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舒（山河令）——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晋王见了周子舒身上的钉伤，立时从王位上冲了下来：“子舒！”“子舒心气已折，内伤难愈，难堪大...王爷拿去便是。”“你住嘴，你对自己做了什么！”晋王怒吼道。他冲过去似要抱住周子舒，又怕弄疼了他，双手环在周子舒身前不知如何是好，“太医，速传太医过来。来人，把周子舒送去孤的寝殿，周子舒你既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自己，那就我来。”段鹏举在旁边吓的瑟瑟直抖，他从来没见过晋王这样失态，这样暴怒。他原以为晋王对周子舒的宠爱是为了利用周子舒的年幼无知，利用他的武功能力和四季山庄的势力，今日才发现，也许周子舒对晋王来说是特殊的，是不一样的存在。

寝殿里，太医对周子舒的伤束手无策，晋王传令天下有能治愈周子舒者可得黄金万两，官封上大夫。周子舒漠然的看着晋王，他不明白，十年了，十年的血海沉浮、权力泥沼，他早已心如死灰，晋王为什么对他的离去有这么大的反映。“王爷，不知子舒何德何能，让您这样爱护？”

晋王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青年，仿佛又看到那个16岁的少年，那个时候他还对自己满腔热诚，一心追随在自己的左右，他轻声问道：“周子舒，你认为对我而言你是什么人？亲人？朋友？下属？”

周子舒低下眉眼，清声说：“子舒一介草莽，不敢妄言。”

晋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敢妄言？你总是这样，不敢？你周子舒有什么不敢的，你只是从来也没想过，没想过我到底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周子舒我告诉你，这一生你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你周子舒想救的人，想要的物，我都能给你。只有一件事你绝不能做，如你敢做，我纵然把这天下化做焦土也绝不姑息。”

周子舒满面愕然，他不明白，他真的不知道晋王到底在说什么：“请王爷明示！”晋王俯下身子，定定的看着周子舒那双仿若含着星尘的眸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九霄离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放走了北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有多少次手下留情吗？”周子舒心神剧震，他居然知道！晋王他如果都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说不问也没有过任何责罚？周子舒死死的盯着晋王的眼睛，他想从这眼中找到答案：“你知道？！”

“对，我知道。”晋王静静的看着周子舒，“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只要你开心，这天下早一天到手还是晚一天到手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要这天下，是因为你想为这乱世带来一窗光明，是因为你想要这天下四海清平，是因为你想要为天下人谋太平。”

周子舒心中如原本已如死灰一般的死志如遭雷击，他激动的看着晋王：“王爷不在乎？！！这十年来，我四季山庄81人，九九归一，全都为了王爷，死在了我的面前，就得来你一声不在乎吗？”晋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周子舒因激动而更加苍白的面容道：“周子舒，你是在怨怪我吗？”周子舒强忍着胸腹间翻滚着的疼痛，咳了一声后道：“子舒不敢！”说完他垂下眼眸不再与晋王对视。

晋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意。右手从周子舒侧颈窜过，扣住他的头，令他抬头看向自己：“周子舒，我一直以为我是知你的，你也是知我的，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知己！十年了，我把自己的性命安危交到你手里，我把多少军国大事交到你手里。可你今天和我说，你在意的是你的四季山庄！”晋王越说越激动，他左手抓住周子舒的肩膀，右手扣着周子舒的后颈，强迫周子舒与自己对视。“我以为你想要的是这天下升平，你心怀的是山河社稷，可是你现在和说我，你在乎的是你那个小小的四季山庄！81条人命你就受不了了？！！一将功成尚且要万骨枯，你以为你想要的天下太平是不用流血牺牲就可以白白得来的吗？！”

周子舒被晋王抓着，他感到自己有点晕，三秋钉的伤势被牵动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到底要向谁去倾述。是，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可是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他真的受不了了，让他也死了吧，和他们一起死去，就不用再受这良心的谴责，不用再忍受夜不成寐的痛苦。周子舒突然吐出一口血来，他的眼里最后一点光也在慢慢的熄灭，“子舒心气已折，请王爷成全！”

晋王原本的怒意被周子舒的这口血给化的干干净净，“子舒，你这是何苦啊，你明不明白你对自己所做之事意味着什么？你如果不愿意，你为什么不早说。”

周子舒无言的垂下眼，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他现在只想着离开这个人，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所有这些痛苦的过往，最好这世上再无一人关心他、想着他，让他一个人在无人认识无人在意的地方静静的死去。

晋王手上用力，让周子舒再次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的左手轻轻的抚上周子舒的脸颊：“子舒，你我相识26年，你是我看着出生的，你觉得我可是言尔无信之人？”周子舒莫明的看着晋王：“您当然不是…”未说完的话直接被晋王打断，“所以你听好也记住，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有一件事，你如果敢做我就把这天下化为焦土给你陪葬。”周子舒完全不能明白晋王所说的意思，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呢？他茫然的看着晋王。

“周子舒你如果敢离开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现在你给我好好的养伤，你最好早日好起来，如果你敢再这样伤害你自己，你身死之日就是这天下给你陪葬之时。相信我，要拯救天下很难很难，要霍乱这天下却很容易；做一个明君很难很难，做一个昏君却很容易。”晋王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言语，他说的好象今天天气真好，咱们出去玩吧那么平淡。

周子舒心里却惊涛骇浪般的涌起了波澜，是的，他了解晋王，一如晋王了解他一般，如果晋王是愤怒着、嘶吼着说出这些话，那还可能是他一时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可他这般平静淡然，这说明这些话是他完全深思熟虑之后的言语，是他心中早已经想好了的、决定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