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叶麟的记忆
骄阳从群山之后探出脑袋,迸射出万丈金光,一条小河从高山之巅从容流下,一个大篮子也顺流而下,篮子中露出一只娇嫩的小爪子。
“冬日骄阳如此好啊~”一位过了不惑之年的兽人哼着歌,踏着草鞋,背着一个竹篓,沿着一条蜿蜒小道向河边走来。这位兽人踏入河中,一屁股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脱下草鞋,卸下竹篓,取出几件衣物并开始洗衣服。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引起他的注意,抬头张望,看见和中央有一个大篮子而哭声就是从那发出的。这位兽人放好衣物,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奋力向篮子游去。不一会儿他就把篮子拖上岩石,甩掉爪上的水珠,轻轻揭开篮子上的棉被,一个稚嫩的白色狼兽人的婴儿露了出来,额头前的一缕蓝毛懒洋洋地垂下,瘦小的尾巴时不时抽动一下。这婴儿的睡姿甚是瘦弱,根根肋骨若隐若现。他心都融化了,当即下定决心要把它带回家并抚养他长大。他重新盖上遮盖婴儿的棉被,收拾好东西跳入水中,推着篮子向岸边游去。站在岸边,放下篮子,用力甩甩身子,从竹篓中抽出一条毛巾,用力擦干自己的身体,然后重新抱起婴儿向自己家走去。
到家后,他卸下竹篓,把婴儿从篮子中抱出来,轻轻放在温暖的炕头上,为其盖好被子,动作之轻以至于婴儿依旧酣睡。他一边摸着婴儿娇小的脑袋一边仔细端详着婴儿,这婴儿瘦小得可怜,还没有他小臂长,胎毛尚未褪去。这时婴儿突然抱住他的手指吮吸起来,他立刻意识到婴儿饿了,急忙掏出买好的奶粉,在婴儿焦急的哭声中手忙脚乱地泡出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奶,他把杯子凑到婴儿嘴边,婴儿闻到奶香味立刻停止哭闹,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丝丝奶水从嘴角流下,他赶紧掏出自己的毛巾,小心地擦去流下的奶水。不一会儿婴儿就把整杯奶喝得一干二净,幸福地打了一个饱嗝,再次沉沉睡去。他看着沉睡的婴儿,一抹笑容在他嘴角绽放。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婴儿已经长大,这几年婴儿长得飞快,如今他与同龄的孩子相比高了半个头,他也打算告诉婴儿真相了。
一天他把长大的婴儿叫到自己身旁,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对他说:“孩子,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几件是想跟你说。”“爸爸你说。”少年调皮地眨着眼睛,他继续道:“首先你已经长大,也是时候给你起个名字了,”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叶麟。”“哇,好好听的名字,我打赌我朋友们肯定都很羡慕我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他看着满眼放光的叶麟,继续说道:“然后也该跟你说一下我的名字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麟打断:“爸爸的名字是什么啊?是不是也姓叶呢?”他攥紧了他的爪子,然后又松开了,轻轻戳了叶麟的小脑瓜一下,指责道:“不要打断我,认真听好。”叶麟点点头,眼中的期待丝毫未减,他继续说:“我叫残夜。”“我和爸爸不是应该一个姓吗,为什么有不同呢。”残夜的话再次被叶麟打断,残夜强忍怒火,敲了敲叶麟的脑袋,责骂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要打断我,再有下次我可要惩罚你了。”叶麟捂着脑袋,嘟着小嘴,委屈地点点头,残夜看着叶麟,脸上的表情不可琢磨,深邃的牟子中闪过一丝悲伤,沉默片刻残夜再次开口:“其实我不是你的父亲,严格来说我只是把你养大了。”“不可能!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兽人就是你,为什么你不是。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故意这么说的。”叶麟说完后立刻捂住嘴,害怕地看着残夜,身体不断向后缩。残夜脸上的表情更加神秘莫测了,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叶麟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残夜:“爸爸,那个我错了,不该打断你的,请你原谅。能不能别惩罚我啊。”残夜看着尴尬的叶麟,长叹一声,站起身,从柜子中翻出一个干净的篮子和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棉被,拉着叶麟就向河边走去。
顺着残夜不知走过了多少次的曲折的小径,他们穿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出现一条奔腾的小河。残夜看着这条小河陷入沉思,叶麟则在跑入河中玩水,看着叶麟在水中尽情的嬉戏,悬浮在残夜心上乌云烟消云散,看着叶麟在水中时隐时现的背影,残夜就打算等叶麟成熟一点后再说。笑容在残夜的脸上自然地浮现。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几块白斑爬上残夜的嘴部,皮毛不再像之前一样顺滑,动作变得僵硬,口中几颗牙已变黄、脱落,就算这样残夜的身手依旧不减当年。叶麟也长成了一位高大强壮的兽人,白毛飘飘,鼓鼓的肌肉若隐若现,现在他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虽然知道了残夜不是自己的生父,但依旧将其认为自己的父亲,向往自由和力量,刚好几天前来了一只名叫暗夜黑色的猫兽人拜师学艺,叶麟就“理所当然”地与他一起接受残夜的训练。经过2年的魔鬼训练,叶麟和暗夜已学有所成,暗夜拜别了恩师,独自向家的方向走去。叶麟在大门前驻足远望,看着暗夜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中。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出,叶麟用力甩头,想把这种感觉甩掉但这种感觉反而愈来愈强,叶麟一咬牙,在未经残夜允许下私自冲进树林,向着暗夜背影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冬日的寒风如刀子般划过他的脸颊但叶麟毫不知情。太阳正在落下,一个身影在叶麟淹没于树林后不久从大门后冲出,一路尾随。
叶麟此时正在树林中循着暗夜的踪迹一路追踪,突然,线索断了,叶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眼前黝黑的树林,刚想转身回家,看着身后黑漆漆的森林,脑中一片茫然,他迷路了。叶麟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眼前处处一摸一样的树林,一滴泪珠悄然滚落。这时叶麟的耳朵猛地竖起,一声怒吼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甚是熟悉。叶麟从地上弹起,快速穿梭在茂密的荆棘中,朝着声源处极速奔去。
一个树根突然出现在路上,叶麟躲闪不及,身体腾空而起,狠狠摔在地上并且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叶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吐掉口中的泥土,用力甩掉身上的浮土,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爪子,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一片巨大的湖泊静静躺在面前,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如跳动的精灵,岸边树影婆娑,奇丽的景象紧紧束缚住叶麟的身体使其欲罢不能。就在叶麟沉醉于这世外桃源时,一个不和谐的黑影闯入视线之中,只见那黑影步伐踉跄,腰间的佩刀随着身体摇晃,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岸边。叶麟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团黑影,蓦然,叶麟从地上窜出,四爪着地,如一道闪电般冲向那团黑影。到了进处叶麟才看清那黑影的真面目,是一只黑色的猫兽人,蓬松的大尾巴不安地抽动着,全身上下不停抽搐,长毛杂乱,佩刀沾满灰尘,脸上厚重的烟灰遮掩了他的正面目,但叶麟还是认出了他。“暗夜!你醒醒!”叶麟撕心裂肺地叫喊,拼命摇晃暗夜肮脏的身体,晃出满天尘埃。暗夜吃力地睁开一只眼,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家人团聚不好吗,放手吧。”“不可能!”叶麟抹掉眼角不争气的泪水,坚定地看着暗夜,暗夜看着他这般倔强,无奈地笑了,然后再次陷入昏迷。
叶麟背起暗夜,固执地看向黝黑的密林,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把暗夜带回去,一定要。你是无法阻挡我的。”叶麟迈着刚毅的步伐扎入密林,但他毫不知晓不远处有一位兽人摸着胡须,欣慰地点点头,然后一挥爪子,无数荧光倾巢而出,向着叶麟消失的方向飞去,他则隐身于黑暗之中。
“呼~呼~”冰冷的寒风灌进叶麟的肺中,让他呼吸变得困难,崎岖的地形和背在身后的暗夜更是让他雪上加霜,叶麟的额头已经冒汗,汗水滑进叶麟的眼中,强烈的不适立刻传来,叶麟咬牙坚持,愣是没揉过一次眼,顶着刺骨的寒气在树林中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最终体力不支,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震起团团落叶,“对不起暗夜,我没能成功到你离开这里,我们来世再见吧。”留下一句遗言就合上了酸痛的双眼。这时无数光点从树后或草丛中飘出,在叶麟和暗夜身边聚集,汇聚成一个明亮的光圈,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从一棵参天大树后闪出,看着昏迷的兽人,长叹一声,摘下兜帽,脸上一道骇人的伤疤在光圈的照耀下暴露无遗,这位兽人抬起爪子,这些光点好似接到命令的战士一般,齐刷刷地钻到叶麟和暗夜身体底下,撑起了他们,这位兽人紧接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入密林,悬浮的光点紧随其后。
几周后,在个大城市的一间木屋内,一位兽人静静躺在床上,一阵寒风穿过窗户,拂过炕上的兽人露出的手臂,就像一位饥寒交迫的钢琴家在生命最后阶段依旧奋力弹奏一样,风刮起了每一根绒毛,有几根细小的绒毛离开温暖的避风港,随风飘扬。床上的兽人的眼皮轻轻颤抖,在一次剧烈的紧皱后眼睛突然睁开,身体也猛地弹起,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位兽人大吃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然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下一秒他就捂着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就在这位兽人愣神之际木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一个黑色的身影拄着拐杖从门后走出,对坐在床上的兽人说:“叶麟你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叶麟闻声看去,两行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叶麟哽咽得说不出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向他逐渐靠近的身影。“别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我,调整好情绪,我有话要跟你说。”说着这个身影坐到叶麟的床上,叶麟则扑进身影的怀中哭着说:“暗夜你还活着,我们都活着!”暗夜看着怀中的叶麟,尴尬地点点头,然后推开叶麟乱动的狼头,一脸严肃地对叶麟说:“你昏睡了两周, 在这两周内发生了很多事而现在我要将它们向你娓娓道来,你安静听好。”叶麟看着暗夜严肃的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示意暗夜开始讲。暗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开始讲述:
我在师傅的房间内醒来,看见了在椅子上沉睡的师傅和在我旁边昏睡的你,我本想偷偷溜走但师傅突然醒来,叫住了半只爪已踏出房门的我并让我回来休息,在检查我身体时师傅便于我聊天,在交谈中我得知那天你偷偷溜出去找我时师傅就一直跟踪你,在我们昏迷后是师傅把我们带回来的,具体是如何办到的师傅不愿透露。就在我刚想问师傅跟多问题时一阵喊杀声从大门处传来,我跟着师傅匆匆赶到现场,一个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兽人正在疯狂杀戮我们的兽人,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对方的身影,我当时很害怕,很怕我们的兽人已被屠杀殆尽,也怕我们被灭门,很快我在密密麻麻码的对手身影中看见了我们的队友,但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不断添加新的伤疤而敌人就像对待玩具般肆意戏耍他们。我心中的愤怒冲散恐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用腰间的利刃划开侵略者的咽喉,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绝望,就在我即将冲进敌阵时一把巨剑横在我身前,我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着身旁冷酷的师傅,心想:“师傅不会是和对方是一伙的吧。”“带上叶麟快走,从后门出去穿过密林就有一个大城市,他们不敢在城市中放肆的。”师傅坚定地对我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惨绝人寰的战场,所到之处无人能敌,爪中的巨剑犹如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侵略者的性命。看着师傅矮小的身影淹没于战场中,我没办法,只能回到师傅的房子背起你然后头也不回的从后门逃向师傅所指的城市。所幸那个城市我很熟悉,在树林中经过了几天的穿梭最终到达了城市,经历千辛万苦最终凭借着我的口才谋了个探险者的工作,然后在你醒来之前我就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你。我建议你也去当探险者,这很适合我们,报酬又很不错。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师傅在床头放了两个信封和两个箱子,这两个是你的,我的已经拆了。最后千万别去师傅战斗的地方,那里一杯重兵把守,我在接近时被一支巡逻队发现,然后被他们追杀,还好我身法飘逸,最终摆脱了追杀而且我确定他们不是我国的人,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要去工作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晚上就回来。
叶麟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暗夜远去的背影,眼中已经翻起泪花,两行泪痕悄然在他脸上形成。半晌,叶麟看向放在床头的信封和包裹,用颤抖的爪子撕开信封,缓缓掏出里面的信件,读着读着叶麟的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打湿了脸上的毛,信封上写着:孩子,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经遇难了,好好过下去,千万别来为我报仇,你的生命还长。你光荣地从我这里毕业了而且爸爸为你感到骄傲,愿你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叶麟抚摸着信纸,闭上眼感受这一笔一划,仿佛在抚摸爸爸柔软的皮毛,爪子所划之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打湿的信纸,也模糊了笔迹。叶麟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交织在一起的墨水,他仿佛有一次看到了父亲的脸,叶麟郑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并轻轻放回信封内。叶麟擦干泪水,收好信封,捧起箱子,慢慢掀开箱子的盖子,一堆香气四溢的奶糖和一张纸条映入眼帘,泪水如决堤之水,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地涌出,叶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天地。哭了一会后叶麟勉强止住泪水,拿出箱子中的纸条,小心地展开它。纸条上的几个大字令叶麟破涕为笑,看着眼前纸条上涂涂改改但又字迹工整的字体,叶麟不忍再看,念叨着:“爸,不对,师傅,你写的字怎么变得这么公整了呢,我记得你以前的字迹可是龙飞凤舞的啊。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奶糖”说着叶麟掏出一颗奶糖,爪子一抛,奶糖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进叶麟的嘴中,用力咀嚼着奶糖,热泪悄悄再次滚落,滴在盒子中的奶糖上。后知后觉的叶麟赶紧合上盖子,与信封一起珍藏起来。关上柜门,叶麟不舍地看着紧闭的柜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端起靠在墙角一尘不染的银枪,毅然决然地走出房门,进入残酷的世界。叶麟突然出现令躲在门后偷听的暗夜略显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叶麟你终于出来了,我想让你也当探险者并且跟我一起,你愿意吗?”叶麟坚定地点点头,银枪一挥,指向摩肩接踵的街道,大喊:“我愿踏平世间一切困难与不公!”暗夜赶紧捂住他的嘴,拉着他跑向登记处。很快暗夜和叶麟到达登记处,经过一系列协调后叶麟如愿以偿地成为探险者。握紧手中的铭牌,叶麟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叶麟心想:“爸爸,这就是我的新生活,你还满意吗?”还没等叶麟缓过神,暗夜就拉着叶麟去履行工作了。
接下来的几年叶麟和暗夜平白无奇地度过,不断躲避仇人的追杀并且也在收集仇人犯罪的证据,在这过程中财富也越积越多,俩兽一商量,决定买一个大房子并且成立了探险队,这样那些兽人就不敢轻易有所行动了。他俩的生活本来可以这么滋润地过下去但是一位兽人的出现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