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文】白日梦-孤夜车厢
“咕咚，咕咚”，绿皮火车在慢慢悠悠的行驶在着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慢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只是今天没有月亮，因此整片平原就显得微微暗了些。昏黄的灯光微微闪烁，倚靠在玻璃窗前的灰狼呆呆的盯着外面的黑暗景色，不，与其是看外面的黑色景象，还不如说是看着玻璃窗反射的自己。 我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啊，已经一个星期了啊，灰想着。自从他的前男友跟他提出分手后，他就一直独自旅行到今天，忘掉悲伤的过往，忘掉离别的决绝，但，越是深夜，心中的不甘与痛苦就越发的汹涌，啊，怎能这么快忘掉，灰摇摇头，抛去自己心中的杂念，靠到座位上，本来入夜已深，大部分车厢的乘客早早进入了梦乡，但灰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着。 去走走吧，尽管是车厢里，于是灰起身，脚步声放低了些，尽量不在打扰别兽的情况下离开。听说最后一节车厢的门是可以打开的，去后面透透气吧，灰慢慢的走着。终于是到了最后一节车厢了，打开门，眼前的景色宽阔了起来，所有的景色都在远离自己，只有繁星在天空中注视着自己，车厢的尾部挂了一盏小灯，发出温暖的橙光，列车在发出车轱辘碾压铁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弹出属于自己的独奏，但这首独奏不是演奏给他一只兽的，因为还有一只兽倚着栏杆眺向远方。 和灰一样的狼兽人，毛发是油亮的黑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一些别样的色彩，个头比灰要大一些，看看侧颜，面色沉稳，给兽以一种成熟的气息，披着一件外套，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地平线吞噬者一片片的平原。 原来这里有兽了啊，算了，我还是回去吧，灰悄悄的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将寂静的夜空还给这只寂静的黑狼，狼耳微动，黑狼转过身来：“如果你也是来透气的，那就过来吧，你没有打扰到我”，好听的声音带走磁性，让准备离开的灰停下脚步，回头，对上了黑狼的眼睛，是闪烁着金色的瞳孔，好看又不显得过于闪耀，是那种经历了许多事情才有的眼神，灰看人一向很准，但他的前男友或许是个例外，一想到这里，灰就又想起和那只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后又沉浸到自己的悲伤中。 “喂喂，怎么突然走神了”，黑狼走了过来，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是看到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吗？那这样的话我就先离开了，你吹吹风就赶紧睡觉吧，不然吹久了会着凉的”。“啊没有没有...抱歉...”，从没想过一个陌生兽会这样提醒他，灰有些难为情。黑狼看着灰的窘态，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罐啤酒递给灰：“喏，既然你是个有故事的兽，正好我这里也有酒，不妨，讲给我听听？啊，如果这是在揭你伤疤的话就不必了”，灰接过就，拉开易拉罐：“没事，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坎坷罢了，说出来也没关系的”，擦了擦眼角，没有眼泪，但是感觉眼睛为何这么湿润呢？ 走到栏杆前，一只手扶着有些生锈的金属栏杆，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灰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小小的城市里，那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以至于整个地区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爪的产业，你知道的，没有经济的发展，教育医疗等等方面的资源也就落后了。” “这是在理”，黑狼双臂抱胸，颇为认可地点点头。 “我的家庭在这个城市也算是中上水平，所以我的童年过得还算是体面，至少没有什么有上顿没下顿的局面...以前在那里我经常可以看到有许多无家可归的兽，那之后我的父母告诉我一定要去外面的城市去看看，因为那座城市从来都不被兽看好”，灰顿了顿，“尽管条件不好，但可能是我父母在对于我的教育这方面从不吝啬，我的成绩在学校也算是很不错的水平”。 “‘孩子，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老师这样对我说，‘你也看到了，只是窝在这里没有什么好的出路，我希望你可以去外面读书，更好的锻炼自己，给自己一个好的交代’，我当时很认可他说的话，我不想成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兽，也不想让关心自己的兽失望。” “所以我拼命的学啊学，终于去了外面的城市，那里距离我们的小城有些远，如果是乘坐这辆车的话”，灰拍了拍栏杆，“那可能得坐三四天才能到了吧”。 “......”，黑狼默默的听着，俨然成为了一名听众。 “啊，对了，我叫灰，你叫什么，聊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灰转过头，带着询问的语气同这位听众说话。“叫我檀就好”，檀抿了口啤酒，回答道。“那......檀，你觉得......如果你发现你一直追求的东西其实没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你会继续去追求吗？”，灰双手捧着啤酒罐，等待着檀的回答。“嘿，那我肯定会”，檀摸了摸鼻子，“哪有走路走到一半的”。 灰笑笑，“我就读了那所学校，不过去了我才知道，这里只不过是这座城里较为普通的一座学校，我想着，再差也比我们那里好，于是我就熟悉校园生活，再次开始学习生涯。” “但说真的那样的生活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灰叹口气，“因为不懂事总是在兽际交往方面这里吃亏，只知道一味的看书被同学背地里叫书呆子，付出的多，回报少，考试总是不理想，然后又被叫做假正经。你也知道的，年轻时候有些话听了就开始激动了，于是我就和他们吵，我不想被别的兽误解为只是做给别兽看的，所以......在兽与兽方面的关系我也是做的功课不足”。 “但也不是所有的兽都看我不爽，比如说我的男朋......不，还是叫前男友吧，他总是来帮我解围，也没有因为我是从小地方来的就排挤我嫌弃我，说实话我很感激他，或许当时没有他的帮助，我可能会回到那个小地方，在那里蜗居一辈子。” “那......你和他......”，黑狼饶有兴趣的听着，拍了拍左臂上的灰尘。 “嘛，这就是我和他的开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那是为什么帮我解围，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吸引兽的特质啊”，灰耸耸肩，“我问过他，他说只是看他们挤兑兽实在是不爽，就因为这句话我就喜欢上了他”。 “他的成绩其实不算太好，嗯......你要数他的名字得从下往上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其实很灵活的，只是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学习上，我和他说了这些事，他只是笑我吧太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以至于没有正常的学习效率。总之他的想法我也好好听了听，确实有些作用，但他好像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样子，我当时想，毕竟是普通朋友，我有什么指使他的权利呢。” 抿了口啤酒：“在他的帮助下，我也不像从前那样，和同学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甚至还有兽向我表白......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怎样去回应这份心意，我去找他，他对我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拒绝掉就好，虽然自身不是最优，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所以我拒绝了那位同学，因为在我心里，除了他，我放不下任何兽了”。 “毕业前我还是没忍住去偷看了他的志愿，和他填了一样的，即便我的水平能报考比这些好不止多少倍的学校，我知道他的能力，我只是想，要是不去追他，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很傻对吧”，灰笑了笑：“放着更好的东西不要，非要去追寻这不确定的爱情，只能说当时的我太傻了，傻到将一只兽当做自己的唯一。” “不，追求自己想要的并没有错”，檀摇摇头：“谁都有脑子一根弦的时候，但是让别人来看......真的不好说对错”，“嗯嗯，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我去找了他。他看到我和他一样去了那里，脸上的表情在我看来是真的不好看，他问我‘你来干什么，我记得以你的成绩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我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他却一直骂我脑子有病，随后拒绝的，我不知道当时我失魂落魄了多久，在有意识的时候我是被室友照顾着，说我整宿都在外面买醉，直接喝到不省兽事才被兽发现送了回来，还一直哭闹，像个小孩子一样”。 灰笑了：“真是的，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缓过来的我还是有些失望，不仅是对他的拒绝失望，还有对我的窝囊失望。” “知道我为什么用窝囊这个词吗？”灰又喝了几口啤酒：“我就因为仅仅一次的拒绝就放弃了，看到有许多兽对一直兽表白了很多次，我就想着我也死皮赖脸的多表白几次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呢，但后来我还是不敢，我不想看见他那副对我很失望的表情，以至于我都不敢去找他，看见他只能在远处看着，连招呼都不敢打。” “最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过来找到我，说答应我的告白请求，我很开心，因为我当时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于是我们就开始了第一次的约会，第一次的逛街，等等等等，成为了众兽羡慕的一对之一。” “但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对待我的态度并不和从前一样，约会吃饭之类的总是迟到，甚至有些直接放鸽子，回头问他，他总是以忙为借口，但当时我是恋爱脑嘛，对他是无条件信任，又有时还会稍微帮助他一下，但......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我的身边，我的生日他总是送个礼物过来，甚至没有吃过蛋糕就离开了，只有一句生日快乐，我忙，我先走了，我生病的时候没有来照顾我，我只能默默地去医务室配药。但我那时还真的傻傻的相信他会来看我，然后，就像兽们常说的，思念有多深，结果有多惨。” “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的这种态度，我以为是他改变了做事的风格，我依旧保持着自己对他的爱，坚持了两年，我不在乎他怎样对我的，我只是想要证明我对他的付出，是否值得他的喜欢。” “然后他说‘不值得喜欢，我们分手吧’，就这么一句，就这么一句！然后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抱着另一位兽准备离开，我当时是真的想不通，明明我那么爱他，为他付出许多，爱他甚至要爱过自己，为什么就是一点的回报都没有的到呢？” “我追上去，质问他：‘为什么你觉得我的付出不值得你的喜欢，既然你对我没有感觉，那你为什么当初要帮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是悲伤？是失望？还是不解？不，那都不重要了，大声说出这些话，我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平静下来，或许这就是失望透顶吧。” “‘灰’，他面无表情，又或者说带着一点讥讽：‘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接受你的表白只不过是看你可怜而已，瞧瞧你那夹着尾巴做兽的样子，像极了你那时的样子，对，我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你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去找一个不存在的爱情，嘁，得了吧，在我看来，你还是那个从小地方来的乡巴佬！’我给了他一巴掌，我是在打他，还是在打我自己，他也没有还手，绕过我，搂着那个第三者......或许我应该叫‘第三者’才对，离开了，他说：‘账还清了’，他说：‘别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他离开了。” “于是我踏着这辆火车来散散心，但是总是在一个兽独处的时候，难免会想到往事，心里难免会有些伤感”，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捏扁丢进垃圾箱：“我知道这辆火车路线风景不错，但......我来的很不巧，没有月光，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星星了”，檀摇摇头，仰头喝完啤酒扔进垃圾箱，绕过灰，走到车厢门口，“你要离开了吗？”，灰问道。“不，我只是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檀回头说到。 他从车厢门的上面取下那盏小灯，在灰不解的眼神中将灯中的火苗吹灭，然后这片小站台就变得黑暗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但灰却感觉意外的安心。 “抬头”，檀说到，灰依言抬头，然后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这是！”，“你知道的”，檀自来熟的搂住了灰的脖子：“当身边有过分的光亮事，你只会注意那份光亮，而不去看看远在天边的那份闪烁，但是当没有灯的时候，你看，那星星依旧在发着光，甚至还要更亮些”，俯身轻语：“你说过，主动权要时刻握在自己爪中，那么，你是要那一吹就灭的灯火，还是那满天闪耀的繁星呢，我认为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拍了拍灰的肩膀，起身离开：“听你分享你的经历，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听众，那么时候也不早了，希望我们有再回的时候，祝你好梦”，随后是门扉开启关闭的声音。 “选择吗？”灰抬起爪子，遥指那天空中的星星，若有所思，随后笑了笑，摇摇头，拿起旁边的灯，重新点上了火，挂到门上，盯着灯光，握紧了门把手。 “我选择自己”，随后是车厢门关闭的声音。 “咕咚，咕咚”，列车依旧行驶在平原中，但是，地平线的那一端，已经有一丝的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呢。
......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