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十三）
（个人脑洞罢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这里的日光，大概没有深圳那么猛烈，气温也显得温和一些。
偌大的餐厅里，覆着薄薄一层空调的凉气，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
有好友刚刚吃完早餐，从他们桌前路过，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这么快就喂完猫啦？晚上还去逗猫玩吗？”
曼昱抬着头说话：“你去我就去。”
“去吧去吧，明天就走了，今晚再去看一次它们吧。”
“好啊。”曼昱点点头。
“还有……”好友抿着嘴，微微弯下腰，凑近她跟前说，“你偷偷跟帅哥吃早餐，小心我偷拍你们的照片，发给林高远。你是不是应该贿赂一下我？”
“嗐。”曼昱伸出手来轻轻推了推好友的肩膀，笑着说，“那麻烦你找个好一点的角度，把我拍得好看点再发他。”
“去你的。”好友也笑了，“你吃完就来找我啊。”
“知道啦。”曼昱摆摆手，示意对方先上楼。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却也让坐在餐桌另一头的男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端出好友式的笑容，说道：“原来你真是和他在一起啊，我早该猜到了。”
曼昱垂下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了两口，并不说话。
他觑着曼昱的神色：“我印象中，以前他还挺多花边新闻的，现在看来，那都是谣言了。”
“别人怎么分析，怎么评论，那是别人的事情，我很少关注这些。”她把杯子放下，轻轻敲在陶瓷杯托里，却发出很清脆的声响。
她敛去一点笑意，看起来，倒有几分认真了：“别人从图片、视频中认识他，但我是在他身边过了十多年。我用了十几年来认识他。”
“其实我也是这样。别人认识我，大多数也是隔着手机，隔着电视认识的。你应该很清楚，外界能看到的最真实的我，肯定是在球场上的我，至于其他的……”她耸了耸肩，脸色愈加严肃起来，“说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
“他的方方面面，我都看在眼里，我都感受得到。”
对方无声地笑了，点着头说：“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就这样说过了。”
曼昱原本还板着脸，骤然听到这句，愣了愣，歪了歪头：“啊？”
“那时他刚刚退国家队吧，你还跟我说，你把那年过年时吃到的象征好运的硬币送给了他。”
曼昱皱着眉想了想，说：“我有跟你说过这回事吗？”
“有啊，那时我和你还没现在这么熟。我还笑说他不会真是这么会撩人，把你都给撩到了吧？你就有点生气了，然后也跟我说了这么一通话来着。就像现在这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这是第二次见到你这么严肃。”
曼昱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每张餐桌顶上都吊着一盏圆圆的吊灯，暖黄的光照下来，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圈中弯出一道细窄的亮影。
“所以我真的，发自内心要恭喜你。”
她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话音刚落，放在桌面的手机就突然亮起来了，是好友发来的信息——“我在你房间门口碰到林高远了，我跟他说你在餐厅，快逃吧你”。
曼昱把手机扣回桌面，端起杯子，胡乱地把一杯底那么多的牛奶一口灌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冲对面说：“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和高远再请你吃饭。”
“好啊，我可不会跟你们客气。”对方也拿起纸巾擦嘴。
“毕竟，今年大年初一的时候，你还跟我炫耀说，你今年年夜饭吃饺子又吃到了硬币，我问你能不能送我，你说你从来都不会把好运分给别人。”
“区别对待啊，我可是一直记到现在。”他哈哈笑起来，“他对你来说，应该一直都是很特殊、很亲密的存在吧，可能只是你自己也不记得了。”
曼昱原本正打算扶着椅子站起来，忽然听了这番话，手就这样僵在椅子把手上，一时怔愣住了。
回头看，那些漫长的日子，连最初的起点都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符号，像万顷蓝天中的一粒黑痣。遥远的，只是一直挂在那里，抹不去似的。
那天大雨，同撑一把伞，林高远说“今天这条路怎么感觉比平时短很多”，她说“好像是欸”。
那年初春，比完赛后偷偷去看电影，晚上坐车回来时望见万家灯火，她跟旁边的林高远说“要是我们到四五十岁时还能天天见面就好了，做邻居也不错，你说呢”。
那个飞行时长很久的日程，林高远跟她分享另一半耳机，她虽然说着“你怎么听这么老的歌”，但这首《情人知己》始终留在她的歌单里，时时拎出来听着，那句“不能成为知己的怎么可能相恋”听了好多年都没学会怎么念。
那个私下拍到的林高远搞怪的视频，年代久远，手机都换了好几个，仍一直躺在她的收藏夹里。
……
一桩桩，一件件，完全无关赛场和训练，全是鲜活生活里的细节。细到声音稍大点，记忆流逝得再快点，就能把它们漫过去，遮盖过去。
她就像一直坐在山坡上晒太阳，一点异心也没有，可是自然而然地，从心中滴下一些情义的珠子，滴在胸中的绿海上，没有声响，只有些波纹——那是还走不到腮上便散了的少女的绯红脸色，可是始终也没凝结成完整的图景，以致于自己都不记得了。
于是，她难以察觉，自然也无从表达。
“所以啊，我真的很为你高兴的。”
“谢谢。”曼昱微微低着头，似乎摸到了一些被自己遗落的真心，所以不由自主地再说一遍，“谢谢。”
她站起来，急急地往外走去。
她突然很想见一见林高远。她步履飞快，撞歪一张灰黑色的椅子，头也不回地伸长了手把它移回原位。
迈着再大的步伐，也是扬汤止沸，她必须立刻见到林高远——要告诉他，我从来都是喜欢你。
刚踏出餐厅门口，林高远就出现了。
他一见到曼昱就笑了，直直地迎上来：“昱，我好想你呀！”
曼昱主动牵上他的手：“你怎么来啦？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林高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餐厅里走出一个戴着金属框眼镜的男人，一手拎着一袋猫罐头，一手拿着一部手机。
林高远认出那是曼昱的手机，手机壳还是他送的。
“曼昱，你手机忘拿了。”
曼昱转过身来，刚伸出手，林高远就先她一步，从男人手中接过手机，语气十足的客气疏离：“多谢。”
“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