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渡舟
警我世界 王天放×龙傲天 龙傲天×刘波 （其实是平行世界喔） 正文BE但best ending 番外HE 全文加番外一次发完3w+ 01. “老大！人抓回来了！”旁边几人吵嚷着。 龙傲天感觉刚被泼了冷水，身上不少地方顿顿地痛，视线不明，但他确实被推扯着跪在地上，膝盖酸胀不堪。 ［怎么回事...毒蛇帮？不是被已经剿灭...］龙傲天恍惚地想道。 “帮主，这人怎么处理？”又有人兴哄哄地闹道。 龙傲天仔细抬眼辨了辨，座上的人还没有换动作，好像只是动了动手指，质押着龙傲天的几个人重重地松了手。 ［不对...毒蛇帮、老帮主？］龙傲天几乎不可置信地想道。 ［一切都是梦吗］龙傲天无法对浑身的钝痛无感，这份古久的记忆最终定位在了——他十六岁那年。 龙傲天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大抵是漂流的孤儿，又不巧被抓进了毒蛇帮，在那次驯练中他找准机会头也不回地逃跑。 寡不敌众，他跑进那比人高的蔓草丛中也还是被揪住了，几个人大抵也是恨他学得快受赏识，明显下死手地对付他。 几人也不打算交差，他们把几乎半死的龙傲天直直推入旁边的湖水中。 可里面没人知道东南亚警校分院就建在这看似荒郊野外的野草树丛中。 也正是那时，刘波练完枪溜出警校时看到了被压折断的乱草丛，及时发现了沉水的龙傲天并把人捞救上来。 ... 龙傲天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自己这样，应该是逃跑被抓后又被绑了回来。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牵动不知哪里的裂口，一阵刺痛刺激着头皮。 “你是这批人里最有脾性的——也是最不听话的。”不远处的老帮主冷冷说着，却莫名摆低了点姿态。 “你有两个选择。这里有两只剂管——一只是毒品，另一只嘛，是毒药。”老帮主扬了声调，好像来了兴致。 龙傲天清明了视线，直直地抬头看着面前漫不经心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身手和能力都在这帮人之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这样的人才。你选毒品，那就是我毒蛇帮的一把手，选毒药嘛，呵、那你可没办法大展拳脚，在我毒蛇帮想过的好，就要把命悬在我们手里了...” 他饶有兴味地左右看看，几人皆是一脸奉迎的笑。 “帮主这是抬举你了，还不快去！”一人极快地踢了他，心中却是千万份恨意。 龙傲天也是他们搜刮来的流荡无归的人，毒蛇帮不敢大张声势地拉人入帮，为了多招小弟就直接揪没人要的小年轻。 龙傲天性子孤僻，但学起东西十分上道，他无疑是这批人中身手最灵活的，最让他们眼红的就是老帮主多次看到他耍棍弄刀，好像格外关注这个人。 眼下所有人都觉得龙傲天要升级了，毕竟毒蛇帮平常就走私卖毒，帮主的话让这些心邪的人无不心动，只能恨恨地看龙傲天将要接受这份“荣誉”。 龙傲天面不改色，尽力撑起疲痛的身躯，感觉自己此时实在是弱，估计拿枪姿势都还没学。 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稳住因为痛而颤抖的手，径直拿起了那人说的毒药。 “那我...选这支。”龙傲天微不可察地抽了口气，眼中却有着不像十六岁的人的坚毅。 这下人都没声了，众人像是看到演员表演出现重大失误一样。 老帮主凑近了想看清龙傲天脸上那份莫名的视死如归的信念，像是发现了更新奇的趣事儿。 “这可是海外新进的毒货，解药的药性都还没定呢，你愿意当这个试药人？”老帮主又转了话头，他的意思还是不让龙傲天这么死了。 ［没有办法当警察，那我也绝不会沾毒］ 毫不犹豫地点头，看着老帮主虚挂着笑的脸靠近几分，把这管药直直注射进手臂，龙傲天始终抿嘴无言。 老帮主又用更期待的语气说着，“晚上你来试药，兴许能就这么活下来呢。”老帮主像看了一场让他意外的表演，不紧不慢地起身要走了。 “我还真看不得你就这么死了呢，运气好点咯，小孩。”说罢他才挥几下手让看热闹的人散了。 短时间的紧张刺激龙傲天绷直身子，危机散去后他垂着头，背坐靠着墙。 他有些不甘地忍受痛感如浪潮般席卷而上，皮肤更有些疼到烧灼的感觉。 意识昏沉起来，他感觉有人向他走来，应该是吆喝他到另一个地方去，但他实在难以驾驭意识，就这么昏晕过去。 ［如果能活下去...］ 02. 龙傲天一时间身份越了好几级。 那天晚上他甚至没能及时醒来，但是当他真正再睁眼的时候，身上的伤却好了大半，像是被照料过一样。 他突然也被安排了小弟，还被“幸运”地告知自己当初试验的解药很有效，老帮主也是觉得龙傲天确实有好运加身，派人清理了他的伤口，让他以后就准备着试药。 “‘路是他自己选的，毒蛇帮的人，不沾毒可不行...’这是老帮主的原话。” 面前给他换纱带的人不知是真的多话还是在巴结，绝绝不休地讲着这两天的事儿。 龙傲天感觉头还是沉沉的，身体稍微活动一下，一下知道了双脚被细链牵制住着。 龙傲天总是不缺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快接受了当下算是被重新安排的命运。 “小九！来了就快坐下吧。”毒蛇帮的饭宴照例只有管理层的人聚在一起的，在旁人看来，龙傲天得老帮主青睐不过几个月，却也坐到了那么高的位置，不得不也腆着脸满口逢迎话。 老帮主知道龙傲天没有来历，居然也信了他说自己不明身世的话，说他当初是那批人里年纪最小的，就叫他小九了。 可老帮主到底怎么想，龙傲天并不能看懂。 上一世记忆中的毒蛇帮被剿灭得利落，大概也是和那帮甚不着调的新任当家们有关，而面前这位老帮主，确实实打实的阴鹜难懂。 说起来，当时屡次被怀疑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和师哥就要面临诀别了，后来还是靠两人的绝佳配合，终于端了总部的窝。 ［师哥...上个世界是你在毒蛇帮渺无音讯，那么这次，我一定要改变。］想到师哥，他总是会失神地想一点似乎像梦一样模糊了的回忆。 师哥归队之后，他才了解师哥当年的不辞而别。 他被分配到吉普岛，也是做一些基础警务，打探一段时间后警队决定伏击毒蛇帮，派出大量警力。 大概是又生变故，毒蛇帮突然翻身，像是得了大势般保存了主要的干员，最终警局也没能完成那次大围剿，退而决议派卧底趁乱混入毒蛇帮传递情报。 刘波也成了卧底之一。 嗯，刘波当时是这么和他解释的。 但是龙傲天不明白，刘波实际到警署并不久，如何就担起了卧底这个任务。 警校这边似乎也是莫名地认可了，为了维密直接张示出开除刘波学籍的通告。 龙傲天那时什么也不清楚，上面只这么说， “你要理解，警校所做的一切决议都有原因，毕竟他是被开除的，具体原因不能外说。” 后来他在警校消沉了一段时间，突然间想通什么，几乎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我级别足够，就能知道这些内部原因？如果是，我申请加入特训队。” 特训队是培养精英的营队，东南亚总是不太平，普通警校往往只能增加警力，真正的统局者，大概这些精英部队才有资格比选。 所以龙傲天带着那份仿佛天生的孤勇和刚毅，选择了最威严也最残酷的特训之路。 ...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宴，各人都各有心事，老帮主只是堪堪介绍了一下他称作“小九”的这位新成员。 各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龙傲天，毕竟毒蛇帮里除了沾毒品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上带毒的。 龙傲天悄悄在心中计划着，明白眼下之务是先找出当初引起警局围剿失败的原因，从内部控制毒蛇帮的犯罪活动——再不济也要收集情报。 龙傲天可算是毒蛇帮一个有名气的人了，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当初看他不顺眼的那帮人的老大，最重要的还是他总能应对好老帮主的喜怒无常。 老帮主对龙傲天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在他看来，这人不仅来历干净，不可能有卧底的嫌疑，连基础的刀棍枪法也没学着使，身体更是因为试过几次毒，看上去是比街上的童叟都更力弱。 老帮主看上去给了龙傲天高的地位和信任，实际看管着他的手下，若隐若现但实在的铁细链，以及他不得不要的解药，都是他可以钓牢龙傲天的砝码。 这人倒真的聪明，在很多次毒蛇帮的交易中出谋划策，其他人不信时也不再多辨，最终显然证实他的判断更准，其他人才纷纷觉得这人是有些运气和本事的。 “如果像你这么笨，选在第二堂口约货，结合之前暴露的信息，警察肯定一抓一准。”龙傲天还用嘲弄的眼色看向汇报的人。 不出意外得到那人的侧骂和不屑，更加坚持己见要证明自己。 ［果然，愈激愈烈的废物］龙傲天当初的课程里，语言艺术他可是学的不次，毒蛇帮的愣子总是按着他的计划走。 对此老帮主很满意，想着如果按龙傲天的计划走，那么交易确实都会更加顺通。 老帮主斜睨着眼，确实像毒蛇般的眼色盯住面前表现得乖顺的人，有新药到时甚至会自觉地伸出手臂，顺从的样子尤其让老帮主兴喜。 他忘了什么时候，他实在地试探地问过，小九为什么后来愿意在毒蛇帮做这么多事。 这人只用一向纯净得不像样的目光看向他，说着，“除了毒蛇帮，我没得去处。或许我把帮主您当成未曾给我留下印象的亲人了。” 在毒蛇帮没办法练拳脚，这话术龙傲天倒是时时更善着，说起违心的话，可是能眼不眨甚至表演一出真诚戏的，毕竟恶人也没法揣度十六岁少年干净目光下究竟是不是虚妄。 03. 在毒蛇帮没办法练拳脚，这话术龙傲天倒是时时更善着，说起违心的话，可是能眼不眨甚至表演一出真诚戏的，毕竟恶人也没法揣度十六岁少年干净目光下究竟是不是虚妄。 老帮主手段残忍，毒蛇帮这几年无声地发展着，生意倒是已经做出了海外，这也解释了警局当年没预料到小小毒蛇帮牵扯到的更大势力帮众了。 仔细算来，在毒蛇帮已经快半年了，也就是说，警署可能已经准备一些突击活动了。 龙傲天知道自己必须打探一些信息，最新一次打针是老帮主亲自来的，药效随即就上来了，龙傲天不可控地颤动着浑身闷涨的窒息感，他的眼像是蒙上水雾。 “帮主，这次的药，会不会救不了我了...”龙傲天用吐气声说着。 每次拿性命赌信任的时刻，龙傲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醒来，但是重来一世已经太荒诞了，不论梦与否，他龙傲天都习惯了以命为注。 药劲太强了，他几乎丧失了感官和知觉，脑子一阵眩晕后就钝钝地发疼。 他没由来又想到了师哥。 师哥还曾夸他这么年轻就当上署长，本事大。 而那十年间，自己在警校练了一轮又一轮，期间也不停地出任务，当时他可算是后届眼中的劳模。 龙傲天最终得知刘波曾最初被派往了吉普岛，于是他径直请求调到吉普岛。 再怎么年轻有为也没办法简单当这么个署长的。龙傲天最初也从基础警务做起的，大抵是人情冷暖还是让他有了点生活气，他更多学会了与人相处。 至于那些危险的任务，龙傲天倒是不惜命地报名。他知道，师哥绝非开除声明那般说的，勾结帮众，为虎作伥。所以来了吉普岛，他想尽可能找出那些邪恶势力，以窥见是否有那人的音信。 龙傲天做任务总喜欢拼命，因为他想和师哥守护那个保护心念人间的誓言;龙傲天还想留一口气，看最后能不能等回来师哥。 这些事迹成了他顺利接任警署的一桩桩台阶，他踩着血上来，竭尽全力才博到了最有领导力的位子。 刘波回来以后，从别的警员那听说了这些经历，却并没有为龙傲天的死里逃生而庆喜，反是用极为复杂的神色看向他。 “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我不信这是教的。” “老师不曾教过，可我知道，‘当警察的早就准备好那一天了。’” 龙傲天也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头疼欲裂，几乎想一头溘死。 他听到了几个字句，不得不又聚焦精神力到耳朵。 “唉...不过、阿坤也准备回帮里了...你以后的药...把控...”龙傲天仿佛浑身都散架了，紧促地喘息着，浑身浸着汗，又好像逼出的汗都是精血一般，已经耗费了他周身的气力。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毒素入身一碰毒品估计必死无疑，他都得怀疑给自己打的会不会是毒品了。 ［好在、这次有了新的情况］ 龙傲天听到阿坤这个名字，被刺激得清醒了一下，原来他忘记了这个最大的头目阿坤，看来这一次影响警局行动的，大概也是阿坤的海外势力。没有精力再想对策，他扛不动巨大的内耗，最终急急地昏睡了过去。 ［师哥你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至少又赌赢了一次...］他如是想道。 毒蛇帮确实得到了警队已经在谋划布局的消息，这几天帮里少见的低气压，老帮主也颇为凝重地吩咐着什么。 终于，那几次谋局的妙算给这次大战做够了铺垫，老帮主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毒蛇帮这几年不算嚣张，但也被警察盯上了，你说说，为了咱们帮的利益，警察要是对付我们，要怎么办？” 不久前几个主事的领头意气用事，已经让警察多次注意到毒蛇帮，结果越牵越深，已经破获了一些境外的生意。 早上这几个愣子还说和警察正面刚起来，正好也让阿坤回来，把新制品和新药趁乱一通传散。 几个人颇得意地谈起阿坤——老帮主的弟弟。 龙傲天又是一脸无语的样子。 “首先，既然咱们毒蛇帮还没有暴露太多信息，那么警察很有可能只是在执行公务——谁让你们交易的时候不带点脑子，暴露这么多次，换谁都得注意到毒蛇帮了;其二，毒蛇帮倾巢而出，不见得鱼死网破，甚至可能被一网打尽，当下的支援没有任何可靠的保障，你们敢拿整个帮冒险吗;最后，你们说的阿坤，可能他本领的确大，但是警察既然要准备对付咱们毒蛇帮，怎么会放过海关边防的部署呢，你们还说着让阿坤张罗一批新品，怕不是让他被发现得更快...” 事实上当初警署就是因为低估了毒蛇帮的势力，才让阿坤的人得以混进来支援，听说吉普岛的几批新货也是在那之后开始流动的，阿坤此人，实在难以牵制，那便想办法让他不要来。 龙傲天又轻飘飘地刺激着几个怼他的人，老帮主看着几个暴躁又错事多的手下，和对比下气定神闲又如有神助的小九，明眼人都知道谁更靠谱。 就这么过去了三天，老帮主与警署谈判后回来宣布，毒蛇帮的干员都移迁到吉普岛附近的滨岛上，毒蛇帮悄悄留了分部，应该准备日后卷土重来。 龙傲天不得不跟从老帮主一行人上了轮渡，深知自己逃不出试药的命运。 但至少，警队不需要派卧底到毒蛇帮来，师哥...应该就能按照计划去想去的领地，完成自己的警察梦了吧。 ［卧底什么的，我可太愿意了］没人听龙傲天自嘲的心声，他一次次搭上命换来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为了师哥。 04. 为了和吉普岛的毒蛇帮保持交易，他们总部的地方并没有设的太远，龙傲天在登上顶楼透过那扇窗，还能望到最高的建筑物——而警署在岛的中心，这里根本望不见。 从那之后龙傲天基本没能自由出入这个新总部，当然他也不稀得逛，时不时看看那边新传来的坏事日志，记账一样录述在抄本上。 龙傲天懂警察高层的密码，这看似不相关的一些符号元素，其实也是他们当初训练的重点。当警察可能不需要这么精学暗语，但是龙傲天他们的特训营是任何方面都不松懈的。 夹层木板的床让他有机会把一份份罪状记录下来塞进去藏好。时不时的对他房间的抽检搜查倒是重来没发现端倪——毕竟龙傲天当年是警校毕业的优秀生。 真当了卧底，才知道天衣无缝之前保命的基本操作，实际上是真的走错一步都要丧命。 他以前打趣师哥，十年都没混进管理层就算了，连基本的信息都传不出去，如果不是他接手了警署，执意要和所有卧底交接工作，警署估计就真以为他随流了。 现在他突然庆幸师哥没有真正混进毒蛇帮。 这里是明朗的东南亚、吉普岛，可在毒蛇帮，周遭连空气都仿佛是凝滞的。 ［师哥，如果能再见到你，大概会是当年警校分别那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小九！你来咱们帮快一年了，我可真庆幸当初留了你啊！”老帮主喝了些酒，情绪也上来了，絮絮叨叨说着像长辈醉酒时闲话。 可他知道那卸不干净面具的人面——论起来怎么都是残陋不堪的。 “你就...不像他，你比他、听话...孩子...”老帮主伊呜地又说着什么，龙傲天全敷衍地应对着。 几个帮里的人也醺闹闹地过来，周遭一片吵闹，像是被酒泡过的烂泥，东倒西歪地说着笑。 “阿九！你对咱们毒蛇帮，可是真真心啊！”几句乱成一片的笑声让龙傲天不加掩饰地皱着眉，嘴上还是说着，“不用真心，怎么把事办妥呢。” ［论真心？毒蛇帮的人哪有真心］说了太多违心话，他感觉怕是自己都要失掉待人的真诚之心了。 他难得得了许可，在阁楼上吹吹风。 大抵是海风让他清醒几分，沉闷的酒气吹散了不少，他想了想记忆里的师哥，正是他把自己从逃离毒蛇帮还未散去的阴骛孤僻换成了真诚乐观。 师哥在毒蛇帮呆了十年，即使是混在基层，也养成对警声和枪声的逃跑反射，他一度想帮他改好，却不能计日程功。 他当时就在想，再恣意潇洒的人，在那暗无天日的惶恐日子里，还能保全自身不被发现，磨去一身的骨性和傲气，这是做了多大的牺牲。 好在后来，师哥的那一枪打准了，死前看到师哥克服了拿枪的手抖和警铃的慌张，他也是知足的，可惜自己怕是要给师哥留下血的阴影了... 他当时被师哥背着跑向赶来的警车，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师哥终于要做回真正的警察了。 龙傲天感觉海风也吹得腻了有些发昏，不得不转身下楼，航塔的灯光好像照到一只船艇，反光的一小块像什么锐器一样，不紧不慢的划动着迭起的浪层。 龙傲天感觉头是发胀的晕，吹吹海风大概就要病倒，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不受支配的弱，只能恶嫌地挪到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虚虚地合上了眼。 05. 第二天龙傲天醒的晚，好像睡得比以往沉了许多，眨眨干涩的眼，干脆起身倒水。 门外一阵大躁动，人好像迎客一样变高了声调，又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 他唇正碰杯，房门被扣响，也只是知会一下，随即就被拉开了。 “...”这帮人真不讲德行。 龙傲天抬眼，却猝不及防对上拥在老帮主和几个人中间的熟悉的陌生人——阿坤。 颤动的心牵动手的肌肉，杯子一下碎在了地上。 刺耳的声音中断了还有兴致的话唠，责怪地看他一眼。 “啊哈、阿九啊，这位就是阿坤啦，这次经过东南亚，可算回咱们毒蛇帮聚聚了。这都多久没...”见这人又要顺着话头扯下去，阿坤抬手示意一下，他就噤了声。 “我听大哥说，帮里的新人里，属你最让他满意。啧，是真的像。”老帮主的脸色沉了几分，不是很有兴致地介绍了一下，似乎总是介怀别人说道他像不像谁的事。 龙傲天获得的阿坤的信息更全面了些，知道他在海外多以制药为主，自然与毒品供应有大关系，如果给他白大褂，大概他的虚浅的笑还极让人感到儒和。 可他太了解本性的阿坤了，不过是虚伪的奸人，手上也没少沾血，龙傲天总是从他玩味的笑中感觉那人残忍的恶。 “怎么，你好像怕我？”阿坤凑近几分，好像要细细打量这个新面孔。 “你身上，药味太浓。”龙傲天还是不想对上他的审视的目光，虚虚地撤后一步。 “哈哈哈哈果然是药多了，都变灵了。”龙傲天只听出虚伪无比的笑。 等到一行人出去，龙傲天才后知后觉地擦着冷汗，他不得不承认阿坤极其擅长心理术。 当初他和师哥合力端了毒蛇帮总部，却险些栽在潜逃的阿坤的回击里。于是他们之后也在追查阿坤的藏身之所。 阿坤以龙傲天为突破口，还径直留话给他，说他十六岁之前在毒蛇帮，可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龙傲天确实不知道自己没去毒蛇帮之前的事，只知道自己被毒蛇帮的人讨打后落到湖中，是师哥刘波救起自己，自己也被警校的老师看中天分，被收养后有了新身份，顺理成章进了警署，还成了刘波的师弟。 阿坤就是抓住龙傲天十六岁之前的空白，让他以为自己和毒蛇帮真有什么纽带关系，也为了护住那只能逃跑，枪也使不好的师哥，他只身会阿坤。 见到以前耗了一天一夜周旋的仇敌，龙傲天可算是难掩心中的激触。 而后几天，阿坤出现过两次，一次试他新研的药，一次就是解药。阿坤倒是颇为满意地高扬起眉，不知是对他的新药，还是这个任凭安排的人儿。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家给他办的送别宴上，几个帮众好像把他当帮主一样，惺惺地说着不舍得话。 ［呵，虚伪的真心］ 龙傲天一向不喜欢开口，胃口也早被各些药物折腾坏了，只呆呆地盯向一旁橙黄的酒液——为了保全性命，他连酒也喝不得。 周遭的嘈声淡了不少，还站住的人也已是摇头晃脑。 阿坤实在无奈地笑几笑，估计也准备要走了，没由来就看到了这一桌唯一还剩清明目光的龙傲天。 “他叫你阿九，有告诉你为什么吗？”阿坤像是想分享故事，眼里还有点醉意地看向龙傲天。 “我不介意这个称谓，老帮主有他自己的原因。”龙傲天不想和面前危险的醉鬼说话。 “哎呀呀，真是令我意外。我这个可怜的老大哥，有个更可怜的儿子，你猜怎么，老大哥继承了毒蛇帮，他那儿子居然当了警察！最后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说好不好笑...”他喉咙里滚出几声干笑。 “至于你嘛，除了白也没啥和他儿子像的，可能你太听话了，让他满足了、看到当初‘大逆不道’的儿子应该有的样子...哈哈哈哈我的老大哥哟...”他又推推已经喝倒一旁，嘴里还嘟囔的老帮主，又是几声咳笑。 龙傲天觉得他的笑太让人反胃，拧着眉坐到了窗口。 不知那人何时走了，那边是一片狼藉，他不稀得见，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06. 抄本上又完善一些毒蛇帮人的身份故事，他觉得局势越来越难控制了，太多看不清的线缠着，他要不动声色地成为控制绳端的那个。 事情发生了最大的转变——老帮主去世了。 和上一世的时间线几乎重叠，老帮主指定了大当家二当家，熟悉的面孔让龙傲天倒来了几分兴致，极快地挑了挑眉。 ［果然又是你们啊...］ “三...三当家，阿九！你过来。”老帮主像是被憋了一口气，而龙傲天本着听戏的姿态却没成想被叫上前。 “你...你是警察吗...”老帮主气喘若丝，几人听到立即握紧腰间的枪。 龙傲天皱了眉，还是冷静答道，“您忘了，是您让我进的毒蛇帮，而且以我这样，这辈子当不了警察...” “啊，小九...小九！你不是警察...孩子...不要怨我。”老帮主没有话再说，大概最后的腺素分配给了意识，他要认真想想自己最爱的人。 老帮主死了。 龙傲天还是满眼复杂地看着已经空了的床。 最后那句话究竟是对他信赖有加的小九说的，还是想对心心念念的儿子说的呢。 毒蛇帮这个鬼地方，亲情之类圣洁的光，大概还是不会从百孔的墙洞照进来的。 龙傲天又自嘲地笑笑，就因为一声“小九”，他莫名扣上了三当家的帽头。 ［真是荒唐］ 傀儡三当家依旧很快适应了形势，明白自己逃不开试药的命，说到底，他的身体要不靠点药剂保着，还真可能一摔就碎了。 毒蛇帮就此草率地定了三个家主，大当家性格乖僻，但这会儿还没显影出来，正乖穆地让底下安排招新人。二当家谨慎但依旧缺门道，凹着一些全面崩塌的人设做着事与愿违的活计。 这位三当家自然就成了底下众人更关注的对象。 大家在想，这三当家平常就不在帮里出现，面容俊朗身容消瘦，白得令见者有些发寒。 若说最难捉摸的当属这位三当家，他连刀枪都不用，一身毒还带着病，依旧坐上这高座，高层也竟无异议。 大家偷偷打量这个随便一个人都能推一下倒地就死的三当家，莫名的压迫感就这么上来了。 ［呵，乌合之众都擅长说服自己吗］ 龙傲天感受到底下没由来的钦佩的眼神，别扭地侧过头去。 自此后的几年，毒蛇帮但是一切活动安排得明明白白，无非是些偷盗行窃，欺压民众之事。 龙傲天有些头疼地想着自己当初面对的怎么就是持刀行凶，入室抢劫之类的事。 ［当真是世道有变啊］ 龙傲天知道，上一世龙傲天和师哥端掉的毒蛇帮不过是只会挑事儿的混混，顶大的罪名也是伤人犯事，他们都清楚的明白幕后有更大的罪犯——阿坤。 当下龙傲天也同样为这个不知神踪的阿坤头疼。 大当家在一次和阿坤的对话中提及龙傲天，在毒蛇帮这么几年，龙傲天试过的药已经数不出类别，能活着大概也不知是运气成分，怕是真有点超出常人的生命力。 大当家对这个像是硬塞的三当家没什么防备，只觉得这人太年轻，也太可怜，这么想着还继续派人给他试药。 实在乖僻，实在无情。 那头的阿坤倒是提了点兴趣，好像想起一只金笼里被人反复揉捏，奄奄一息又被及时救起的丝雀。 “说起来，我这边太无聊了。”阿坤留了口气。 “这么说——阿坤要回毒蛇帮了？”大当家脸上挂着的笑，连括弧都十分标准。 “你放心，我对毒蛇帮那些小弟没兴趣。”有人爱财，有人爱权，而有人就喜欢弄些残忍又刺激的游戏。 毒蛇帮大换血之后，阿坤再来到帮里，气氛就似乎变了一些。 老帮主当年本无心接毒蛇帮这个瘤子，他不当好人，但也不想放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奈何阿坤当年和父亲起冲突之后招呼不打就离开东南亚，老爷子没多久急病去世了，留老帮主收拾毒蛇帮，底下一帮不成气候的混混，老帮主甚至想请警察直接端了它算了。 是了，后来老帮主的儿子也是没到成年就离了家，听说就进了警校，可没等到父子对战那天，儿子一次任务失败，听说尸骨还被丢进了海里。 老帮主自此性情无常，也可能没了儿子的牵绊，好人坏人都没差，那便做彻头彻尾的坏人好了。 阿坤回来时，但是默契地和大哥谈起毒品的生意，多好一桩交易，兄弟就这么里外扩展毒蛇帮势力。 龙傲天拼凑了老帮主的整个人生线，像是完成一本人物自传后的长叹，他没法评价这个命运无常的人。 大概老帮主最后是有些悔恨的罢，也不重要了，毒蛇帮减少了阿坤的毒品交易，也是因为大当家对他的忌惮。 这位大当家没有什么极恶的毁灭计划，大概也是见不得什么善人的头衔落在自己和毒蛇帮的头上，任由混混们做点偷鸡摸狗的事就算了。 他对老帮主确实有敬畏，也没能想到最后自己成了大当家，但他总偏执地想道，老帮主也不愿意收拾这么个烂摊子了，但不能落到阿坤手里。 可能只是大当家单方面的忌惮，阿坤一回来，混了个闲散的位置，总是一头扎在药剂粉末里。 大家还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07. 龙傲天无疑又成了受关注的对象，毕竟三当家作为没有立场的傀儡，万一哪次试药死掉了，说不定毒蛇帮又要洗一回血。 龙傲天明显感到身体透支般虚浮，整个人更没精神了。几年过得不算自由，但至少也没有什么要拿命赌的局。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敌人的逍遥，龙傲天大概也要放松警惕了。 “正好，帮里过几天再招一些新人，看看这一批人，会不会出现人才呢。” ［整得跟选秀大赛一样］龙傲天无语地撇了脸，心道这大当家就是说些不尴不尬但让他讨厌的话。 龙傲天见到王天放的时候，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心思错乱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见到熟人。 “王天放，你是警察吗。” 王天放突然一阵恶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那人背对着他，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龙傲天其实对王天放警察的身份深表怀疑，若不是分局的局长来提人，他估计也要觉得自己在听玩笑话。 王天放晃了晃自己的警证，但是没有咧开的大白牙晃人。 得意又潇洒的王天放信步走出了警署，还特意等了等，看到靠近来的龙傲天。 “你是警察，这我没想到。” “不只我一个卧底，这我也没想到。” 两人对看了一眼，突然默契地笑了出来。 “演讲的不错啊龙sir，光！——以后有机会，找你学讲话。” “你先学学掏枪吧！成像混混了！” “哈哈哈哈哈那不说明我演的真！” “谁知道是不是本色哈...” “龙sir，再会。”王天放走的时候，是真心期待过和这人再见面，好好聊上几段的。 后来他又来警署了。 这个他只待没多久，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什么都没来得及变，却是再寻不见那人。 警员刘波卧底归来不久，协助署长解决头目阿坤。 龙署长因公殉职。 自此王天放不信人间有什么光。 王天放绷紧的身子透着这人的慌恐。 虽然对自己混混演得真不说十分自信，但凭借他在警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成绩，也不可能被认出来警察身份吧。 除了惊恐，他只想着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被三当家发现身份，那不就直接等于警证被人摆到脸面上来了！ “以后，我需要你协助我。这不是在商量。”龙傲天回转过身，看见这人如临大敌地挺着背，却还能走神想事情，有些无言以对。 ［我要是毒蛇帮的人直接就把他毙了］ 王天放突然醒过神，有种天上地下的恍惚感。 “你是...？不对、你不是一早就来毒蛇帮，算起来，已经第九年...你不可能是！”王天放又转成防备的姿态。 “这些事你倒是打听得清楚...”龙傲天确实又无语了。 “王天放，我知道你是警察，不管你带着什么任务来，我需要你把毒蛇帮的情报传出去，现在只有你！”龙傲天的语速又快了几分。 “不是，什么只有我...可你不是警察啊！”王天放还是懵的。 “有的事，不是只有警察才能做。”龙傲天突然觉得解释不清，但是还是这么说着。 也没管这人听没听到这句富有哲思的话，龙傲天把誊抄好的字条塞到他领口，细致检查着有没有纰漏。 “我等下找借口让你有机会回到吉普岛那里，你想办法把最基础的信息传到吉普岛警署...”龙傲天一直交代着警署那边的情况，还顺带讲了毒蛇帮的堂口和干部信息。 王天放心里徒生信任感，真像个小弟一样点点头就去做事了。 ［这人到底怎么当上警察的］龙傲天再度疑惑。 “三当家三当家！我回来了！”王天放在龙傲天门口用气声叫到。 “你是不是真傻！不会敲个门进来！别人怀疑怎么办！”龙傲天恶狠狠地拉他进去。 “噢我看过了，大当家他们不在。” “你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路上了。”龙傲天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这不是看准他们都不在的时机才进来和你说的嘛，你这什么话。”王天放又哼哼地说着。 “你下次可以直接进，你是我、小弟了。”龙傲天突然感觉和他吵嘴挺有意思的。 “我当你——小弟？我怎么！哎、好像也没什么不妥。”龙傲天看着王天放几乎要飘摆起来的头发又顺了下去，觉得有些好笑。 “你放心，你好好配合，咱俩就能端了这个窝。”龙傲天突然说道。 “不是兄弟，你拍电影儿呢，主角光环加身了是吧，你看你，全帮派最弱就你！”王天放又一顿输出。 “王天放，语言艺术你是一点没有哇。”龙傲天摆摆手，觉得好久没这么吵了还很不适应，让王天放赶紧走人。 王天放就莫名其妙晃着脑袋出去了。 ［他当警察之前肯定是个混混吧］龙傲天再度想道。 08. 晚上的饭宴上，王天放别扭地站在龙傲天身边，看他一挑一挑地拣点菜吃。 看得他是真着急。 “小九啊，这小弟这么招喜欢？”新面孔总是会让人多注意两眼。 “他会做，我吃得下的菜。”龙傲天顺势当下餐具，面不改色地回应。 龙傲天是晓得抓重点的，前几天大当家还关心他几乎不剩的食欲，还慷慨地要给他找合适的厨子。 ［这不正好的理由］龙傲天突然一愣， ［这人不会...啥也不会吧］ 王天放闻言一僵。 龙傲天好像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 “...”他突然心虚地往后瞟了一眼，那人狠狠低垂着头，正对上的眼神刀就可以杀人了。 “你真抬举我！明天你等着我变出什么好菜给你、给他们看！啊！”王天放进门就几乎无声地在咆哮。 “没想这么多，这是最合适的理由，谁能知道...” “谁能知道？哦，是理由合适人不合适是吧！”王天放又抓急地跺了几下。 乱揉了一把头发，似乎已经不能更乱了，他终于冷静一些，。 “我，现在去琢磨琢磨。” 龙傲天觉得赌命都没王天放让他觉得刺激。 这天晚宴，几个好奇的人围着一盘尽力补救的菜汤，能把清幽的菜煮成黄色的漂浮物，王天放也是有点能力的。 龙傲天微不可查地抽了下嘴角，尽力平静地解释最近习惯软烂一点的菜。 回房间他几乎都吐了出来，王天放一开始的憋屈还是变成了担忧，“那个，要不你还是换别的理由吧，你这不会因为我的菜...” “不，是这样的。以后这个理由就成立了，饭菜之类你不用管我，药物的生理反应。”龙傲天咳的气息不稳，但还是庆幸，众人只是对一言难尽的菜感到无语，还没有怀疑。 在这之后，王天放几乎时时陪在龙傲天的身边，旁人还悄悄说王天放运气不好，被挑去照顾病秧子。 王天放自先前看那人发病虚脱得命垂一线，仿佛就要死了，但还是用超乎常人的毅力忍了过去，他便也没办法再任由自己对他大吼大叫了。 这人真的脆弱的好像稍用大点力就要交代出去了。 王天放已经熟练地伸出一只胳膊，由龙傲天轻轻搭着。 龙傲天走的慢，因为他有一身病，可他有一身病却不能用什么药，一些药物甚至剂量大些都足以让他痛苦。 王天放也不知自己对这个人的看法，一面觉得这人是疯子，不是警察还拼了命去计划，一面又实打实地焦急，他龙傲天随随便便就把命到处放，王天放看着是胆战心惊，怕哪天他就没撑住了。 “这次咱们吉普岛总部的管理工作，就让王天放去吧，他当我的小弟太憋屈，还没干上活儿呢。”龙傲天在大当家提出正式在吉普岛找个总部，壮壮毒蛇帮的势气。 龙傲天给的建议是，把总部隐蔽起来，建在唐人街的餐馆里。 理由也很充分，唐人大多不和吉普岛的警察有干系，而且餐馆多的时候也方便传信。 王天放不理解为什么就派他回吉普岛了，用眼神问他，但嘴上还是奉迎地应和着他的安排。 “你任务可不轻，天放。学几道中国菜吧，这是我给你的任务。”龙傲天淡淡解释着。 “我、啊？好，那我肯定好好学。” 大当家也是听着合理，点头同意。 这天大当家突然有些好奇地盯着邻家饭店墙上挂着的一些毛笔字，嘟囔着看不懂。 龙傲天突然来了兴致。 “我来吧，中国字更有吸引力，我来题个好词。” 很方便就找来了工具，龙傲天径直写下大字“以和为贵”。 他告诉他们这种大字应该挂在堂中央，寓意好兆头。 “纸笔都在，我顺便写一下咱们的帮规吧。”龙傲天写得有些上头，手也更勤快地划动着。 其他人看不懂，只知道这个平常阴冷着脸的人此刻很高兴。 “你看！这里四句话，一共有五个‘恶’字，符合咱们帮气派！”第四条“恶有恶报”也是他特意选的。 别人听着只顾迎合，觉得三当家就是智慧的代表。 “王天放，你早上说进货，是什么？”龙傲天真的好奇地问道。 “那，你看！这是人家在大雪山采的，晒干之后的人参！”他得意地拿出两个黑棍般的东西。 “这又黑又长的直棍儿，是照着你长出来的？”龙傲天吐槽说。 “不是，那肯定也有白白胖胖那样的啊！”王天放还是自信地拿住。 “白白胖胖？萝卜吧～”轻笑了一声，他擦身要走。 龙傲天轻飘飘的语气却让王天放更来了劲儿。 “你别这个嫌弃的眼神啊，人哥们儿说，人参用处大的很，两根须子够救命...” 大当家看着这三当家旁边还在絮叨的王天放，突然有点欣慰。 09. “王天放和你关系这么好，你们不会成朋友了吧。”阿坤用轻佻的语气说。 龙傲天皱眉，真的不想再和这个人交流。 阿坤不饶地靠近他，像是要看清这个人的表情。 龙傲天高兴时多喝的一碗糖水就这么不受控地吐了出来。 “...” “你让我觉得恶心了。”龙傲天冷声说。 “就、这么恶心？！”阿坤退开几步，龙傲天被眼泪遮住视线，好像看到这人在空中狠狠地挥动了拳，最后没再说什么就大步走了。 晚上他又来了，还叫了王天放。 “三当家的工作，你来协助他吧！”几乎不等王天放理解，装着药的针管就塞进了他手机。 他看表演似的站到了一旁，眉毛挑了半边。 王天放颤抖着手，几乎愣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王天放？你不会...” “找不到血管吗？看着！扎这根。”龙傲天平静又轻柔地指导他说。 两人都愣住了。 直到龙傲天握住王天放的手，把所有药都推了进去，才抬头看向阿坤。 阿坤几乎着急忙慌地走了出去，还是闷闷地说，明天早上过来送解药。 “王天放，你为什么当警察。”龙傲天实在是好奇他的故事。 “呵，因为我爸。”王天放又灌了一口啤酒。 “从小他就一身警察派头来教育我，他越严我越想走，最后还是被他安排着走警察这条路。”他看起来属实是不愿。 “那、卧底也是他安排的？”龙傲天显然没预料到这种答案，他本以为王天放是因为装混混装的好，却没想过原来他本就是不想当警察的。 “那不是，你不总说我一身混混气嘛，我确实太松散了，上次任务太莽撞造成失误，我爸让我先停职了。” “我也不甘心嘛，想着至少要证明一下自己。吉普岛太平很多呐，想了解最底级的坏人不就要先打入内部嘛...”酒精有些上头，他几乎嘟哝着说着。 “我一开始可是先去青龙帮的，一听就有点东西。可惜他们太正经了，混了一段时间还是跑腿、送货，这些我在警署也干...”他干笑了几下。 “后来他们突然觉得进人多了，我就被踢到毒蛇帮了...”王天放没再说下去，郁闷地丢了罐子。 “你真的去过青龙帮？”想起上一世王天放说自己“从青龙帮调剂来的”的话，他还以为真的是掩饰。 “王天放，吉普岛很快就不太平了。”龙傲天依旧清明的眼神在深黑的暗处，亦像有光在流动。 王天放昏沉地靠在一旁，没怎么听清他的低语。 既然日子总能出乎意料，那他索性不作打算。 大当家很会找事干。 龙傲天这天不情愿地从王天放的唠叨中醒来， “你说你这么聪明，体力劳动怎么能落下呢，好身体才能” “咱们毒蛇帮，各大负责人是不是得得有个霸气点儿的称号哇？”那天看了龙傲天大笔一挥的潇洒，大当家没由来地喜欢上这些仪式感。 “就说这个蛇啊，它就分很多种，你看啊我们也得有个代号...” ［说了半天不就是要注册个昵称］ 龙傲天双手抱胸，不太乐意参与。 偏偏大当家转头就来问他。 “蟒蛇，符合你的气质。”龙傲天有些不耐地应和道。 “那怎么能霸气一些呢...”他又追问说。 “那就大蟒蛇。” 大当家回头想了想，又用颇灿烂的笑问道，“哎你说，黄金蟒会不会更好？”他一笑，一颗金牙现了出来。 “...会更俗。”龙傲天不留情面。 大当家有些吃瘪地转过身，还想辨什么，龙傲天提笔写下了“大蟒蛇”的牌子。 “看着、也是挺霸气哈。”他莫名灿灿地接下了“身份牌。” 二当家几乎都没有问的机会，龙傲天直接提笔写下“眼镜蛇”三字。 “...巧妙。”二当家扶了扶眼镜，无话以对。 至于他自己，他只默默写了个“四脚蛇”。 还是没能错开一旁王天放那极为期待的眼神，龙傲天抬眼淡淡地说，“你嘛，黑水蛇好了。” 王天放:“...” 散会之后，龙傲天又轻笑着和王天放解释，“水蛇没毒。” ［至于黑嘛...］ 王天放呵呵笑。 “怎么，你不好奇我这‘四脚蛇’的来历？”龙傲天难得不见他追问。 “你太小瞧我，我知道，四脚蛇——不就是龙嘛...” 龙傲天猛地抬头。 “师哥，四脚蛇——其实是...大壁虎。”他想起当初自己这么安慰师哥。 如果，如果四脚蛇真的是龙的代号，那么——当初应该去当卧底的人，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他！ 龙傲天仔细回想当初刘波说去当卧底的理由，明明他一心想做好基层警员，怎么会被指派卧底的任务，甚至好像所有教官都瞒着他什么... 这就解释通了。 王天放不解地看着他脸上的慌乱。 ［师哥，原来是这样吗...］他以为师哥一声不吭接下危险任务，选择卧底最无耻的混混帮派，什么信息也不给他留下。 原来这十年，应该由龙傲天背负的使命，一直重压在师哥身上。 今夜的星光又开明了许多，龙傲天有些伤感地想， ［可惜我见不到师哥了］ 10. 毒蛇帮又要开大会了。 大当家是很乐意张罗一些彰显他的人气的活动的，这次就为了毒蛇帮在吉普岛重新扩大势力而召集一些新上来的人见识见识。 他罕见地看到阿坤身边站了人。 一看就野心不小，看上去随时可以干起仗来。 站在伪善的阿坤旁边，真是十分违和。 “这是阿强，他的实力和胆子可都不小。”阿坤简单介绍一句。 龙傲天心里一震。 他平静地打量着这个人，自然从他平射过来的目光里看到了不屑。 “大当家好，我是阿强！”很自信地表现自己。 大当家很受用地点头回应。 “人才嘛，鄙人尤其欢迎，任何上升的机会都不要错过噢，你看咱们帮可好多空位。” “既然这样，毒蛇帮的当家们也想来是不同凡响。”阿强转用轻佻的语气，“哎，这位是三当家？” 阿强心比天高，也是大当家那派喜欢人前立威的人物。草草听说这三当家弱不禁风，老帮主当初也没名正言顺地承认他的身份，心里对这类人更是看不顺眼。 “怎么，三当家的位置，自然，你想要也可以来拿。”龙傲天轻飘飘地回道，还做出“请”的姿态。 阿强更肆意地笑了一声，“如果我来，三当家敢吗？” 王天放觉得虽然龙傲天一向让他捉摸不透，但如果他真要和这蛮人硬刚... 王天放向龙傲天贴近了一步，不知道他下一步有什么动作。 感受到人的挨近，龙傲天颇有兴致地扬了扬眉。 “啊，我不敢。”他顿了顿，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三当家就给你好了。 王天放:“...”果然琢磨不透。 “阿强！”阿坤随即呵道，“谁给你的胆。不准胡来。” 阿强突然没了气势，但眼里的不甘更蔓延几分。 “王天放，记得给警署传消息，阿强这个人物你多关注，让他们留意瑞典街。”龙傲天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安排，但是他必须赌一赌。 没过几天，瑞典街有人闹事，龙傲天不出意外听到领头的是阿强。 不过这次他和几个手下被警署赶来的人狠狠打压下去。 大概是急于表现最后中道崩殂。 听说阿坤对他已经没了耐心，估计是没了兴趣，也不见阿强再跟着他。 ［既然死性不改，那我肯定不会重蹈覆辙］龙傲天轻吐一口气，虽然他总凭着侥幸赌赢，但他终究没有上帝视角，也只能尽力把线索扳到可控的一面。 他又想到上一世大当家直接认出了自己，大概也是因为他知道阿强这号人物，自然就识破了龙傲天卧底的身份。 “王天放，这次去青龙帮有什么收获？”自从王天放被他安排到总部，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但是传消息也真的方便很多。 “你真的猜对了，毒蛇帮和他们肯定有大关系，凭着毒蛇帮里的关系，我成功混进去了几次，发现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正经生意，就是你懂的，那个货。”王天放凑近说道。 他也很震惊这个看上去简单的青龙帮，平时风平浪静不惹事，似乎还挺正气的派式，原来一直是干着吉普岛里最黑的交易，和阿坤一样善于伪装，由此即使帮派越来越大也没被镇压。 “还得是你，居然能想到青龙帮这一层。”王天放不得不佩服他了。 龙傲天还是低着深思，线索还不够，只能一丝一缕地分析。 当初他和师哥误打误撞进了毒蛇帮总部，便提早了计划把毒蛇帮的头子逮进警局。 也是后一天——他让师哥会警署报道这天，阿坤很聪明地识破了这头暴躁约架的师哥的激将法，但他不知道警署里还有他和师哥，那些混混闯警署扬言要给老大报仇，基本被他俩配合打倒一片。 里面的人并不都是毒蛇帮的，他们这才察觉青龙帮的介入。 也正是对青龙帮的详细打探，才引出了阿坤——青龙帮的总头目。 阿坤此人也极为狡猾，当初他看准龙傲天十六岁之前在毒蛇帮待过，又知道他并不记得之前的记忆，便故弄玄虚地要挟龙傲天， “怎么龙sir进了警局，不仅没帮咱们毒蛇帮站稳脚，还当上了署长呐...” 龙傲天自然不怕他说的所有话，但是为了引出阿坤，他还是以被胁迫的姿态约阿坤出来商议。 也由此有机会牵扯住他，让警署剿灭了青龙帮。 龙傲天不得不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耳边还是王天放讲着对青龙帮真实面貌的一次次猜想。 “好了，你多收集点信息，随时给警局报告他们的情况。” 王天放总是想问很多问题，问他为什么总是抓得住最要紧的问题，为什么一眼就看破生人的身份，甚至是为什么毫无保留地相信警局——也相信他。 终是叹了一口气，他想着自己总会知道的，没再多耽误便又离开了。 11. 已经到了深秋，吉普岛却永远不缺阳光和热气，依旧火热不减。 “王天放，毒蛇帮最近要有大动作了，警署那边应该也拿到不少情报了吧。”龙傲天还是皱了眉，深沉的声音带着些疲惫。 “是，青龙帮最近应该也有大事，我觉得他们讲的老大就是阿坤了，他好像有一批新货，已经预备交货以后跑路了。”王天放也没再嬉皮，他也感受到这次是要有实打实的任务了。 王天放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他喜欢机车，喜欢自由不羁的洒脱，他对当警察没有什么荣誉感和责任感，所以怀着对父亲的叛逆心理，他总是要像要证明自己天生干不好警察一样。 但是当他第一次把毒蛇帮的信息传回警署，父亲第一反应不是责备他停职还莽撞，而是记下他每次传回的情报，后来同意他与吉普岛警署的警员对接信息时，他慢慢动容了。 也是长大以来，他在父亲眼里看到了期许和欣慰。 王天放复杂地看了龙傲天一眼，或许没有这个人，自己不可能真正做着这些警察的事儿。 对于警察这个身份——这个自己一直不以为然的职业，竟也开始有了使命感。 “龙傲天，你为什么做这些？”王天放觉得自己听不到答案的，但还是问了出来。 迎面吹来些风，一缕碎发就被吹开，荡漾的波光要映着龙傲天月光下显得莹白的面庞。 “不过是想守护些什么罢了，这吉普岛的好风光啊——不该被辜负。东南亚还不够——整个世界都应该有光才对。”龙傲天侧过了头，他其实不喜欢说感性的话。 他把感性都留在了和师哥一起训练的日夜，往后十年间，几乎只有理性和客观让他一次次对抗着黑暗。 他还是会想到师哥教他练枪，陪他练基础，即使大自己一届，还愿意安排时间来找自己。 “师哥，你以后要当什么样的警察？”他知道刘波对警察总是十分憧憬的。 “我们分配出去都先从基层做起嘛，我就想保护好那方平安，当一个好的守护者，那就足够了。” 刘波总是喜欢帮人的，他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也只有被刘波从湖里救起来，然后被教员收养，就这么安排进了警校成为刘波的师弟这段记忆。 刘波的理想不大，守住一方平安。 龙傲天暗自发誓，一定守护刘波。 “嗯。我也会——好好守护。”龙傲天暗暗说着。 “王天放啊，当警察...是好的。”他不知道王天放对警察有没有改观，但是他最初也不是为了当警察而去训练和拼命的，只是十年间，他一面打探师哥的消息，一面扎实警察的基础，也是真心爱上了这个职业。 而他自知困在毒蛇帮不可脱身之后，也是有不甘和怨懑，而这之后就决心要在内部减除毒蛇帮的危险。 他深刻地意识到，警察与否，本就不是什么判定的标准。 “我知道了，我知道的。”王天放也没再多说，两人各自怀着一些心思，此刻便任由夜风吹散漂浮的思绪。 王天放被安排出了毒蛇帮，他知道这是龙傲天筹划的最关键的一步了，他的任务就是最后和警局联手，控制毒蛇帮总部的同时，一网打尽青龙帮。 王天放已经熟练地和警署来接头的人交换了最后的安排计划，他要赶回龙傲天那里，通计划前最后见他一次。 “龙傲天，你好好的，只要他们都被制服，你就能重获自由了。”王天放用极为郑重的语气说着。 “王天放，有点警察的样子了。”龙傲天只是笑。 “龙傲天，等我来找你。”王天放有些急地说。 龙傲天倒是轻松的样子，对上他略显温润的目光时，有些愣住。 “我、我只是有些怕。”王天放轻轻解释着。 “怕什么，当警察的早就要准备好迎接这些了...”龙傲天还当他没完全接受这份使命。 “我不是怕死。”王天放硬气一些回应道。 “你要等我回来，龙傲天。”王天放上前抱抱他，无视了他有些呆住的神情，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怕自己任务失败， 但我怕你等不到我来。 王天放还是快速离开了毒蛇帮，计划就在这几天进行了，毒蛇帮一有动静，按照龙傲天的传讯，他们就会安排人行动。 “阿九啊，你看你身边也没人，要不要跟我，一起到海外去。”阿坤主动找龙傲天说计划时，他是有些惊讶的。 “怎么，你是舍不得我这浑身的毒吧。”龙傲天一面应着一边想对策。 “别这么说呀，阿九。你知道大当家他们几个，不过想在这小小的毒蛇帮管一群乌鸦罢了，不成器的小弟，听到警笛溜得比蛇还快，所以我才不屑这个没用的摊子。” 他顿了顿，颇有些得意地继续说，“他们对你什么样不过仗着我大哥一句话，你在他们这并没有用处，他们可做不出你最需要的解药...” 几乎势在必得地看向龙傲天。 “确实，我没得选。”龙傲天依旧不慌不乱的回答。 “哈哈，我会在这做完最后一场生意，到时候我们就直接离开这里...”阿坤的脸上已经浮起了喜色。 像是安排好一份周全旅游计划一样。 12. 龙傲天顺利得到了最新的消息，阿坤要约那几个客在航船上接头，等到货一交手，他们顺势出海去国外。 计划有变，但龙傲天只把信息传到了有接头任务的警员那里，至于王天放...他觉得自己还是把原定的计划留给他更安全。 夜已经过去，晓晨的太阳已经刺目，龙傲天安静地看着阿坤把药打进自己体内，不过问也不抗议，他知道这样也更能打消阿坤的顾虑。 ［背水一战，未必不能胜］ 龙傲天不知道王天放如何说服警署的人相信自己这个三当家身份的卧底，他自己甚至都无法解释动机，但他知道，一会来接头的几个客，都是警员，并且愿意配合他。 龙傲天慢慢有些期待地看向窗外，因为航线的修整，他们会向吉普岛靠近——然后就驶离。 茫茫的海面没有什么景物，他想，这艘船最终是要驶向吉普岛的。 而这时的吉普岛应该正在经历一场变局。 这也是抓捕的最好时机。 阿坤一开始就不屑于和大当家他们混在毒蛇帮，这次他带着货还有这位三当家走，自然没有帮里的人知晓。 而王天放和剩下的警员，通过已经传出的精确情报和线人，此刻应该已经要开始端毒蛇帮和青龙帮了。 ［今天的太阳还有些昏暗，是时候除掉那些黑气了］龙傲天又瞥向阿坤，他需要确保对头号危险人物阿坤抓捕行动的成功。 王天放和副署长探进了毒蛇帮总部，王天放知道龙傲天已经把毒蛇帮所有的秘密信息放到了这里，即使是作为毒蛇帮的空壳子，但是也是最好传出信息的地方。 他再次感叹龙傲天的周密计划。 眼下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出意外地被他们强制控制住，刚被押送回警局。 他按照龙傲天安排的，让署长先收集他所记录的资料信息，等到阿坤和青龙帮入网，他会再联系王天放。 而此时老署长已经退休，目前最有权力的副署长便由他领着去搜集资料证据。 熟练的搬出一册册手写的资料书，证据充足，没有图像也足以令人惊讶，最早的日期甚至是龙傲天当上三当家之前。 副署长小心地翻动着，似乎也难以想象这个人这么做的动机，他倒是十分地想听听这个人的故事。 通讯器传来消息，青龙帮被成功牵制，截获他们交易的现场证据并带回了证物，而毒蛇帮几大堂口已被围堵，经常带头闹事的头子都被带了回去，可王天放心里不踏实的感觉更强。 按计划他要等龙傲天那边也收网，再一起汇合，但是他总觉得龙傲天好像已经和他们的计划割裂开一般，他有些心慌了。 通讯器最终传来前去交易的警员的定位，是港口外的一处海域，信息是头目阿坤已被控制，请求人员带离。 王天放听到这个定位立马皱起了眉，尤其是听到还有一位和他同行的协应人情绪不稳，他几乎冲到副署长跟前让他同意自己随行。 副署长没办法阻拦，安排几个警员到港口接应，就看到王天放已经骑上机车一骑绝尘。 他已经看到了海，此时的太阳升到高空，晒的人有些晕。 他即刻上了游艇，以最快的速度扫视海面上的航船。 他知道船是要回到吉普岛的，但他一定要去接龙傲天。 此刻的心却没有因此激动，没见到龙傲天之前，他的心几乎要冲出胸膛。 ［龙傲天，你要等我］ 终于赶上了那艘航船，他一登上去就一路展示自己的警证，看到了阿坤——身上被打了几枪，腿上，肋骨，还有一些枪的擦伤，他此刻被反拷着，应该是疼昏了过去。 王天放知道警员带了枪，示意两个人把没意识的阿坤用游艇载回去。 “那个人说，把他带回警署里找队医医，防止他有机会逃跑...”一个人犹豫着说。 “什么人？噢，按他说的办吧，这伤不致命。”王天放只想快点找到那个人。 王天放走出客舱，先看到几个警员退堵在门口，他顺着朝前看去——龙傲天站在他们对面。 龙傲天背对着海，任由身后的海风吹乱头发。 他手里有枪，没有放下的意思。 王天放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有察觉任何危险人物的威胁，但是此时的龙傲天却无疑最让他胆战心惊。 “傲天，你把枪放下，” 龙傲天见到王天放出现的一刻，是有感到诧异的。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着，“阿坤中的几枪——我打的。” 他十年没碰过枪，开枪的时候还担心一枪毙命没法录供，好在枪法不太稳却也成功牵制住他。 “——别伤着自己”王天放补充说。 龙傲天微微扬眉，“你的话我怎么总是猜不透下一句。” “龙傲天，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这不是你计划的最好的结果了吗。”王天放发现自己确实一点也不了解龙傲天。 “是啊，你看，所有人都要有好结局了。” 13. 龙傲天在毒蛇帮，也待了十年，和师哥用了同样十年的时光，他才彻底迎来剿灭这两个帮的时刻。 兜兜转转，历史还是没有变的。 但龙傲天也知道自己活不起了。 那时阿坤警惕地看向露出了一些破绽的接头人，已经在小包里搜着什么，龙傲天调动精力，看准时机用枪打中他的肢部。 在阿坤震惊回头愣住一刹那，他又看准时机一枪打中他的肋骨。汩汩的血顺着流出来，与蓝衣染成怪异的红色，不知道他做那些药害死的人，此刻会不会站出来欣赏他的狼狈。 阿坤几近疯癫地在地上疼到辗转，嘶哑地向龙傲天嚣叫着，“怎么！怎么可能是你！你这个！你不可能是警察！” 看着疼到原形毕露的阿坤，撕下虚伪的假面后不过也是呲牙咧嘴的凶兽，龙傲天竭力平息不稳的气息，枪的后坐力带来的震痛从手上传上来。 “我有名字，我叫龙傲天。”这是龙傲天想说的第一句话。 阿坤显然也是没能反应过来，或者说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当然不是警察。可不代表我不能选择正义。”他回盯住阿坤此时眼里的凶光，丝毫不怯。 “你！哈哈哈你没有解药你又怎么活的了呢！龙傲天！”阿坤已经疯魔一般重叫他的名字。 “谁稀罕、你的解药！”龙傲天慢慢走近，鞋尖抵在他的胸骨，一字一顿地说。 阿坤满是不甘，最终疼昏了过去。 龙傲天觉得没劲，让警员把他反拷并捆起来，最好联络警局派人把他接回去，送到队里的医生那包扎即可，等他恢复意识就做笔录。 上一世的阿坤，可实在狡猾。 随后警员也收到了毒蛇帮和青龙帮的收网消息，但是他们看到这位同样疯批的卧底，慢慢抬起手里的枪，虚举着对着他们，自己退到桅杆边。 两方无言地相对了一段时间，几个警员也不明白龙傲天要做什么，他们知道的信息是要协助卧底制服阿坤，可这位所谓卧底似乎并不是警察。 没人轻举妄动，龙傲天似乎只是在欣赏风景，只是他手里的枪让他们没一个人上前发问。 ——直到王天放赶来。 “我知道，你想给每个人一个好结局。”王天放顺着他的话讲。 可是龙傲天不是这个世界的编剧。 王天放这么想到。 他唯独没打算给自己一个好结局。 通讯器传来几声汇报声，龙傲天看到了闪动的红光。 “王天放，我需要和你们的署长说话。”龙傲天没由来有些紧张，他不知道署长还会不会是上一世那位器重自己的老署长。 ［如果听到他的声音，我大概会控制不住情绪吧］ “恩...老署长前不久刚退休，现在还没有新任署长，目前是副署长代事。” 龙傲天没再多说，接过王天放抛来的对讲机。 先发制人，他几乎下命令一般直接开始说事。 “我是龙傲天，目前是毒蛇帮三当家，我所掌握的具体帮内体制和人员信息不出意外你已经看到了，请妥善保管。青龙帮的信息更多掌握在王天放手里，希望警署仔细对比毒蛇帮和青龙帮的交易往来。阿坤已经被制服正押送回警署，希望你尽快安排他的审讯工作，他在海外的生意场可以从毒蛇帮大当家入手盘问...”龙傲天一口气安排了所有的计划。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想给刘波创功。 “最后，关于这些资料，我希望你能、帮我交给署里的刘波——他能看懂中文，请他来协助。”龙傲天的嘴唇有些颤抖，刘波的名字那样好念，他却有些怯口。 “虽然我的名字确实普通，但是署里确实没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儿的人。” 龙傲天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这个声音，鼻头立即涌上酸意。 “——我就是刘波。”对讲机那头补充说。 龙傲天的眼眶彻底红了。 “但是我确实不认得你...龙傲天。” 刘波对今天的重大任务的顺利程度感到十分惊异，如有神助这种事情今天罕见地发生了几次，而这位龙傲天就是最让他好奇的。 “很特别的名字！我、我知道。但是你不用知道我，我、你会中文就好，我的信息都用中文写的，我知道只有你看得懂，请你、请你把他们翻译出来就好。一切就好...”龙傲天觉得自己完全没预料到的失控发生了。 他实在无法再平静地和这个声音对话，他没办法，去向他那朝思暮想却咫尺天涯的人袒露更多。 这不是龙傲天该待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师哥。 “刘波，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一直都是的，未来的吉普岛，你一定能守护好...”龙傲天没等对面回话，视线对上王天放的眼，他把对讲机顺手抛了回去。 空中还传来几个熟悉的音调，红光在这头闪动，却也没人再听——声都被吹散在海风中。 “王天放，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甩了甩头，龙傲天觉得畅快很多。 “是，等我们回去了，每天都像今天高兴，好不好？”王天放看不懂龙傲天的情绪，笨拙地应和着。 “王天放，你真不会劝人。”龙傲天有些没趣地偏过头。 “是是，我太笨了，龙傲天，等有时间，教教我怎么说好话，好吗？”王天放几近恳求的语气还是让龙傲天有些动容。 他又叹出一口气，身上压不住的颤抖让他有些失力地倚着栏。 他怀疑自己连举枪的力气都没了。 ［可是王天放，没有解药，没有身份，甚至没有理由，我要怎么在这个世界待下去。］ 周身血气翻腾，他本就习惯了药物作用时的折磨，而至今他都不后悔当初没有选毒品。 想到这，龙傲天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身，即使没有那个荣誉的身份，他依旧把那么多人带出了黑暗，吉普岛——很快会有更多光亮涌进来。 云层稀薄地飘在空中，光已经不受阻碍地射向这个小岛。 ［师哥——我好想你］ 龙傲天周身都被疼痛侵蚀，视线有些浑浊地，却再次看到全神贯注看着自己的王天放。 “王天放。我太疼了，你放我走吧。”他这么说道，手攀上了竖杆。 “龙傲天！”王天放几乎一瞬间慌了神向前要奔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龙傲天对准王天放前的地板开了枪。 他轻轻摇着头。 ［不该这样的，王天放。］ 无论是当警察还是在毒蛇帮，龙傲天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永远留给他自己。 “王天放，吉普岛的好风光，你要替我好好看。” 王天放止住步子，瞪大眼看着龙傲天扔掉已经不剩子弹的枪。 “最后一句——谢谢你，王天放。” 声音随着枪的余声一齐散去，龙傲天向后倒去。 阳光公平地洒向每处 ——离吉普岛越来越近的船、以及面向天空却越来越远的人，此时破碎的灵魂被裹拥入海，周遭的喧嚣被繁杂的水泡声取代，随之是无限的寂静。 海风吹皱了海面，层层波浪让海并不安平，海有海的热闹，在王天放冲过去的那时刻，他却感到一片死寂。 正文完 番外［HE］ 一片寂静。 如果灵魂进入了虚无世界，那大抵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耳边是渐渐明朗的仪器声，如果再仔细听，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液体的嘀嗒声。 太安静了。 龙傲天意识到自己可以睁开眼。 昏暗的环境让他睁开眼时没什么不适感，只是浑身还没什么知觉，像是动弹不了。 他花了好几秒判断自己的情况。 一个人轻生推门进来，熟练地拉开一半的帘，阳光照了半墙，有些明晃晃的感觉。 那人收拾着什么东西，又凑近看看龙傲天的输液管。 睡眼惺忪的双目对上了龙傲天微微睁大的双眼，又错开去。 “嗯？！！”刘波猛地揉了眼，弯身仔细对上龙傲天直直的目光。 “傲天！你、你是不是醒啦、你你现在别动奥，我去、叫人来！”刘波喜不自禁地环抱了一下还在发愣的人，又冲着跑了出去。 进来的是不熟悉的人，大概是在检查他的恢复情况，又说着几句大概是好转的话，刘波不断瞥向龙傲天，像是一遍遍确认今天的事不是做梦。 龙傲天也只看着刘波。 ［这是我的师哥］ 他试了试嗓子，好像还没有声音。 刘波和医生简单交谈几句，看到傲天目不转睛地盯住自己，攀上眉梢的喜色又拧成了几分担忧， “医生，他这会不会傻了啊？”刘波被看得实在有些莫名。 “恩...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医生也沉思状说道。 龙傲天:“...” 他挪动下身子，努力换一个正式的表情。 “师哥，我想你了。” 龙傲天以前不喜欢感性，龙sir永远冷静而强大，即使心念了十年的师哥重新归队，他也只说“欢迎归队。” 龙傲天现在只想感性，像是做了十年的孤魂野鬼，现在见到师哥，他只想一吐十年的衷肠。 刘波听这这话也泛红了眼眶。 医生又嘱咐几句，然后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两人，像是大幕落下后独属演员的安静时光。 龙傲天没办法说太多话，他只是眨巴着眼，听师哥慢慢说着警署那次行动后的结果。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龙傲天告诉他恢复警员的档案要亲自到警局总部确认身份，所以他即使一身混混儿味没除干净，还是兴高采烈地去取回他的身份证明。 十年来，重新当回警察似乎都要成为不可能，直到龙傲天带他回来了。 他想着，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困难，比过去这十年更让他慌恐了。 直到他回去，听到的消息是署长又亲自出任务了，这次任务隐秘，署长走之前说这次只能胜利，不允许失败。 刘波还在恍惚，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没能力再帮什么忙——直到他听到抓捕对象是阿坤。 毒蛇帮的人里，阿坤可以说是最毒的。 署长给他们留的任务是，在吉普岛清缴青龙帮的势力，同时搜集证据。 从毒蛇帮的情报里，他们发现了青龙帮的黑手交易。 刘波其实知道这些帮派之间肯定有勾结，只是青龙帮过于低调，不由得让人都觉得他们没什么锋芒。 原来吉普岛盘踞着最大的毒蛇——从来不是什么毒蛇帮。 谁能想到呢，刘波暗自嘲笑，只有龙傲天可以安排妥了。 自己今天去总部的事，应该也是他可以安排的。 他终于知道龙傲天走之前说的什么， ——“我要去给我师哥创功。” 然后只身去见阿坤，牵制住他的同时，警署围剿他所管领的青龙帮。 毒蛇帮如果解决了最大的头目，那刘波作为十年卧底，说出去怎么样都是大功臣。 龙傲天要给他蹉跎的十年挣一个光明的结局。 龙傲天总是把自己摆在最危险的位置，他突然自私地想让龙傲天回来，只和他一样当个小小的警察。 但是刘波也能猜到，以龙傲天的能力和头脑，不可能平凡一生，他注定要有所献身。 一天过去了。龙傲天没有具体的情报。 第二天黎明，甚至还没光透进警署的窗。 刘波首先收到龙傲天只传一次的定位。 他也几乎是第一个赶过去的。 就在他最熟悉的地方——警校靶场外的林场。 怎么会在那里呢，他第一次见到龙傲天的地方。 是他把龙傲天捡回人间的地方。 他见到的龙傲天可以说是十分狼狈。不然也不会只传回一个信号。 他身上的警服不再鲜丽，被血染红的几处大面积布料让他触目惊心。 毒蛇帮是个黑帮，四脚蛇丧波的代号让他混在其中，之所以赖住十年，不仅是刻意训练的听见警笛就跑酷，条件反射蹲下跪下，以及弄伤手上神经导致拿枪就抖。 刘波从决心当卧底开始，就没打算再当个风光的警察了。 动辄不顺就拳打脚踢，被踹断的肋骨，被吆来喝去的侮辱，无人问津的十年，他见过了毒蛇帮的黑与邪。 龙傲天的状况，他实打实的心疼。 他熟练地找到背对他们的一处石块，小心地蹲住。 龙傲天总是很快察觉，刘波看着先前被拷住还半睁着眼的龙傲天，此时精神提上来很多，开始和阿坤周旋。 他有些听不清，但是他知道龙傲天身上装着通讯器，应该能把情报传回去。 他一动不动地关注着龙傲天的状况。 实在没有多好。 终于等到这个时机，阿坤本来还一脸自得地和他交谈，后来像是被激怒了，站起来同他又说着什么。 龙傲天脸上多了些嘲笑，重新抬起的目光，正对上那边刘波的注视。 ［到时候了］他有些用力地挣着，有点疯痴地刺激着面前的阿坤。 他在制造机会。 刘波也知道自己决不能失手。 手里的枪已经被握出了温度，枪管慢慢举了起来。 几乎就在阿坤抬手用枪对准龙傲天的同时，刘波顾不得所有恐惧反射，最快速度直起身瞄准阿坤的头。 然后射击。 精准中靶。 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训练时刻。 刘波没等余震散去，感受巨大的刺激和紧绷之后，从脚升起的是漫天的恐惧——他分明听到了两声枪响！ 阿坤倒下的身影不再成为阻碍，他奔向同样被阿坤击中的龙傲天。 胸前新涌出的血让他慌了神，所有的害怕现在让步于恐慌感。 “恭喜你师哥，做回真正的警察。”龙傲天再难挤出一个好看的笑，但他是真的为师哥的回归高兴。 十年的苦等，至少换来这段时间能和师哥共事的好时光。 他要师哥如愿。 吉普岛的太平，他替刘波守了十年，至少今后，刘波可以光明正大做回那个好警察。 “龙傲天，、傲天！你撑住些，师哥在呢。”刘波慌忙地想捂住他的伤口，但是浑身都是伤，他甚至不敢碰别的地方。 “可是师哥，我真的有些累了。”龙傲天微微侧过头，钻心的痛让他说不出什么话。 鲜血溅在警服上，像永不凋零的花。 他知道任务都结束了，阿坤被解决就是最好的休止符，他好像替刘波看到了今天升起的太阳。 远处已经有警笛的声音传来，刘波红着眼看着怀中的人，什么也顾不得了。 “傲天、傲天，师哥带你，回家。” 师哥一路带着他走出了这片记忆开始的地方。 一条路，他们走过两次，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两个人。 ［师哥，至少这次，我好好护住你了］龙傲天没了意识。 后来警署很顺利地处理了青龙帮和阿坤的案子，牵扯出的走私案也让署里忙活好一段时间。 龙傲天最终还是堪堪捡回一条命，微弱到一直靠仪器续着命。 最后对外宣称龙署长因公殉职，一来消除暗中的势力再报复，二来即使龙傲天醒来，重大创伤也让他难以回到警署继续拼命了。 刘波最后带他找到父母在的地方，十年来还靠龙傲天时时探望，替他照料着父母。 二老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功臣，看到伤重的龙傲天，自然更是竭力要去帮忙。 后来案子终于结束了，上头要给刘波论功，刘波便又想到龙傲天说的要给他创功的话，最终只是摇头拒绝了，并且说自己要好好照顾龙傲天，警署他也不打算继续待了。 上头没说什么，龙傲天的事属实也是惊天动地了，刘波要这么打算，他也只能批准了。 终于，休养了快一年，龙傲天醒了。 刘波每天给他说说话，读读报，有空了就给街上办事处有点啥杂事儿跑跑腿，倒也是实现为人民服务的目标了。 因为吉普岛的平安，一年前已经被护起来了。 刘波总是感慨，每次他觉得命就这样到头时，龙傲天冲进来拉回了他，所以他以为平凡一生时，龙傲天差点永远离开他了。 警察这个身份究竟代表什么，刘波已经不再去想了。 当有一天不再需要警察这个职业，或许才是最好的时代了吧。 他总是看不清前边的路，认为日子得过且过。 龙傲天永远能带他找到最好的那条出路，然后真诚地告诉他，当年是他带他看到出路的。 所以刘波已经明白，他今后的路，在与龙傲天。 ［还能怎么样呢，我可就这一个师弟。］ “师哥，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世界里我没有遇到你，你也不认得我，我一个人过了十年。可是太真实了，我分不清哪里是梦，哪个世界才是真的。”龙傲天好转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讲了他的梦。 刘波能想象到，无论是这里还是他所说的世界，苦等十年绝对都不像龙傲天说的那般轻易。 毕竟这人就在面前，自己堪堪撑了一年都已经如此苦伤。 “但是现在——我非常确定哪里才是真的世界。”龙傲天笑盈盈地看向刘波。 ［当然是有师哥的世界］ “傲天。既然你分清楚了梦和现实，那么——欢迎回来。”刘波伸开臂，拥他入怀。 他们之间，早就有深不可分的缘。 王天放听着医生的一堆病因分析，只觉得头疼，龙傲天这么些年的病积压成不小的内伤，又因为有的药性不明确，医生也只能用现有的医疗科技给人吊着命。 海的强大冲力已经让人受了不小的伤，王天放争分夺秒的救人，天知道他以为拉不住那人时有多恐慌。 好在一上岸就得到救援，龙傲天还是被紧急送去治疗，至少还是留住了命。 王天放什么也不理解，他有看阿坤的审讯过程，整个人撕下伪面就软硬不吃，两个毒瘤被剿灭他也阴狠地咒骂着，态度顽劣。 “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什么。”一只小药剂——装在他随身的那个小包里。 阿坤眯了眯眼，想到自己当初察觉不对，还想着拿着这瓶药带着龙傲天先走一步，可谁能知道啊... “哼，他不是不稀罕嘛。”阿坤自嘲地扯了嘴角。 他突然发现没开封的药瓶静静摆在案桌上。 阿坤第一次爆发般吼出来，“龙傲天呢！他人呢！” 正在审讯的刘波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 最终还是一字一句地回答，“龙傲天在回程的航船上，跳海，死了。” 阿坤突然瘫了下去，像是没有了思考能力。 “好好的警察，怎么也骗人呢...”他低声地说。 刘波又皱了皱眉，觉得大概是问不下去了，准备结束这次审讯。 “不管怎么说，龙傲天的身份警局也不清楚，但他确实不是我们的人。”刘波最后又问了一次这瓶液体。 “那是...龙傲天的、解药。”阿坤最后挤出这么几个字，再也没抬起头。 王天放听着来了精神，他错开和阿坤的碰面，证实了这份药的可信。 最终，龙傲天还是保住了命。 不久后的一天，沉睡的人终于醒来，脸上还是茫然和无措。 王天放赶到时已经看到病床上放空的龙傲天，从医生那得知他似乎受刺激太大影响了记忆，醒来只说自己十六岁。 王天放见到他时几乎要哭出来，狠狠圈住这人，生怕他又跑远。 即使如此狂喜，他还是竭力要在十六岁的龙傲天心里留个好形象。 “傲天，过去的事就是过眼云烟了，咱就忘记好不好。”王天放还是下意识用哄人的语气。 龙傲天感觉自己是不抗拒这人的靠近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被毒蛇帮的“追杀”中逃了出来，还过完了十年，现在躺在病床上，感觉一切陌生。 王天放显然很高兴地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丝毫不介怀自己失忆这件事。 “呃，可是我都不认得你了...”为什么他看起来真的开心。 “没事啊，我认得你就好，龙傲天。”你还在就好。 ［这么得意，该不会是他把我打进医院然后好推卸责任的吧］龙傲天偏头想道。 王天放再见龙傲天时，又换上了警服，第一次他换上警服是如此自豪。 他爸对吉普岛的大清盘任务很是满意，对这个看起来叛逆的儿子也另眼相看了，感觉儿子成长了太多，已经有青松的样子了。 “爸，我应该还是不当警察了，警署有什么要紧任务我愿意出，但是我真不适合当个规规矩矩的警察。” 他还是对父亲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而且，不是警察才能守护正义的，我也有想保护的人，上头要给的功绩不过是让我替了他的名，爸，这次让我做做主吧。” 他的父亲叹一声气，用力拍拍儿子的肩，挺拔的身姿俨然不缺正气。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只叮嘱儿子往后行事不要鲁莽。 ［有了牵挂的人，谁愿意再拿命豪赌呢］ 王天放的母亲也欣慰地安慰丈夫，“儿子的脾性总归有他自己的归宿，他呀，不会走歪路的。” 大道总能走的通的，正义这条路的起点，从来不是警察的身份。 ... 王天放周到照顾着还不允许出院的龙傲天，贴心地换着花样做些小菜。 中国菜总是更加温和，就和眼前人低顺的眉眼那般悦目。 他庆幸自己当初真的学了几道中国小菜。 接下来的打算，就是让龙傲天好好恢复过来，二十六岁的身子，即使亏损得多，也还是可以慢慢补起来的。 他听闻中药的药性更滋润，也是怕太多针药和之前的药相制衡，于是他安排了去中国的行程。 “傲天，相信我，往后的好风光，我们要一起看。”王天放总是心有余悸地回想着这句话，握紧了眼前人的手。 “王天放你在煽什么情...”龙傲天给他一个无语的眼色。 “哈哈哈哈我在学一些浪漫的话。” 语言艺术家龙傲天老师，往后的生活中，他可以慢慢向他学习。 于是 坐标定位 中国 兴安岭 “傲天，等你好的差不多，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国家旅旅游了。”龙傲天受的创伤不小，刘波决定一定要带他好好散心。 “看惯了东南亚吉普岛的热火朝天，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看看雪？”龙傲天歪头说着。 “没错！傲天，那咱们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刘波安顿好父母，二位自然十分赞成他俩的决定，还让刘波一定陪着傲天，慢慢补回那些不见的时光。 刘波深深望向龙傲天，发现那人也在看着自己。 “师哥，你身上的光好大。”斜沉的太阳将光线毫无保留地灌进门窗，房间亮堂堂的。 刘波整个人此刻立于跟前，明晃人眼。 “你师哥我不过是普通人。”刘波笑道。 他身上的光不多不少 我只借一程 便足渡此生 于是 坐标定位 中国 铁岭 写在最后: 诸君且看 轻舟已过万重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