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电影史》第10-6章

1930-1945的美国黑帮片

这期介绍三部黑帮片,三种不同的人物设计,这些设计成了之后黑帮片的范例,下面从人物的角度来看一下这三部影片的内容。
《疤面人》这部影片的主要角色卡蒙特是一位意大利移民,五点帮的成员。故事从一个叫路易斯的男人被枪杀开始,故事背景是美国的禁酒令时期,这个时期颁发禁酒令原本是想禁酒,目的是减少酒后滋事,但结果是正规渠道的酒被禁止后,却导致了大量私酒的贩卖,因为有利可图,所以各个帮派都为了获得私酒控制权而争斗,于是就有了影片开头的事件,这是一起帮派争斗事件。警方首先怀疑的就是他们的常客,疤面人卡蒙特,卡蒙特性格嚣张,嚣张到可以侮辱警察,当然警察也不会甘心受辱。警局里,因为卡蒙特伪造了不在场证据,所以警长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离开,但临别时送了他一句忠告。卡蒙特来到老板乔尼家,乔尼给他结了这笔业务的费用,并提醒他不要去招惹北方的欧阿哈,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和欧阿哈对抗。卡蒙特把刚拿到的钱分给了同伙基诺,并告诉他总有一天,他会撬掉老板乔尼直接控制那些私酒业务。卡蒙特和他的母亲还有妹妹住在一起,他对妹妹的私生活是严格限制的,不准她与其他男人交往。某天,老板乔尼召集了私酒的供货商要和他们谈合作,以此来垄断南部的私酒供应链。其中有个供货商不愿意合作,这时候就需要卡蒙特来处理了。但仅靠武力压制也是不行的,乔尼告诉他们,跟他合作的好处是第一警察不会来找麻烦,第二也不用担心酒的销量,所有南部的酒吧都会从他这里买酒,因为他有一个很好的销售,那就是卡蒙特。卡蒙特的销售方式是很直接的,客户买多少是他说了算,有谁敢不买就轰了他的酒吧。但这些酒吧之前是在另一个帮派的头目蒙汉那里进酒,卡蒙特这么做肯定会招来蒙汉的报复,他知道这一点,所以先下手为强。一段时间后,卡蒙特完全掌控了南方,但他的野心驱使他将手伸向了北方,这犯了老板的大忌,老板曾经警告过他不能去动欧阿哈的地盘,准备带他去跟欧阿哈道歉,刚走到门口,就收到了欧阿哈的回复,警告他们远离北方。卡蒙特是不吃这一套的,几天后他直接干掉了欧阿哈。另一边,欧阿哈的同伙卡佛内准备实施报复,在一个餐厅里,正在约会的卡蒙特遭到了袭击,卡蒙特决定带人去北方复仇,老板乔尼想要阻止但很显然此时他已经控制不了卡蒙特了。卡蒙特来到北方展开了屠杀,卡佛内被吓得躲了起来。一段时间后,手下发现了卡佛内的踪迹,卡蒙特带着一群人干掉了他,从此卡蒙特接管了北方的业务,成了一个大人物,不仅能和曾经的老板乔尼平起平坐,还能调戏他的女友,乔尼也只能忍气吞声。在舞会上,卡蒙特意外发现自己的妹妹也在跳舞,还和一个男人脸贴着脸,他的嫉妒心瞬间爆棚,强行把妹妹带回家并教训了她。卡蒙特从家里出来后遭到了袭击,侥幸逃脱后他和基诺找到乔尼,得知是乔尼想派人干掉他,于是基诺干掉了乔尼。基诺原本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但当他知道基诺和自己妹妹在一起后,出于嫉妒卡蒙特也干掉了基诺,基诺被谋杀引来了警方的追捕。房间内卡蒙特和警方对峙,这时候妹妹进到房间,她原本是来为基诺报仇的,可她最终没能下得了手,反而帮助卡蒙特对抗警察,最后妹妹中弹,卡蒙特也被击毙。
《疤面人》这部影片根据1929年的小说《疤面煞星》改编,小说里的人物取材自真实的黑帮头目卡彭,卡彭1899 年出生于纽约市的意大利移民家庭,少年时就加入了五点帮,青年时事业到达顶峰,33岁入狱,48岁死于中风。
《污脸天使》又名《一世之雄》,影片的主要角色是杰瑞和洛克,故事从他俩少年时期开始,少年时期的他们飞扬跋扈,他们一起挑逗女孩一起偷东西,但在一次偷盗中,洛克被抓而杰瑞逃走了。洛克进了少管所,后来又因为其他犯罪进了国家监狱,出狱后加入帮派做起了私酒生意,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后来又因为某笔业务被警方抓获,他没有供出同伙,两人协议等他出狱后,他要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几年后洛克出狱了,他回到小时候的街区,此时杰瑞已经是一名神父,两人一见如故,虽然情感上还和小时候一样,但在人生的选择上却大相径庭。洛克是回来要钱的,然后好继续道上的生活,而杰瑞选择当神父,是为了教化当地的年轻人,希望他们不要像洛克一样坠入歧途。洛克找到律师想要回之前承诺过的10万块钱,律师先给了他500,承诺周末时候把剩下的给他,但当律师得知洛克想要在他的生意上也分一杯羹时,他有点坐不住了,洛克离开后律师起了杀心。某天夜里,律师的手下准备干掉洛克但失手了,精明的洛克逃了出去,并找到律师,他威胁律师打开保险柜,不仅拿走了钱,还拿走了律师的账本,也就是他做黑账的证据。这样律师既不能找人干掉他,也不能报警,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答应把赌场一半的业务交给他,之后洛克又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本来到此为止杰瑞和洛克可以继续维持小时候的友谊,但一群青年让他们产生了敌对,这个街区生活着一群青年,就跟他们小时候一样,飞扬跋扈喜欢偷盗,因为杰瑞是过来人,他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他选择成为神父的目的就是不愿看着他们沉沦下去,希望能通过教育感化他们。但洛克回来后,却成为了这帮青年的偶像,因为洛克精明、富裕,他的生活方式才是这些青年向往的。杰瑞多年的苦心在洛克这样的人面前化为了泡影,因为接受杰瑞的教育不能带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帮助,而替洛克做事,却能得到很多实用的钱,所以这群青年不愿再接受杰瑞的教导。某天,杰瑞正式向洛克宣战,不是针对个人,而是针对整个集团,由洛克这样的人所形成了整个黑社会集团,他在媒体上发表了宣言。就在洛克三人争论如何应对的时候,洛克听到了律师和同伙的真实想法,他们准备干掉杰瑞,洛克为了不让他们得逞,先下手了,赌场一片混乱,洛克遭到了警方的追捕,最终被活抓。法庭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他死刑。行刑的当天,杰瑞找到洛克,希望他帮自己最后一个忙,那就是在行刑的时候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因为他不希望那些青年们在他死后依然把他当成一个英勇的烈士,他希望让那些孩子看到他的软弱,看到他在惩罚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畏惧,但这个要求对洛克来说有些过分了,像他这样的悍匪,怎么能接受自己以一种懦夫的形式死去,于是洛克拒绝了他的请求。洛克以无畏的姿态走进了刑场,杰瑞准备为他祷告,就在这时,洛克做出了意外的举动,他选择了杰瑞希望的方式。
《死角》这部影片的结构跟前面两部不一样,电影的结构有好几种分类的方法,有按时间分的,有按空间分的,有按视点分的、有按文学样式分的,没有绝对的标准,只要能说明就好,我把前两部看做是线性的单层结构,因为他们的故事线都是单一的,而且都是线性的。我把《死角》看成是线性的多视点结构,因为故事是线性发展的,但视点不是只集中在一个人物身上,而是均匀分散到多个人物身上,形成了几组人物的观感。先从第一组人物开始,这组人物是几个无所事事的青年,他们都是这个社区的居民,每天主要的事就是凑在一块捣蛋和赌牌,汤米是他们的头儿,一旦社区来了新的小孩,都会被他们恐吓一番,要求加入他们的孩子帮,当然先得交会费。在他们根据地旁边有一栋豪宅,豪宅里住着一户有钱人家,他们经常羞辱这个有钱的小孩,但有钱小孩也不甘示弱,一直想证明自己拥有独立的个性,不是只会被家人保护起来的小绵羊。某天,汤米一群人给有钱小孩下了个套,把他骗到小黑屋,在遭到一顿暴打后,还被扒光了衣服,有钱小孩回到家找来父亲,父亲抓住了汤米,汤米在挣脱中拿刀割伤了小孩的父亲,这就不再是小孩之间的打闹,而是一起刑事事件,汤米逃跑后,父亲要求警察严惩凶手,后来的日子汤米只能藏在家中,但有一天汤米的地址被另一个青年告密了,姐姐害怕汤米坐牢,准备带他逃离,但汤米想在离开前惩罚告密者,最后在康奈尔的劝说下,汤米主动向警察自首,姐姐请求小孩父亲的原谅,但没能获得同意,小孩的父亲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割伤想惩罚他,而是为了大家。
第二组是姐姐德里娜和汤米,他们没有父母,汤米的生活都是由姐姐照料,德里娜喜欢康奈尔,但康奈尔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一直把她当妹妹没有别的想法,德里娜一直想让汤米离开这个社区,她自己也想离开,但她没有这个能力,她唯一能想到离开这里的方式就是某一天遇到一个相爱的人,他很英俊也很富有,他有能力带他们离开这里,但这仅仅只是她的幻想,很现实也很无奈。
第三组是康奈尔,康奈尔从小生活在这里,后来他不仅上了高中还上了大学,学的是建筑,是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但他并没有因此找到工作,于是回到社区替别人画画过着潦倒的生活。在社区他和一个女孩相爱了,女孩知道他没有钱,喜欢他的原因当然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女孩害怕贫穷,但她也希望爱情能带给自己勇气,不过当她看到康奈尔的居住环境后,这种勇气被磨灭了,康奈尔也意识到他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第四组是马汀和他的助手,马汀是一个帮派成员,身上背负着命案,以前在这里生活,现在回来是想见见曾经的心上人弗朗西和自己的母亲。他刚来到社区,康奈尔就认出了他,马汀向他打听弗朗西的情况,得知她已经离开这个社区了。马汀回到家找到母亲,母亲却并不想见到他,因为母亲早已经被他伤透了心。马汀沮丧的离开,现在他唯一的牵挂就只剩弗朗西,助手打听到了弗朗西的情况,并把她带来和马汀相见,但曾经的心上人因为生活所迫,做了特殊的职业还染上了病,她不能接受马汀爱,当然马汀也无法再爱她,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给她一些钱马汀什么也做不了。一天两次的打击,让马汀对这里彻底没了念想,他决定绑架那个有钱小孩,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这次回来什么也没得到,那不如得点钱,晚上马汀几人密谋行动,被路过的康奈尔发现,康奈尔预感到他可能有所动作,威胁会去告发他,马汀露出了绝技,康奈尔中刀栽进了河里,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康奈尔找到机会还击,三人发生打斗,枪声引来了警察,康奈尔追随马汀,最终马汀中弹,警察赶来的时候,马汀已经没了动静,康奈尔也会因为抓到了马汀这样的重量级逃犯而获得4800美元的奖金,此时警方并没有放弃对汤米的追捕,汤米想要惩罚告密者,但在康奈尔的劝说下,他决定向警方自首。有钱小孩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姐姐的请求而原谅他,德里娜在绝望中得到了康奈尔的帮助,康奈尔决定用奖金帮她找最好的律师,最后影片在一首充满主题含义的歌声中结束。这部影片在立场上和前面两部也不同,前面两部影片认为走上黑道是个人的选择,比如卡蒙特和洛克,他们俩本身就充满着飞扬跋扈的性格和永不知足的欲望,走上黑道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是基因里注定的。但《死角》这部影片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环境的重要性,是糟糕的环境迫使人们走上歧途,比如这几个缺乏教育的青年,在他们眼里,欺压别人并不是一种错误,而是一种生活的常态,所以当汤米越界以后,这位父亲没有选择原谅,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净化环境。姐姐德里娜期待着工作能加薪,只有加薪她才能把汤米送出去,她知道汤米在这里待下去只会变成混混,德里纳当然希望自己也能离开,但她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幻想,她从小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和一个富豪相爱,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这种自我欺骗或许是她生活下去的动力。康奈尔一个大学的高材生却只能回到社区替别人画画赚点零星的费用,当他认出马汀时,他流露出了羡慕,因为贫穷他被困在这里,因为贫穷他不能和喜欢的人相爱,所以最后他选择自己追捕马汀,很大程度是因为马汀身上有着4800美元的奖金,否则他为什么不选择报警,而要自己去追呢。
这三部黑帮片奠定了之后黑帮片结构的一些惯例:《疤面人》是一个帮派成员由成长到灭亡的个人奋斗史。《污脸天使》是两个小时候的朋友,长大后有了不同的选择,一个选了正派,一个选了反派,最后双方发生对抗,正义战胜了邪恶。《死角》是不同的人物,但都指向一个共同的主题,那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会坠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