璃月港下的人生百态,世事浮沉。

“是不是对凝华太狠了?这几天又是抓人又是赔钱,玉家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哼,咸猪手。”将某只搂在她腰间的手象征性打落,她那双秀眉下竟平添一丝妩媚。“本来这不是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该承受的,你强行推动了她承受这些。”

“没办法,很多时候人其实就是这样,要不赶着活,要不就得赶着去死。”将自己的脸埋进甘雨柔软的秀发中,细细嗅着里面清心的苦香味儿。“让我闻闻……好舒服。”

“流氓。”虽然嘴上说某人是流氓行为,但是甘雨还是纵容着他在自己的背后胡作非为。空的指尖上带着令人迷醉的力道,那双手在她的身上沉默的游走着,像是冰冷的火焰在她的身上流淌,手心冰凉,指尖炽热。

像是有人用上好的艾灸为她放松,而背后的男人力道温柔正好,一颦一笑令她魂授身予,无言中便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他,默契的像是他们跳了无数年的华尔兹。

“这一百多年,在外面,累吗?”

“我说不累,你不会信的。”男人的声音轻佻,可她却莫名的安心。“所以我说累,能不能让我亲爱的甘雨小姐给予我些许的安慰?”

“……油嘴滑舌。”她转过身来,那双好看的眼睛中闪着光。

“闭上眼……不许睁开!”

女孩儿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慌乱,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都仿佛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像是女孩儿做了很大很大的决定。

“我闭眼,我闭眼……”空笑吟吟的闭上眼,甚至还眯了两下。“闭好啦!”

啾。

他只感觉自己的脸颊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带着湿润的感觉。转头看去,少女的面颊早已被染成桃红色,眼睛甚至都不敢正视他。

“奖……奖励给你啦……!”

“我知道啊,可是我也想奖励你,怎么办?”他捧起面前人儿的脸,送上自己的心意。

怎么办啊……好紧张……可是,为什么……

又想这一秒,多延长,延长。最好延长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砰,砰砰。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烟花在空中绽放,喧嚣的声音下仿佛只有彼此是安静的,他们贪恋着这一份安静。

静谧之下,才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吻毕,他爱怜的为她琯正额前散乱的秀发,却被眼角犹然含泪的少女所制止。

“别动……这么多白头发……”她掀开空的鬓角,里面竟然已经多了无数如雪般的发丝,那些发丝干枯脆弱,轻轻一掐,便破碎在手上。

“我不喜欢,这些白头发。”她的眼神很认真,认真里面还带着半分倔强。

“看上去像是你老了,我不想你老了。”

“可问题是,我也会老……虽然很慢很慢,但是还是会老。”空轻轻摩挲着甘雨如同琥珀般的麟角,感受着怀中少女微微的颤抖。“这几天有些伤神罢了,调理便无事了。”

“磨损?”女孩儿幽幽开口,但是他的身体也僵了一下。

“……其实也不算,我的磨损是另一种。”

“类似于刀刻斧削,我会永远无法忘记我所见到的一切,以至于记忆要自行删除一部分才能不为之癫狂。”

“其实无所谓……疼,甘雨。”他无奈的看着少女将他的白发拔下来,在手上碾碎,再随风吹走,突然有点心疼。“不用伤心,都会过去的。”

“我给你剪一下吧。”少女竟然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了剪刀,牵着他的手来到了一块儿裸露着的大石上。

“好,托尼老师打算怎么理发啊……”空得寸进尺,一副无赖的样子。

“要不要给你这金发大辫子剪掉?”她托起空那根辫子,少见的俏皮了起来。

“不要啊!托尼老师手下留情!”

“……贫嘴。”看着他那耍无赖的样子,甘雨粉润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坐好。”

他的发丝缓缓落下,被风带走而飘落,化作金色的液体消失于水中……甘雨满足的哼起了歌,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应和,那是他曾经教给她的歌。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两人对视一笑,似乎真的有花海在他们的眼中绽放,那是少年少女最深刻而又最纯真的爱恋,无怨无悔,毫无缘由。

“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走近床头藏起的画……”

“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

他再也忍不住胸膛中高涨的情感,那是风是雨,是诗是词,是床前那枝清秀的清心带着细细的苦香味,让他流连忘返。

“吻我,好吗?”

“嗯。”

终还是遂了她那段无怨无悔的青春年华,也连同他指尖那转瞬即逝的繁华盛夏。

如我心之所动,听风所去,随缘而落。

我今以爱之名,邂逅这仙灵毓秀的姑娘。

“给我造个小麒麟?”

“……你坏。”

 

次日,琥牢山。

空凭空御剑而行,一路上高歌猛进穿云裂石,玉凝华在他的后面也颤颤巍巍的跟着御剑,不过为了照顾她初学者的速度,空将自己的剑速压制在了半鸣。

“师傅,这御剑真的好帅啊!”小姑娘脚踩着一柄通体碧绿的长剑,和空脚下那把紫金色的剑交相辉映,看上去就很厉害。“……师傅?怎么了?”

“啊啊……没事儿,昨晚没睡好。”空连忙掩饰自己没睡的事实,但是俩黑眼圈掩盖不掉……说实话有点儿不好意思。

废话,昨晚他要是睡得着他就不是空了,甘雨也不是甘雨了。

“师傅昨晚是公务缠身?”

是公粮缠身,空腹诽了一句,不过还是装成“你猜对了”的样子:“嗯。”

“哎,师傅还是累啊,我这现在还需要学很多啊……”玉凝华的无心之言说的空一阵心虚,虚的有点儿无所适从。姑娘你别说了我都感觉对不起璃月民众了……

“嗯,好了,好像是到位置了吧?”他连忙岔开话题,看了看手上的地图。“你申鹤师娘也是在这里……我怎么说也得找她告别。”

“师傅。”

“啊?”

“你说,我到底有几个师娘,我做个心理准备……”玉凝华的声音幽幽的,一股“给自己奶奶讨公道”的味道——毕竟俩人都知道彼此的关系,看破不说破罢了。“我好知道我奶奶当初找了个多大猪蹄子的先生。”

“……不好说。”空少见的怂逼了,这个事儿他不好说,璃月这里都是一笔烂账了,去了稻妻……那更是一笔烂账,烂的更可怕。

“……”玉凝华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上去殴打自己爷爷的冲动。“没事儿了。”

最好是真的没事儿啊……空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不大的道观,几个小道士扫地的沙沙声听起来有种淡然之美,让人不由得想去打一壶水在山中煮茶,细细喝着杯中的茶水,听着林中的鸟叫虫鸣。

“神鹤上清灵宝道德真君……什么奇怪的名字。”他打开了一柄折扇,上面是烟绯的题字——毕竟烟绯的字可是不少商人趋之若鹜的,重金求不来的墨宝……这柄扇子是他去飞云商会,行秋顺手送他的。

毕竟人家都是商会的大老爷了,也不在乎一柄扇子。

“其实还好吧,就和刻晴师娘一样长的仙名。”玉凝华倒是不在意,一样打开了一把折扇,扇子上画着泼墨山水肆意淋漓,看上去倒像是胸中藏着万壑河山。“就比如刻晴师娘的仙名也是有讲究的……凌霄是表示记录进仙殿的,那个是玉京台附近的仙人阁,有名有姓的仙人都在上面留像。”

“掌雷源是标志着刻晴师娘是修雷法的仙人,紫极是象征原先师娘是七星之一,还是高居玉衡位置……是最亮的一颗星。”

“伏魔这个就好理解了,当年师娘一剑守关降妖除魔,仙尊也是后来加的,一开始是仙子,因为守关后后人为她追封的尊字。”

“还挺有规矩。”空眨了眨眼睛。“那你给我讲讲你申鹤师娘的仙名?”

“额……这个的话,神鹤不好讲,不知道是不是和名字重了。上清的话是一个宗派,申鹤师娘应该修的是这一派的……”她娓娓道来,空就站在一旁听着。

“灵宝也是一宗,上清灵宝二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道德真君这四个字来头就大啦,这是曾经十二金仙才用过的东西,不过鉴于申鹤师娘是在百年前那场战后才受封此号,应该是当年随先生征战后才有的……”

他两人在这里议论来议论去,门前扫地的道童倒是也听到些东西,只好礼貌的上前打断:“还请二位不要妄议我家师父的仙名,师父性喜清居,也还请二位抱歉……这位女施主请搭一条披肩,如果没有带本观可以暂借。”

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小道士,空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我让我家徒弟带上就是……不过和你家师父说一下,就说有人来还红绳了。”

“您是来拜访我家师父的?”

“你不会现在才看出来吧?我亲爱的小道士……”玉凝华被这小道士逗乐了,用手指尖戳了戳小道士的鼻尖,惹得他满脸羞红。“我们都这么了解仙家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和仙家有点儿关系啊?”

“好了,别惹人家小道士起心动念,让出家人动念是大罪孽。”空制止了玉凝华调戏小道士的行为,和面前的道士道了个安。“就拜托先生了。”

“嗯嗯……还请您门前稍候片刻,我马上送到。”小道士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一溜烟的样子颇为狼狈,看的玉凝华在后面咯咯的笑。

空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想咋地?”

“觉得和他说话……很好玩啊?”她甩了下脑袋,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空拍她。

“你就继续吧,到时候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和他们结婚你就哭了。”

“啊?”玉凝华一脸不可置信,满脸都是“师傅你别骗我”。

“……爱信不信。”空乜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一副“你最好敢作敢当”的神色。

而就在他们拌嘴的时候,他等的人儿也到了门前。

青衣白发意如雪,回眸望得二两春。

那是一身青衣道服的申鹤,没有穿她那身出门穿的衣服,道服大袍下的她更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灵之气,平静肃穆宛如神女。孤清的眉眼下是深藏不露的神韵,更像是一块儿玄冰下被掩埋的烈酒,入口醇香灼喉,像是冰冷的火焰在舌尖打滚。

“阿鹤,我来了。”他走上前去抱住身前的女孩儿,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申鹤就让他这样抱着,感受着身前人的心意。

玉凝华表示自己这师傅反正是猪蹄子了自己也没法说,而另一边的道童们全晕了——他们平日里觉得神圣不可侵犯的师父就这样被一个俗世男人抱着?啊?

师父平日里难得笑一笑他们都和丢了魂儿一样乐呵半天,而现在师父不仅笑着,甚至还任由这个男人抱着,俩人看上去要不是身边有人亲上去都是有可能的……之前的高冷师父瞬间崩塌成恋爱脑大姐姐,给诸位道童整不会了。

“就这样,你非让这些道童们放弃修道。”嗔怪声中带着纵容,申鹤的语气更像是在告诉他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别当场表演——她也害羞。

“那就进屋说话。”空低下头,细细的将一根略有发黑的红绳重新系在她的左腕。

“你给我的红绳,我戴了一百零七年。”

 

进屋,申鹤的房间看上去极为简单甚至到了简陋的地步。一张床,一个书桌一盏油灯,几本书,这就是申鹤的全部家当,甚至连书橱都没有……玉凝华人一看就面露难色,没有第二把凳子,她这种身材欣长的女孩儿反而都没有地方坐。

“抱歉,你坐床边吧。”申鹤似是看出玉凝华的难处,自己也主动坐在了床边上,示意玉凝华和她并排坐。“有把椅子,归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申鹤的眼神竟带上了少许的狡黠,看的空不由得心头一荡。

他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面前温润的人儿:“一百零七年,这根红绳一直陪着我,像是你在我身边。”

“嗯。”申鹤眼中少见的流露喜意。“你喜欢,便好。”

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纸短情长终究比不过伴君身旁。

气氛突然沉默了起来,因为两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目的和结果其实都很明朗,明朗到空根本没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申鹤将会跟随他游历七国,做他身边那抹添香的红袖。

“……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吗?”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不用,东西不需要收拾,道童们该遣散就遣散吧……”申鹤望向窗外,青山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她很喜欢在竹林中舞枪弄剑,用武学和仙术涤荡自己的心灵。“毕竟,此刻的我,已经不适合再去做一名仙人了。”

“从神女劈灵观变成洗手作羹汤?”

“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句话,玉凝华不知为何,突然从申鹤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卑微。

她为何要这样卑微甚至于卑贱?她是仙人,是曾经冰法通天的坤道,即使她结发与他人,也不可能做这样卑微到“你只要带我走就好”的感觉……她知道刻晴师娘和甘雨不可能放弃她的爷爷的,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愿意伏低做小,甚至言外中做好了做丫鬟一样的准备。

这……不至于啊。

只因你说一声,我便随你到天荒地老?

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爱”字?这个字她不知道重量,也不知道意义。她没有爱过哪怕一个男人,她不知道男男女女那种悲欢离合中透着灵魂的悲伤,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失恋了会哭的像是个孩子,有些女人被抛弃后一言不发的跳井跳河……

如果爱这个字,需要背负那么多的重量,她为何还要选择背负?

她突然很想打空一巴掌,但是她又打不下去,不仅仅因为这是她的爷爷。

而是那种,如果没有别人,如果没有刻晴,没有甘雨,甚至于没有凝光……如果爷爷百年前来到璃月,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面前这位,什么都对了。

可是她并不是,于是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空是她眼中的天使,而天使的光并不止照耀在她身上。

“不要这样,阿鹤。”空的声音开始颤抖。“别……别难为自己。”

他很明白,很明白,哪怕申鹤向他要什么东西,他都不会这样。可是她就是什么都不要,不要钱不要权甚至于不要名分,甚至如果空只是想要申鹤做自己的丫鬟她都不会拒绝,她不知道怎么拒绝……

或者说,申鹤,不知道怎么拒绝空,哪怕是再无理的需求。

“不,我就在这里,你见我,或是不见我。”

“我就是在这里,无悲无喜。”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面前的男人却逐步的开始破碎。

空突然明白了一点,申鹤从来都没有长大,或者说,从那一次开始,出世的心已经不是那般的纯净。就像是一张白纸上,被点上了一个墨点,而从此以后这张纸上一字不着,你无论怎么看这张纸,纸上都只有一个点。

他当年给了坐在风雪中的姑娘一块儿糖,姑娘从此以后只记得嘴角上的甜。

即使那种糖块儿廉价到根本不值一文。

他再也忍不住,像是捕捉幻影一样抱住了面前的人:“不,阿鹤。”

“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他抑制不住放声大哭,甚至悲伤更胜于凝光在他的怀中逝世那次,眼泪不知为何往下掉,掉的无缘无因。

缘起缘灭,花开花落,就像他此时掉泪一般。

不需要缘由,更不需要因果。

因为名为姻缘的红绳,早早便于一百零七年前,就交织在了一起。

 

两天后,璃月港前。

空凭栏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抽的很凶,而玉凝华陪着他抽。

他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而这几天的事情也像是一团乱麻一般交织在他的心头。

他……是不是,不该回来呢?

他总觉得自己在逐渐的被提瓦特所同化,自他做出想要回来看一眼的想法之后,他就逐渐地感觉到这片土地和他的羁绊更加的深厚,从他的灵魂中逐渐剥离出一片又一片,化作流光流淌在大地上。

他就像是一条大河,随意流淌在土地的缝隙中。

在无数的世界中,他曾见过日月陨落,也曾见过金戈铁马,见识过挥手间天地为之崩碎的力量,见过一首诗镇压一国,见过长生不死天地同辉,见过触摸星辰的神明……可是没有任何一个文明,甚至一个大陆,一个星球,像是提瓦特这样让他有种流连忘返的感觉。

就像是风雪中的游子见到了自己家中的灯光闪闪,那种渴望回家的心。

“凝华,你小时候读书,累吗?”

“……不累,奶奶给我请了专门的师爷,琴棋书画舞都有。”玉凝华的回答理所应当。

“你知道你花了多少钱读书吗?”

“不知道,应该也不贵吧……”玉凝华有点懵。

“即使是外面最好的老师,也不可能……贵的离谱吧?”

“你说不会贵的离谱,可是,我看着很多璃月的孩子,不知道书是什么。”他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着,眼中无数的沧桑轮转而过,让人不敢看他眼中的沧桑。“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璃月七星呢?”

“因为有钱的孩子,他们从小就比普通的孩子知道的多,知道人生的很多东西,少走了很多弯路……他们知道书本里的东西,知识改变了人的命运。”他如是说着,把烟蒂扔进身下的垃圾桶,甩了甩自己的头。“璃月孩子读书你知道多贵吗?”

玉凝华摇了摇头。

“最便宜的书堂,一年五万摩拉。”空眨了眨眼,无视了玉凝华惊讶的眼神。“我还没有算杂七杂八的费用,吃饭的,买书本笔墨纸砚的,等等等等。”

“在摩拉已经基本不做炼金术触媒的现在,五万摩拉是一个中层璃月家庭三分之一的年收入。”

“……你觉得,这很正常吗?”

“也许须弥的孩子,蒙德的孩子,稻妻的孩子,纳塔,至冬,枫丹也是这样,他们渴望着书本的知识,而价格却将他们挡在了门外。”

“我想办一家书堂,教书,育人。”夕阳西下,空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可能让玉家破费,毕竟,我刚为了人民让玉家破费了一回。”

“我本来不该这样的,但是,我觉得,把这些钱放在手上,不如做更好的事情。”

“你是玉家最优秀的孩子,我和你奶奶为你而骄傲。如果你将来一切有成,我给你留钱有什么用?”

“就算你将来一事无成,我留给你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你愿意吗?”

良久,玉凝华咬了咬牙,像是彻底的摒弃了什么一样:“我愿意。”

“师傅,请让我的同龄人,我的弟弟,妹妹们,璃月港的孩子们,听您的教诲。”

“弟子,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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