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余火】【医警/警医】怜君恰似江楼月(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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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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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怎么弄的?”检查下来才发现,江月楼身上有着多处的软组之挫伤,但是并没有明显的被直接撞击到的痕迹。那个胖子不是说他被车撞了吗?可这伤怎么这么奇怪?
“我们头儿是因为追车——”
“没什么!就是被车子擦了一下,我……”江月楼赶紧抢断孙永仁的话,紧张得捏紧了手里的风衣,也让他瞬间想出来一个解释,“车子刮到了我的风衣,就被带得摔了一跤,没大事儿。”
摔了一跤?正常人能摔成这样?!对于他的解释,陈余之是不信的。不过这并不重要,他也遇到过不想多提受伤经过的病人,不在少数,并不影响他看病治伤,“脱臼了?摔这么重?我先给你处理一下。”
“好。”面对陈余之的时候,江月楼的嗓音总是柔软的。他抬眼定定的看着陈余之,这样近的距离能让他看清陈余之那两扇浓密的睫毛顶着灯光投下浓密的阴影,随着交谈而微微颤抖,治疗开始之前……江月楼忽然出声道,“孙永仁。”
“啊?什么?头儿?”坐也没处坐,正弯着腰逗弄着缸里养的鱼的孙永仁还算及时的回应了江月楼的呼唤。
“你先回去吧。”这个家伙的嘴不太好使,万一多嘴说漏了什么就麻烦了,刚刚他就差点儿把绑架案的事说出来。江月楼不断地给孙永仁使着眼色,示意他赶紧闭上嘴,立刻走人!
“哦,哦哦!”孙永仁最近受到了宋戎不少熏陶,他愣了一下,忽然就悟了,“那什么……头儿你好好养伤哈!陈医生,我们头儿就麻烦你了啊,明天我,我再来。”说完他忙不迭的走了,倒是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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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仁离开前的眼神让陈余之有些介意,他们之间看起来又有什么不能说的话了。虽然好奇,不过比起那些不该他管的事,还是眼前的伤者更重要些。让江月楼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陈余之托起江月楼脱臼的右手臂,一手抓紧他的手,一手按住他肩膀脱臼的地方,沉下双肩,低声道,“你忍着点儿,我要动手了。”
不等江月楼回答,陈余之一抻一抖一抬,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复位了。
就是这么简单。
活动着倍感别扭的肩膀,除了有些被过度抻拉的肿胀疼痛感以外,活动起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江月楼抱着手臂起身道谢,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风衣就要走。
“哎你等——”
陈余之话还没有说完,一瘸一瘸的江月楼忽然猛转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还来不及弯下腰就吐了出来,“我呕——”
“……”胸前忽然一热,千钧一发之际,陈余之努力地把脖子往后仰,这才没有被突然袭来的呕吐物喷到脸上,只是可惜这件睡衣没法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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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吐了?
明明刚才还都好好的,现在却开始觉得头晕眼花耳鸣,哪里都不对劲了。江月楼忙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现在吐的也都是些透明的水,可是令人作呕的眩晕依旧严重,他几乎站立不住。
“对,对不起……”江月楼捂着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机油味,估计是孙永仁蹭到他手上的,难闻的气味更加重了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呕吐?头晕?这倒是对症了。
知道自己的判断无误,陈余之随手脱掉了被弄脏的睡衣,往墙角一扔,赤着上半身先给江月楼倒了杯水漱口,之后才把他扶到了自己床上,“来,先躺下。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你摔得这么重很可能会有脑震荡,最好别乱动。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其实躺着也晕,不过好在他不会丢人的因为腿软而摔倒,江月楼摸摸一直钝痛着的脑袋,觉得掌心里的那块凸起绝对是个包,被汽车甩出去的时候,后脑似乎是磕到了一处坚硬的砖石上,“头晕,头疼,”江月楼转头看看四周,又觉得晕的受不了,于是他赶紧闭上了眼睛,“还没有方向感。”
“是不是摔到头了?”陈余之放下刚找出来的睡衣,走过来摸摸江月楼的头,确定后脑上的那个包不小,他皱皱眉头,双手抱着又摸了摸。
姿势一变化,江月楼就被陈余之抱着脑袋困在了双臂之间,而他还没来得及穿睡衣,肌肤相贴,江月楼的脸烧了起来……
“……”
“……”
“躺好,轻微的脑震荡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复了。”也觉得这样不太合适,陈余之匆匆放倒江月楼,赶紧把睡衣穿上了,一边扣扣子一边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吧,等恢复了再走,我也好安心点儿。”
不知道江月楼还有什么去处,不过之前也没见他有其他家人,身边就只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下属在,估计他回家去也没人照顾,陈余之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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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感很容易帮人入睡,虽然并不能让人睡的安稳。
江月楼在做梦。
在眼花缭乱却又简单枯燥的梦里,有很多人。
他们的周身像教堂穹顶的彩色玻璃一样,带着斑斓的色彩,可又脆弱易碎,江月楼只消伸手一触,就炸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带着尖锐的角,刺向江月楼的身体。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怎么了?!”被吓醒从沙发上摔下来的陈余之坐在地板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一个人,赶紧爬起来,“江月楼你怎么了?!”
“灯……开灯……”强忍着涌到胸口的恶心感,江月楼单手捂着双眼,单手抓着被子坐了起来。
很快,屋内灯火通明。
“你怎么了?”打量着江月楼一脸虚汗的样子,陈余之抓起他一只手腕切脉,感觉到指尖下的杂乱无章,他变换了拇指,在江月楼的手腕上按揉着,“做噩梦了?”
梦里的陈余之崩裂成千千万万片,每一片都倒映着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扎在江月楼的心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在久等不得的陈余之已经放弃并准备接着去睡的时候,阻止了他关灯的动作,“别,别关灯……”
开着灯睡觉。
陈余之忽然想起来他的这个怪癖,记得他翻阅了不少资料,了解到那是一种情绪病,比没有安全感来得更严重一些。
看来这个江月楼也不完全都是装的。
安抚了江月楼的情绪,陈余之回到沙发上接着睡,就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一声瓷器的碎裂声再度把他吓得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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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