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你见过像星辰一般璀璨闪耀的眼睛吗? 那是我大学时的一位挚友，他叫李诗华，一个女孩子般的名字，是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小矮子”，他虽然长在了北方，但却不像北方的男孩儿一样高大威武，反倒是有些像南方水灵灵的女孩儿，线条柔和，长相恬美，肌肤奶白奶白的，不知让多少女孩子为之尖叫，为之嫉妒。但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似星辰般明亮灵动的眼眸，一眨一眨的，仿佛有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他的眼眶中不停的打闹。 初识他，是在军训时候，和其他初入校园的大学生一样，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并试图去探索这个名为大学的“新副本”，秉承着向学姐学长取经的优良传统，我与他也迎来了命运般的邂逅。 “您好！我叫李诗华，诗酒趁年华的诗华。”那青涩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胆怯，但在胆怯之下仿佛闪耀着自信与渴望的光辉。 “不好意思，我之前好像听见你，哦不，您说社团儿了是吧！您是学长嘛？可以和我讲一下吗?”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把一连串的问题抛给了过来，让我来不及拒绝，就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就这样，我带着一丝无奈着把所有的社团都推给了他，甚至特意举荐他进入了我所在的文学社，现在想想，或许是命运在从中作梗，又或许是我还想再仔细端详端详那一双眼睛，那一双……能让人安心而喜悦的眼睛。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小精灵的到来，给我们的社团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就像是一个尘封已久的舞台终于等到了她的舞者，在这个占地不大的社团教室中，尽情的舞动着、挥洒着阳光与欢乐。让原本枯燥的社团儿也变得俏皮了起来，甚至社长与指导老师都多了几丝笑意。 有一天，我吃完饭在学校散步时，突然听到了一声俏皮的声音 “弯腰！” 诗华笑嘻嘻的把手臂挽在了我的脖颈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青藤，听好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呀！恋！爱！啦！” 我既吃惊又为他感到喜悦，在惊喜于好友突然得到了爱情之余，又在暗暗猜测，到底是哪路娘娘有这么大的本领，能把这个一直把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为人生准则的理智脑收入了石榴裙下。 在我诧异之时，诗酒看着我便秘一般的表情，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狠狠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猜了，留下心思替哥们儿高兴吧！是夏琳，这样温柔、漂亮、又有才华的女朋友，羡慕了吧！” 夏琳? 这人我是知道的，我们文学社新招的一位社员，是一个漂亮而又温柔的女孩子，而且文笔也相当不错，一直在某些网站上传恐怖小说，很受欢迎。但是这孩子相当内向，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在一起了?莫非是一直躲着我的月老，终于又开始营业了? 思考之余，诗华又开始搞怪了。 只见他故作悲腔哭诉道：“青藤，我终究是要先走一步了，今后我们就人狗殊途了，呜哈哈哈哈哈”说到一半，乐的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不停的笑了起来。 在我的笑骂声中，诗华嘚瑟的像蝴蝶一样，飘回了宿舍。但是不知怎的，我总感觉能从他的喜悦之下，捕捉到一丝的担忧与苦涩。这让我感到一些不安。 果然，不到半年，一声噩耗传到了我的耳边，当我知晓时，他已经分手三天了。 再找到他时，他正在外面的躺椅上吹着晚风。那原本像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让人感到了一丝阴郁。 “青藤啊，不用安慰我，哥们儿我是学心理的，讲道理来说，我是玩情绪的祖宗，只是啊！只是，我到底是想不明白……” 陈顿了一会儿，用三分释怀，七分惆怅的语气跟我说：“只是还是有些悲伤，我明知道我们不能走到最后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最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几个字：“我恨死墨菲定律了” 当我问起为何分手时，他的双手不安的摆动了几下，最终又放下了，故作高深的沉吟着：“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只是感动而不是爱，或许是太亲密反而失去了自我，又或者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吧！她最后说很对不起我，但是还是分手了……她是一个好女孩，别怪她。”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疲倦的伸开双手摊在了椅子上。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久久的凝望着星辰，又或者说是他梦想中的那个结局。 几天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快乐，仿佛一切悲伤都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印记，他和夏琳仍然是好朋友，甚至比之前玩的更好。 但是大家都看的出来，他们之间是真的完了，永远不可能了。 后来，我因学业原因退出了社团，但仍和社团有一些的联系，在饭后茶余也会去社团逛逛，直到有一天…… “青藤，听说了嘛？诗华，犯事了，这次社长特别生气，要知道社长一直是把他当下一任社长培养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在了我的心尖，我是了解诗华的，他是我一直带过来的孩子，那个倔强的傻孩子，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来不及请假，和班长直呼了一声，便冲出了教室…… 等找到诗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正躺在一片绿茵之上，仿佛一具尸体倒在了棺材之上，他那原本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像是一颗破碎陨落的晨星，在用残存的力量挣扎着眨动眼睛。看着这双黯淡的眼睛，没由来的感到了一丝心痛。 诗华仿佛看见了我，机械式的眨动了一下眼皮，挣扎着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费力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咕噜咕噜的滚动了一下，在牙缝中扯出了句沙哑的悲鸣 “青藤，这次我真的办错事了，我成为了一个自己最看不起的罪人。”他眼中的死灰，回光返照似放出了余热。 “我，李诗华，虽然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善人，但是这种伤害别人的事，我是打心底恶心，每次想到这是我做的，我就感到面目可憎，我真的是卑鄙、无耻、自大、傲慢。” 停顿了一会儿，用蚊子般的声音喃喃自语：“我真的做错了嘛？我，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看着痛苦的诗华，我想要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无言，只能安慰的拍了拍他，然后索性和他一同躺下，看着那摇曳的树影，在绿茵的怀抱之下，默默的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躯体和心灵，同自然一同呼吸、摇摆…… 之后，诗华仿佛变了一个人，他逐渐变得沉默、深沉，像个老学究一样，在朋友圈清一色的开始发老子、孔子、释迦摩尼的思想并加上自己的理解。 并给自己增加了一门名为散步的课题，像幽灵一样游荡在任何地方，却总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成绩变得越来越优异，社团的课程也一直名列前茅，但不知怎的，总感觉他像一团影子，越来越飘离这个世界。 他是眼睛也变的似浊似清，让人越发看不明白。社长退位之后，仍推举他为社长，但是他却笑着拒绝了。就像是世间一切责任、热情都早已与他分道扬镳。 最后见到他时，是我们分别的时候，大学毕业，我们也要各奔东西，分手道别时，诗华突然窜到了我的面前，给了我一个长久的拥抱，在我的胸口留下了一片湿热，然后像兔子一样快速的逃开了。 之后，听说他继续北上进修，而我则是南下做了会计，我以为我们这一别，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许多年以后，我有了一次去北方出差的机会，便满怀期待的去寻他，没想到最后见到的却是一个的眼睛充满污浊，挂着市侩笑容的胖子，心中的信念瞬间崩塌，一时苦涩与心酸都挂在了眼角。 诗华还是当初的诗华嘛？ 胖子远远的望见了我，咧着嘴巴向我招呼：“青藤，终于又见面了，快过来坐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虽然千百般不愿意，但还是陪曾经的好友坐了过去。闲谈之余，胖子阔气的带我去吃尽了北方各种好吃的，玩遍了各种好玩的。 夜晚，我们两个醉醺醺的回到了他的小楼，谈起了当年的事情。我笑着说：“诗华，说实话，你现在还没结婚，是不是还在想着夏琳！” 胖子笑着摆了摆手“得了吧，人家三年前就和教授结婚了，伴郎还是我当的嘞！”说到这里，胖子笑嘻嘻的掏出了一个，用深黄色的纸包裹着的深红色檀木盒。 “青藤，青藤，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不待回答，他便打开了木盒，那是几张孩子们的合影，他们的眼睛中怀着满天星辰的梦，就像当初的诗华一样。 他像是抚摸着什么了不起的珍宝一般，轻轻摩挲着这几张照片，并一一给我介绍这些孩子们。他骄傲的抬起头，眼中放着光，如同我们初见时一样。他说，这些都是他的孩子，看到他们仿佛就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还说以后还会救助更多的像这些眼中有光的孩子。看着这些照片，我们都笑了起来，直到笑的喘不来气，七零八倒的一同瘫倒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