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计（上）

法国巴黎，巴黎警察局

“好的，我明白了。”局长起身准备告辞。但是他刚刚打开门，阿齐兹就叫住了他。

“菲奈斯局长，你为什么对瓦哈卜做出这种事？”阿齐兹的语气里含着一丝质问。

“对瓦哈卜？我做了什么？”菲奈斯转过头，望着阿齐兹。

阿齐兹的脸上出现了一片阴影：“别跟我装傻，瓦哈卜的死跟你有关！”

“阿齐兹，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的很！是你杀了瓦哈卜！”阿齐兹脸上的阴影更大了，它像一片乌云，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这到底为什么？”

“哼，”菲奈斯眯起眼睛，“他不是叛徒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你有想过后果吗？你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会毁了我们！”阿齐兹站了起来，“7月20日那天，就是自由阵线的大日子！如果你把这事搅黄了，责任你担得起吗？”

“那我该怎么办？”

“唉，人已经死了，你来替他。”

“替？怎么替？”

阿齐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先干掉那个被抓的人，然后，在行动日那天，把所有警察调到香榭丽舍大街上……”

陈海疆这几天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安丘比和优花里在身边的时候。她们俩的目光像针一样，无时不刻的在扎他，当小娟在身边的时候则更加明显，也不清楚那个姓西住的女孩知道没有……“算了，不去想了。”陈海疆靠在椅子上，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他把小盒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枚戒指。他的手轻轻夹起戒指，仔细的端详着，思绪慢慢地飞走了。想当初，自己为了这个戒指付出了多少心血……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陈海疆赶紧把飘出窗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把戒指盒揣进裤子里，然后打开了门。当他看清楚来人时，脸一下子就红了。

门外站着小娟，以及满脸坏笑的优花里。

小娟此时也注意到了陈海疆的窘态，假装没看见，说：“海疆，我们有任务了。卡图科夫让我来通知你。”

“什么任务？”

“我们不是抓住了一个恐怖分子吗，鉴于以前那个被抓的已经死了，上级决定把这个家伙押送回里昂总部。”

“知道了，我先收拾一下。”陈海疆说完，关上门回到屋里。

就在陈海疆转身的一刹那，一直沉默的优花里发现，陈海疆被撑起来的裤兜里露出了一抹殷红。

此时，回到屋内的陈海疆赶紧把戒指盒藏进抽屉，简单整理了一下，之后和大家一起离开了。过了不久，一辆囚车在六辆警车的护送下来到了高速公路上。

在这之前，高速公路已经被清场，一辆汽车都没有，所以车队畅通无阻。

陈海疆拿着一把QBZ-95突击步枪，眼睛茫然的望着车窗外。

“陈，你今天怎么没和小娟姐在一起啊？”坐在陈海疆身后的优花里说。

“对啊，你为什么偏偏坐我们这辆呢？”身旁的安丘比转过头。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优花里换了一种腔调，故意拉长了音，“当然是因为某人已接近小娟姐就脸红啦！美穗不也在一号车上吗，他一定是担心美穗问些有碍面子的问题！”

“二号车，报告情况！”对讲机里传来安德烈的声音。

安丘比拿起对讲机，看了一眼窗外：“一切正常。”

“好的，一有情况马上汇报！”

“明白！”安丘比挂了对讲机。

这时，优花里突然问：“陈，你那个，打算什么时候送啊？”

“什么？”陈海将开始一头雾水，但很快就明白了，“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说谎可是不对的，”优花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同时向安丘比递了个眼色，“今天上午我和小娟姐去找你，那时候你的裤兜里有一个小盒子。你说你要收拾一下，当你再次出来的时候小盒就没了。根据盒子的大小颜色以及你的表情来看，那不会是戒指盒吧！”

听完优花里的分析，陈海疆开始后悔踏上这辆车。

“你看，他脸红了！”安丘比开心地笑着。

“陈，你连戒指都买好了，该不会是想直接求婚吧！”

“对了，你要是不早点告诉小娟姐，万一她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比如说那个英俊的绅士布鲁克……”

陈海疆听到这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小娟一袭白衣，跟某个不受欢迎的人搂在一起，走在红地毯上，脸慢慢地靠近了……如果说刚才陈海疆后悔上车，那么现在，他只想拉开车门跳下去，离这两个姑娘远远的……

此时的一号车——也就是队伍最前边的一辆——的气氛和二号车迥然不同，美穗和小娟正在谈论自己的家人。

“小娟姐，”美穗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啊？”

“嗯，他叫李志勇，今年……我想想啊，今年十五岁，马上就要中考了。你有兄弟或者是姐妹吗，美穗？”

“我有个姐姐，叫西住真穗。她和我不一样，姐姐为人处事非常严肃认真，比我要强得多了，妈妈也很器重她，而我却总是搞砸……”说着说着，美穗低下了头。

“最起码，你还有可以依靠的家人呢。”小娟舒缓地叹了口气，“我和弟弟其实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听别人说，我的亲生父母是警察，我一岁的时候他们就因为公务牺牲了。”

“真的吗？”美穗被小娟的过往惊呆了。

“不过，我们被两个好心人收养了。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呢……”

“令尊令堂现在如何了？”

“不幸的是，他们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双双因车祸去世了。”

“这……？”美穗心里一阵惋惜，她对小娟姐肃然起敬。

“那天他们接我放学，本来是要带我出去玩，可是校门口的一辆大货车失控冲了过来，他们在车轮前救下了我的同学，自己却……唉。”车里的气氛变得十分低落。

“我的生父母和养父母都是因为别人死掉的，我甚至也悲叹过自己的命运，觉得他们太傻，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活在世上，不能只是为了自己。我的养父以前教导过我，要为这个社会和国家做些什么，Serving the People（为人民服务）。所以我才会选择追寻我亲生父母的脚步，去当警察。”

“Serving the People……人民のために奉仕する？”美穗暗自心想。

“美穗，你又是为了什么来当警察的呢？”小娟擦了一下眼角，问道。

“我的动机并没有那么高尚，我其实是想逃离那里。”

“为什么要逃离？你不喜欢家里的氛围吗？”

“不是的，我只是感觉心累……我不记得爸爸的样子了，不过我妈妈总是很严厉地教育我和姐姐。她让我一遍又一遍的去熟悉德式坦克构造和性能，我不清楚姐姐的想法，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我只是想交朋友，做我自己，而不是活在家庭的框架里，单纯的在赛场上拼个你死我活。”美穗说着，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迅速掠去的灌木丛。

“有一次，我们在进行战车道比赛的时候，因为我擅自救了同学而害得我们学校没有获得优胜。之后我被批评了，被撤去了副队长的职务。正好我也对坦克什么的没了兴趣，于是我转学去了大洗。优花里就是我在大洗认识的。”

“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就能接触到战车之类的东西……后来呢？”

“本来我转学是想远离那些坦克，可是又阴差阳错的进了坦克里。我毕业之后，姐姐问我想在哪里工作，我说想当警察。在大阪工作几年之后，我就申请来了这里。”

“西住家的家风一定很严谨吧。”小娟说。

“是的，有一次我和姐姐……”突然，汽车前部发出一阵异样的响动，打断了美穗的回忆，然后两股墨水从方向盘下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