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2第七章
双镜第七章 这一次轮到你去救她。
夜晚的冷风钻进窗棂,许幼怡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的笔顿了好几下都没有写出来半个字,索性把笔放下她又打开了被她小心放进首饰盒里严微留下的那封信,信很简短,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斜,许幼怡见过严微写字,虽然不能说是书法家但是字体工整有劲,可是这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一度她怀疑是不是九爷为了留她在这里而伪造的这封信,可是当看到内容时,她就确定这是严微写的。
整封信里都是严微对自己的不辞而别做的忏悔,还有嘱咐她好好的呆在上海,她在北平办完事情就会回来,就像和九爷商量好了一样对于去做的事情只字未提。
她真的是去杀人的吗?她如果完成了九爷的任务,那她怎么逃走?自己又要怎么对待这样的严微呢?这几日这几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许幼怡的脑海里,她很矛盾很无奈,同时也很懊悔,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严微是干什么的吗?真的一点觉察都没有吗?
无数次疑问换来的答案都是,不是,只是她有意的选择去逃避,去无视那个杀人如麻的严微,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推着她在医院转圈,带着她去买心爱的打字机,给孩子做婴儿床的严微就是那个可以视人命为草芥的冷血杀手。
假如她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去直视,严微还会不会像这样突然的离开自己?许幼怡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她此时的心情低落,内心烦躁,她为自己不关心严微而自责,又为自己一次次的任性而懊悔,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现在是被安排在九爷身边的傀儡,控制严微的最好提线。
“小姐,九爷吩咐了,照相馆已经解封,你可以回去住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一个佣人走上来被许幼怡带来了近几日最好的消息。
“真的吗?”许幼怡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高涨几分,是的她很想回去,即便那里没有严微,但是能守着就还是家。
“是的,小姐,九爷说了,全凭小姐处置”佣人又再一次的肯定,许幼怡高兴的从椅子上起身,她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去,那里比不上这别墅豪华舒适,但是那里有她跟严微的回忆,是哪里都比不上的。
“怎么,许小姐不信我吗?”九爷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不知道何时他已经靠在门边观察着许幼怡的反映。
“九爷”许幼怡连忙安耐住自己的激动,冲门口的男人克制的点了点头,“九爷的大恩大德幼怡记在心里,我必定遵守与九爷约定,不离开上海,不去找严微”
九爷突然笑了,他缓缓的踱步进来,坐在床边,手里的雪茄落下的烟灰飘在地毯上,他并不在意是不是这些已经死去的东西会弄脏这昂贵的地毯。
“许幼怡,我说过你不用谢我,严微用她的命换你的命,值当,你是不是以为我留你在上海是为了控制严微?让这个冷血杀人如麻的女人不至于背叛我?”九爷又吸了一口雪茄,他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许幼怡,许幼怡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背后发冷,她的想法被这个男人一眼看穿了。
九爷勾了勾嘴角,摇了摇手指,“许小姐是聪明人,不过你只猜对了三分之一而已,许小姐你知道你身上有一种什么样的特质吗?”九爷起身缓缓的绕着许幼怡走起来,他的目光在许幼怡身上来回的游走,这让许幼怡产生了反感,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这个男人扒光了一样,看得她有一种隐隐的恶心感。
“对就是这样,我见犹怜,让你身边的人对你都有一种保护,嫉妒和占有的欲望”九爷的脸慢慢的凑近许幼怡,他的眼神眯了起来,像极了一个找到猎物的猎人。
“九爷你。。这是。。。”许幼怡忍不住的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有惊慌失措。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九爷还是那个九爷,他不动声色的吸着指尖夹着的雪茄,“难怪周恒那个瘪三会那么喜欢你,喜欢的想要杀了你。”
许幼怡眉头皱紧,她看九爷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戒备。但是她聪明的选择不开口,九爷还没有说完。
“那天晚上你也去了,见了这几个国民党高级将领,你有何感想?”
许幼怡咬着嘴唇,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她跟九爷进了那件包间后听到看到的,那几个国民党高级将领在女人的温软香玉中醉的那个不省人事,好多重要的情报竟然都透露了出来,许幼怡那时候有感觉,她一旦知道了这些东西,那么她就会与过去的自己告别,莫非九爷想。。。。
“看许小姐的脸色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九爷笑了,他准备夸夸这个聪明的女人。
“九爷,我干不了,我既没受过训练,我也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许幼怡慌了,她说的这些是真的。
“不不不,许小姐你只需要继续做你的小姐,陪着那些军官的夫人们打打麻将,按我说的给她们传递信息即可,这个不难吧,当然我可不逼你。”
许幼怡沉默了,她知道绝不会像九爷说的这么简单,面前的这个男人嘴上说着不强迫,可是做的每件事都在把她往绝路上逼,她已经见到了不应该见得人,也听了不应该听得事儿,那一晚上参加的晚宴现在看来却是她许幼怡的鸿门宴。
“全听九爷吩咐。”
“聪明的小姐遭人疼,许小姐如果要回去,车已经在下面,合作愉快。”九爷挥了挥手满意的下了楼。
坐在车上,许幼怡看着街两边渐渐熟悉的景色,心理有那么一丝安慰,可是也有那么一丝不安。
许幼怡从别墅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即便是这几日九爷给她买了不少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带的回来了。
站在已经撤掉封条的店前,许幼怡一直一直看着门楣上的牌匾,就像那一个雨夜,她孤独无助的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那个女人打着伞站在她的身后用冷淡的声音招呼她“进去吧。”
只是现在没有了她,也没有了她的伞。
想到这里许幼怡鼻子酸了起来,“那个呆子在北平还好吗?她会不会挨饿受冻,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想我。”
深吸了一口气,许幼怡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去看见了那台掉在地上已经破碎的打字机,她转身看向柜台,柜台上被严微作为展示纪念的照片上溅了一些那天枪击后留下的星星点点血迹。抬手取下那张她抱着孩子照的照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久久的凝视着那张照片,许幼怡默默的撕掉了它,那朵白色的玫瑰看起来那么的不祥,她宁愿将这些不祥亲手撕裂也不原它来折磨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柜台上的花瓶还有墙上的照片碎的碎,坏的坏,她一件一件的默默地收起来,然后保存好,严微说过这些是她喜欢的建筑,风景,人文。以前跟在住在一起时都没有真的认真看过这些照片,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严微喜欢的风格这么多,这些地方她都去过吗?
直到一张照片突然映入了许幼怡的眼帘,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一群有着各国面孔的小孩子之中,她表情平静却略显孤独,身边的人离她都隔着一段距离,照片上的孩子们稚嫩的脸上没有应该属于那个年龄的天真浪漫。
这是谁?她翻过照片的背面看见后面用炭笔写了一个年份,一九二二年春。许幼怡眼睛转了转又在照相馆里寻找着这些挂在墙上或者被放在柜子里的照片,果然她翻出了几张,照片上那个小女孩逐渐的长大了,直到后面一张比现在严微略显稚嫩的少女肩头扛着一把长长的狙击枪,脚踩在一片废墟之上,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那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的麻木,翻开照片后面依然有着年份的备注。
恍然许幼怡明白了,那个没有笑容像一件精致木偶的女孩就是严微,心里一揪,她的眼泪险些掉落下来,她忍着想哭的冲动把那几张照片默默的收好放进了自己的首饰盒中,回到梳妆台前,她将首饰盒安置在了镜子的前面。
“许幼怡,你应该坚强起来,你说过这一次轮到你去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