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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翻译)智谋

2022-07-15 11:24 作者:机兵苍熊式  | 我要投稿


回荡在庄严的长廊间的脚步声预示着他的到来。荧光灯虽然驱散了黑暗,但被调低了亮度。

这是他第二次从这条公共长廊走向原体的居所,或者他至少是被如此告知的。第一次造访此地时,他是在九名身着钴蓝色动力甲的战士陪同下前来的。而这次,他是孤身一人前来的,而且他的动力甲也被战火损坏了。

自从他返回马库拉格之后,那套动力甲就不见了。他本打算将之当成一件礼物,但那件装备现在已经落入了那些控制着奥特拉玛的小小官僚们手中——在他抵达马库拉格那一刻就被机仆们带走了。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那些半隐藏于壁龛中的大理石面像注视着他;他也忍不住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中的评判。他不喜欢胡思乱想——这种行为没有实际意义——但他还是在猜测,这些塑像是否能把他自己与另一个自称是他的人区分出来。

前方隐约可见一扇用钢铁和黄铜铸成的门框。宽大的木门上黄金雕刻描绘的是最著名的马库拉格战争之王——康诺 基里曼,罗伯特 基里曼的父亲。工匠们在作品中捕捉到了康诺庄严而激烈的一面。或许在门后等待着希尔的也是一件庄严而激烈的事情。

这个地方保持着传统气息,保留着马库拉格的古老的文化风格,这让希尔觉得奇怪。现在,其他地方都主张更为普遍广泛的审美风格,仿佛岩石和钢铁能述说诸多军团之间的同盟关系,并使他们在第二帝国的统一理念下万众一心。

他猜测这就是自己被召见的原因——来讨论他的角色职责,进一步指责他从考斯回来后的所作所为。

两名常胜军卫士在门前站岗,他们的话语让希尔的思绪回到当下。

“请解除武器,军士兄弟。”一名卫士说到。

这两名卫士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原体,他们穿着总括了第十三军团各种特征的终结者动力甲,放下了自己的面甲,用长柄利器把守住了入口。他们是保护者,但是,他们的动作和语气中有一种潜在的紧张感,暗示着过去的失败。

他们伸手去接希尔紧夹在臂弯中的战斗头盔,后者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他们让希尔保留了挂在后背上的长剑。这也很奇怪,希尔已经提出了很多问题,但这是除此之外的另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他已经进行过很多理论分析了,这本不该令他觉得烦躁。

在收到不可见的信号后,两名卫士退到边上,房门在希尔面前敞开。希尔快步跨过门槛,之后卫士们在他身后再次关闭了大门

居所中也覆盖着阴影——它们被允许存在,目的是掩盖损失。那次袭击所留下的伤害不再那么明显了,木制相框里仍然嵌着些微小的碎片,康诺那尊破碎的半身像上的灰尘也是最近才积上的。更多的痕迹展现出的则是一位被错误情绪和狂妄傲慢所蒙蔽的原体的骄傲。

罗伯特 基里曼的身影散发着力量,令人印象深刻。这位原体正站在自己的书桌旁。这张沉重的桌子令人赞叹,工匠们用从赫拉王冠山脉上新开采出的石料制作它,它是最近才成为了原体居所的家具。桌子上摊开了很多卷轴和文件——原体在勤勉地撰写一部详尽的著作。

“希尔军士。”

原体只是简短地招呼了希尔,不过在进行评估和计算时,他明亮的双眼会现出更为温暖的目光。

基里曼并未披着战斗甲胄,而是穿了一身仪式盔甲,这是一种刻意的声明,目的在于表达信心而非提供保护。胸甲上有着第十三军团无处不在的极限纹章,一对肩甲固定住了一席绯红的斗篷。他没携带爆弹手枪,也没佩挂刀剑。

我无所畏惧,这身穿着如是说到,这里是我的领地,而且永远都是。

“吾主,”希尔说到,他鞠躬致意。

基里曼朝他微笑着,但强壮的下巴却绷得紧紧的。他仍是一头金发,但某些部分的颜色看起来不那么均匀——头皮上的这些地方有愈合的伤口,令发色莫名其妙地不相配。

伤口会愈合,但伤疤会留下。

另一个身着甲胄的身影从阴影中注视着二人,但希尔假装没注意到。可能是一位新的护卫?那人身上并未散发出落水狗的气息,所以不会是法夫尔(Faffnr)。或许德拉库斯 格罗德(Drakus Gorod)最终说服的原体,让后者相信自己需要一名身处阴影中的卫士。

“我能看看那把剑吗?”

希尔将长剑从背后抽出。剑身映着昏暗的灯光,闪着明亮的寒芒。他短暂地激活了剑电磁锋刃。希尔看见原体的颧骨微妙地颤动了一下,但那并非是退缩,而是一种回应。

“您希望我归还它吗?”希尔问到。

基里曼只是摇了下头。“收好它吧,艾恩尼德。它现在是你的剑了。”

希尔想要感谢原体,但考虑到这把武器最初是被他偷来的,这样做似乎很失礼。于是他点了点头,优雅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关闭锋刃电磁场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之间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我可以畅所欲言吗,吾主?”

“当然。你想坐下说吗?”基里曼在桌子后坐下,同时也请希尔就坐。原体表面上一脸轻松。

“我更愿意站着。”

基里曼耸耸肩,好像这无关紧要。

“那件事儿就发生在了这里?”希尔问到

“我觉得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采取更好的防御措施?为什么要回味此事?”

“因为当一位领主身处自己的领地时,他必须是自在的。这里是我的私宅,我不会让它成为一座监牢,还让格罗德和尤顿做我的狱卒。”基里曼竖起了手指,他的目光严厉而锐利。“当那个篡夺了你姓名的军团战士走进这个房间时,他是来刺杀我的。他并非孤身一人前来,而是带来了九个同党。而且是我邀请他们进来的。但我存活了下来,此事是有影响力的。它传递出来一条信息。我要让此事引起共鸣。”

原体对外表现出的自信和蔑视将会制止而非鼓励敌人们再次尝试同样的事情。这也提醒了希尔,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理性,以及他往往是如何计算、评估和规划。想想就觉得难以置信。

基里曼指向了那扇用于俯瞰马库拉格城的宽阔大窗。

“你看到这扇玻璃窗之外的景物了吗,艾恩尼德?”

现在是夜晚,城市中的很多壮观景象都被黑暗所遮挡,只有一座建筑物主导着这片远景——地面上的流明灯照亮了它,令其变得可视。

“是赫拉要塞。”

“是的,”基里曼咕哝着,“有那么一位皇帝,他根据下属们的建议,没有登基。他的王座就在那里。”

“圣吉列斯阁下。”

“找到我的兄弟并不容易。我知道莱昂最近也遇到了一些困难。”

谈到这些时,基里曼报以微笑。原体的意图和思想是难以辨别的,但希尔觉得自己从基里曼的话语中察觉到了某些兄弟间的竞争,以及因莱昂的不幸遭遇而产生的愉悦。

“我意识到,在五百世界剩余的疆土中,我有着大量敌人,”原体继续说到,“但我要展示给他们的,只有我的决心和力量。”

基里曼的颧骨处再次颤抖,这次是因为愤怒。基里曼的政治家们建议他巩固并建立一个帝国,但战士仍然要求复仇。

希尔知道这是一笔永远无法被偿还的债务,但并不会阻止基里曼去进行尝试。

“这就是我们仍在争夺考斯的原因?要发出一条信息?”

基里曼把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眯起了双眼。

“我们二人在这件事站位不同,而且我们也都很清楚这个事实。”他停顿了一下,以此来强调他的不耐烦。“你到底想问什么,艾恩尼德?”

骗人不是希尔的强项,于是他选择实话实说。

“我为什么被召见?”

“因为我需要你在某些事情上帮忙。”

“愿效犬马之劳,阁下。”

基里曼再次微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容更温和,但也隐藏了某些更深层的意味。不过原体也表现出了值得称赞的直率,他很快就揭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希尔军士,告诉我何为'红印者'。”

希尔放纵自己露齿一笑,“这是对我们的称呼吗?”

“我们?所以你承认了这个群体的存在?”

“是的。我组织起了他们,吾主。我只招收志愿者,那些可以被赦免—”

“谁能被赦免不应该是由我来决定的吗,艾恩尼德?”

希尔低下了头,但又很快抬起。他不愿在悔恨之中沉湎太久。

“我看出了必要性,并且采取了行动。”

基里曼试图掩盖自己对于这位军士鲁莽作风的敬佩之情,但他做得并不彻底。正是这种风格令希尔成为了鹤立鸡群的战士。

“那么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必要之事?”

希尔大胆地回答到:“保卫我们的领土和边境。您说自己有敌人,阁下,我也赞同这一点。他们藏在我们昔日世界的废墟中,有些人拥有舰船并聚集成了战帮。如果我们置之不理,他们就会再次啸聚起来。红印者们就是致力于根除这些变节者。”

基里曼身体前倾,“和我讲讲红印者们,艾恩尼德。他们如何行动?”

原体通常是提供答案的人,他们向其他人寻求答案是不常见的。被这样一位无与伦比的领袖和战术家追问知识并非寻常经历。

尽管如此,希尔还是做出了回答。

“采取小规模分队。二三个小队,某些时候人数还会更少。”

“这样行动起来会更快吗?在部署和反应上?”

“是的,这提供了灵活性。在某些情况中,一名军团战士能做很多人的工作。”

“这样就能去繁从简,”基里曼评论到。

希尔再次点了点头。

“组合模式呢?”原体问到。

“适应性模式。战术上被提供了无数可能性。”希尔说到,“我向每支小队都指派了一名有专业技能的战士。”

“所以你打破了惯例,无视了《基础军典》(Principia Bellicosa)的原则。”

这句话在希尔听来像是指控。他预料到自己会受到制裁。

“是的,吾主。如果我犯下了错误,那么我—”

“不,希尔。”基里曼打断了他的话,“你没犯任何错误。我要向你的努力奋战表示支持。去选出你需要的人,将他们纳入红印者,清理我们已经沦为不法之地的边境。你会得到所需的授权。”

授权。希尔望向了房间中的另一个人影,他之前一直无视了这个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从他进入原体居所后,那个人既没有移动过,也始终一言不发。

“这就是此地并非只有我们两人的原因吗?”希尔做了个手势,向那位沉默的战士致意。毫无疑问,红印者们的舵手将会是一位更强大也更有经验——不,(应该是)不那么鲁莽的人物。“请为我们引荐一下,阁下,并且告诉我是哪位更值得尊敬的军团战士将会成为我的上司。”

基里曼朗声笑到。“你误解我的意图了,艾恩尼德。”

一盏直射流明灯被点亮了,照亮了那名被希尔推测为自己继任者的军团战士。他看出那是一套动力甲,因为这套装备是属于他的——这套战斗甲胄上刻写着希尔本人的战术暗语。

基里曼站起身来。“你的礼物怎么样?”

“我本以为失去它了。”

“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基里曼做了个概括书桌上众多卷轴和文件的手势。“战术,信条…智谋,艾恩尼德。”

他靠近了那套动力甲。

“这些印记…”基里曼的双眼看向动力甲上的每一处痕迹,全神贯注地思索着。他抬起了头,说出了些希尔从未想到能从原体口中听到的话。“我辨认出了他们所描述出的战术,但我更能从中看出某种我之前从未考虑过的方法论。将一种智谋与另一种并列起来,还有意义吗?我相信这些内容与我自己的作品有关联。”

原体从一组特殊的指令中辨别出意义,甚至由此诠释出全新目的的能力令希尔感到困惑。他自己并未考虑过每一项战术原则的相对位置是如何影响另一项的。他尽可能全面地回答到。

“我将之用作红印者们的行动基础。它们是我在考斯上进行过的每一项实践,学到的一切东西。”

“某种更为小型化也更灵活的结构。将有专长的人员在小队,而非分队和连队间进行分配。”

希尔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几乎不需要为基里曼的强大逻辑思维提供任何刺激。

“我们人数稀少,而且正在进行一场游击战。这与红印者们相同。这在实践上是有意义的。”

“效果?”

“超过可接受平均值。”

“最优解。”

“就(当前)状况而言,是的。”

基里曼对知识有着贪婪的欲望。他的智慧和军事思维揭示出了部分的真相,他希望拥抱、适应、磨练和修改,以达到完美的战略。

希尔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父亲深不可测思想过程实现量变的催化剂,他不禁感到谦卑。

“我想错了很多事情…”基里曼走回到书桌旁,抓起了卷轴和文件。他撕碎了这些东西,但这是一种姿态,而非摧毁它们的实际手段。

希尔表现出了明显的震惊。

‘What are you doing? That is your doctrine, your work!’

“您在做什么?这是您的信条,您的著作。”

“它们有瑕疵,艾恩尼德。你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其中的错误展示给我。”

“是这样吗?我的意思是…是我做到的?”

“在我们这个尾大不掉的军团中,按曾经的方式进行运作是行不通的。我原以为那些原则是不可违背的,我曾相信它们是在战斗中调动与约束我们力量的最有效方法。但由于顽固和盲目,我错过了近在眼前的实用工具。”基里曼朝希尔点点头,“那就是你,艾恩尼德。”

希尔蹙了蹙眉。“我没跟上您的思路,吾主。”

“我们与那种古旧的军队并不相似,我们并非是一名军阀和一群追随着他的人们。我们不是一个军团了,再也不是了。”基里曼露出了微笑,他思索着战争的可能性,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是数十万独立的军团战士,彼此相互支持、相互适应和相互改造。我们塑造这支军队不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是为了一切目标。”

希尔回过了神。他从未见过原体处在如此活跃的情绪中,但基里曼的思绪还未结束。

“在看到了这套动力甲,听过了你的红印者们的经历,我一直认为我们是一柄重锤。我们是帝国的重锤,我们能成为这柄重锤,但我们不需要成为那样的武器。”基里曼的一只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挥出强悍的一击。“但要熟练地举起锤子,我们就得做出努力。这件武器需要力量。它是低效且浪费的。”他又张开了手,将手指如尖刀般伸直。“但一柄轻剑是能一击致命的,而且精准、高效且致命。”他在加重了每个词的语气,就像在刺穿它们一样。“我们必须快速杀死敌人,成为刺入心脏的利刃。”

基里曼靠近了希尔。他拍了拍这位希尔的肩膀,注视着自己的子嗣,向对方带给自己的启示表达感谢。

“你是这条理论的实践基础,艾恩尼德。”

基里曼转过身去,与希尔分离开,他向希尔直抒胸臆。

“珞珈又一次胜过了我。我在理论上解释不了他背叛的原因,在实践上没有准备好回应策略。但这不会再次发生了。实践,理论…新思想必须战胜这些过时的观念。我们必须变得更为战术化。”

希尔发现自己赞同这一点,他问出了那个直白的问题。“怎么办?”

基里曼转过身再次面对着他。

“写一部圣典,将所有实践知识及其使用方法总结起来。倘若这场战争教会了我们什么,那就是傲慢自负的危险性。这是你的智慧,希尔。”

希尔的脑中被情感所充溢,他单膝跪下,垂首致敬,觉得自豪感从心中溢出。

“您赐予了我无法想象的荣耀。”

“你配得上,因为这是你赢得的。现在站起身来吧。我们现在要认真地开始进行这项工作了。我有一部圣典要去完成。你的洞察力启发了我,而军团的未来也不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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