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吸血鬼屠夫第八章翻译

卷二:希尔瓦尼亚
原作者:William King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阿道弗斯完成了地板上的五角星画符,在其中四个角上,他刻上了混沌四神的印记,自己则站在了中央。一位神情惊恐的年轻女孩被捆绑着,赤身裸体地躺在他面前,喀穆里之眼在女孩的双乳之间闪闪发光,她眼睛里满是迷惑与恐惧。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城堡附近的家里睡觉,而今夜的她就已经被阿道弗斯的仆人带到了城堡内部最深邃黑暗的地牢里。
阿道弗斯高举女巫之刃,女孩吓得几乎要高声尖叫。
吸血鬼吟唱着黑暗诸神的名字,按照仪式之礼,召唤着诸神的注视。女孩强烈地扭动着身体,其恐惧甚至超越了阿道弗斯施加于其身上的束缚。也许阿道弗斯应该绑的更严实点,但他对于自己的精神控制力十分自信。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集中注意力,万不可因分神而导致仪式失败,任何失误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黑暗魔法能量在四周涌起,他的法师视觉看到的是猩红血色,像鲜血一样从地牢四周的石壁之上滴下,汇聚在五角星上。不懂一点魔法的女孩丝毫看不出来什么在发生改变,她继续呜咽着。
阿道弗斯长长地呼吸着,黑魔法的气息独特,胜似血液的味道,这让他皮肤发麻,头脑嗡鸣,那股原始的冲动仿佛又在搅动着内心。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普拉格回来以后,他就再没感受过那股冲动,但为何偏偏在这时候,它又突然出现?
阿道弗斯以顽强的意志,极力克制着自己,万不能现在出现差错,女孩此时逐渐站了起来,若她走出了五角星边缘,那黑魔法将直接失控冲涌进来,更糟糕的是,恶魔有可能随之而来,在喀穆里之眼还未调整完成前,他不一定是那些恶魔的对手。
阿道弗斯于是赶忙拦在女孩前,一边继续吟唱着,一手抓住她的喉咙,轻而易举地将其举起,强迫其与自己对视,女孩在看到阿道弗斯目光的一瞬间,瞳孔放大,嘴巴松弛地张开,发出轻柔的呜咽声,整个身体瘫软。阿道弗斯随后将她放回到仪式祭坛上。
黑魔法涌动能量产生了涟漪,逐渐化为某种邪恶实体,仪式的进行逐渐吸引来了恶魔;血红的巨型猎犬在相互搏斗,臃肿、满是脓疱的东西在地板上扭动着,与边缘布满眼睛的奇怪圆盘生物缠斗在一起。他们争夺着想要汲取仪式聚集的黑魔法能量,逐渐出现了明显的形状,以至于女孩也能够看见他们。阿道弗斯看着眼前尚未完全成型的恶魔,内心的冲动渴望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但他深知自己没有把握。
他意识到必须加快进程了,若在这些恶魔成型之前没能完成仪式,后果可想而知。黑魔法能量从余下那一处五角星的北角中涌了进来,正是指向混沌荒原的那颗星。阿道弗斯继续以古尼赫喀拉语吟诵着,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仪式的完成中。当恶魔们在五角星的边缘涌动时,他仍在继续,恶魔们现在被他们感知到的灵魂所吸引。
阿道弗斯开始恐慌,他深感自己不是一位顶尖法师,有一些大师可以达成他的目的而不需要进行仪式从城堡下面的远古恶魔那里获得额外的力量。也许他犯了一个错误;也许他做了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也许这就是结局。
不!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重新坚定了意志,继续吟诵很久以前就记住的圣歌,用精心设计的仪式手势移动刀子,依次朝五角星的每个尖端方向刺去,最后高高举起,然后刺进女孩的心脏。
女孩凄惨地尖叫着,灵魂从其身躯中被扯出,顿时血液四溅。阿道弗斯饥渴地看着女孩,想要汲取其血液,但他还是设法控制住了自己,任血液流下,顺着祭坛滴在地板上,与黑魔法共鸣,并剧烈反应着搅动起来,随即化为一片红雾,弥漫在五角星之上。魔法立场之外,恶魔似乎在哀嚎哭泣,阿道弗斯继续吟唱着,做出各种仪式手势,引导着这股红雾进入他的身体,以及进入喀穆里之眼里,在那一刻,他与护符之间终于形成了一道连结纽带,他现在感受得到护符里的力量,及其古老的咒语,甚至有一种差点被其吸入的感觉。
就此,仪式已经完成,护符已经成为他的法器,于是他迅速遣散了剩余的黑魔法,恶魔们挣扎着想要阻止他,但无能为力,最终黑魔法烟消云散,留下了恶魔干瘪的尸体,他们接二连三地消失,回到了他们原本的领域。阿道弗斯手里的宝物跳动着,已然顺应了新的主人。
就在此时,一缕缕光芒划过夜空,微弱的几乎看不见,从五角星边缘流散,向远处飘去。这些光芒似乎并不属于护符,更像是一位新的巫师所布下的咒语。无所谓,阿道弗斯想,他拿起女巫之刃,将其斩断,顷刻间它们便分崩离析。
护符现在正式属于他了,阿道弗斯将要用其中的能量达成最终目的。死去的女孩在地上以空洞的眼神望着上方,他俯下身,用指尖蘸着她的血,举到唇边。
血液的味道很甜。

菲利克斯看到麦克斯突然向前倾倒,差点掉下雪橇,他从座位上跳下,向前跑去。
“怎么了?”他问,法师脸色惨白,精疲力竭,额头上直冒汗滴,仿佛处在极度地痛苦中。
“我布置在那护符上的咒语突然消失了,”他挣扎着说到,“我非常难受。”
“那你还能找到它吗?”
麦克斯绝望地摇了摇头。
“不,一点儿感应不到了。”
“那它消失前大概位置你还记得吗?”
法师点点头,“我记得大致方位,以太阳来判断的话。”
“这...可能帮助不大,咱们现在走这条路蜿蜒崎岖,地处森林里,很容易迷路。”
麦克斯痛苦地表示同意。
“好极了,”菲利克斯苦闷地说,“再多来点这种好消息。”
“就在我那咒语被破坏之前,就已经感应到了它在发生变化,一股能量在急剧汇聚,一个灵魂在恐惧中尖叫。我怀疑克里格已经通过某种最为黑暗的仪式将护符与他绑定,而且,献祭了一个人。”
从麦克斯神情来看,菲利克斯知道他俩在想同一个人。“尤莉卡?”
“我不知道,”麦克斯说,“也许是。”
“该死!”菲利克斯一拳重重地打在雪橇上,手上顿时传来的疼痛让他重新找回理智,暂时抑制住了燃起的怒火和慌乱。他再次看向麦克斯,法师的模样十分病态。
“你还挺得住吗?”他问。
“我必须挺住,不管克里格干了什么,我都必定要拿下他。”
“我也能帮的上忙。”菲利克斯说着,内心却并非他说的那样自信。
“但现在我们得先找到他。”麦克斯说。
“我估摸找他不是什么难事,他老远来到希尔瓦尼亚,可能就只有一个原因。”
“嗯,他很有可能想要占据整个希尔瓦尼亚,然后继续侵蚀这个世界。”菲利克斯知道麦克斯说的八九不离十,看来帝国与吸血鬼伯爵之间的战争将重燃。
麦克斯爬回座位上,身子前倾,虚弱地几乎无法掌控缰绳,所幸拉雪橇的小马们能自觉地循着道路继续走,寒风如玻璃碎一般刮擦着他的脸颊,让其眼睛里直冒泪水。他无力再去搓一个温暖身子的咒语,只能打起精神,保持呼吸。
他现在有一丝失落和空虚感,与那护符之中的咒语保持了这么久的联系现在完全消失,他之前并未刻意去感受,但起码知道咒语还在生效,可现在却空空如也。过了片刻,他倒也适应了,就跟拔了颗让他痛苦了数周的蛀牙一样。
也就是说,他其实稍稍松了口气,与那件古老而邪恶的护符的不断接触,不管距离有多远,都让他倍感压抑,且留下了不小的创伤,现在他感到轻松,甚至是愉快的,他知道尤莉卡还生死未卜,但他此时确实是情不自禁。就好似一场大病初愈,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不少。

尤莉卡看到阿道弗斯胸前闪闪发光的护符,不知怎得,他看上去似乎变得更加高大威严,更加自信。他友好地朝她微笑着,尤莉卡摇摇头,转过头去,不知为何,她在黑暗中的视野变得比往常更加清晰,但她不清楚原因。
尤莉卡看着阿道弗斯令她进入的这个王座大厅,它深处这座阴森城堡的内部,走在其怪异的回廊上,时空仿佛都已经扭曲,充斥着只有在最古老的寺庙中才能寻得的寂静,还有一种极具邪念的黑暗力量在回荡。尤莉卡毫不怀疑,自己正处在整个希尔瓦尼亚最为邪恶的腹地。十分古旧的盔甲挂在壁龛上,看上去尚可一用。
在头顶上是巨大的拱形天穹顶,她觉得自己看到了某些东西在移动,阴影在巨大的吊灯上变幻形状。整个屋子里有种存在,令她感到可怕。
“即将开始。”克里格说着,走上了王座台,靠在了座背上。王座背面雕刻着如同蝙蝠双翼,又或者巨龙翅膀一般的图案,克里格头顶上悬挂着一只巨型蝙蝠的头骨,其眼窝处冒着红光。
克里格如今的声音更加深邃而洪亮,甚至能引起共鸣,尤莉卡克制自己,提醒自己克里格是一个邪恶,没有灵魂的吸血鬼,可她现在却越发难以抵抗。
她必须坚持下去,这是尤莉卡唯一能做的事。
“护符已经是我的了,尤莉卡,很快,我就会成为夜之王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护符是古时候那位大死灵法师所造,它的功能之一便是增强佩戴者对其他吸血鬼的影响。”
“他为何造了这东西?”
“纳迦什担忧吸血鬼们不断增长的势力,视他们为潜在的威胁,于是他锻造出此物,以其控制了不少吸血鬼为他做事。后来阿卡迪扎打败了他,护符随之流转于多人之手,可惜他们愚笨,不知其用途。如今护符终于落入我手,而这将助我接替冯·卡斯坦因的王座。”
“过了这么久,还能有用?”
“人们称他为【大死灵法师】,他可不是浪得虚名。其所创造之物,恒能用之。在亡灵魔法的造诣上,无人能出其右。我能感知护符的力量依旧存在,而且你也多少感到变化。”
阿道弗斯的声音让她震惊,尤莉卡从未听过如此自信的语气。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也感觉到?”尤莉卡内心泛起一阵不安。
“过去三夜里,你都逐渐在向新的变化靠近,在向我靠近,我的胜利不该一人独享,你将在今夜,得到永生。”
尤莉卡突然感到嘴唇干燥,她想要尖叫,想要立马逃离这里,更像拿起匕首一刀了结眼前这个邪恶的吸血鬼。
不——她大声喊道。
“迎接你的新生吧!”阿道弗斯向前朝她跃起,眼睛里闪烁着地狱般的恶光,尤莉卡试图躲避,可惜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阿道弗斯轻易地便擒拿住了她,他那尖锐的指甲紧紧刺入了尤莉卡的脖子,尤莉卡握住其手腕,试图拔开他的手,但吸血鬼的力量惊人,纹丝不动。慢慢地,阿道弗斯将尤莉卡的身子俯下,似乎要送上一吻,他眼神里满是猩红的血光,尖牙闪烁,尤莉卡能看到其牙齿如针一般锋利。
当尖牙刺入尤莉卡的脖子里时,她的身体一阵痉挛,从未有过的愉悦与兴奋传遍了全身,力量被逐渐抽取,她反抗的意志也随之消散。尤莉卡的视线逐渐模糊,耳朵嗡鸣,最后她唯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到有一只带血的手指伸入自己的口中,她下意识地,贪婪地吸吮着,如同婴儿吸吮母乳一般饥渴。
就在同时,黑暗侵蚀着她的视野,心跳如雷鸣般在耳中回响,直到最后停止了跳动。

“至少这村子还有家像样的店。”伊万看着【绿人】酒馆的牌子,一脸阴沉地说,“不过这还是要比在雪地里露营一晚上要好不少。”
菲利克斯则并不敢苟同。绿人酒馆巨大,有着坚固的结构,矗立在这一处被毁坏的村庄上。菲利克斯并不像在此地多留片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呆在这里总要比在野外遭遇狼群要好得多。
他嗅了嗅,看着高崔克。
“他们都想着喝一杯。”屠夫表示他们愿意为了一杯酒而在这里过夜。
“俺也要喝一杯,”斯诺里说,
“哦,我竟然没有猜到。”
“没必要嘲讽我,小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才意识到,随着他与斯诺里相处时间变长,就算是这位愚笨的屠夫也能察觉出自己的意思。“喝上两杯能驱除寒意。”
你怕是喝十杯都不够吧,菲利克斯想,现在的他焦虑而苦恼,不断地想着尤莉卡的事情,可自己又没有什么好法子,对此次远征没有多少建树。他儿时读过的所有关于希尔瓦尼亚酒馆的黑暗故事现在重新显现在他的记忆中,残忍的杀手,可怕的吸血鬼,对无辜的旅行者下毒手。菲利克斯想要开口说明自己的担忧,但他克制住了,因为那样只会徒增大家的悲观情绪。
走进酒馆,里面的环境并非如菲利克斯想象的那样糟糕,整座建筑材质以石材为主,象征着希尔瓦尼亚昔日的光辉,可菲利克斯脑子里想不到,也不未听说过希尔瓦尼亚曾几何时繁荣过。
酒馆里的寥寥数人在见到他们一行人走进大厅之时都停止了说话,酒馆的胖老板正以冷漠而势利的眼光打量新客,随后双手在其肮脏的围裙上擦了擦,迎接他们,显然对这一群人的身份保持着怀疑。
罗德里克上前告知老板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并要求其为同伴,还有伯爵夫人各自单独准备一个房间。菲利克斯和麦克斯也各自一间,余下的屠夫和基斯里夫人则留在了大厅,还有几名骑手选择留在马厩里。
菲利克斯看着在座的几位顾客,在希尔瓦尼亚,这里算是少数有点生活气息的地方,这些顾客中,鲜有本地人,基本是商贩和他们的护卫,不过他们跑商的时间似乎有些偏早。
有几位看上去像家道中落的贵族,就像帝国偏远地区的小落魄贵族,寒酸但还保持一点仅有的风度。这类人喜好在牌桌上赢点小钱,然后借着自己的一点地位和特权谋小利。还有不少人,看起来像是佣兵,神情坚毅的老兵,身上的盔甲饱经风霜。他们脸上流露着一丝饥渴,就如同一群野狼看到一只受伤的鹿。
一处角落里,坐着一位莫尔牧师,身着黑袍,兜帽遮蔽了他的脸。牧师的出现是司空见惯的事。菲利克斯看罢,走到吧台处,为屠夫和自己都点了啤酒,伊万还在安置下属,而麦克斯,以及贵族们已经上楼去查看房间了。
菲利克斯靠在吧台上,此时角落里处一个看起来很邋遢的人向他走来。他穿着破旧的毛皮斗篷,戴着帽子,身着脏兮兮的贵族装束,那人目光敏捷而充满恐惧,脸庞憔悴而狭窄,喉结非常突出。
“刚来这儿?”他的语气似乎在暗示让菲利克斯请一杯,口音听起来确实是个贵族,他继续问道,“先生,你们从哪儿来的?”
菲利克斯注意到这人的手紧张地玩弄着他那柄长剑剑柄,剑柄上刻着过度的装饰,倒是和这人自命不凡的外衣长袍很搭。
“我们从瓦登霍夫出发的。”菲利克斯礼貌性地回答了一下,那人挑了挑眉毛,似乎知道菲利克斯在敷衍自己。
“那你呢?”菲利克斯问。
“我居无定所,到处游荡。”菲利克斯笑了笑,转身看着酒保倒酒,希望借此表明他不想继续交谈了,"我刚从莱切堡过来。"
“现在可不是什么旅行的好时节。”菲利克斯说。
“你不也一样。”那人回敬一句。
“我来此地有要事在身。”
“看得出来。二十个基斯里夫骑手,两个矮人屠夫,一位法师,一些希尔瓦尼亚骑士以及一位纳茨港伯爵夫人,在一个冬夜里来到这个酒馆,还有像你这样接受过教育和训练的人。”
菲利克斯听到这儿,对这人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并非如其外表那样醉的不省人事,而且思维敏捷而清晰。
“你又是为何要到这儿来?”
“各种原因,我喜欢到处逛,看看世界,然后还有些家族琐事。”
“什么家族琐事?”
“和我的兄弟在家庭遗产上还有些纠纷,我需要和自己的家族保持些距离。”那人语气坦诚,眼神里似乎带着小心思。
他似乎认为自己先敞开说话就能让对方也分享点什么。菲利克斯曾在阿尔道夫和努恩的黑道上遇到过类似的人,大多数人都是职业线人,“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不太能,”菲利克斯说,“我和我兄弟的关系还算可以。”
“当遇到处理家族遗产这类事务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麻烦。”那人长叹一口气,但看上去似乎不怎么烦躁。
“我想是的。”菲利克斯继续说,“让你在这种时候来这个地方,确实很麻烦。”
那人的目光顿时变得紧张,闪烁着朝四周看去,然后又低头看着吧台,以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圈,“能来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了。”他语气里透着不安。
“何解?”
“请我喝一杯,我再告诉你,”他说,“特别是如果你们要朝南走的话,这信息会很有用。”
“给个提示先。”
“不死者们已经在蠢蠢欲动了,”男子低声说道。
“哦?真的吗?”菲利克斯不以为奇,“说点我不知道的。”
那人笑了笑,“食尸鬼在森林里潜伏聚集,寂静的德拉肯霍夫堡里又有了动静,我路过时亲眼看到里边有灯光闪烁,森林里也有火光,于是想要在那里讨一处过夜之地,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哪里都要比帐篷好。但当我们看清楚那些光的来源时,可就不这么想了。”
“你不是一个人上路的?”
“看,那桌人和我一路的,在希尔瓦尼亚可不敢一个人独自上路。”
菲利克斯看向男子所指的一桌人,他们外表粗糙,面相吓人,举止粗鲁,是典型的佣兵形象。自他从卡拉克·卡德林离开以后,就再没见过如此熟悉的菜花耳,烂鼻子和满口缺牙的面貌特征。
“他们不像是能被一点奇怪的光吓跑的人。”不仅如此,菲利克斯觉得这群人反而更可能走上去看个究竟,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抢。
“如果你自己见过的话,也会被吓到,甚至是你那两位矮人屠夫朋友,那些光是邪恶的魔法,我说真的。”
“那看来你是一位研究邪恶魔法的专家了。”菲利克斯说。
“没必要阴阳怪气我,兄弟,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那是邪恶的巫术,它们就飘在树林子里,到处喷溅四射绿光,然后忽闪忽灭。”
菲利克斯觉得这和自己的见闻相比,也确实算的上奇怪,但他还是保持着一脸的不相信。
“这是啥时候的事?”
“三天前的晚上。”
菲利克斯点点头,那正是麦克斯说将他的咒语被打破的那个晚上。也许他应该让这个人跟麦克斯讲讲,但他决定自己告诉麦克斯,听听法师的建议。
"所以你是提醒我们要避开德拉肯霍夫堡,"菲利克斯说。
“你们得躲着点走,真的,怎么说,请我一杯吗?”
菲利克斯看着酒保的眼神,点点头。
“不错不错,”那人说到。
“这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人跟你说啥呢?”高崔克来到吧台前,菲利克斯将其说的恐怖故事又简述了一遍。
“那必须得去德拉肯霍夫堡景点打个卡。”高崔克说到,一旁的斯诺里热情地点头赞同。
“你俩的反应,毫不意外。”菲利克斯说。
“这倒很符合。”当菲利克斯讲完故事时,麦克斯也来到大厅,听完了菲利克斯的话。
菲利克斯站起身,走到窗前,窗户紧闭着以抵御寒风,他聆听了一会儿风声,然后环视了一下房间。对于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来说,它的布置出奇的好,尽管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很古老。床的四角上雕刻着看起来令人不安的龙头,衣柜又大又重,让他觉得如同棺材一样。
麦克斯坐在一张爪足椅子上,看着菲利克斯。
“我想象着克里格在一处充满黑魔法能量的地方施展着可怕的法术,而德拉肯霍夫堡很符合。就在那一晚,我的咒术被切断。一种强大的范围性法术就有可能产生如那人所说的怪光效果。”
“这一切都太巧了,你不觉得吗?”
“什么意思?”麦克斯问。
“我是说,楼下这群人刚好就路过了德拉肯霍夫堡,又刚好就撞见堡内正发生怪事,然后又刚好撞见我们一行人,告诉了我们这个故事。”
“就是个巧合,是有可能发生的。”麦克斯说,“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巧合?别逗了麦克斯,现在可是大冬天啊,有谁会在冬天来这个地方?如果真如其所说,那他也会在米登海姆找个舒适的地方呆着,等冬天过去再出发。他的模样真令人怀疑,油嘴滑舌,不怀好意,我以前就见过这样的人。”
麦克斯没有回答,捋着胡子,仔细思考着,“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克里格派来混淆视听的?”
“我不敢肯定,也许克里格已经弄清楚如何让那护符生效,然后摆下陷阱引诱我们跳进去。”
“你也不过是在猜测罢了,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一笑,“你看看我们所处的地方,这个猜测就显得很合理。”
麦克斯点头表示同意。

灯笼里的火烛闪烁着,随后便熄灭,菲利克斯暗自咒骂着这简陋的灯笼和突然刮来的寒风。他继续穿行在黑暗的走廊上,一只手扶着墙壁,谨慎地向前行走,摸到了一处门口,手指触碰这冰冷的石板墙壁,让他想起了童年时简单的愚蠢游戏,他微微一笑。
菲利克斯的房间位于上到顶楼后往右第三间,由于酒馆屋顶的狭窄角度,他不得不弯腰低头,这让他想起来格朗尼之魂号上的拥挤空间,也想起了尤莉卡,这让他心里泛起一阵疼痛。突然间,前方的阴暗角落里似乎有人影在移动,他的手迅速搭在了剑柄上。
“请别冲动,耶格尔先生,是我。”加布里埃拉伯爵夫人的声音传来。菲利克斯有些震惊,伯爵夫人竟能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看出自己的模样,“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和你私下谈谈。”
“请吧。”菲利克斯思考着她到底什么意思,他知道某些女士在晚上找人私聊,实则别有他求。此刻,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菲利克斯的手,将其从剑柄上拿开,伯爵夫人迅捷而干脆领着菲利克斯穿过走廊,走到一处门前,锁被她打开,菲利克斯借着屋里的光,带着一丝朦胧酒意,看清楚了夫人的身影,她十分苗条,身材窈窕。她示意菲利克斯进来。
这里是这家酒馆里最好的一间上房,屋内的布置十分精致典雅。一阵淡淡的肉桂香味掩盖了霉味,菲利克斯觉得这房间可能有些时日未被光顾了。伯爵夫人在其背后锁上了门,菲利克斯稍感不安,夫人做了个手势让他坐到一张软垫扶手椅子上,她逐渐放松下来。
菲利克斯仍旧站着,他内心愈发感到不对劲,风呼啸着从窗外吹过,带动着木质的百叶窗嘎吱作响。
“请坐吧,耶格尔先生,我真的没有恶意。”伯爵夫人的语气里带着嘲弄和玩笑,菲利克斯隐约觉得她很不简单,但他还是坐了下来。伸展着双腿,靠近炉火取暖。
“好吧,有什么紧要事吗?”
“你很明智,耶格尔先生,而且你似乎经历过不少冒险和非同寻常的奇闻异事”
菲利克斯叹气一笑,若自己真的很明智,那当初就不会脑子一热就发誓要追随高崔克。但自己这些年的冒险,经历的恐怖怪物确实不少。他一想到这儿,觉得自己头发还没有被吓白已是万幸。“也许吧。”
“我觉得你也很谨慎。”
“那我现在需要谨慎地回答你吗?”
“别这样,耶格尔先生,我想将一个秘密托付给你,这个秘密至关重要,性命攸关。”
菲利克斯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事情总会如此地戏剧。
“我向你严肃保证,这绝非儿戏。”
菲利克斯却大笑起来,伯爵夫人对此显得有些恼怒,想要给菲利克斯一巴掌,但菲利克斯吐吐舌头,挥挥手开口,“不,请原谅,我很抱歉。只是我在一个希尔瓦尼亚的旅馆里,外面寒风呼啸,屋内烛光摇曳,一位女士正准备告诉我一个可怕的秘密,我觉得我仿佛就置身于迪特夫·西尔克的所创作的戏剧里,哦,要是外面再来上几声狼嚎,那就更像了。”
“你的...幽默感,真是奇怪。”
"我年轻时读了太多高大上的故事,抱歉,好了言归正传,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首先,我必须要求你发誓,除非我亲自同意,否则你绝不能把我的秘密传出去。"
菲利克斯考虑着,说到,"只要不是什么对我自己或我的伙伴有害的就行。"
“你很谨慎,不错。”
“还有,只要我提的要求能得到满足,你的秘密就不会从我嘴里泄露。”
“正如我所料,”伯爵夫人干脆地说,“虽然一个善于掩饰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
“是你叫我来的,那么自然有你这样选择的理由。”
“很合理,”伯爵夫人说,“我向来认为自己从来不会看错一个男人。”
“你似乎很能看人。”菲利克斯严肃地说着,他对眼前的夫人有了更高的敬意。菲利克斯竖起手指,在椅子上向前倾斜,把肘部撑在膝盖上,仔细端详着她,试图透过面纱看出她究竟是何人,"说吧,你想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
“你先跟我说说,你相信所有关于不死者的传说吗?”
菲利克斯诚恳地表示,“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我没有其他依据可以参考。”
“那你相信不死者都如你所认为的那样邪恶吗?”
“我所认为的邪恶?”
“耶格尔先生,我们这不是在大学里进行学术探讨,时间很紧迫,很多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突然间,菲利克斯察觉出了什么端倪,他忍住了拔剑的冲动,如果所怀疑的真是那样,那现在的他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作为一个凡人,你有着强大的自制力,但请放心,耶格尔先生,如果我蓄意伤害你,早就动手了。”
菲利克斯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一个小巧而有吸引力的女人,而是一只巨型黑色蜘蛛,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离死亡非常近,一切都非常突然地清醒明了。
“真可惜,”她轻轻呼吸着,“并非所有的吸血者都是你们认为的那种怪物。”
“我很难相信。”菲利克斯说,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会喝人血来维持其存在?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杀了人。信不信由你,不少人类实际上是自愿献出血液的,你们帝国人就有不少。”
“帝国里的邪恶行径我看的多了。”
“你不要如此狭隘,耶格尔先生!他们私下里的自愿行为又不会伤及其他无辜。”
“自愿这个词,大家的定义都有所不同罢了。”
“我真没时间跟你探讨这其中的伦理道德,我只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有一个更为可怕的敌人正在谋划极其邪恶的计划,他必须被阻止。你和你的同伴可以帮我击败他。”
“我为何能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你也需要我的帮忙才能找到阿道弗斯,他极为强大,其威胁程度并不低于一位混沌领主。而且你若想让你的女人重获自由,摆脱阿道弗斯的束缚,也需要我的帮助才可能实现,但我担心的是,现在可能为时已晚。”
菲利克斯突然感到心脏停止了一般,他顿时唇干舌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任其摆布,要么她已经成为了吸血一族,但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除非阿道弗斯非常欣赏和喜爱她。”
“她确实是一位出众的女人。”
伯爵夫人耸耸肩,菲利克斯现在根本不能以人类来看待眼前的夫人,他惊恐而又好奇,如同一只虫子看着鸟一般。
“你是个吸血鬼。”菲利克斯终于没有忍住,最终开口,即便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伯爵夫人无奈而又讽刺地拍了拍手。
“很好,耶格尔先生,我能理解你有这么大的成见。任何人都难以马上接受。”
“我警告你,这把剑刃非同小可,尽管不一定能对你们生效,但我非常愿意试一试。”
“我早就清楚你的武器有着神奇而强大的附魔,而且我也知道,你屠夫同伴的那把恐怖的斧子有着更加可怕的力量。这正是我为什么觉得你们有机会阻止阿道弗斯的原因之一。”
“你为何要帮助我们对付你的同类?”
“耶格尔先生,吸血鬼之间也同样派系林立,有着不少的分裂和冲突,只不过我们数量远不如人类罢了。绝大多数吸血鬼期望与人类之间和谐共存,因为你们的势力远比古时候要强大,数量众多。而我们吸血鬼则只希望能领着我们的追随者独立生存。
“你们的追随者?”
“吸血鬼亲好者,自愿成为我们附庸的人类,随你们怎么称呼。耶格尔先生,你看,我已经十分诚恳地告知你一切了。”
“你所说的绝大多数是这样,那除此之外的吸血鬼呢?”
“有一些吸血鬼渴望回到远古时代,渴望再次以他们的方式统治黑夜,可他们年轻气盛,不知道所谓的黑夜统治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菲利克斯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些刚刚获取的新信息,他从未想象过吸血鬼其实也会惧怕人类。不过她的所言确有一定道理,现如今的帝国人多势众,也有不少强大的人类法师能与吸血鬼抗衡。
伯爵夫人看着菲利克斯,思考自己这一番话给他带来的影响,然后继续说到“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之间是有人幻想着铸造一个吸血鬼的时代,即使说明了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他们也不听,克里格就是这样的人。”
“我姑且相信你。”
“好,这次讨论总算是有点进展了。”
“你说实话,瓦登霍夫堡的伯爵,以及当初在瓦登霍夫堡的贵族,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是的,不愿挑起战争的吸血鬼和平派和希尔瓦尼亚诸多贵族统治者之间达成过协议,我们不想遭到屠杀。”
“那罗德里克呢?”
“他和他的属下也是我的追随者。”
菲利克斯停顿片刻,他需要时间消化着这些信息,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冷静地坐在这里,和伯爵夫人谈论事情。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他问,“所以,伯爵和他的朋友还有一些事情瞒着我们。”
“他确实没必要告诉你所有的秘密,毕竟你是个陌生人,他不一定信得过你。”
“但你却相信我?”
“我没得选,我清楚克里格所做的事情。”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打算联合所有的吸血鬼去实现一个古老的预言,虽然是一个疯子留下的,注定无法被实现的命运,但阿道弗斯根本不打算停手。”
“鉴于此,他似乎不可能做到。”
“耶格尔先生,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实现预言的手段了,你看过它,也摸过它。”
“喀穆里之眼?”
“我更愿意称其为纳迦什之眼。”
“它真有如此强大的魔力?”
“我认为有可能。”
“为何?”
“纳迦什制造了它来奴役我的族群,如果持有者足够强大,那么就能在很大的范围里召唤和控制吸血鬼,我相信你也听说过一些强大的吸血鬼能仅凭意念便能影响他人的行动和意志。”
菲利克斯点点头。
“不过他们仅能影响那些远比自己弱小的人,而且也只是暂时的。而且实话实说,这也是为何我不会去束缚和控制你或者你的同伴们,我认为没有你们的自愿同意是无法做到的。更不为人所知的是,这种心灵控制,吸血鬼之间也是能够互相施加的,纳迦什之眼的功能之一,便是能显著增强使用者的这种能力,纳迦什本人使用时所展现的控制效果,远比任何一个吸血鬼要强,这也许是因为吸血鬼之间比较相似,本质上说,血统几乎一致。不管是什么原因,通过它克里格真的可以召唤所有血族,并将我们束缚在其意志之下,事实上,我认为他已经开始了这个过程。即使在此刻,我的脑海里也能感觉到一种......牵引,我毫不怀疑,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随着他变得更加强大,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重要吗?”
“很重要,我想知道现在面临的问题。”
“耶格尔先生,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数个世纪以来,研究过不少奇怪而晦涩的传说,请相信我,我跟很多人一样,痴迷于钻研纳迦什的作品,读过所有被列为禁书的著作——范·海尔【van Hal】翻译的纳迦什九卷,死者之书,塔尔·阿卡德的禁忌黑魔典【the Nine Books of Nagash, the Book of the Dead, the Forbidden Grimoires of Tal Akhad】。我曾前往诸多远古遗迹,收集有关他的知识,曾走过亡者之地,参观过喀穆里的金字塔,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解释我是如何从所有的谎言、神话和歪曲故事中筛选和拼凑出最终的真相。你只需相信我。"
“看来我也没得选。我觉得得让麦克斯也参与讨论。”
“那可以先放放,目前最好还是将秘密留在你我之间,等时机再对你的同伴表明,我不希望他们鲁莽行事。”
菲利克斯不由得想象,若是高崔克知道了伯爵夫人的身份,他可能会直接宰了夫人。如果伯爵夫人真如其所言,那么她是一位潜在的强大盟友,目前最明智的做法还是让她活着。他又继续提醒自己,万一夫人的实力要比高崔克还强,那也应该等他们合力救出尤莉卡之后再让屠夫去追寻他的末日。菲利克斯想知道,眼前的夫人真的能看穿人心吗?也许经过了几个世纪,她有可能发展出这种能力。菲利克斯示意夫人继续说下去。
"纳迦什之眼为纳迦什在远古时期所造,专门对付我的族类,当时他担心我们会挑战他对世界的统治,于是用它来束缚一些吸血鬼为他所用。就在那时,我们就清楚了隐藏在护符里面的力量,由于害怕也遭其毒手,其余的吸血鬼尽可能都逃得远远的,并以任何法术来隐藏自己的行踪。"
菲利克斯认真听着她讲述古代的阴谋,讲述纳迦什和斯卡文之间的战争,以及他的最终被击败的故事。她谈到了纳迦什之眼的失踪,直到它回到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的手中,以及他如何用它来打造吸血鬼伯爵战争期间作战的亡灵部队。她声称,正是因为赫尔芬恩战役中护符失踪了,战争才得以结束。”
夫人继续说,“很多吸血鬼都认为,纳迦什之眼在战后被摧毁或者永远地消失了,他们为此很高兴。而实际上护符很可能是被人类寻得,然后当成了战利品或者纪念品。他们并非法师,不清楚其用途,因此也就成了个人的私藏品,,转手被当作古董交易,也就此出现在了古董市场上。几经辗转,最终被安德列夫拍卖。”
“你和克里格是怎么得知的?”
“唉,并非所有吸血鬼都相信纳迦什之眼已经消失,总有人觊觎它的力量。阿道弗斯·克里格正是这样的人。”
菲利克斯还看着夫人,他想,那么你呢?你会想把这东西据为己有吗?夫人似乎再一次读出了他的心思。
“我们之中有人是很害怕那件东西的再次出现的,耶格尔先生,我们很担心这会导致又一个冯·卡斯坦因的崛起,那将会是我们这部分人的末日,而我们现在的人数已经很稀少。”
“你真的,对那护符没兴趣?”菲利克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嘲弄这个可以轻易杀死他的女人,但他觉得有必要这样,"如果它落入你的手中,你真的,不会使用它?"
"我会尽力毁掉它,或者至少把它封藏在一个很长时间内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如果可能的话。"
"真的吗?"
"我不指望你相信这一点,但我有充分的理由不使用这东西。"
"什么理由?"
"这只眼睛是纳迦什的邪秽之物,其留存了他的部分力量和精神意志,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将腐蚀除了纳迦什之外的使用者,并将他们引向灾难。纳迦什心思缜密且多疑,他所造之物,真正服侍的也唯他一人。"
"那克里格想必也清楚。"
“也许他并不知道,但即便他知晓了,也不一定会信,他可能会觉得自己能克服纳迦什的影响。也或许,纳迦什残存的意志早已控制了他。克里格和冯·卡斯坦因家族关系密切,且在数个世纪以前就已经接触过纳迦什之眼。”
菲利克斯还在思考着该如何抉择,但除了伯爵夫人的提议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其他选择,在不能断定她在说谎的情况下,夫人仍可以是一位可靠的盟友,而且她很了解克里格。可菲利克斯对夫人是吸血鬼这个事实还是心存芥蒂,现在的他如同一只鹿企图和狼进行谈判一样。为此他必须表现得强硬。
“我曾以为你们一族愿意做任何事来帮助混沌的黑暗邪神,你们并非其所造?”
“我们并非什么混沌邪神的造物,混沌只需要灵魂和奴隶,虽然过去有一些吸血鬼确实沦为了混沌的走狗,但你们人类不是更多这样的叛徒吗?我们已经吸取了以往的教训。”
菲利克斯觉得也有道理,至少他确实知道有不少人甘愿为混沌献上自己的灵魂。伯爵夫人突然向前倾斜身子,仔细地凝视着他,如此快速的动作吓到了菲利克斯,他赶忙退到了一边。
“耶格尔先生,这真的没那么复杂,你要么信我,要么不信。我才是承担了所有风险的人,如果有同族知道我将秘密泄露于你,我更容易被针对。如果你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同伴,那他们肯定会合力将我拿下,而且他们或许真有能力杀了我。麦克斯·施莱伯作为一位法师,他实力很强大,而高崔克手中的斧子,我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武器。”
“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如果你能让我离去的话。”
“你可以走了,我不会阻止你的。”
菲利克斯听到这儿几乎要立马站起身走人,但他还有些不放心,思考着夫人是否在降低他的戒心,特别是在开门的时候他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也许他可以大声呼救,可夫人的房间离其他人的很远,墙壁也很厚,外面还刮着风,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听到。
他再次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些思考时间的同时,也想得到一个答案。
“当我听你说克里格的事情时,我感到你对他的敌意中夹杂着些许其他情绪,你究竟因为何事要让我们帮你对付他?”
令他惊讶的是,夫人笑了起来,她说到,"我没有想到自己竟也会被凡人看出心事,向来都是我读他人的心思,以至于我不再相信他们可能会看穿我。"
不知何故,菲利克斯对此表示怀疑。他开始相信,眼前的不死者夫人从不做无缘无故的事,她所有的行为都是经过长期考虑的,如果她表现出什么,那也是因为她想让他看到。但菲利克斯决定不说出口。相反,他继续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沉默了很久,起初菲利克斯以为她不打算回答,可夫人最终还是开了口。
"克里格是我所转化,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某种程度上,也是我塑造了他,对此我也后悔不已。一切似乎都因我而起,如果我当初不救他一命,他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们也不必担心他现在所做的任何事情。"
"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让你和你的同伴们助我一臂之力,我不想在直面克里格,还得同时对付你们。"
菲利克斯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走去。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阻止他,钥匙还在锁里。
"我会考虑你所说的话,"他边说边打开门。
"不要想太久,耶格尔先生,时间已经所剩无多。"

菲利克斯在回去的途中感到迷茫而又害怕,就如同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一般,他还在思考,该如何对待夫人的请求,还有夫人的秘密?
她必然已经知晓她把菲利克斯放在了一个两难的位置上,麦克斯或许有可能被说服和伯爵夫人成为盟友,但他觉得高崔克和斯诺里不太可能同意。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屠夫知道他们之中有一个吸血鬼时,他们反应必然是先斩后奏。基斯里夫人也同样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吸血鬼的盟约,他们可是来自基斯里夫边境上的军人,不太可能会跟他们认为的黑暗势力勾结。
不管夫人究竟为何人,她确实很聪明,也应该知道菲利克斯的难处。既然如此,她究竟意图何在?菲利克斯越想越迷惑,没有任何结果。
只有在所有这些想法在头脑之中过一遍后,菲利克斯才意识到他已经开始接受夫人。他打算先不告诉屠夫们,至少也得等他考虑到可能的后果之后。
不过,他意识到自己还是需要和某人谈谈。

“你说伯爵夫人是什么???”麦克斯差点喊了出来。
“你小声点。”菲利克斯嘘到。
法师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火焰力场,菲利克斯看得出来麦克斯几乎要立马冲去伯爵夫人的房间当面对质。菲利克斯绝不想让事情闹大,一位强大法师和吸血鬼之间的较量也许会毁了整座酒馆。他一想到这儿觉得自己有些后悔告诉麦克斯关于伯爵夫人的所有事情了。
“你还在等什么菲利克斯?这屋子里有个十分危险的怪物,你却还傻站着?”
“我这不就先来找你来了吗?”
“难道你不应该再去找到援手去围剿这个吸血鬼吗?”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冲动,麦克斯,你应该先冷静思考一下,别先入为主,要知道在以前一些人对法师也是有很大成见的。”
“你在说啥呢,菲利克斯,凡人之间的互相不待见,能和一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吸血鬼相比吗?”
菲利克斯还是不敢相信,此时的麦克斯怎么也听不进去,法师平日可是很冷静的,也许过去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很折磨,让他现在精神有些不稳定了。菲利克斯差点也想说几句麦克斯,但他必须保持理智,不能强求麦克斯。“我很抱歉,麦克斯,但你最好想想夫人的话,万一是真的呢?她可以帮助我们对付克里格。”
麦克斯一听反而更加生气了,他怒目相视,菲利克斯手握在剑柄上。
“那吸血鬼对你做了什么?对你施咒了吗?难道你已经被她控制了?”法师喃喃地说道。
麦克斯已经举起了手,菲利克斯退缩了几步,法师的手带着光迹,在空中划出精妙的符号,浮在空中持续发光,菲利克斯闭上双眼,符号的残影还留在他的眼睛里,他虽然想解释,但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被下咒。
几秒钟过后,麦克斯深呼了口气,菲利克斯睁开眼,法师看上去显得平静了不少,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如此看来,你身上没有咒术的魔法印记。”
“你比我更了解。”菲利克斯说,麦克斯随后走到床边,躺在了床上,他的房间并不如伯爵夫人的大,菲利克斯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我们咋办?”
“如果你真的考虑接受她的提议,那我建议你别跟高崔克说。”麦克斯说。
“这我早就想到了,而且我们目前应该注重于如何营救尤莉卡,并阻止克里格的邪恶计划。”
麦克斯听到这儿又放松了些许。“这我同意,但问题是,我们应不应该相信伯爵夫人?如果她只是想要借我们来获得那件护符呢?她也许和克里格的目的是一样的,但他们俩互相敌视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想我们得确保她得不到那个东西,然后先和她合作,对她保持谨慎和戒备,见机行事。”
“看来你想的已经比较周到了。”
“她...确实很有说服力。”
“你最好别以欣赏的态度看待她。”
“她确实有点影响到我了,不过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的时候我胆战心惊。”
“我听闻过有些男子甘愿成为吸血鬼的奴仆。迪特夫·希尔克便是个例子。”
“有的男人确实如此,但我绝非他们,我可不喜欢被女人当成食物和玩物养着。”
“那就好。对了,那些贵族和骑士们呢?特别是那个罗德里克和他手下?”
“我们得假设他们已经完全被夫人控制了。”
“看来夫人对你透露的不少。”
“看起来是这样,但她已经和我们一起旅行了几天,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同伴之间有人被她控制了呢?”
“有可能,我明天再去检查检查。”
“要小心点”。
“你放心。”
他们低声交谈,花了几个小时探讨着周密的计划,思考着各种防止被背叛的反制措施。