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四十五：聚会时总会有人意外而至
“干杯！”
“庆贺吧！”
“cheers！！！”
七个杯子一同举高，七个声音一齐欢呼，七个赌上未来的战士围坐在略有裂纹的矮桌旁，满面笑颜，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首胜。
“咕嘟咕嘟……咳哈！果然啊！大功告成后的滋味沁人心脾！”
“数个月的精心准备，终于修成正果，此等美味理当诸位共同分享！”
“老夫难得活动活动筋骨，嚯，和你们这些小崽子大闹一番还挺刺激！”
“就是说嘛，俺喝这凉白开心里都甜！”
“……”
毛树一句大实话，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艾薇咳嗽两声，脸偏向一边，假装看风景；凯特无奈地啧嘴，搔搔后脑自责教导无方；十三郎望天轻叹一声，纵使自己探查人情世故，也拿这“童言无忌”的耗子没辙；吉弔则低头不语，身为鬼杰组老大的她沉默地凝视矮桌上的“佳肴”：一壶热水、两盘春节特价小零食、几碟分盘装的小菜，仅此而已。
吉弔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如此豪情壮志——记者扛着长枪短炮采访郝剩要如何处置那些赃款时，自己大手一挥，一股正气地当场宣布：把猿霄帮搜刮的财物尽数捐给中圈各种公共设施，自己不留一分一毫……
虽说保留了一些正规生意，但……手下多了一大堆要养的人，再加上战后对周边区域的安抚、大楼的维修、金盆洗手的原猿霄组员的归家费……这钱猴年马月才能到自己手里啊！上头，脑门一热，真把自己当仗义疏财的英雄了吗！
毛树见自己无意中伤毁了气氛，赶忙改口道：“不是，俺不是那个意思，俺就……就觉得这喝凉白开也挺好，小零食多好吃啊，俺之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差不多得了啊毛树老弟，你还真是语不惊死人不休……”郝剩用筷子戳戳毛树脑袋，又指指坐在自己身边低头抿嘴的荏茧，“你看看你，好生一场庆功宴，被你两句话搅和了，连荏茧小姐都怕你难堪故意不说话。”
“啊！？不……郝剩大人，我不是那个……我只是……”本在愣神的荏茧心里一惊，杯子呲溜从泄力的双手溜走，又被郝剩稳稳地握住。自昨天攻破猿霄帮，一直到今天早上，荏茧几乎一言不发，闷在房间里呆呆望着天花板，只有吉弔和郝剩去叫她才勉强打起精神。
“荏茧……你还在想你弟弟的事吗……？”艾薇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自己戳到她的痛处，尽可能委婉地遣词造句。
“嘿！你这瓜娃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十三郎抽出筷子猛地敲了下艾薇的拳头，后者“嘶”地吃痛收手。
“怎……怎么啦！我这不是很委婉了嘛！”
“你非得提这事！老夫之前教你人情世故都忘干净啦！”
“我……！抱歉呐荏茧……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了，那个……请你原谅。但你……”
艾薇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周围犀利的眼神压了回去，一副“瞅我干嘛啦！”的表情抓了一把零食塞进嘴里。大厅内寂静无声，除了艾薇“咔嚓咔嚓”嚼东西的声响外，每个人都吊着一口气，生怕荏茧做出一走了之的傻事。
但见荏茧轻轻点头，随即又用力摇摇头，面露苦笑道：“我……我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做，曾经也自我演绎无数次……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轻言轻语，宛若根根利箭穿心，吉弔轻咬下唇欲言又止，她看到荏茧澄澈的双目中闪着泪花，片刻后展露坚强的笑容。
自己又一次失败了……就算攻破了猿霄帮又如何？连甘愿向自己献出一切的部下的亲人都没法拯救，明明当初满口答应，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对得起她热切的信任，对得起她拼死逃出魔窟，对得起她无畏地听从自己，将炸药绑满全身的勇气吗？
“但我……真的打心里感激吉弔大人，感激在座的各位……大家没有视我如奴隶，没有肆意使唤我，而是把我当做伙伴，战友……”明亮的目光扫过圆桌旁的每一位成员，向大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所以……我的弟弟，还有那些被解放的奴隶们，我想……他们也同样会感激各位，感激大家做的一切。加入鬼杰组，我无悔……唔欸？”
荏茧感到肩上突然压下什么，抬眼发现郝剩大义凛然地站直身子，凛然大喝道：
“荏茧小姐胆大心雄，敢向黑恶露锋芒，试问在座各位，谁胆敢在身上绑满炸药，对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混账发出咆哮！鄙人并非贬低各位，但荏茧小姐实乃女中豪杰！”
“欸等等！荏茧你当时身上绑的都是真炸药？不是我那些空包的？”
艾薇难以置信地发问，又被荏茧的点头默认连喝两杯水冷静。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当猴灵开枪的时候，我没有闪躲，也没有彷徨，静静等待阎王殿的召唤，但……”荏茧偏过头，目光微妙地望向郝剩，语调突然变得柔和，“挡在我面前的，是郝剩大人……”
“什么！？”
“啊！？？？”
“嚯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马脸小子真有种啊！”
如一颗手雷扔进人堆，大家伙哄堂大笑震惊不已，求证似的纷纷瞅向吉弔，在后者的微笑中爆发更大的叫喊。
“我去，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平时打架第一个脚底抹油的小子，居然敢替别人挡枪！”
“凯哥……这是咱的郝剩哥吗？确定不是敌人的假身？”
“应该……应该吧？大概？要不晚上去澡堂的时候咱俩验验？”
郝剩大手一挥，俨然一副豪情万丈的姿态，又伸出手指点点在座除吉弔外的人，语气激昂且自傲道：
“咴咴，诸位可真是看鄙人低了一等，鄙人虽不擅长战斗，但绝不是贪生怕死，鄙人这条灵魂，必须得交在值得付出之地，比如……为忍辱负重，独自撑下折磨的人类灵挡下致命一击。诚如鄙人所言，即使鄙人当时未身着防弹衣，也定会挺身而出，将‘仁义’贯彻到底！”
“没错！是郝剩大人，在我濒临绝望前奋不顾身，是郝剩大人，为了我一拳又一拳打在猴灵脸上！”
荏茧也仿佛被郝剩的豪迈所感染，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他的双手，泪水蓄满眼眶，两朵红云渐渐浮现出脸颊，“如果吉弔大人是我心中的光，郝剩大人便是将我托向光芒的手！小女子的贱命是郝剩大人所救，甘愿为郝剩大人服侍一生！”
“咴咴咴！荏茧小姐不必如此，匡扶正义乃是我等座右铭，快请入座，何必为一恩搭上终生，更何况此等功劳并非鄙人一人所致，在座诸位哪个不是响当当的英雄！”
郝剩也不知是不是装作听不懂，拉着荏茧重新入座，为她空了的杯子倒满温水，荏茧也有眼力见地递过一碟零食，眉眼皆是爱慕。
“喂喂，艾薇姐，我怎么感觉荏茧有点不对劲啊，她该不会喜欢上郝剩那小子了吧？”
“嘶——不好说，毕竟是救命恩人，那小子也有几分颜值……怎么？你嫉妒了？我瞅你也挺帅气的，钓两个小姑娘不是手到擒来？”
“那不一样！我……我想要的是那种甜甜的爱情！”
“但我记得猫尝不出来甜味啊？”
这边荏茧对着大家掏心挖肺还时不时向郝剩暗投情缘，那边凯特和艾薇扯皮打诨，毛树和十三郎也不甘落寞，你一言我一语地侃起大山，不过毛树的脸红扑扑的，杯子里也弥漫出一股白酒的清香，十三郎似乎还偷偷把什么东西藏在袍子里。
吉弔端起水杯，方才的愁苦被眼下的欢喧冲散大半，原本尴尬的气氛又莫名其妙地活跃起来。也对，明明是大喜的庆功宴，为何要庸人自扰，平添忧愁？自己受过的苦，挨过的打，有过伤有过痛，不就是为了抗击黑帮，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民众，为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复仇计划吗！这时候为何要哀痛！
看着笑容满面的大家，吉弔没由来地想起一句话：“感到开心的时候就放声大笑吧，感到悲伤的时候就号啕大哭吧。”没错，该笑出来啊，和大家一起开怀大笑啊！但……为什么笑不出来。吉弔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还少了一个人，少了那个告诉自己这句话的人……
“咚咚咚！”
欢笑戛然而止，急促的敲门声接连不断，像是要把门敲碎。
“谁！？难道是猿霄帮的余党！？” 艾薇按下腰间的枪，准备随时拔枪射击。
“不清楚，但各位请做好准备！”吉弔打开双臂，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自己则缓缓起身，一手伸进侧兜，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
说实话，吉弔并不觉得是仇家，哪有这么礼貌的笨蛋？直接一发火箭炮送进来不是更加轻松？但除了残党，还有谁会亲自动身找到自家宅门……难道说是！
吉弔强忍狂跳的心脏，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直都保持平和的面容此刻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呼吸愈发急促，尾巴惹人注意地左右横扫，就连麟壳也片片闪耀微光。
要打开了，我要开门！没错……可能是獭子哥，是他，一定没错！要开门，我要……咕嘟，我要亲手打开门！他就在后面，我能听到他的喘息……啊原来是自己的吗？不，别紧张，冷静，冷静啊吉弔，獭子哥会想看到你一脸激动和焦灼吗！深呼吸……深呼吸……
吉弔的右手不知是因恐慌还是激动，颤抖如逐帧动画般靠近门把手，短短两秒的开门动作仿佛过流逝两个轮回，一张熟悉而沧桑的脸伴着屋外明媚刺眼的阳光闯入宅邸。
吉弔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目，表情定格般凝滞脸上，是他？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