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的歌声》

对岸的歌声

 

“对岸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亮。”

这是傍晚我走在江边，看到家乡璀璨如水晶宫般的灯光和对岸的一片漆黑后心中不由自主所浮现出的话语。

我住在中国和North Korea的边境，但今年冬天以来还是第一次来江边散心，于是便看到上面描述的那一幕。

繁花似锦的家乡，各色灯光将城市点缀的如同龙王的宫殿一样。

冬季早早黑下来的天色和铺满冰雪的江面、大地、远处的山脉将一切勾勒成一副东方含蓄意境的油画。

城市的光晕在远方模糊，而对岸的山脉沉默无声。

在某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过对岸是否真的有城市的存在？亦或许那里只是一片无人的荒芜？

然而那里终究是有人的，我知道，清楚的知道。

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也未曾接触过他们，但我从新闻、书本、别人的口中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知道他们的许多奇闻异事。

但他们终究也是虚幻的。

不管多么生动的传闻对我来说也终究只是个符号化的虚拟概念。

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悲喜、他们的历史、他们的语言、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人民在我的认知里不管被描述的多么丰满、多么复杂也终究只是一片虚化的符号。

我不曾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一江之隔却是神秘。

便是住在这江边三十三年的我也不曾窥见那面纱后的真容。

今夜我驻足在江边，回首拍下了那张将两地框入镜头的照片的同时想到了这句话：“对岸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亮……”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微弱的歌声似乎从什么不确定的地方传来了。

我愣住了。

在这个零下十七八度的、黑咕隆咚的地方谁在唱歌？似乎还是合唱的声音？

身后就是城市的国道快速路，往来飞驰的车辆的噪音干扰了我的听力。

使一度我觉得这只是自己的幻听。

然而心里终究有那么一丝莫名的悸动：于是我倚在江边的栏杆上，用右手遮住了右耳，轻轻侧着头，用左耳去听……

果然！

我没有听错！是歌唱的声音！还是一群年轻人合唱的声音！

快速路上的车辆经常疾驰而过，使我听的断断续续，不甚清晰，甚至一度中断无声。

然而只要我耐心的等待，却终究会在车辆的间隙间听到那朗朗歌声。

那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曲调却是我熟悉的感觉。

我会心的笑了：原来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那看似无人的地方竟还有一群人在爽朗的歌唱！

我眺望着那片黑暗，心里想着他们会不会也看到了璀璨背景中的我？

他们会想些什么呢？

心中一阵情绪在激荡，促使我去合唱。

歌唱什么呢？

《喀秋莎》？还是《国际歌》？

然而我突然意识到我自己竟是一首歌也还不会唱。

正当我因无法放声歌唱而有些失落的同时，我意识到我最初的那句话又一次发生了改变：“对岸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亮，那里仍有人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