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03【赤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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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燕国南方战线屯粮大量被毁，龙鼎王紧急征粮，决战在即。征粮乱象致使燕国南方短时间内出现大量流民。黄州城外，出现了一位神秘的舍粥老板。
次日，老板果然又送了一船粮食过来，有米有肉，还带了一些药草。第三日，第四日……那位老板每天都来，粮站被修得越来越大，来讨口饭吃的饥民也越聚越多。直到了第五日，下级官员才把此事上报给了朱再青，说这一带因为有人舍粥而聚集了三千多饥民，妨碍了军方在城外布置备战军械。据前方线报，杨昭惠已经集结大军，随时会沿江而下。黄州地处前线，首当其冲，此时已经是危急万分。
于是，李撷扇奉命带了一千步兵，来驱逐这帮聚集于此的流民。他没有一下子让步兵包围粮站，而是先派了五个年轻军官，去跟粮站老板交涉。
“你是这的老板？”一名军官走近粮站问道。
老板答道：“是，有何指教？”
那军官问：“官府许你在这里经营粮站了吗？”
老板道：“没有不允许。”
“经商者必须有官府发放的凭证，你有吗？”另一个军官厉声问。
老板笑道：“有买有卖才叫经商。我只是在这里舍粥给大家，未取一分一毫，为何需要经商的凭证？”
“巧言令色。头儿，不用跟他说那么多，回去禀报李公子，直接清场吧。”另一名高壮军官道。
“清什么场？”老板站起身问。
最初说话的那位军官还是语气平和道：“这位老板，此处战事一触即发，我们还要用这块地排兵布阵。你积德行善，也得再找个清净地界了。”
老板道：“这位军爷说话还算客气。你们要打仗，百姓留在这肯定还会遭殃。我还是走吧……”
“你得在两个时辰之内，把这里清干净。”高壮的军官道。
粮站老板身边的姑娘惊道：“两个时辰？！我们这里现在堆了那么多粮食，还有不少难民的铺盖、家当都放在这里，怎么可能两个时辰就清完？”
“清不完也得清。”高壮军官语气强横道。
粮站老板对着那个平和的军官道：“烦请军爷跟上面通报，我会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带着饥民离开此地。但请军爷向上面禀明，此地人与物都太多，两个时辰太紧了，还望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好，这话我会带到。”
“多谢。”粮站老板微微低头躬身，表示谢意。
几个年轻军官回去，向李撷扇报告了情况。李撷扇听说粮站老板讨要更多的时间，便道：“一帮乌合之众，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撤离，够客气了。最多给他们三个时辰，再多一刻也不行。”
三个时辰之后，聚集在粮站周围的饥民还没走完，粮站也没拆好。李撷扇让手下的一千步兵列阵前压，打算强行驱逐这伙人。
日光渐暗，突然刮起了一阵西风，也不知预示着什么。
李撷扇骑着马走近饥民聚集之地，身后千名步兵并腿立正。其中一名嗓门挺大的士兵替李撷扇喊道：“大战在即，战机稍纵即逝。此地要用来布置军阵，饥民不可再留。”
粮站老板远远望见大军压了上来，恐怕官兵用强，只好站在还没拆完的粮站顶棚，向那边回话道：“饥民甚多，家当还未收拾妥当。上官可否再容我等收整三刻钟？”
李撷扇又让那大嗓门士兵代传道：“再给你们一刻钟。若还是收拾不好，我们就过去帮忙了。”
粮站老板深知这“帮忙”二字，意味着官兵要强行清场。那时候场面估计会混乱不堪，不知多少人又要被打伤。他忙让这些还没收拾好的灾民抓紧时间，加快动作。
可是好多流民都在此地扎了简易的帐篷，里面大大小小一堆东西，一刻钟实在不好收拾。众人忙中生乱，一时间听到不少打翻各种东西的声音——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咚咚隆隆，稀里哗啦……
怪了，哪里来的“咚咚隆隆”声？
咚咚隆隆，咚咚隆隆……
这是远处传来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斥候骑兵。那斥候兵快马奔驰到李撷扇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撷扇的眼睛突然瞪得贼圆，然后冷静了片刻，问那斥候道：“王爷此刻还在武昌城中，有人给他传信吗？”
“已经去了。”斥候道。
“好，你再飞鸽传书给王爷，就说我将领黄州守军，策应武昌水陆主力，请王爷批准。快去！”李撷扇道。
“是！小人告退。”
斥候走后，李撷扇身旁的军官试探道：“公子？”
李撷扇神情异常严肃，思索了片刻，斩钉截铁道：“立即清野布阵！将流民迅速轰走！”
一声令下，众将士立刻严整地冲进流民聚集地，用长矛连成一排，把人群往远离江岸的方向推。流民不明所以，方寸大乱，有的老幼弱者不小心摔倒了，被后面的人接连踩踏，怕是要一命呜呼。
粮站老板见一刻钟还未到，官兵就出尔反尔强行清场，深感诧异。那个简易粮站此时被拆得只剩下四根承重的木桩了。老板一跃而起站在木桩顶上，提足了气喊道：“一刻未到，为何出尔反尔？！”
老板的声音传出很远，底气十足。李撷扇虽然看不清那人面容，却已经听出说话之人有深不见底的内功修为。他不再让大嗓门的士卒代答了，而是自己提起内劲，高声传音道：“尔等没听见远处的战鼓吗？兴军要打过来了，哪里还管得了你们？”
那老板提了更高的声调道：“我原以为官兵是要保境安民的，没想到你们对待百姓居然如此粗暴。”话音传至军人之中，大家全都感觉耳膜震颤，耳朵里的耵聍似乎要跳跃起来。
“临危而断，顾不得其他。这里要立刻布防，识相的快走，休要误了军机！”李撷扇有意与那人一较高下，又多耗一分内力，升了几度话音。
“黄州城外，不是已有三十多里的防线了吗？”老板问。
“此处也要布置！”李撷扇道。
“为何？”
“你无需知晓？再多废话，要你好看！”
他们俩一人一句，各自的话音都要高过对方刚才说的上一句话，惹得众军士纷纷捂耳掩面，痛苦不已。可是李撷扇这几句话说下来，喊话时内力已催至八成，额头开始冒出汗珠，讲话之余也要暗自大口喘气。而那位粮站老板，还远远立在木桩顶上，面不改色心不跳。
说时迟，那时快，粮站老板飞身而起，踩着官兵的头盔一跳，又一跳，只落脚了两次，就越过五十多丈的距离，稳稳落在李撷扇身前。其身手之迅猛，李撷扇见所未见。
“是你？”李撷扇见到那人面容，大惊失色，差点跌下马来。
“哦，是你啊。别来无恙，无瑕公子。”李撷扇面前的这位粮站老板，正是当年在洪州比武大会上大放异彩的“天门剑神”莫须名。
远处，杨昭惠率领的水军正乘船沿江而下。船上战鼓声愈来愈响，西边的天水相接处，已呈现出一片火光，不是战火，却是夕阳——红日浸入江水，仿佛将江面点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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