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疼痛

昨日到今日，已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 如果去细究的话，也并没有比睡觉更有意义的活动。翻开书，想要阅读几页时，便有一种剧痛向脑中袭来——这种疼痛，我不知道他人能否感受得到，但没有人能够确切地说出有多疼。 头痛的发病频率逐渐增加——六七年前一年或许也只有一两次，然后慢慢变为了几月一次，过去一年是一两周一次，直到如今几乎变成了常态……更为难以接受的是，疼痛的频率一直显上升趋势。 原因未知，结果也未知，就仿佛诅咒缠身了一般，种种层面上来说都是极其痛苦的。 因为痛啊，因为根本无法挡住那极为强烈的痛意。我试着用手指关节去向内按压太阳穴，想着通过制造人能够控制的痛来掩盖掉无法控制的痛。然而在松手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意义，就像流水一般，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之意。 疼痛就像藤蔓一样束缚着我的全身。 我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学习也好，或者做点什么事情也好，提起笔来更是加强了那种痛意。 于是我害怕了。害怕的，或许是自己正在虚度光阴。浑身颤抖着，慨叹着自己的命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会被这种难以休止的疼痛盯上，光是想到这一点就感到了悲哀。我同样有着渴望的事情—— 然而，我又在渴望着什么？ 我，一直很羡慕同龄人那颗志向远大的心。 看着大家不断地飞翔，也会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发现自己没有了什么特别喜爱的事物，也没有了想要努力做到的事情。逐渐地，生活变得浑浑噩噩，明明会想象自己达成了某个目标的样子，却又从来不付出努力。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疼痛吧。我只得如此回答。 在前往曾经的梦想的路上，已经一次次地，被疼痛所绊倒。明知所有人都在向前走，自己却不得不停下，就仿佛被抛弃了一般。 某一个中午，察觉到疼痛渐渐冲上了脑袋，然后用手按住太阳穴，用力揉搓的时候，已经无法听进老师所教导的声音。垂下的发丝，低沉的头，却没有人发现自己有多么无力。 是啊，”无力“。由于不知道诱因，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对抗这种疼痛。唯一能缓解的方法就是睡觉——甚至午睡那种程度的睡眠起不到作用，仅有长时间的昏睡才能让疼痛之潮退去。 我同样也惧怕这种疼痛啊，因为它使我无法前进。 渐渐地，便不再想前进了。所谓远大的目标也好，当我想起，或者感受到疼痛之时，那便成了无法触及的光芒。 光芒就像锐利的剑，不断刺向我的内心。 无欲无求是人堕落的开始吧。 我不再奢求什么东西了。即使偶尔也会有“这个还不错，想试试”或者“试着这样做吧”的想法，但它们在我脑中出现的频率不断降低。家人问自己“想吃什么的时候”，我一般会回答“都可以”，或是“不吃也行”。朋友们也会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我也会回答“没关系的，什么都可以”诸如此类的答案。因为在那个瞬间，真的无法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对一切事物的兴趣都在减弱。学习也好，生活也好，当我想到那种不可遏制的疼痛的时候，便再也没有迈出一步的勇气了。 这样的，生理的痛苦之上，更是蒙了一层精神上的痛苦。 我明白自己的无知。但此时，无法前进与梦魇般的疼痛让我难以改变什么。 不断看向亮屏的手机，点开看看有什么新消息，结果不出意外都是广告。看一些看过不知多少遍的视频，在机械的笑声中，虚度着每一分每一秒。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我答不上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动作。 愿望和喜爱都被掏空之后，我逐渐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副空壳。 等待着奇迹吗？我又在等待着什么？忍受着疼痛，又不知除了倒在睡梦中还能做什么了。 一觉醒来，感叹着自己又让时光白白跑走的同时，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真是空虚。 身边的朋友或多或少劝过自己不要将其放在心上。我也明白他们的好意与真诚的劝诫，然而，在疼痛发作的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除了我又有谁能感受得到？ 就像在雾中的孩子一般，即使渴望着奔跑，却又时不时被禁锢住。久而久之，便不能够勇敢的四处探险了——谁又知道下一个障碍在何处？ 只知道，障碍会越来越多，没有尽头。 得了绝症的人之所以绝望，是因为他们渴望活下去，却难以实现。 而我感到绝望，正是因为必须活下去，却又不断地被困住，没有办法摆脱困境。 前进的路变得越来越渺茫，我也越来越害怕。 欺骗自己也好，忍受疼痛也好，我想，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就是绝望吧，他人怎么感受得到呢？ 强烈的疼痛再次击打着我。 未来的路，该如何前进，又是否存在？

问题问出后，谁也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