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十二章 熬鹰(中)
这一次,张云雷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挨打。
站不住了跪着,跪不住了趴着。
九郎偶尔停手问他一句:“继续还是滚蛋?”
回答了两次继续之后,张云雷疼到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咬着嘴唇摇头。
额头的汗流进眼睛,眼睛被刺得生疼,张云雷使劲眨眼,眼泪鼻涕一块儿出来。
注意到张云雷的动作,杨九郎抽了几张纸巾想给张云雷擦擦,纸巾刚触到脸就被汗透,杨九郎愣了一下。
杨九郎把破了的纸巾握成团扔地上,转身去卫生间取毛巾,稍微顿了顿,杨九郎放热水,把毛巾打湿。
热热的毛巾贴在脸上,张云雷的每一束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杨九郎有点晃神,张云雷这个湿漉漉的模样,好像他小时候。
杨九郎捏住张云雷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他唇上的咬痕,把毛巾给他递嘴边:“咬着。”
张云雷张嘴咬住毛巾,水分被挤出来,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张云雷忍不住使劲吸了两口。
杨九郎拧开一瓶可乐,取下张云雷咬在嘴里的毛巾,把瓶口送到张云雷嘴边。
张云雷抬眼看杨九郎。这种含糖饮料,一般情况,九郎是不太乐意给他喝的。
杨九郎示意他喝,张云雷就喝。
喝太快,张云雷呛了一口,连连咳嗽,眼泪直流。
杨九郎顺手拿毛巾给他擦了。
张云雷把脸贴在九郎手上,杨九郎没有把手抽走,甚至还温柔地托住了他的脸。张云雷像猫一样舔九郎的手心,九郎没躲。
亲爱的,谢谢你还爱我。我对你这么不好,你还爱我。
张云雷亲亲杨九郎的手,掐住自己的胳膊,说继续。
居然很快就结束了。
杨九郎坐回沙发上,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水。
实在站不起来,张云雷爬着去找杨九郎,动一动就是一阵疼,那也要去。
张云雷执意要洗澡,杨九郎扶着他给他洗的。
杨九郎不能理解,为什么张云雷对洗澡有这样的执念,四月份又不是很热,身上还带着伤,擦擦不行么?
张云雷不肯,一定要洗。
杨九郎不知道,2009年张云雷来找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17岁的张云雷一个人在北京讨生活,实在熬不住了,张云雷来找杨九郎,找这个他只见过一次的人,就为了九郎能给他吃顿饭。
玩到半夜,杨九郎问张云雷住哪?他说还没找好,杨九郎很随意地说:在我家将就几天吧,你找好地方再说。
进了家门,九郎换拖鞋,张云雷站在门口,窘得想哭。他已经好久没有脱鞋了,袜子破了,鞋很臭,脚也很臭。他是真的很怕把九郎家的拖鞋弄脏了,很怕九郎闻到他身上不好的味道。
那时候的张云雷还没有办法坦诚地告诉九郎:我睡觉不脱鞋,是因为我不敢脱,脱了,鞋会被偷。
那时候的张云雷只是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这么狼狈,他不脏,也不臭,他本来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啊!
干干净净地趴在床上,张云雷的屁股伤得太重,盖了被子磨得疼。
杨九郎把被子拿开,只在他背上搭了一个角。
怕张云雷着凉,杨九郎把空调开了制暖。室温很快升高,杨九郎的汗哗哗地流。
看九郎想离开房间,张云雷央求九郎把空调关了,说他不冷。
空调终究是没关,九郎也没走。
杨九郎在一片汪洋中醒来,他出了太多汗。
伸手摸张云雷的脸,触手一片湿润,杨九郎开台灯细看,张云雷没醒,他只是蹙着眉默默流泪,眼泪濡湿了枕头。
“辫儿,怎么了?疼得厉害?”杨九郎摸摸张云雷,还好,额头和身上湿湿凉凉,没发热。
半睡半醒的张云雷眯着眼睛看杨九郎,委屈扁嘴:“爸我不走。”
“不走,这儿永远都是你家。安心睡吧。”
仿佛是听到催眠咒语,张云雷立刻沉睡。
这一夜,他没有再梦到他找不到家。
命令张云雷站好,杨九郎把他进了德云社以后犯的错误数了个遍。
张云雷笔管条直地站着,一开始还能认真听,很快就神游天际——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谁能记清楚?
是不是每天都拿个小本本记我的黑账?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到底几句是真的几句是瞎编?想打就打呗,还费心费力说这么多话,你说着不累我听着累啊……
神游得过于起劲,张云雷没听见杨九郎在问话,等他醒过神来,杨九郎已经重复问了三次了。
挨训还敢走神?真是,打得轻了!
杨九郎把张云雷抓过来又一顿揍,哭也没用!求饶也没用!
“我一会还上班呢!”张云雷妄图让杨九郎快住手。
“我等会去给你请假!”
“你要去上班?”不陪我啊?
“废话!”
“那你快走吧,再不走迟到了!”不陪不陪吧,反正你一会儿就回来了。
“还有力气顶嘴是吧?”
命令张云雷在家好好反省,杨九郎去上班了。
张云雷揉着屁股嘀咕:你打的是屁股,又不妨碍我顶嘴……
反省的事儿先搁一边,张云雷扶着墙慢慢转悠:瞧瞧家里成什么样了!他在的时候从来没这么乱过!
认命地叹口气,张云雷开始打扫卫生,收拾到哪,就顺便把抽屉都拉开翻翻,衣橱都打开看看,柜子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自己两年多没住,家里有没有多什么新鲜玩意儿。
正翻检得起劲,九郎回来了,面色奇异:“你在干嘛?”
张云雷求表扬:“看我打扫得多干净。”
杨九郎往沙发上一坐:“反省出什么了,说说吧!”
张云雷憋出大大的两颗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