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言绫组(战友向)/言战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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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星火,亦可成燎原之势】
“醒了?”
周身的温度随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燃柴而慢慢回升,言和逐渐挣开了死神的羽翼,手指在沙土上挖动,竭尽全力地想睁开浮肿的眼皮。
“你还真是命硬,我在给你包扎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有人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能活下来。”
沉重的眼皮间终于撑开了一条天际线,言和瞄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左臂,那里果然开了一条大口子,纱布上深褐色的淤血,像一条蜈蚣一样横在上面,她还感觉到同样的伤口,在腹部也许还有几条。她一节节撑起自己的肢体,剑客结实的身躯现在像陶罐一样脆弱。这样的重创几乎意味着她可以告别在战马上来去如风的日子了,或许连重新拿起剑都很勉强。
“我叫乐正绫,是这些士兵的首领,你可以称呼我‘绫’。”披着一束红褐色长辫的女孩沉稳又不做作地自我介绍,她胸前的甲胄色彩朴素,却又紧贴她的声线。但是相比这老练的装束,她的声音则细腻许多:“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言和痛苦地闭上了眼,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还活着。对于她而言,生命已经成了一种累赘;她更不愿意承认的是堡垒在火光中轰然倒塌,亲如手足的战友们横死在眼前的场景;最不愿意承认的是那血淋淋的事实,她和lorra失散了,即便在乱军中左冲右突,耗尽了魔力去呼唤,几乎把每一块废墟都犁过一遍,都没有找到她——从此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人会和她共乘一匹战马,在草原上奔驰了,也不会有人用魔法来逗她笑,或者在她烘培时,望着炉子露出满脸期待了。那些过往的欢笑,情意,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了言和自己——像一柄失去了剑鞘的剑,终日游荡在大漠上,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你是一个禁卫吧?”乐正绫抱着言和的头盔,借着火光仔细端详:“是维克堡的样式,来自在十二月战争中最为突出的雄鹰禁军。上面代表雏鹰的翎羽已经被剪断,你的勇武一定百里挑一。”
“没有用的,”言和枕在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袍上,难过的咳嗽着,用嘶哑的嗓音说出一个可怕的事实:“再勇敢的剑士也不过是一个炮灰,在异世者的洪流中,只有被淹没的命运。”
言和听到周围的士兵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的装束很简陋,武器也并不精良,可以想见几乎都是从未见识过战争的农民。迈上战场,不过是凭着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在看见言和这凄惨的模样后,异世者那令人惊恐的形象,又一次无形中放大了。那些血洗了一个又一个村镇,几乎用剑把整个北环都犁过一遍的疯子,连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不一定敢与其针锋相对。
乐正绫没有去嘲笑这个颓废的剑士,也没有去理会军心动摇的民兵们,她坐下来,拿着那副头盔在地上敲了敲,轻轻叹了口气。
“剑士,我看得出来,你失去了亲人,一定是很重要的那种。”
“这与你无关吧!”心中的伤口被揭开,言和打了个哆嗦,口吻变得粗暴又不客气。
“或许如此,但我们的不幸却很相像,在几天前,我还坐在图书馆里,和我心爱的姑娘一起研究帝国战史。我的哥哥很爱我,想要什么都会得到允诺,我几乎拥有一切。”乐正绫鲜红的眼睛里流露着温和与甜蜜的追忆,但是她很快就苦笑起来:“但是那些异世者来了,他们举起刀剑,我就一无所有了。”
言和低着头,士兵们也不再窃窃私语,乐正绫不停地擦拭着手中的剑,言和看见她的腿上也裹着纱布,那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唯有火还在落寞的烧着,干粮袋在热浪的烘烤下,冒着谷子的香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请接受我的道歉。”言和挣扎着用唯一还能活动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士兵们想要上前来搀扶,但被拒绝了。
“那么,我的同类,请告诉我,”乐正绫竭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却不可避免的因激动而颤抖着:“究竟失去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无畏的战士心灰意冷成这样?”
“我的妹妹……”言和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水壶,小小的抿了一口,干涩的嗓子终于有了些活力:“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么,剑士,你敢复仇吗?”她把剑插回剑鞘,眼曈如火苗一样灼热。
“复仇?”
“他们在我们的家园里犯下了这么多罪行,没有理由不让他们也尝一尝刀剑和死亡的味道。如果不让他们血债血偿,会有更多的人被欺侮,像野狗一样被屠杀,我们要不停的去埋葬……埋葬同胞,埋葬亲人,这样的悲剧会不停的重演下去。”
“我不反对举起刀剑,可你打算用什么复仇?”言和苦笑着望着那些不能称之为士兵的士兵:“就凭我们:一个腿上挨了一剑,一个胳膊上中了两刀,再加上十几个新兵?恕我直言,异世者的军队看到我们恐怕会被笑死。”
“异世者再怎么强也不过是另一个星环上的居民,他们一样用刀剑,一样用魔法,一样会死去,除了一双绿眼睛,与我们并无差异。”乐正绫摇摇头,把手边仅剩的所有柴火都丢进火堆,那火光逐渐雄壮起来,营地散发着神秘的色彩:“只要我们的人足够多,训练和武备足够充足,指挥官足够优秀,他们一样会溃败。”
“听起来是一个遥远的计划,而且毫不现实。”言和收起了苦闷的笑容,那只属于剑客的爽朗在脸上浮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志同道合:我习剑十二年,其中有十年都在与敌人厮杀,在我退役还乡之前,至少带出了上百名禁卫。”
她站得笔挺,把右手置于额前:“雄鹰禁卫军,第三军团卫队军士长:言和,向您报到。”
几天之后,乡野空地的一个看得过去的试炼场上,言和在指导这些拥有拳拳爱国心的,刚刚从农田走向战场的民兵们如何使用武器。
“核心收紧,要用肩膀发力,不要虚握……不对,是这个地方,感觉得到吗?好,刺!”
长矛精准的命中了稻草人的躯干,引来周围士兵一片的喝彩声,拿着长矛的新兵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靶子,激动得快连矛都端不稳了。
言和郁闷地嘉奖了几句,这要是放在过去,这种水平的家伙通常第一天就会被踢出训练营,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在一群扛着枪怎么都像扛着钉耙一样的民兵里,这名士兵已经显得鹤立鸡群了。
就连自己,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了创伤,重新抓起了剑。
但令人稍稍安心的是,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士兵,成长起来也是十分迅速,不过几个星期,那几个最早跟着乐正绫的士兵已经俨然有了一副老兵的样子,率先担任起执勤工作,并且照顾新兵们。
但也有些糟糕的是,在乐正绫那奇特的个人魅力的感召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行伍,军队几乎是注水式的膨胀。
言和一回想起自己被她几句话就迷得昏了头,夸下“训练几个兵,就像吃饭一样简单”的海口,就想拿头去撞墙。
“教官,您说咱能把异世者撵走吗?”一个新兵憨厚的拄着长矛:“咱能赢吗?”
这要放在过去,和那支可怕的军队交手之前,言和一定会不屑一顾的张口就来:“那群禽兽一般的蛮子也能和帝国的战士相提并论?”
而现在,言和摸着还未痊愈的左臂,仔细想了想:“敌人很强,但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她坚定的回答。
“妈的,那群禽兽,”那个那个士兵往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他的眼睛都红了:“欠下了我们那么多血债,必须付出代价!”
言和低望着自己的脚尖,作为半个将领,半个老兵,她再清楚不过战场究竟是怎么回事。训练和武备都欠佳的新兵往往是最不显眼的棋子,他们几乎是在用生命填补这些差距,来换取最终希望渺茫的胜利。
言和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老军士的带领下走向战场时,激动得恨不得抱着新发到手上的剑睡觉。那时的她也是这个样,有点憨憨的,有点瓜,却瓜得可爱。
“你不害怕吗?”她望着那朝气蓬勃的面庞,有些不敢直面这朴素的情感。
“不怕!”他激动得咚的一下把长矛杆树在地上:“那些牲口来了,家里的地就荒了,弟弟妹妹就要饿死了,我要保护弟弟妹妹,要为爹娘报仇。”
要是不聊这个还好,一提到妹妹,言和就忍不住想起那个身披银白色长发的娇小身影,和那对蓝白异色的眼睛,温馨的画面从眼前一一掠过。
她严肃地警醒自己,思维正在跑偏。
“那就要在训练中好好表现,多学点技巧,争取多杀几个敌人。”言和指向靶子旁边的草垛,草垛被扎得破破烂烂的,靶子却干干净净,只有圣神才知道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描边技巧是怎么练成的:“家里的弟弟妹妹还等着你保护呢。”
他挠挠头:“可这长矛也太难使了,俺觉着还不如草叉顺手嘞。”
言和一时语塞,看来这支新生的军团,离走到成熟还有很远的距离。
“那就去练吧,没有适应不了的环境,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也没有打不倒的敌人,目标和任务再艰巨,也总有完成的方法。”
言和摘下头盔穿过营地,在一片涌动的朝气中,她恍然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或许已经过去了。
“言和,言和!”远远的,另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乐正绫拖着一个箱子,带着几个人赶回营地。她的腿伤还未复愈,走起来有些一瘸一拐地,却妨碍不了她兴奋的声音:“快看看我都找到了什么!”
箱子打开了,里边闪闪亮亮的,是兵器锋利的光芒。
“莱顿制式骑兵钢剑?这可是好东西,锁甲在它面前软得像黄油。”言和错愕地揉着眼睛:“你从哪搞来的?”
“一个小哨站,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我们几下就干掉了,啧,这种好东西,怎么能只拿来压箱底呢?真是浪费。”她把其中一柄递给言和,笑容灿烂得像是刚刚狠宰了顾客一大笔钱的商人。
“说起来,你会魔法吗?”跟着剑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本半新不旧的书。
“我妹妹是魔导师,所以我也学过一些……还有,我用自己的剑就好。”
说到魔法,言和就想起了……
她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难道她已经寂寞到了,随便看见什么东西都能想起lorra的程度了吗?
她翻开那本魔法书,书书页已经泛黄,却依然很平整。上面的笔记不多,但却精简异常。
“这是几个大魔导师联合修订的《魔导入门简论》,没有复杂的理论知识,也不需要魔法阵,甚至不需要会写字,只要随口吟唱就可以释放法术……呃,至少上面是这么说的。”
“太棒了,你看,这只是一个开始:要是那些异世者以为我们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野狗,只能散落在荒野里慢慢等死,那他们就错了。他们最终会明白,谁才是这个星环的主人。”
血流成河,原先灰褐色的贫瘠土壤已经如枫叶一般通红,彼此层叠的尸骨垒起来几乎望不到尽头,鸦群已经机敏地闻到了血腥味,在天边盘旋不去。异世者那密密麻麻如黑云般压来的大军第一次溃散了,不可战胜的神话就此如烟云般飘散,胜利属于咬牙血战到最后一刻的帝国士兵。
乐正绫坐在自己的盾牌上,背靠长剑喘气,尽管吸进来的空气全有浓重的腥味,但是在这场景下,还能呼吸就已经是就已经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了。
她没有心思去管身上那些黏黏滑滑的血脂,也不敢去管它们。一个孔武有力的敌人,用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她胸腹部的板甲,尽管锋芒被厚重的护甲挡住了,可余力依然透过链甲内衬和棉衣直击侧肋,造成了可怕的挫伤。
绫几乎感受不到过去所受的那些擦伤和淤伤了,那些小伤在这一击下黯然失色,只要稍一动弹,肋骨就会钻心的疼。要不是护卫在一边的言和眼疾手快提剑挡了一下,再挨上一记,以后怕是要在担架上指挥战斗了。
她望向四周,有些士兵为胜利而欢呼,还有的新兵抱着战友的尸首哀嚎,或者干脆像她一样茫然的坐在地上。而早就学会了冷酷的老兵零零散散的游走在战场上,收缴战利品,给还有一口气的敌人补刀,同时搜救重伤员。
乐正绫回想起在哪一段史料里,记着一句话:战争会改变一切,把新兵变成老兵,或者把活人变成死人。
她握紧那双长出不少剑茧的手,上面落满了黏滑的猩红,要知道在此之前它只握过羽毛笔,上面最多也只会落下墨水而已。她已经接触了战争那么久,是不是也跟着改变了呢?
“怎么了?绫,愁眉不展得像打了败仗一样?”言和悠哉悠哉的晃悠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毛针草,从背后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居然有胆子亲自带着卫队上前巩固阵线,你们北方人还是挺有魄力的嘛。”
“嘶——!”这一推可好,绫感觉感觉身上所有的痛觉神经都一同尖啸起来,比敌人凿上来的那一下还疼,疼得恨不得把自己拧成一股麻绳。
“别碰我。”她压低嗓子,“疼。”
“疼?哈哈,疼可是好事啊。”白毛剑士吐掉叼着的毛针,嬉皮笑脸地扶剑坐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命在于疼痛……”
“是生命在于运动,文盲!”
就像只会三招两式的乐正绫在言和面前不过是棵会拿剑的白菜,只会基本读写的剑士在曾经的大学者面前自然也就成了文盲。
“是啊,是啊,你听听这话说的多有道理。”言和先是摆出一副沉痛反思的样子,像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然后无情铁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领:“那就起来动两下啊,绫!别像个死人一样坐着!”
“啊——!”
多年以后,一些士兵提起这一声直击灵魂的惨叫依然心有余悸,据说连天上的乌鸦都因为突然不会飞而掉了下来。
“呼,呼,呼……”乐正绫面色苍白的喘气,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她感觉至少折了二十年寿。
“嗯,很有活力嘛。”言和把握在手中的剑插回腰间的剑鞘,满意的拍拍手
圣神啊……乐正绫暗中发誓:请再给我一点活力吧,我一定要把这白毛的脑袋拧下来丢去喂乌鸦。
“言和,我正好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每一次我们缴获到新剑的时候,你都坚持用旧剑呢?那柄剑或许以前很好用,可豁了这么多次口,就算重新打磨也没有原先锋利了。”
“因为习惯吧……”言和不笑了,她抬头望天,天色是灰蒙蒙的,但印在她眼里却是海一样的湛蓝。
“也许是因为,这是她送的。”
“是你那个叫战音lorra的妹妹?”
“是的。”她又笑了,不过是苦笑。
“讲讲吧,憋在心里总是很难受的。”
言和沉思了一会儿,开始讲起了她和她妹妹Lorra的往事——
有一段时间,因为战争的原因,我们的军团驻扎在一个魔法学院里。学院很开阔,免去了安营扎寨的麻烦,同时也能保护那些学生们。
一次凯旋归来,我们的军队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但我向来不在乎这些,只是自顾自的修理我的剑。
突然,我们的副军团长跑了过来,一脸坏笑。
“小言哟,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怎么可能,”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团副你是了解我的,我只在乎腰间的剑,其他的一概……”
“你确实只是在看剑,可是有人在看你呀,”他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笑容扭曲得像被鞭子抽了一样:“刚才有一个小姑娘问我:‘那个总是扛着剑走在队伍前列,留着一头帅气的银色短发的剑士是谁呀?’”
“你把我供出去了?”我紧张地问。
“我只说了你的名字,结果那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那个在竞技场上屡次夺冠,还凭一己之力守护了整个村子的言和吗?’我觉得挺有趣的,你要不去见见她吧?”
就这样,我看到了她,战音lorra,一个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独自抱着魔法书的落寞身影。她和我很像,一样是白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眼睛,只是其中一只偏白。
看起来我们都不太合群。
我发现她会偷偷瞟向我,一旦撞到我的视线,就会立马移开,我觉得很好玩,就走了上去。
我尽量笑得很温暖,可她依旧非常紧张,畏畏缩缩的。或许当时我们都不太擅长交流,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只是仓促地回答一些,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短语。
后来她对我敞开心扉,原来,比起害怕我,她更害怕我的剑——它的剑气上沾染了太多凶光,她独特的眼睛对此则非常敏感。
那时,正巧是战争胜利,老兵退伍的时候。我被分到附近去当治安官,用的更多的是铁棍而不是剑。
于是我把这柄载满了我往日荣光的剑挂在墙上,再也不去动它——直到她将它摘下,把它重新熔铸,用一颗叫做海洋之心的蓝宝石为它注魔,郑重其事的送还给我。
“剑士小姐,剑应该就是你最珍贵的战友吧?”她面色冷静,言语之中一贯的不带有太多感情色彩:“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下次不许这么做。”
但是我却笑了,因为这是沉默寡言的她,第一次连贯的对我说出这么多字。
“当然,那么它有名字吗?”我问
“哦,有的,就刻在剑柄上。”她移过脸去,我看到她面色通红:“你可以不时时刻刻看着它,但绝对不允许忘记这个词。”
我看了一眼剑柄,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有问题。”
那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战音lorra
言和将那剑抽出剑鞘,那几度受挫的锋芒依然不减昔日荣光。湛蓝色的宝石在圣堂下折射出大海般神秘的光芒,如同她的眼眸一样地美丽。
“我曾以为这是一把神奇的剑,因为即便我从不维护它,第二天拔出时,它依然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它从不上锈,是因为有她在背着我偷偷地帮我保养它。明明是那么地害怕兵器,却又小心翼翼地打磨得光滑璀璨。”
“呜呜呜呜,真是感人的故事。”乐正绫似乎忘记了疼,借着言和的衣领就擦起了眼泪和,那几乎是言和身上唯一没沾血的地方:“我的故事却是这样……”
“得了,我不想听。”言和收剑入鞘,嫌弃地走开了:“与其想这个,还是想想该怎么获得优势吧。”
“怎么这样?喂!等等,别走啊!我现在走不动路……”
北风卷地,飘落万千风雪。北环带,整个星环中离太阳最远的地方,积雪万年不化,一个冰雕玉砌的王国。
但总有人是不怕冷的。在一年前,是那些来自星环之外的侵略者,在一个本该宁静的早上,整个北方都化为焦土。
而现在,则是渴望复仇,怒火中烧的帝国军人。
再冷的冰雪也冷不过剑的寒芒,乐正绫就提着这么一把剑,从那一排排跪在地上的俘虏前走过。
在过去,她日日夜夜都渴望着复仇,连做梦都想切开这些害她家破人亡的异世者的后背,把那猩红的肺叶的揪出来,让他们在流血和窒息中痛苦的死去——正如他们对无辜的北方居民所做的一样。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一切都索然无味。
她望着那些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战俘,和兴奋的帝国战士们。
熟悉的屠杀景象,感到有些反胃的她背过身去,无趣地对着执行官拍了拍手。
一片欢呼声和令人牙酸的刀剑声,还有濒死者低沉的呻吟,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
“终于,可以不用再打仗了。”她小声嘀咕,却自觉幼稚地笑出了声。人类历史已有数千载,又何时真正的和平过?
“言团长在哪里?”她问。
“报告将军,在营房里。”
“很好,带我过去。”她理好被风吹乱的衣领,跟着亲卫走进营房,挥手遣退左右。但言和似乎并没有了以前的冷静,而是焦虑的绕着营房踱步,据她说,这怪毛病是跟马棚里的那些牲口学来的。
一看见乐正绫,她就急忙快步走来,要是那些神经质的亲卫还在,说不准会闹出什么误会:“绫,我正想来找你,但听说你很忙……”
“怎么了?难道那些家伙又要反扑了?怎么没有早点通知我?不要急,坐下来说。”乐正绫如临大敌,能言和让陷入焦虑的敌人,一定十分可怕。
“不,跟他们无关,绫……”言和的语速很快,绫看见她焦急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几天前,我恍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还有空间魔法的波动,想打开折跃门到我身边来。”
“是lorra的声音,我的妹妹她没有死,可是……”言和少有的噎住了。
“真的吗?我马上就去找魔法团的魔导师,让他们反推空间坐标,开个传送阵送你过去。”乐正绫很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她太理解这种感情了,要是哥哥或者那个心爱的少女还活着,她不可能有这么冷静。
“没用的,”言和沮丧的摇着头:“我已经找过他们了,他们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魔法的波动,我能感觉到这些,或许是因为一种比魔法更加神秘的心灵力量在链接我们。”
“所以,绫,我想向你告别,我有时能感觉到她大概的方向,但是今天早上,这种感觉越来越模糊了,我不想坐等她完全消失。我要去寻找她,无论有多远……”
几个月后,前线的营地里……
“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妹妹?”乐正绫望着那个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女,那银白色的长发一直飘散到坐在一旁的言和手边:“挺漂亮的,还和你挺像,你怎么不考虑也留一头长发呢?”
言和没有说话,只是牵着那个少女的手,眼神温柔得像是营地外轻柔的春风。
乐正绫可忘不了言和抱着lorra回到营地的那个下午,两个人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搞得营地守卫还以为从哪里到军营来讨饭的叫花子,差点给轰出去。
“你怎么开始用香皂了?还是薄荷味的。”她猛吸两口营帐内的空气。
“我以前也很喜欢用,只是跟着你打游击的那段时间……条件不允许嘛。”言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且,怎么能让女孩子看见满身是血或者灰头土脸的样子呢?”
“我难道就不是女孩子吗?”乐正绫咽下这句惹人误会的疑问。
“军队里的法师和医生都看过了吗?”
“魔力和体能都消耗得太多了,所以很虚弱,可能要过几个星期才能醒,而且,可能会失去所有的记忆。”言和轻笑,她的身体状况可没好到哪里去,回到营地的时候,几乎只剩一口气活着,差点就步了那个开创马拉松运动的年轻人的后尘。
调养了几天,才略见好转。
“你不觉得难过吗?她可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啊,包括关于你的。”
“就我所知,她的童年很心酸,充满了背叛和欺凌,忘掉也好。至于那些美好的,我有信心陪她一起开创。绫,你可以重建整个北方,而我不觉得这挑战会比你更难。”
乐正绫也轻笑起来,营内取暖的炉火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只要碰上柴薪,一样可以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