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车司机生日贺文】归鞘(枪剑士衍生同人)
是给猫车写的生贺,可算是写完了,祝猫车生日快乐!(虽然迟了五天hh) 前注:题目瞎起的x/人设属于原主,ooc属于我/人物原型有参考,某些会引起争议的称呼进行替换,反正知道我在写谁就行🌚(喂!)/万字长文,文风突变预警/剧情逻辑不严谨经不起推敲,看个乐呵就好/可接受就请↓ 旱季的白昼似乎格外漫长,午后暑气未褪的赫顿玛尔后街,耀目的日光映在雪白的墙垣上泛出银白磷光。一名蓄着短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坐在窗边,战术腰带上的金属扣被晒得发烫,戴着皮手套的手指随意地敲击着红木桌面。他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窗帘投下的影子将他的面庞笼在黑暗中。随着敲门声响起,男人的手指悬在了空中。 “进。” 开门的同时袭进来一股清冽的风,带着远方的尘土与硝烟气息卷进这沉闷的屋内。来人身着淡蓝色风衣,玫红战术马甲,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白裤黑鞋,浅金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汗水。一踏进屋,他便被皮带与木具炙烤的气味熏得微微皱眉,他径直走到办公桌旁,站直了身,语气郑重。 “我来了。” 坐在桌旁的男人先是笑了,转过身来展开双臂的样子像是要给来人一个拥抱。 “许久未见啊,我的老朋友!”他端起桌上的茶壶为来人倒水。“哈哈,先别管那么多,你大老远跑来辛苦了!喝一杯解解渴!”说着,他便热情地将茶盏倒满,推到来人面前。 来人垂眸瞥了一眼茶盏,刚抬起的手忽而顿了一下,又看向座上笑容满面的男人,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茶盏举到嘴边。 “你知道我工作时间是不喝酒的,迟。哪怕是……你兑了这么多水。”说罢,便将杯中淡酒一饮而尽。“叫我回来,什么事。” 止迟向后一仰身靠在椅背上,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三日后就是帝国的庆典了,线人传来一份委托:要求在庆典当晚将一批货物转移至指定地点。虽然是被各路人盯上的东西,但也依旧是个容易的单子,不过呢……”他换了更舒服的坐姿,只是语调慢慢沉了下来。“接下这份委托的,是‘枪剑士’,却不是‘The Company’。” “什么意思?”下意识出口的话撞上了止迟敛起笑意的眉眼,眼神相触间,止迟盯着对方的双眼略略颔首。来人抿起双唇,额上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因暴涨的愤怒而变得颤抖,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咯吱作响,喉咙里滚动的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缝里挤出来的。“被除名的暗刃……”紧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那个名字,止迟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这才叫你回来,苍雷。” 苍雷逼迫着自己遏制怒火,闷声叹气之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那边’情况怎么样?” “路巴特带着他的亲信回了天界。有特工传回来的消息,据说是参与了天界内乱,不过我有预感,他的行动或许和师父有关。但是……我们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不是么?”止迟摸着茶盏的边缘,望着清澈如水的杯中酒说。“现在组织处于危险边缘,谁也不知道路巴特的下一步打算怎么走。既然我们选择‘回来’,就不能被其他障碍阻挡脚步。也正因我们是Hitman(暗刃),清除危险排除异己是我们的工作,所以就更不能看着组织被分裂,被拆解。”止迟啧了声嘴,像是清除烦恼那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盖着暗红火漆印的信封递给苍雷。“这是打探到的‘那帮人’的行动计划,放手去做吧,截他们一单,让他们再也抬不起头来。” 苍雷撕开信封看了片刻,冷着脸抬眼说。 “我还要■■■的活动轨迹。” 止迟摊开手,耸了耸肩。“有点困难,雷。自从那家伙逃走之后就攀上了帝国贵族,违背我们在公国签署的雇佣协议不说,还出卖了我们的情报。现在他的行动更加谨慎了,信息封锁得很严重。”止迟抄起手撑着下巴,突然,他眼中一亮,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等等,庆典?庆典……让我想想,如此大规模的庆典,应该不乏慷慨的贵族邀请宾客。如果从相关的帝国贵族下手……”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挠了挠胡茬,表情有些为难。“但是现在遂火正派人盯着天界那边,精英小组都在外面,恐怕没有合适的人能接受调度。” “如果只是接近贵族套取情报,那倒不必麻烦特工们了。”苍雷把信件收在大衣内兜中,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们之中有人可以。” 止迟疑惑地望向苍雷,看着对方沉稳坚毅的表情,他的笑容随即又回到了脸上。 “啊,是啊。”他说。“是时候把‘他’叫回来了。” —————— 盛装出席晚宴的凡妮莎·贝恩·格林顿小姐站在舞会大厅的角落里打了个哈欠。优雅的交响乐在人群之间环绕,她却愈发烦躁,心里翻来覆去地骂着为她勒紧鱼骨束胸的女佣。参宴的富家子弟们形形色色,她算不上靓丽出众,但也绝不是最平庸的那个。就像贵族之间总有些茶余饭后供人消遣的流言那样,凡妮莎小姐以“另类”这一特点在贵族小姐中出名。 15岁还未在社交界亮相,成人礼时绊倒了礼官,骑马抢走过见习骑士的剑。若是有人愿意听以她为主角的故事,想必吟游诗人们都要做好彻夜未眠的准备。不过向往自由的天性最终还是屈从于家族的威严。格林顿家族依附的休曼·艾尔法公爵前阵子在天界吃了亏本买卖,影响到了德洛斯帝国与第七帝国的结盟,皇帝陛下为此很是不满。为了不让家族的地位变得危险,格林顿男爵举家上下一起出席这个盛大的晚宴,只为寻找下一个树荫。 (注:休曼·艾尔法以个人名义出兵援助了玛丽安·尤尔根在天界的叛乱,剧情见《天界战记》) 但凡妮莎小姐怎会喜欢这种氛围呢?酒的香味熏得醉人,繁重的礼服让她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比起绢帛锦缎,凡妮莎小姐更喜欢干练透气的骑马服。她这时候开始怀念她在年幼时和骑士们玩闹的日子了,挥舞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剑可比学习礼法有趣多了。她又想起最近家族与天界贵族的贸易往来,这还让她结识了一位天界的“骑士”。他们交谈甚欢,那位“骑士”对她的性格表示欣赏,并夸赞她有伊莎贝拉公主那样的冒险精神。 想到这,少女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那位来自天界的“骑士”是那样地出众,和她见过的帝国骑士简直是天壤之别。她轻轻地咬着下唇,回忆着那位“骑士”的面容,希望能同他再次相见。而就在这时,宴会厅里换了一首更轻快的曲子,是她所熟悉并喜爱的。心中映着那位“骑士”的影子,伴着少女萌动的情愫,她抬起头开始环视这纷繁的宴会厅。 也许是因为帝国有巴恩·巴休特伯爵这位青年才俊,骑士之风也于近几年间在帝国盛行。今夜的厅中也不乏佩着剑前来赴会的骑士,更有些贵族会在腰间佩戴华丽的装饰剑效仿。凡妮莎小姐的目光就在这些人之间游走,期待能够捕捉到她心目中“骑士”的影子。也就在这时,她的视线忽地就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位高大的中年男性,站在其他人之间显得鹤立鸡群——他几乎比其他男性高出一个头——她从没见过那么高大的男人。与身着华彩艳丽礼服的其他贵族不同,那位男士身穿低调的绛紫色礼服,平顶礼帽被银色缎带装点得复古典雅,侧边还缀了一朵红花。马甲下的白衬衫显得中规中矩,倒是那条湛蓝色的领带,打了一个别致饱满的阿尔布雷德结。他的皮肤是偏深的栗色,浅玫瑰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右肩肩膀上还搭了一条雪白的貂绒。若不是身高的缘故,恐怕这样朴素的装扮在人群中会被直接忽略掉。 他只是站在人群中,偶尔提出一两句发言。不过仿佛是感受到了来自凡妮莎小姐的视线,他抬眼望向这边。 凡妮莎小姐的心中忽地一紧。她并不擅长应付贵族,对于那些绕着弯拒绝人的话术更是一窍不通。她担心那位男士会像其他贵族那样,抓住机会就向小姐们搭讪,说些不着边际的轻浮话再一笑了之。而正当她绷紧神经,不知所措地心脏狂跳时,对方只是朝她礼貌地笑了一下,点头致意之后便把视线收了回去。 一丝惊讶流淌过凡妮莎的心头,毕竟之前她认识的贵族都是趋炎附势的家伙,再或者是…… “快看呐,是格林顿家的‘母牛’。” “嘻嘻,希望她今晚穿的裙子够长,足够遮住她粗壮的大腿!” “看她的头发,糟糕得像一团麻线。” “胡说,明明是稻草,哈哈哈!” 又来了,又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少爷们。在社交界纵横的贵族少爷从来不屑于看她一眼,倒是那些“小屁孩”乐于把她当个消遣。不失礼数的微笑依旧僵在脸上,但心中早已翻了个无数个白眼。她别过脸去不看那些龇牙咧嘴的小孩,并暗暗祈祷着晚宴能尽早结束。 就在这时,一缕带着温暖檀木香的气息向她簇拥而来,拂略过她耳边的碎发,送来如天鹅绒般柔软磁性的男性嗓音。 “对女士出言不逊可不是绅士的行为,还请少爷们自重。”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她身边坚定地响起。 凡妮莎小姐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她刚才注视的男人正站在她身边。有这样一位高大的男士在旁,即使在场的是那些纨绔的风流子弟,恐怕也不敢再语出放肆。看着那些小少爷识趣地溜走,她这才又把视线转回这个男人身上。 她大胆地打量他,谨慎又好奇。他身上的礼服面料像极了从天界流通来的锦缎,仔细看还有针脚细密的暗纹。他的腰间佩了一把长剑,剑锷处被雕成了别致的花瓣状,衣摆下挂着一枚暗银色怀表,皮鞋的鞋头蜡擦得锃亮……当再抬眼时,她便被对方落下的目光所笼罩。 距离很近,她看清他的脸时又不免被吓了一跳:这人的左眼处有一道伤痕,自眉头向下直至颧骨,让他富有成熟风韵的脸庞多出了几分可怖。 像是察觉到凡妮莎小姐眼中略过的惊恐,那人向后退了一步,脱帽行礼。 “无意冒犯,小姐,如果惊扰到您,还请您接受我的道歉。” “啊……不……”她这才想起来是男人帮她解了围,在家里练了多次的社交礼仪这才从脑海里浮现。她生硬地提起裙摆,踉跄着撤小半步回礼。“不是的,我应该感谢您刚才的帮忙……” 男人再次向她投来温和礼貌的笑意,即使她今天穿了鱼骨束腰,将胸部挤得高高隆起,这位男士也始终注视着她的双眼。 “在下维拉德(Vald),是天界人,经勃兰特公爵引荐到阿拉德。初到此地,礼数未尽之处,烦请小姐谅解。” “你也是天界人!?”凡妮莎眼前一亮,但又立刻想起贵族该有的礼仪,于是赶紧自我介绍起来。“呃,我,我是格林顿男爵家的次女凡妮莎,凡妮莎·贝恩·格林顿,见过维拉德先生。” “很高兴认识您,格林顿小姐。”维拉德向她点头行礼。“能在异国他乡遇见您这样恬静的淑女是在下的荣幸,您的头发很美,像璀璨的天堂鸟花。不必为他人流言烦恼,做您自己就好。” 他的声音犹如温润的朱玉漂浮在碧波中,起伏之处是低音提琴的弦鸣微漾,带着一丝不假掩饰的外地口音一齐流淌至凡妮莎小姐的心中。她简直要听入迷了,不禁有些脸蛋发烫——能这样称赞她的也只有那位来自天界的“骑士”。 “谢谢您的夸奖,先生……”她脸红得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瞧这个男人。虽然脸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性。他的鼻梁高挺,硬朗的下颌如刀削一般,浅短的胡须被仔细地修整过,让他看起来富有成熟男性的魅力。最吸引凡妮莎小姐的还是他的眼睛,他的双眼有着祖母绿宝石的光色,在舞会灯光中闪烁出碎金般的璀璨。他看向她的眼神真挚清澈,其中又饱含着智慧的深沉。 厅内又响起优雅的小提琴曲,管弦乐穿插在其中携伴着奏鸣。这时,维拉德向凡妮莎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左手。 “可否邀请您共舞一曲?” 看着维拉德伸来的手,凡妮莎在内心疑惑他为何不摘下手套。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在天界的礼仪中并没有如此繁文缛节的规定,更何况她从来没在宴会中跳过舞——根本没人邀请她跳。可是她担心自己跳不好,在公众中出丑,但面对这样一位优雅男士的邀请,她又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似乎是看出了凡妮莎的窘迫,维拉德笑着补充到。“在下只是一介外乡人,对帝国的舞步并不熟悉,如果小姐能指导一二那就再好不过了。” 面对维拉德诚恳的笑眼,凡妮莎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这位来自异国的绅士,于是她搭上维拉德的手,两人一起朝宴会厅中间走去。 面对两人悬殊的身高差,维拉德躬下身来方便凡妮莎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的礼节也在此时展现得恰到好处:虚揽着凡妮莎的腰,并不碰触她的身体,手心轻托着她纤细的手指,并不握在掌中。在轻慢悠扬的小提琴曲中,他们伴着节奏跳起了慢三步。 随着舞步的交错,那股熟悉的芬芳又在呼吸之间流动了起来。她从一开始就嗅到了维拉德身上与众不同的香水味:馥郁的木质香深沉恬静,带着一点胡椒的辛辣点缀,在回味中能品出肉桂的香甜,皮革与朗姆酒的尾调缱绻得有些醉人,游丝般的烟草香勾起一缕明媚,却又立刻消散了。这一切萦绕在维拉德的身畔,被体温烘蒸得温暖淡雅,毫不尖锐出众。 这个来自天界的男人实在是太特别了,在众多花香脂粉味与刺鼻古龙香水混杂的男性贵族之间,他简直像是一位饱经风霜但依旧静谧优雅的智者。 少女的好奇心被无限放大,终于她忍不住开口,朝维拉德投去灵动的眼神。 “维拉德先生是‘骑士’吗?您的佩剑真是别致精巧。”她虽然这么说着,视线却落在维拉德眼旁的伤痕上。 维拉德的眼神快速略过自己的佩剑,见凡妮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他便迅速会意了。 “让小姐见笑了,这不过是一把未开刃的装饰剑。”他真诚地看着凡妮莎的眼睛说。“在下虽然从事军职,但鲜有参与战场事务。至于在下脸上的伤……哈哈……”他悠然一笑。“说来惭愧,那是在下年轻时期,家中幺妹年纪尚小,生性活泼。有一日她偷着爬上了高树,让仆人们担心坏了。那天我刚回到家中就看到此情此景,当时救妹心切,被树枝划伤了脸。虽然这伤让在下的社交多有不便,不过……”忽地,他的眼中流露出如春风般的温情,轻声说。“若是能守护珍爱之人,粉身碎骨也不足惜。” 凡妮莎小姐被维拉德的诉说深深地触动,心中多有感慨。这个异国的男人在提到自己的家人时是那么地深情,他是多么温柔的人啊,毫不掩饰对家人的惜爱。更何况……他那活泼的幺妹简直和她一样! 凡妮莎小姐对面前这个叔父辈的男人充满了好感,慢慢地,他们交谈的话题变多了起来。 “维拉德先生在…军部任职?想必认识很多人吧?我的家族同天界贵族进行往来贸易时,也结识了一位天界的骑士……军人?您那里是这样称呼的吗?抱歉,我看你和他们都佩剑,还以为你们是骑士呢!那位军人和您一样礼貌优雅,天界就是这样的地方吗?真是太令人向往了!那位军人说他也算小有名气,不知您是否认识他,他叫——■■■。” 那一瞬间,仿佛世间所有声音都被真空吸走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嘴唇动了三下,合齿,张口,碰唇。他好像没听到那三个字的发音,却又真实得在心胸中响起。那个名字,单单只是发音的口型就如同轻蔑的讥讽,如同嘲弄的戏谑,如同深渊中将人逼至发疯的笑眼,如跗骨之蛆噬血啮肉,如喧闹的蜂在耳中嗡鸣,最终将惊悸的心脏用锐利的长针穿透,再紧紧地攥扼,活生生挤出一抔淋漓的苦血。 内心的动摇不过在眼神中表现出转瞬的怔愣,他将埋在心底的情感掩饰得很好,让凡妮莎认为那只是他在回忆是否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随即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温和礼貌,并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笑了起来。 “恕在下孤陋寡闻,未曾识闻这位先生的大名,不过若是能劳烦格林顿小姐引荐,在下也想认识一下这位先生。别看在下如此年纪,在下还是很喜欢交朋友的!” “是嘛!那再好不过了!”凡妮莎很开心,跳起的舞步也欢快地踮起了脚。“过些日子我家中就要……” …… …… 时间刚刚好。 “维拉德”在大路旁下了马车,走入被黑暗笼罩的街巷,这里位置稍偏,但依旧能看到远处闹市区的灯火通明。趁着微弱的月色,他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一切都是那样恰到好处。他小幅度转头,勘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四下无人跟踪后便贴着墙边开始移动。转过四个街角后,他背靠转弯处吹了一声口哨。 “【——】” 回应他的是沉沉的一声密语,他对上了口令,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另一侧现身,看样子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五。 “我奉命在此接应您,猫车前辈。” 像是终于等到被呼唤“本名”的时机,猫车的表情舒展开来,靠在墙边显得格外放松。 “我之前没见过你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并没有戒心。“是特工那边的吗?真是少见,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边还有新来的……小姑娘。怎么称呼,小丫头?” 不知究竟是哪一部分被戳中了,前来接应的小队员显得有些局促。 “不,呃,我……”最终,她有些无奈又委屈地小声说道。“从哪里看出我像特工啊,我好歹也是经过C.Q.B特训的暗刃吔,猫车前辈真会说笑……我是机皇。”她撇撇嘴,将预备好的对讲机塞给猫车就不再作声。 猫车憨憨地笑了一声,打开对讲机的同时还不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是猫车,已到达指定地点,请指示。” 对讲机被接通,对面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苍雷收到,请跟随接应员移动到B1区护送货物出城,马车将于八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完毕。” “苍雷?”猫车皱起眉。“你在哪?” “服从命令,猫车。”简短的回复之后,对讲机被迅速挂断。 “嘶——!?”猫车啧起嘴,拧着眉头歪了歪头。“这个小老头儿怎么回事?叫我回来只是打探情报吗?自己执行任务却把我扔下,算什么兄弟?!”这时,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面前的机皇身上。 “他在哪?作战内容是什么?”猫车问。 “——队长不让说。”机皇撇了撇嘴,移开视线。 “这单给你涨10%的工资。” 机皇突然感觉委屈极了:“我又不是为了钱才……况且财务是……” 猫车迅速打断她:“月底评优,取消早训,理论课不用上了。再给你锻把好刀。” 结果机皇上赶子张口就来:“苍雷队长在B4街区,他带了人手准备伏击,对方是■■■的人,计划抓人审讯情报。埃吉尔前辈从A6区过来负责和我们接头以及…运…货……”虽然说到后面明显是后悔了,但面对猫车的糖衣炮弹,机皇还是毫无招架之力,经不起诱惑地全部“招供”。 猫车看着她,一时间咧着嘴没笑出声,想憋笑但失败了,最后还是忍俊不禁地舔了一下嘴唇。 “还好你没去当特工,要不然供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机皇不吭声,只能灰溜溜地跟在猫车身后行动。闲暇时期的聊天是轻松的,但对于暗刃来说,细小的风吹草动便能让他们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本该宁静的商铺街巷传来异样的响动,先后在两个位置一前一后响起。机皇迅速拔枪抽刀,等待猫车的下一步指示。 “不错,基础过关。”猫车向其中一个方向偏了偏头,机皇立刻会意,压低姿态潜行过去,而猫车则去了另一个方向。 机皇循声而去,声音从巷子的尽头传来。在转角之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她贴着墙迅速转身架枪。 “不许动!” 巷子的尽头,一个翻着杂物堆的流浪汉被机皇的低喝吓了一跳,栽了一跟头后显然是被唬住了,挪蹭着身体向杂物堆里靠。 “饶命啊,别杀我,别杀我!” 机皇迟疑片刻,放下枪,看着那个流浪汉张皇失措的样子,她决定不去管他,于是转身欲走。此时正好遇上赶过来的猫车。 “前辈,只是个流浪——!” 刹那间的冷冽从耳边割过,那一瞬间她的眼前只剩下暗紫色的衣摆,紧随其后的是吹来一阵温暖檀木香的风。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只听到了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和痛苦的尖叫。 她怔怔地回过头来,此时猫车的长刀已执握在手。就像层叠如花瓣的刀锷那样,刀身上的卵圆形暗雕并不是单纯的装饰,而是汲血的凹槽!他手中刀身染血,当殷红滴落,血樱已然绽放于刀身之上!再往地上一看,不远处落了一把长刀,和握着刀柄的断手。 “咳啊啊啊——”那“流浪汉”握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大叫道。“你们,是哪边的?我,我可是The Company的,■统领不会放过你们的!!” 机皇惊慌地看向猫车,在黑暗中,他却笑了。 “你刚才说了,■统领,
是吧
?”他的语调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骇人的笑意。那人甚至还未说出下一个字节,脑袋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血肉碎块溅了猫车一身,他肩上的雪白貂绒被大片鲜血染成暗红。机皇就站在一旁,当温暖的液体触感透过裤子,让她感受到黏腻时,她望向猫车,却不曾想他的视线突然朝她转了过来。 被盯上的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锐利的视线犹如一颗长钉贯穿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地钉在了原地。无法呼吸,舌根发麻,无法思考,灵魂已不属于躯体,如朽木,如腐尸。那不是凛冽的杀气,而是已然降下的死亡审判,铬碧玺色的蛇目将猎物锁定,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贯穿心脏的毒齿。也许有一瞬想要逃跑,想要尖叫,但已经冰冷至脚尖的身体用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早已在无尽的恐惧中忘了如何发声。 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满身是血的猫车朝她走来,朝她抬起了手…… 一记不轻不重的爆栗落在头顶。 “诶,痛!”头顶被结结实实地锤了一拳,这一下给机皇砸得缓过了神。 “发啥愣呢,刚才可太危险了。” 耳边传来的是猫车温和的声音,再一抬眼,他的神色依旧是轻松的模样。 “嘛,这种突发状况也很常见的,经验多了就好了。”猫车半蹲下身又笑着揉了揉机皇的头,刻意用力地把她的头发揉乱。“不过刚才的教训记住了吗?这可比训你一顿管用多了。队员手册第三章第十四节的第一段是怎么说的?” “呃……啊……”大脑一片空白的机皇努力地回忆着当初已经背到吐的内容,但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她也就只记得大意了。“不能……把后背朝向……” “嗯,永远不要把后背暴露在未知的方向。” 随着猫车温柔的语调,机皇轻松了许多,小声说:“差一点就要因公殉职……啊呀!痛!”她又被猫车用力地弹了一下脑瓜崩,因为抽不出手来摸头,她只能咧着嘴做出惨烈的表情。“干嘛啊前辈……” 这时,猫车直起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The Company的委托完成率可不是靠没有脑子的因公殉职堆出来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威严。“‘不怕死’不代表‘可以去死’,组织虽然任务至上,但你记住,放在首位的永远都是——活着走下战场。毕竟……”他垂下眼眸,似是带着遗憾的落寞,无以言表的悲戚。转眼间,苍茫原野上只剩下茕孑的孤影与缄默的石碑。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看到猫车那副神情,从未有过的沉重压在机皇心头。她曾经听过其他老队员讲起过去的事,那对她来说是遥远的故事,而对他们来说,是无法忘却的记忆,是不可磨灭的噩耗,是烙在心上的伤,即使愈合揭下疮痂,也会留下可怖的疤。 绚烂的烟花在远处的天空上炸响,但在其中的还有一阵令人心慌的枪鸣,也就在这时,马车的声音近了。 “你去和埃吉尔汇合,我去找苍雷,出了事我负责。”猫车一声令下,机皇应了一声,但她刚窜出去一步又立刻折了回来。她将冲锋枪塞进枪袋,将身上斜挎的背带卸下来递给猫车。 “前辈小心。” 猫车欲言又止。“你,哎,算了,下次再嘱咐你,快去吧。”猫车将枪袋背在身上,目送机皇离开。 “……”他转身看了一眼已经冷掉的尸体,就在尸体不起眼的角落旁,什么机械的指示灯闪烁着红光。 猫车迅速离开现场向B4区移动。他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手套上沾染了血迹。这时他又想起邀请凡妮莎小姐跳舞时的场景:少女纤细的手指安放在掌心,像是羽毛一样毫无触感。他自嘲地笑了笑,摘掉手套。手套的褪去让他在此刻变回了自己。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突出,手背青筋暴起,食指至虎口到拇指一片磨出了厚厚的硬茧。也就是这双手,握住刀柄与扣下扳机时从不会出错。 利刃出鞘,子弹上膛,幽灵般鬼魅的身影披着夜色潜入了黑暗中。 ………… 从巷子里突然冲出的敌人打了苍雷一个措手不及,虽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但还是在人数上应付得有些吃力。 他带领两名队员撤进小路,并指挥其他队员进行迂回作战,但他们的分布被割裂了,让再次整合指挥变得十分困难。敌人咬得很紧,目的很明确——想要把他们逼至毫无掩护的大路上。眼看就要撤至十字路口,前后皆有追兵,但此时背后的敌人却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猫车自敌后方突袭,杀出一条血路。 “苍雷!!” 在黑暗中,苍雷看清了猫车的动作,他将什么东西贴在地面上滑掷了过来——弹匣!在队友的掩护下,苍雷快步向猫车的方向跑去,以极快速度打空所剩无几的子弹将附近的敌人撂倒,借着惯性俯身滑铲,在同猫车汇合的瞬间装上弹匣。两人站在十字路口,眼神碰触的刹那背靠背调转方向,枪鸣齐发。 空弹壳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谁也没说话,仅凭肢体碰撞的微动作便知晓对方的行动。他们一齐向街巷深处撤离,从后方汇聚的敌人携带的子弹也所剩无几,纷纷拔刀欲加近身突袭。已然没有退路,苍雷收刀接过猫车递来的枪,举枪瞄准。 猫车问:“杀?” 苍雷答:“嗯。” 为首的敌人刚踏入射程范围,迎接他们的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游弹扫射。猫车在苍雷的掩护射击下冲了出去,在前面的敌人举刀瞬间横切一文字突斩杀入敌群。他的反应极快,摆头偏闪躲过唐竹下劈,抬手右上切拨开敌刃接转手袈裟斩。白光乍现,利刃割出破空之声,于敌群中跃出喷涌血泉。猫车一把揽过面前尸体砸入敌间,旋身闪避以大衣横扫作掩护。一人欲抬手举枪,被猫车攻入近身侧高位突刺直贯咽喉。此时两把利刃从侧方横切袭来,猫车立刻俯身折敷技压低身段,偏头躲过一刀继而摆手足斩攻其下盘。眼见侧身下劈逼近,猫车紧急转手跪姿横接白刃,但另一侧的敌人又攻了过来。就在应付不及的瞬间,一道利刃截击拦停敌刃,逆袈裟斩将敌方首级斩落——苍雷杀了进来。 两人迅速调整站位,猫车侧身虚晃骗出敌方斜斩,苍雷紧接上步二连袈裟斩切其肩颈。猫车中段横一文字腰斩一敌,前探步平青眼构,刹那以血染刃。苍雷上挑斩击弹开对方刀刃,快速收刀于身侧蓄力,水月斩中段突刺。短兵相接间有如雷鸣乍响,刃风呼啸,血腥渐浓。眼见有敌攻向苍雷左身,猫车绕步上前唐竹劈头,正蹬踹将那敌踹开。苍雷白刃相接刀身被弹开,借势反手阴握刀柄转身下劈。此时又有二敌逼近,两人撤步彼此靠近以守为攻,苍雷弯腰躲过横切攻击,挥刀下段足斩切胫,猫车旋身从苍雷背上翻过,借下落之势飞身袈裟斩直取敌命。待猫车落地之时,二人足下已尸骸纵横。此时一敌还留有残命,挣扎着想要起身,苍雷刚想开口,这时猫车已刺下剑刃将那人封喉毙命。 苍雷张了张嘴没出声,猫车转身看过来。仅仅是一个眼神,苍雷便知道猫车已经获得了他们需要的所有情报,因此不必再留活口,于是就朝猫车点了点头。 猫车神色凛然,低声说。 “我不会放过他的。” 苍雷闷声回应。 “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无言相顾之间,夜风卷袭,残血微凉。 两个人满身狼狈,半身鲜红狰狞,苍雷抬手想要擦一下脸上血迹,手臂却脱力地晃了一下。只见他左上臂被切开一口,血肉外翻,鲜血将蓝色风衣染成深色。 “!你受伤了。”猫车立刻扯下领带上前,解开领带结后为苍雷包扎。 “那可是真丝……” “都一样,布条罢了。” 看着猫车为自己包扎,苍雷只是默然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不再说什么。等到猫车将苍雷的手臂绑紧,再抬眼时发现苍雷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猫车问。 “不,没什么。”说着,苍雷明媚地笑了。“谢谢。” “见什么外,老东西。”猫车用拳头轻轻地怼了一下苍雷的胸口。“喝我的酒时没见你这么客气过。” 他们看着彼此,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这时对讲机的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苍雷?猫车也在吗?都还活着呢吧?” 猫车抓过对讲机说:“都活着呢,不过苍雷受了伤。怎么,大哥有什么指示?” 对面的埃吉尔嗤笑了一声,继续说。 “货已经送到了,没被委托方察觉。而且尾款当面付清,还加付了5%,这波啊,咱们虽然没捞到定金,倒也算是小赚。我们把沿路的麻烦都解决了,你们那边都搞定了吗?” “嗯,都结束了。”苍雷说。“叫‘清道夫’过来,我们收队吧。”之后,苍雷向其他小队下达了撤退指令,他们也该离开了。 远方照亮天空的烟花在绚烂中沉寂,而行于黑暗中的,已不再是孤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