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珈/三姐文学】这场没有终局的雨

我叫唐啵，今年17岁，高中辍学。

我打工的便利店每天早上六点营业，每天我都会提前半小时去开门，为一个女孩热好牛奶和蛋饼。

她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经常在上课铃中叼着早餐向便利店对街的二中狼狈冲刺。

“我起不来嘛！”

对于我让她早起五分钟的建议，她的反驳总是理直气壮。

她叫贝拉，半年前，我是她的同桌，她是我的初恋。

在短暂的学生时代，我像一只特立独行的鹤，老师厌恶我的紫色挑染，同学对于我这种坏学生避之不及，我的座位永远在最后方，旁边的垃圾桶有股散不去的辣条味道。

高二上，一个头戴红色晃悠悠的女孩转来了我们班，班主任让她随便挑个位置，她坐到了我身边。

“抽烟不好。”

她抢下我嘴里的烟，塞给我一根棒棒糖。

其实我不会抽烟，那根烟在我嘴里叼了半个月，从来没有点过。

第二天，她带了瓶香水，放在我俩的课桌中间。

“这样应该就没那么臭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瓶，像下雨时的味道。”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在我记忆中的味道停留在雨中。

“为什么要坐在我旁边。”

我没敢问她，也许我是特别的，我害怕得到一个失败的答案。

上课的时候，贝拉喜欢拿两根手指在课桌上比划。

“你在做什么？”我问她。

“跳芭蕾呀，不觉得很美吗？”她的眼中闪烁着光。

“你会跳吗？”

她没有理我，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腰伤才从原来的舞蹈学校退学，转到二中学习文化课。

我们的学习都一样烂，我对此感到窃喜。

“喂，啵啵，你为什么要染头发呀？”

“不觉得很帅吗？”我拨了拨我的紫毛。

“嘁。”贝拉对此表示不屑。

我没有告诉她，初中的我因为营养不良，是个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到处受别人欺负，所以我要做一个混混，紫发是我的武装。

贝拉很漂亮，漂亮女孩总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青春期表达喜欢的方式，无非是送情书和零食，或者趁某个人少的午间，为她偷偷打一瓶水。贝拉对此不以为意，有时也会和我一起分析某封匿名情书，直到她遇到了跟踪。

“我好害怕。”

贝拉从此不敢一个人回家。

“它昨天晚上敲我家的门了，怎么办？”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它叫杨沫，是个混蛋。

我拆了条桌腿，向杨沫的班级走去。

成为混混的最后一步，就是为女孩打一架。

我打赢了，代价是三个月的石膏和被退学。

“做我女朋友吧。”打完架的当晚，我给贝拉发了一条消息。

“嗯。”

我点了根烟，有种战胜国签订条约的狂喜，强忍着咳嗽着抽完这只烟后，我删掉了贝拉的联系方式。

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不亏。”

我安慰着自己。

几个月后，我被黑中介骗到了一家新开的“勇敢牛牛”便利店工作，好巧不巧，它在二中的对街。

贝拉给我炫耀她的成绩，我给她吐槽老板的傻逼，临走时，她给我留下了瓶香水。

“你拿着吧，我已经换座位了。”

我们默契的没有求证彼此的关系。

“喂，你要是考上大学，我带你去西藏看星星。”

贝拉点点头，自那天后，她便很少来了。

贝拉每天的早餐是五块钱，5✖️341天是1705块，我每天赚五十块，去掉生活费，这一年攒了一万出头，拿着这笔钱，我托人搞了辆卖水产的七手五菱。

“我花了七千买的，怎么样，还可以吧，这里面有你的1705，你每天的早餐钱，我都劫下了，哼哼。”我拍了拍五菱的车门，浓厚的鱼腥味已经嵌进了它的铁皮。

贝拉跳上车，兴奋地挥动着拳头。

“出发！出发！”

我们没有去西藏，那辆五菱宏光刚出市区就抛锚了。

我给救援打电话，拖车费要三千。

偏偏此刻大雨滂沱，暴雨猛烈地击打着车窗，这辆七手五菱在夜雨中摇摇欲坠。

我不快乐，我哭丧着脸对贝拉问道：“明天怎么办啊？”

贝拉扑过来，一边用拳头砸我，一边给予我窒息的热吻。

我好像要溺死在这场雨中，但我情愿它没有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